等到明日,陆如荣便会将今夜发生的一切荒唐事忘干净,此刻说再多都是对牛弹琴。
陆无恙耐心告罄,转身离开:“父王早些歇息。”
陆如荣瞪着浑浊的眼睛,怔怔地望着少年颀长身影,脑海中闪过那些早逝儿女们死前的惨状。
这是唯一活了十七年,他瞧着长大的孩子——
阿逸活至今日,难不成是因为庶出的身份?
他太过在意嫡庶,为人猖狂得罪了地仙,以至于狐仙将他的孩子们尽数害死,留下了这个早年并不得他青睐的庶子。
陆氏供奉地仙百年,地仙想必还是给陆家留了几分余地——
活下来的庶子不正是应证了这一点?
思及此,陆如荣瞬间酒醒了大半。
直到小儿子的身影远去,他跪在地上哐哐磕了几个响头,双手合十神叨叨地念:“地仙大人有大量,保佑我岐山陆氏,此后我将一视同仁……不对,我将多生些庶子庶女,光耀门楣!”
陆如荣暗恨自己愚拙,竟过了这些年才想清楚。
他从地上狼狈爬起,语气隐含疯狂:“翠儿……翠儿在哪?”
*
三日后天气放晴,靠近锦心医馆的参天榕树旁是人们闲话时候最爱待的地方。
不知是谁先起了话头:“听说了吗,癞巴脸遭报应了!”
“嚯!”
布衣妇人惊得瞪大双眼:“什么报应?”
“说是生了怪病,一张嘴口中便流脓。前两日有人便看见了,吓得起了高热。”
“噫!”
聚在一起的众人多数都厌恶癞巴脸,“竟这般恶心人,往后再瞧见他,可得离远一些。”
“谁让他没事编排旁人?那白小姐何其无辜……”布衣妇人打抱不平的话还未说完,这姑娘便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白姝仪生得温婉可人,眉目间尽显温柔乖顺,发间仅用一根木簪点缀也不显得寡淡。
这样晴好的天气,一身柔嫩的鹅黄衣裙穿在她身上显得十分俏丽。
瞥见她手中的食盒,布衣妇人隐约闻到一股饭香,不由得有些羡慕慧莘:“白小姐,又来给慧娘送饭啦?”
姝仪抬手将遮眼的发丝挽到耳后,柔柔应了声。
慧莘没病之前最喜下厨,她的厨艺镇上之人无不夸赞,这十里八乡的酒楼客栈都比不上她的手艺。
然而还没来得及向她请教经验,她便因那场火灾变得疯疯癫癫。
得了她真传的唯有姝仪一人,司空霁与陈席常夸她手艺好,惹得不少人垂涎,布衣妇人就是其中一个。
她闻着这香味,不由得问,“我听陈席说你做的鱼片粥一绝,改日我可否登门请教白小姐?”
生怕姝仪拒绝,她有些局促道:“我那小女儿总吵着闹着要吃鱼片粥,我与她爹的手艺实在是不太行。”
她姓李,名唤娇娘,为人直率豪爽,与丈夫成婚十几载,膝下有一儿一女。小女儿阿喜活泼有趣,常来医馆,与姝仪有过几面之缘。
除却司空霁与陈席,姝仪甚少与镇上的人有往来。面对李娇娘期冀的目光,想到李娇娘之前屡屡在众人面前为自己打抱不平,她点头应下:“到时我在府中等候夫人。”
“诶,好。”
待姝仪进了医馆后,李娇娘才道:“这样良善的姑娘还遭癞巴脸非议,他得了那样的下场,果真是老天显灵。”
旁边人唏嘘:“那可不。若非老天显灵,这白家小姐啊,早在十年前那场大火中被烧死了。”
……
慧莘早早喝了药睡下,姝仪为她掖了掖被角,静坐在角屋片刻后离开。
她在廊下碰见了陆无恙身旁的两个小童。
思意先看见她,三日没见有些激动道:“好久不见呀白小姐!”
思行要比他稳重些,朝她行了一礼。
今日只有他二人来拿药,陈席将药包给他们的时候,随口问:“你们家公子今日怎么没同你们一起来?”
在姝仪快要踏出医馆时,听见思行回答:“公子这几日身子不大爽利,王爷让他在府中休息。”
她看着天边的浮云,脑海中不由得浮现陆无恙走两步便握拳咳嗽的病弱模样。
一个终日以药续命的人脆如薄纸,稍有不慎便会一命呜呼,当真是虚弱至极。
目光落在陆府一处露了尖角屋檐的高楼。
她想,是时候该去陆府一趟了。
*
天色尚未昏暗,陆府各处便已点起了灯。
各司其职的下人得了传唤,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排排站好,见管事面容肃穆,皆大气不敢出。
许管事扶着伤了三日的老腰,徐徐吩咐,“近些日子不可扰了王爷的雅兴。若是有人胆敢触了霉头,叫王爷怪罪,我这把老骨头可护不住你们。”
众人一听,面色各异。
那个名叫翠儿的丫鬟今年才及笄,生得花容月貌,买进府时便得了王爷的青睐,随后跟来了潭水镇成了近身伺候的丫鬟。
如今她被王爷不分昼夜宠幸,莫说名分,连个通房都不是。
许管事清了清喉咙,将他们的注意力拉回来,神色一凛:“更别想着犯了事找公子求情。公子这两日身子不爽利,切莫扰了他的清净。若是叫我知晓,少不得扒你们几层皮!”
一众下人异口同声道:“晓得了。”
许管事满意地点头,大手一挥,“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
天色稍一暗,镇上便无人在外逗留,自然也就无人发现一抹纤瘦身影速度极快,奔走在瓦片之上竟一丝响动也无。
半炷香过后,姝仪悄然跃上陆府房檐。
她戴着赤色鬼面,换上了夜行衣,束起高马尾,一身着装利落且带杀气。
任是谁都不会将这个江湖打扮的黑衣人与白家旧宅的那个柔弱小姐联想到一块。
府内灯影幢幢,映照着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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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花奇树、水榭曲廊,却瞧不见几个人。
目光扫了一圈,姝仪心下纳罕,这怀王从华京千里迢迢搬来潭水镇给儿子医治恶疾,竟连个看家的护卫都没有。
难不成是觉得此地人烟稀少,不足为惧?
姝仪没多想,俯瞰着府内雅致景色将地形牢牢记在心中。
正当她准备去寻陆无恙的寝居时,耳边蓦地传来一道细若游丝的呻吟。
这声音听起来痛苦极了,压抑着,仿佛陷入了什么水深火热的境地。
姝仪敛气凝神,没想到听到了女子压低的哭泣与求饶。
“王爷,求您……求您饶过奴婢罢!”
“奴婢、奴婢知错……求王爷别打了……”
女子的求饶并未换来怜惜,而是怀王愉悦的狂笑。
姝仪:“……”
戎马半生,功勋无数的怀王私下里竟是个以折磨女子为乐的邪魔?
这些时日,镇上竟然半点风声都未曾捕捉。
姝仪循声赶去,却见那处寝居连窗子都未关,桌案的烛火明明灭灭,雕花屏风后,依稀能瞧见两道身影交缠相叠。
地上散落着女子的衣裳,绯红小衣搭在梅花小凳上摇摇欲坠。
“……”
姝仪倏然愣住,她虽未经人事,但见此状也晓得了个所以然。
稳了稳心神,她迅速离开此地,飘飘然站在了一处偏僻昏暗的屋舍上,呼出了一口浊气。
小道上,两个小童一前一后走着。
“思行你快点,这会儿公子该喝药了!”
“诶,来啦。”
两人跨过月门,急急朝公子寝居走去。
姝仪跟在他俩身后,来到一处僻静清幽之地,屋前有一大片池塘,月光寂寂,将荷叶上的水珠衬得越发剔透。
思行轻敲门扉:“公子,该喝药了。”
片刻后,里间传来陆无恙清润的嗓音:“先放那儿吧。”
姝仪等了小半盏茶的功夫也没等到陆无恙出来。
苦药气味浓郁,光是闻着便觉口舌发苦,等到晾凉后口感自是难饮,也影响药效。
喝药如饮水的人,怎会将续命的补药拒之门外?
看来,有猫腻。
姝仪跃上另一处地势极高的地方,垂眸朝半开的窗子内望去——
透过朦胧雾气,她最先瞧见的是一只白皙如美玉的修长五指,同他的容貌一般,分外赏心悦目。
视线上移,在瞥见陆无恙未着一物的精壮胸膛时,姝仪脑中紧绷的弦在这一刻突然崩裂。
透明水珠沿着肌理分明的胸膛滚落进水池中,雾气腾腾,紧实的腰腹若隐若现。
少年侧脸轮廓分外精致流畅,略仰起脖颈,浓密的乌发披垂在身后悠然晃荡。
姝仪怔在原地,脸颊好似被火烧,红晕一路延伸至耳根。
这哪里是有猫腻。
这分明是…在沐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