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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 23 章

作者:晏晏轻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黑暗里,静默的空气令人窒息。


    一股无形的压力死死攫住沈卿云的心脏,挤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仍在竭力挣脱,然而所有的反抗俱无济于事。


    “你这些话,我一个字都不爱听。”


    狭小的囚室里沉默半晌,只听得唐九霄短促地说了一句,紧接着,他便猛地俯身,索性覆住她的唇瓣,在唇齿间反复厮磨。


    气息是熟悉的,唇瓣的触感是熟悉的,就连这纠缠的方式,都带着某种绝望的熟悉感。


    落在她心头的,只有纯粹的厌恶惊惧。


    往昔所有因他而起的悸动,欢喜,倾慕,早已随着眼前人这一连串强迫的举动彻底消散殆尽。


    她剧烈挣扎几瞬,得到的却是变本加厉的掠夺,便彻底消停下来。


    唐九霄以为她终于顺从认命,但渐渐地,便觉察到她的不对劲起来。


    怀中的身躯僵硬,冷得像一块冰。若非还有那一点点温热的鼻息拂过面孔,他几乎以为自己吻得是块木头。


    何等极致的羞辱与漠视。


    他骤然停下来,猛然撤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指腹重重抚上了她的脸颊:“真就这般恨我?”


    沈卿云的声音很轻,浸透了疲倦:“唐九霄,自我离开四时谷,至这场变故,我们相伴已然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夜。”


    “被最亲近之人,用谎言精心豢养了一千多个日夜的感觉,你尝过么?”


    两缕呼吸交缠,近在咫尺,当中实则早已隔开了无法跨越的鸿沟。


    “所以,就连半分余地都不肯给我?”


    唐九霄仍不死心,急促地抛出最后的筹码:“你知不知道,那样东西若由我手交出去,下一刻,被父亲彻底放弃的人就会是我!”


    沈卿云蓦然抬眸。


    即便看不见,她依旧能感受到那双桃花眸目眦欲裂,投注在她身上,是明晃晃的逼迫。


    正如她始终在逼迫他在家族利益与对她的感情间做出选择一样。


    唐九霄此刻,也在用他自己的性命逼迫她,赌她会不会心软。


    可惜,曾经的倾心是真的。


    眼下的恨之入骨,也是真的。


    沈卿云远比他预想中更为冷硬决绝。


    “那本就不是属于你的东西。”


    她的嗓音平静得近乎冷酷,清晰无比地斩断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当真这般心狠。”


    伴着咬牙切齿的嗤笑,那始终束缚她的力道骤然一松。


    未等沈卿云缓过神来,伴随着刺耳的狱门碰撞重响,那道脚步声决绝地离开,却在几步之外猛地停驻。


    “沈卿云,别以为仗着有那位殿下的庇护,你便能就此全身而退。”


    阴冷的警告裹挟着毫不掩饰的偏执,在空旷的廊道中回荡,直至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远处。


    沈卿云端立在黑暗中,连半个字都吝于回应。


    她只是抬手摸索着,凭着指尖的触感,近乎一丝不苟地抚平了因方才纠缠而凌乱褶皱的衣襟,仿佛要借此抹去所有他留下过的痕迹。


    待最后一道褶皱被抚平,她才缓缓直起身,离开了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另一间囚牢里的唐二白,大抵是瞧见了唐九霄怒气冲冲离去的身影,又或许隐约听到了两人不欢而散的动静。


    他懒洋洋地靠在墙边,掀起眼皮睨她一眼:“怎得?跟你那旧情人叙旧叙得不欢而散了?”


    “当真不好好考虑考虑先前的提议?至少,我就不会像唐九霄一般,既想要人,又舍不得予名分。”


    沈卿云原无意与他多费唇舌,正欲离去。


    然而,听见唐二白这番讽刺羞辱,她竟破天荒地在牢前停下脚步,微微侧首,眼神如同在审视一件死物。


    “虽是不欢而散。”


    沈卿云扬起唇角,朝他露出这些时日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但我倒是探出件有趣的事。”


    “你那位好父亲,大抵是将你当作一枚可随时舍弃的棋子了。”


    “只是表象。”


    听完她的推测,沈映京的反应,远比方才唐二白的歇斯底里要淡定得多。


    他眸光沉静,仿佛早已洞悉棋盘上每一步的走向。


    “你或许不知,五姓望族是何等煊赫滔天,而今的崔氏,便是连龙椅上那位都要忌惮三分。”


    “唐无痕再如何狂妄,此刻也绝不敢在此刻崔氏彻底撕破脸面。这步棋,看似是弃子,实则却是以退为进。”


    沈卿云听着,只觉得一股寒意自心底窜起。


    在这般凉薄彻骨的权势争斗之中,血脉亲情竟也能如此毫不怜惜地化作探路的石子。


    她先前居然还试图以昔日情分动摇唐九霄。


    那些剖析与挣扎,此刻想来,是何等天真可笑。


    “可惜,云澈和胡绥辛苦布下的此局,终究是功亏一篑。”


    见她面色愈发苍白,沈映京语气放缓,温声宽慰道:“所幸唐二白已落入网中。这段时日他身陷囹圄,外有云澈多方周旋,令其折损不小,至少短期内,对方不敢再如此肆无忌惮了。”


    “至于你,也不必太过忧心,眼下顶着众人瞩目对你出手,是个弊远大于利的下下策。”


    “那胡绥呢?胡家那边是什么意思?”


    沈卿云怔了片刻,居然全然不关心自己的安危,只追问出她当下最关心的问题:“兄长殒命于此,胡家岂能善罢甘休?难道……就不追究了?”


    “辽州远在北地,胡家出面主事的,仅是一支在中原早已式微的旁系,本就说不上什么话。即便眼下有我出面压着,但牵扯到人命,唐家护短的态度便格外强硬。”


    沈映京摇摇头:“山高水远,终究是鞭长莫及。待到辽州胡家的人赶到龙泉山庄,此间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话音未落,沈卿云眉心微蹙,一种模糊的不对劲之感悄然攀上心头。


    她沉默片刻,脑中思绪飞转,忽地,一道冷光劈开迷雾。


    “蜀地距离泉州的距离,也没比辽州来得近多少。”


    “唐无痕本不该来得这么快。”


    沈卿云猛地抬起头,语气急促而恍然:“他早有谋划!任看两个儿子对立厮杀,无论哪边得手,于他而言……皆是入局稳坐不败之地。”


    “你说对了。”


    沈映京肯定了她的想法,叹道:“待我得知唐九霄的身份时,已然太迟。无论如何落子,只有棋差一步,满盘皆输。”


    “不行。”


    沈卿云霍然起身,神情竟透出了近乎偏执的执拗:“我绝不能叫兄长就这样白白送命。”


    时至深夜,浓墨般的乌云低低压着天际,彻底吞噬了星月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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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无边无际的黑暗漫涌而来,似要将整座龙泉山庄吞没。


    檐下孤灯摇曳,昏黄光影透过窗纱,在地上拖曳出两道疏离影子,一立一坐。


    沈卿云伸出手,稳稳捧起案头那柄曾引得江湖动荡,众人争夺的龙渊剑。语气平静得如同在闲话家常。


    “既如此,殿下,您实在不必继续费心周旋了。”


    “您只需安然静坐,拭目以待。”


    “且看这场由我掀起的风浪便好。”


    话音落下,室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沈映京没有回答,目光落在青砖地上那两道被昏黄灯影拖得忽长忽短的影子上,神色莫辨。


    伴着门扉轻响,其中那道始终站立着的影子倏然一动,决然离去。


    是沈卿云利落转身,手握那柄沉重的龙渊剑,头也不回地踏入了门外无边的黑暗。


    几乎就在同时,另一道如鬼魅般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自窗外悄无声息地翻入,轻盈落地,点尘不惊。


    沈映京毫不惊讶地抬首望去。


    来人在他跟前站定,黑巾覆面,仅露出一双淡漠的桃花眼。


    屋外,沈卿云疾行数十步,夜风拂过颈侧,带来一丝若有似无的异样。


    她蓦然回首,只见廊下那盏孤灯在风中剧烈摇晃,灯影乱颤,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便要彻底熄灭。


    原来是风。


    心头被更急促的浪潮席卷,这点微不足道的疑虑顷刻便被吞没。她不再迟疑,加快脚步,径直朝着地牢的方向赶去。


    一路畅行无阻。


    子夜时分,地牢入口当值的侍卫连日见她频繁往来,早已见怪不怪。


    为首的侍卫甚至颇有闲情,在她走近时咧嘴一笑,搭话道:“沈姑娘,今夜怎么又过来了?”


    “见诸位守夜辛苦,特地带了坛酒来解解乏。”


    沈卿云抬臂晃了晃怀中那坛好酒,笑意清浅,语气如常:“放心,您也知晓我与里头那位是血仇,怎会轻易看他逃脱?喝几口松快松快罢了,碍不着什么事。”


    见她神情自若,言语坦荡,加之连日在枯燥之地值守早已闷得发慌。


    几人稍作犹豫,终究心一横,接过酒坛,取出酒碗便开始围坐畅饮。


    不过片刻,周遭已是东倒西歪,鼾声四起,唯余一地狼藉空坛。


    醉生啊……这滋味,何等熟悉。


    沈卿云漠然俯身,拾起堆在阴暗角落那卷粗糙的麻绳,她一只手提着剑,自是腾不出手来取灯盏照明,只借着廊壁石台上将熄未熄的火把微光,孤身步入通往囚室的深邃廊道。


    火光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足音在廊道间反复回荡。


    唐二白还未睡。


    也是,这般金玉堆里娇养出来的人,又如何耐得住这地底囚牢的阴冷潮湿。


    见到她,唐二白眼底刚掠过一丝打发无聊的兴味,视线却骤然凝在她手中那柄通体玄色,镂刻着苍龙纹样的长剑上。


    他霎时生出某种不祥预感,脸色骤变:“你来做甚么?”


    沈卿云不答,反手将拾来的麻绳弃掷于地。


    微弱光线映得她眉眼柔和,唇畔甚至漾开一缕极淡的笑意。


    “子时已过。”


    她嗓音轻缓,每一个字都温柔得像是要渗出蜜来,钻进他的骨头缝里:“兄长的头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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