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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 16 章

作者:晏晏轻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枚解药。


    两条性命。


    毒性发作迫在眉睫。


    短短两个时辰。


    沈卿云几乎是耗尽了毕生所学,用尽了一切能想到的法子。


    剖析那枚解药的成分,甚至不惜割开自己的手臂,试图以血为引,将剧毒渡入自己体内。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唐二白始终好整以暇地立在牢外,如同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好戏。


    饶有兴味地注视着她从最初的慌乱急切,渐至心力交瘁的痛苦,最终跌入彻底的绝望深渊。


    他看着她终于支撑不住,踉跄着扑至冰冷牢门前。


    那向来挺得笔直的脊背深深弯折成一道卑微弧度,额头重重磕在污浊的石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求求你。”


    她的嗓音破碎嘶哑,透着濒临崩溃的绝望:“你想要什么,我什么都答应……求你。”


    冰冷沉重的剑柄透过铁栏缝隙伸入,繁复而坚硬的花纹重重托着沈卿云的额头,迫使她抬起脸。


    那金属的寒意顺着眉心一路滑下,最终不容抗拒地抵住了她的下颚。


    “哭了?”


    唐二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唇角弯起一道毫无温度的弧度:“美人梨花带雨……倒真是我见犹怜。”


    剑柄又施加了几分力道,沈卿云不得不仰起头,脆弱的脖颈全然暴露在对方视线之下。


    那抵在喉间的金属寒意刺骨,混合着眼前之人毫不掩饰的可怖目光,让她如坠冰窟。


    沈卿云闭上眼,抑制不住地浑身颤抖。


    “你又能用什么……”


    他语调缓慢,带着某种戏谑,意有所指地问道:“来同我交换?”


    “龙渊剑的秘——”


    沈卿云猛地睁开眼,试图抓住最后的筹码,话还未说完,便被剑柄重重往上一顶,突如其来的窒息与呕意瞬间将她打断。


    “你瞧我在乎么?”


    唐二白的语气轻蔑而不耐:“只有不到一个时辰了。”


    他目光懒懒地瞥向地上气息奄奄的两人,仿佛忽然想起什么:“哦,不对,托你施针的福,你的心上人,恐怕连半个时辰都撑不住了。”


    “时辰一到,毒性攻心,七窍流血而亡。”


    “届时,便是大罗金仙降临,也回天乏术。”


    沈卿云心下狠狠一揪,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在无边的恐惧驱赶下,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将自己最后的筹码抛了出去。


    “若是……《素问》和《灵枢》呢?”


    她嗓音里含着孤注一掷的绝望:“四时谷的不传之秘……两部医家圣典,换你一枚解药!”


    此言一出,牢内空气仿佛骤然凝固。


    就连一直表现得漫不经心的唐二白,眼神也在刹那间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


    “半个时辰,确实仓促了些。”


    他似是当真被她提出的条件打动:“怕是连誊抄一卷都来不及。”


    “我与你不同,言出必践!”


    沈卿云咬着牙,急促道:“待我们脱身,定将两部医经尽数默写与你,一字不差!”


    “空口无凭,总得先收些定金才稳妥。”


    他低低地笑起来,手中剑柄向下滑去,冰冷的金属擦过她的衣襟,带着令人战栗的玩味:“我向来……最是怜香惜玉。”


    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衫渗入肌肤,这充斥着羞辱意味的举动,令沈卿云浑身僵硬,仿佛连骨髓都被冻透。


    细细密密的恶寒窜上脊背,沈卿云止不住地向后缩去。然而下一瞬,剑柄落地,那只手猛地穿透铁栏,狠狠攥住她的长发,将她粗暴地拖拽回来!


    霎时间发髻散乱,青丝披散。她的脸颊被死死抵在冰冷锈蚀的铁栏上,几乎要撕裂头皮的剧痛让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装什么贞烈,莫非你以为我真会碰你?”


    那道轻蔑的嗓音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哼……我可不似唐九霄这般饥不择食。”


    从未受过如此直白而残忍的羞辱,沈卿云的下唇已然咬出血来。屈辱的泪水在眼眶中灼烧,却被她死死忍住。


    即便如此,她仍从齿缝间挤出执拗的哀求:“解药……求你了……”


    她已然将自己的尊严掷于地上,任由眼前之人肆意践踏。


    所求的,不过是另一枚能同时救下两人的解药。


    偏偏天不遂人愿。


    黑暗深处,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逼近,快步停在那人身后,嗓音极低地急禀了两句。


    “敢耍我?”


    只是瞬息之间,那张始终挂着戏谑笑意的脸骤然冰封,所有伪装的从容彻底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骤然掀起的,近乎暴戾的怒意!


    那只攥着她头发的手一松,携着骇人的劲风,重重拍向她胸口!


    沈卿云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后脑狠狠撞上坚硬的石地,眼前霎时金星乱迸,阵阵发黑,几乎要彻底失去意识。


    “不会有第二枚解药了。”


    那道声音里浸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与怒气:“我就站在这里,亲眼看着你救谁。”


    “不……不……”


    尚未完全清醒,沈卿云便挣扎着向前爬去:“我求你了……救救他们!我什么都答应!我求你!”


    “继续拖下去,你那心上人就要没命了。”


    那人话音未落,沈卿云又匆匆回身去探唐九霄的鼻息。


    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掌心那枚瓷瓶硌得生疼,她几乎立刻就要将其中唯一的解药送入他口中。


    不!那胡绥呢?胡绥怎么办?!


    “用我的命……拿我的命来换!”


    沈卿云几乎崩溃,以额撞地,声声泣血:“唐公子!求求你了……让我死,让我死……换他们活!”


    额上鲜血汩汩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将眼前染成一片绝望的血红。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沉默和无动于衷。


    生机正从她最重要的两个人身上一点点流逝。


    就在她彻底陷入癫狂的边缘,那道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嗓音竟直接刺穿她模糊的意识,直通灵台。


    “不用救我……”


    沈卿云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望向胡绥的方向!


    “什么?”


    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痛极出现了幻听,踉跄着膝行至他身侧:“兄长……你方才说什么?”


    “上下皆坎,重险重重……”


    她慌忙俯身,几乎将耳朵贴在他冰冷的唇畔,才勉强捕捉到他气若游丝吐出的几句卦辞。


    “兄长?兄长?”


    沈卿云一遍遍喃喃唤着,急得几乎哭出声来:“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我有……法子。阿云,别救我。”


    即便已奄奄一息,他微弱的声音却像一道微弱却坚韧的光,骤然照进她一片漆黑的绝望之中:“放心……”


    沈卿云心中一片茫然,仍旧无法理解他的意思:“兄长?”


    胡绥此言何意?


    难道他当真还藏着后手?


    “先救他……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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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绥猛地呛咳起来,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瞬间弥漫在沈卿云鼻尖:“我何曾骗过你……”


    是了。


    无论如何,胡绥绝不会骗她。


    指甲早已在冰冷的石地上抠得碎裂翻起,钻心的刺痛让她混沌的神智稍稍清醒了一瞬。


    刺痛引得她稍稍恢复了神志。


    她几乎快要探不到唐九霄的呼吸了。


    不能再等了。


    她颤抖着手,本能地拧开那只瓷瓶,将唯一的那枚解药小心翼翼地塞入了唐九霄齿间。


    感受到他微弱的吞咽动作,以及那逐渐变得清晰,缓慢恢复的生机,她伏在他身侧,紧绷到极致的肩胛终于难以抑制地松懈了一瞬。


    胡绥说他有法子……


    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骗了你。”


    然而,仅仅一门之隔,唐二白疯狂而畅快的笑声骤然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恶意,狠狠砸碎了她刚刚燃起的微弱希望。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都这种时候了,竟还相信这种鬼话?”


    “哪有什么后手?他不过是要你眼睁睁看着他死在你面前!哈哈哈哈!”


    那残忍的笑声在幽闭的地牢中不断回荡,将沈卿云彻底推入无法挣脱的深渊。


    “不……不。”


    沈卿云失神地喃喃着,指尖颤抖着搭上胡绥的腕脉。


    脉象枯槁,沉微欲绝。


    已是油尽灯枯,回天乏术。


    “……兄长。”


    滚烫的泪水瞬间决堤,大颗大颗地砸落在胡绥因剧痛而微微扭曲的脸颊上,晕开道道湿痕。


    似是感知到那灼人的泪意,那双总是含笑的狐狸眼吃力地睁开了一条缝隙,眸中一片空茫的灰暗,再无半分往日的神采。


    即便濒临死亡,他竟仍努力地牵动唇角,试图向她展露一个一如往常的,带着安抚意味的浅笑,气若游丝:“别太难过……”


    他早已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感受到温热的水滴接连不断地落在自己脸上,带着令人心碎的绝望。


    他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喉间翻涌的腥甜却堵住了所有声音。


    那些深藏心底,未曾也无法宣之于口的话语,终究是随着消散的生机,永远沉寂下去。


    罢了。


    他耗尽最后一丝气力,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想像过去无数次那样,抬手为她拭去眼泪。


    然而,那指尖终究只是无力地轻颤了一下,便再也没能抬起。


    指下的脉搏彻底停止了跳动。


    沈卿云脑中嗡鸣一片,空白得可怕。


    胡绥死了。


    她踉跄着拾起地上那柄雪亮的长剑,剑尖颤抖着指向牢门外的锦衣公子,因极致的悲痛声嘶力竭:“是你!是你害死了他!我要杀了你!我要替他报仇!”


    “不,害死他的人是你。”


    唐二白的声音冰冷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残忍的讥诮:“你本可以救他,是你自己选择了放弃。”


    “为了一个骗子。”


    骗子?


    沈卿云茫然地晃了晃脑袋,一时无法理解这指控从何而来。


    他在说谁?


    随即,她看见牢外那人脸上绽开一个毒蛇般快意而冰冷的笑容:“看来姑娘还蒙在鼓里,尚不清楚我的身份。”


    “我姓唐,家中行二,名二白。”


    唐二白微微倾身,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将那最残酷的真相砸向她。


    “而你的心上人,唐九霄。”


    “正是我同父异母的……九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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