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气充斥着云骧府所在的山头,兵刃相接的锐响刺破宁静的夜幕。
厚重的实木大门早已被撞开,歪歪斜斜地搭在门框上。
一滴滴鲜血顺着刀尖砸向地面,落在大片血泊中,轻微四溅。
一个接一个人影倒下,已经分不清是马帮大伙还是前来屠杀的阎罗。
帮主一手紧紧护住赵夫人,一手斩下一个迎面而来的头颅。赵夫人双手握紧剑柄,时不时刺向偷袭的敌人。
段清昙的浅色衣裙早就被鲜血染红,她不断地挥动手中利刃,好似杀人的机器,麻木地执行着死中求生的欲望。
看向府门口仍在一波一波涌入的人潮,帮主的心沉到了谷底——已经抵挡不住多久了,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力竭而亡。
马帮众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白,杀上府来的到底有些什么人。他们的精锐和部分武装护卫都跟随杨洛云去了西域,眼下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更何况,来人除了弩山部武力外,还有两队不同着装的人马。
“木铎,我们‘云岭十八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以至下此狠手?”帮主朝着骑在马上、一脸冷漠的木铎沉声质问。
“杨帮主,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是。我弩山部和我父亲究竟何处得罪了‘云岭十八骑’,让你们三年前做出滔天恶行!”顿了顿,语气更加凌厉:“今日,我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你弩山部内讧和我马帮有何关联,你莫不是听信了真正幕后之人的谗言?若是那样,你一定会后悔的!”
“哼,都这时候了,杨帮主还在装无辜。既然如此,便没什么可说了。”木铎说完,持刀自马上飞身而起,直直刺向帮主。
赵夫人惊呼一声,眼看刀尖将要刺中丈夫,她用尽全身力气朝帮主撞去。
“噗嗤”一声,刀深深没入赵夫人的腹部。
“夫人——”被撞倒在地的帮主目眦欲裂,向木铎冲去……
天地间只剩一片血红,惨叫声、惊呼声不绝于耳。
就在马帮众人的希望即将破灭之时,忽闻破空声响。又一队人马向云骧府疾驰而来。
“木铎,你究竟要干什么?!”杨洛云风尘仆仆,从山林里狂奔到府门外,看清地上安静躺着的赵夫人,她近乎疯狂地朝木铎咆哮。
“小云儿,你回来作甚?快跑!”段清昙抽出刺进面前敌人心口的利剑,向杨洛云喊。
杨洛云没有顺利抵达西域,她们一行人在途中频频遇刺。洛云越想越不对劲,派几个机灵的马帮伙计乔装成普通百姓,携带着她给阿雅尔·铁木尔的说明信笺,偷偷绕道走。自己则带着其余众人回府。
她原本想要回来和帮主商量对策,却不想回来竟看见三队人马在云骧府内厮杀。
木铎已经重新回到了马背上,看着突然出现的杨洛云,呼吸微滞。他勉力镇定,狠狠一闭眼,随即扭过头去,下令新一波进攻。
几方人马再次陷入混战。
段清昙见马帮众人越来越吃力,随洛云回来的精锐也因长途跋涉逐渐显现无力态势。她一咬牙,躲过面前的致命一击,随后猛地跃起,使尽浑身解数落到洛云身边。
“小云儿,这样打下去不行,稍后我带一群人从侧门出去分散注意力,你趁势进攻木铎。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我教过你的!”
杨洛云看着段清昙气息微乱的模样,满眼含泪,声音都在发颤:“不行姑姑,这样太危险了,不如我去!”
“少废话,行动!”段清昙轻斥间,人影已经迅速闪至侧门旁。
“帮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即刻带一群人向云岭各部求援。”段清昙故意扬声喝道。
“云岭各部已经提前收到我的消息,何况现下时辰已晚,你们是搬不到救兵了。”木铎随口应答,心里却也很是没底——凭借“云岭十八骑”的能力,各部族未必不会因利而违约支援。
他当即给旁侧领队一个眼神,三队人马中,穿汉式战甲的人马紧追段清昙而去。
“姑姑,保重!”杨洛云心中默念,趁木铎分神间,狠狠挥鞭抽去。
木铎回过神,却是一动不动,结结实实受下一鞭。
杨洛云丝毫没有手软,紧接着挥鞭而上,接连几鞭抽在木铎的胸前、腹部、颈部,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另一侧,戴面具的首领还在带队向帮主猛攻,他躲开白露撒来的毒粉,抽空回头,竟见杨洛云追着木铎狠狠挥鞭的情形。木铎一鞭鞭受着,没有躲开更没有还手的想法。他心中烦躁,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毫无悬念的战局。伸手摸出一支箭矢,挽弓搭弦,射向木桩一样的木铎。
那箭在距离木铎面门一寸处落下,惊醒了一动不动的人。
木铎急退两步,弯腰躲过杨洛云的下一鞭,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小弩,瞄准帮主射去。
杨洛云认出那是弩山族特有的连环弩,心中警铃大作,向帮主所在的地方飞扑而去。
可那弩的速度太快,洛云眼看来不及,夺过一个正砍向阿吉的小兵手中的剑,狠狠掷去。
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打落飞来的利器,随之断成两截。
洛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木铎已经再次飞身,一剑刺向了帮主。
鲜血四溅。
“阿爹!——”洛云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抱住帮主摇摇欲坠的身体,仿佛被人狠狠攥住了心口,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眼泪大滴大滴落下,她双眼血红,呼吸一下比一下更沉重。她接过帮主手中的剑,用尽浑身力气掷向木铎。
带着浓浓恨意的剑直直没入木铎后腰,加之先前洛云狠狠抽下的几鞭,他猛地喷出一口血。
弩山族一队人惊呼声此起彼伏,慌忙接住坠地的木铎。
杨洛云紧紧抱着帮主,四下厮杀的人群似乎都已经虚化,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清,只有怀里父亲越来越轻的呼吸声和一口口喷涌出的鲜红。
白露、阿吉和阿木叔早已赶过来,三人一左一右一后形成一个保护圈,护在洛云和帮主身前,来一人杀一人,来两人杀一双,俨然也是杀红了眼。
帮主颤抖着,从怀中取出裹着布巾的半圆形物什和一卷精巧的锦帛,塞进洛云手中。
“这是茶马玉符,你阿爷交给我的时候就只剩一半了。它掌握着滇南的秘密势力和前朝的秘宝,我虽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是这必定关乎着昭华国和滇南的稳定……”帮主又一口血喷出,打湿了包裹玉符的布巾。
“我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另外半块玉符的下落,可……可始终没有线索。你一定要……一定要尽力找到。‘云岭十八骑’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我会的……我会的!阿爹,挺住!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杨洛云控制不住地呜咽着,伸手将那半块茶马玉符仔仔细细塞进怀中,声音里满是哀求。
帮主欣慰地看了洛云一眼,闭眼喘息一阵,接着开口:“你不是一个人,马帮还在,他们需要你。这是府内密道图和古道的另一条路线图,你待会带他们走……”
洛云攥紧锦帛,用力点头。
帮主最后看了杨洛云一眼,转过头偏向赵夫人安静躺着的方向:“夫人……我来找你了……”接着,缓缓合上双眼。
杨洛云近乎失声,泪水不断地顺着脸颊滑落。她轻轻放下帮主,转身狠狠挥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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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倒几个进攻的小兵。
那戴面具的首领一直关注着帮主和杨洛云所在方向,看见洛云收进怀里的半圆形之物,眼中暗芒一闪。
追赶段清昙的那队人马已经返回,领队躬身禀报:“那女人根本没有向其余部族所在方向跑,属下有近十人中了她路上的埋伏。”
戴面具的首领瞥了一眼捂着伤口、面色苍白、由族人扶着的木铎,转身接着皱眉问:“结果如何?”
“其余人皆已丧命,那女人在后山处坠下了密林,属下已经派人寻找。”领队不敢抬头,声音越来越小。
“一群废物!”面具首领低咒,又命新一波手下向马帮进攻。
杨洛云环顾四周,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无数尸体,有马帮兄弟的,有弩山族人的,有穿汉式战甲的,还有那面具首领带来的黑衣人的,一具一具叠在一起,密密麻麻几乎铺成了两层。
她一咬牙,突然高声对面具首领道:“我已经知晓你是何人,面具遮面也是徒劳。你想从我马帮夺走的东西就在这里,有本事你让他们放下武器,走过来拿!”
“想耍我,没门。”面具首领轻笑,一副丝毫不会上当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就——”
话音未落,白露、阿木叔和洛云一齐飞身而起,朝着三队人马接连掷出几枚迷雾弹和毒药。
“捂住口鼻,快捂住口鼻!”有人反应过来,大声提醒。
然而已经晚了,手握刀剑的小兵一个个腿脚发软,兵器坠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早在洛云吸引对方注意之时,白露从腰间的药囊里一股脑儿掏出各类药粉,用最快速度掺杂分装,配制出了应急掩护的弹药。马帮常年由白露执掌医药,她所配制的一系列毒物粉末对大伙都无效。
这药效极强,云骧府内顿时烟雾四散。瞅准时机,杨洛云找到父亲所给锦帛上记载的密道入口,阿木叔催促着马帮幸存的众人即刻入内,白露打头,洛云断后。
药效却也消逝极快,洛云最后看了一眼尘雾中安静躺在地上的父母,拼命忍住决堤泪意,想要把这一幕死死刻入脑海。随即,她迫使自己转身,毅然决然地关闭入口,快速跟随马帮残部离开。
一幕幕血红在眼前闪现,杨洛云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息着,眼前逐渐清晰。
这里是密林深处,锦帛所述古道的另一条罕有人迹的小路。暮色深沉,她们已经逃出云骧府两日了。此刻,马帮残部正围成一个保卫圈在深林中休憩。
望着陷入梦乡中的白露、阿吉和其余大伙,洛云缓缓起身,轻手轻脚走到不远处一个小土堆旁坐下。
从怀里掏出锦帛,展开凝神细盯,规划完未来几天的大致路线后,洛云的脑海中又不受控制地闪过云骧府内的一幕幕。
据阿木叔所说,木铎率领弩山部血洗云骧府似乎和弩山部三年前的内讧有关,而那面具首领及其侍从的汉式战甲皆出自玉京,另一队黑衣人马虽不知到底是何人,但其剑柄上的茶花纹显然出自滇南,极大概率是滇南的某股势力。
有人轻拍她的肩,洛云转头,阿木叔在身侧坐下:“云主还在想那晚之事?”
洛云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我在想接下来的路程。”
“云主,当年若不是你和帮主,我们大伙早没命了。不论发生什么,我们‘云岭十八骑’永远在你身后!”阿木叔坚定地道。话毕,朝着马帮众人走去。
洛云心中得到些许安慰,可又想到父母的惨死、姑姑至今下落不明,忍不住屈膝缓缓抱住自己,将头枕在臂弯里。
世间之大,于她而言,从此再无归处……可她,必须坚强地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