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礼无奈地看向诸尽欢：“既然是泗水宗弟子，就别麻烦人家了，我待会把你送回外环。”
凌宿舟的视线随着他这句话一起落在诸尽欢身上，诸尽欢心道不妙，表情讪讪地没说话。
齐佳佳不太情愿道：“和光仙君，我还挺喜欢你们这位小师妹的……”
师礼就那么温温和和地看着她。
“……是，仙君。”齐佳佳只好道。
几人将注意力放在了剩余的大蛇尸体上，研究着它的蛇皮蛇肉。齐佳佳抚摸着已经失去光泽的青金色蛇皮：“适合做软甲。和光仙君，不如把蛇皮给我，我做一套防御法衣出来，答谢仙君救命之恩。”
师礼微微笑道：“是溟华仙君救了你们，做他的尺寸吧。”
齐佳佳看向凌宿舟，面色微红。
凌宿舟淡淡道：“不必。”
齐佳佳扭捏：“那我给仙君量一下尺寸……”
汪成道：“师姐，人家说的是不必。”
齐佳佳失望地哦了声，随后嘀嘀咕咕，“那我一人做一套……”
他们都不认识大蛇的品种，但在场之人都眼界不俗，很快辨认出这大蛇一身是宝，甚至内丹有抵抗雷属性的作用，若是练成法器，非常适合用来抵抗天劫。
按理说击杀大蛇凌宿舟出力最多，分配收获时也应该给他最多，但他什么都不要，于是炼器宗的两个后辈主动将最有价值的内丹让给了师礼。
师礼也没客气，要了大蛇的内丹，其余大部分都给了齐佳佳和汪成，连明面上没有任何贡献的诸尽欢都被分了好大一块蛇肉。
汪成切割着大蛇的七寸，发现一处很新鲜的伤口，刀口很小，但精准的切断了大蛇颈部的一根神经，且刀口周围还有灼烧的痕迹。
汪成正纳闷，诸尽欢就小步跑了过来，“师兄，我来帮你吧。”
汪成：“不用。”
“咦，这伤口……”她戳着下巴思索一阵，然后一拍手，恍然大悟的样子。
汪成精神一振，“你认识？”
“我说这大蛇攻击你们的时候怎么动作都怪怪的，看来可能是我们来之前它就受伤了，正在修养呢。”诸尽欢庆幸道：“真是走运，不然我们很可能撑不到和光仙君过来。”
汪成跟着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我当时跟它缠斗太紧张，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这块肉也给我吧，”诸尽欢小声祈求，“就这一小块，你们要了也没用，对我来说却是莫大的机缘。”
汪成大方把这块割下来，送到她手上。
诸尽欢功成身退，猫在角落不再吱声，努力降低存在感。
几人要去的地方顺路，商量好路线后便继续一起行动。师礼幽幽看向诸尽欢，“我送你回外环。”
汪成一脸同意。
齐佳佳不乐意，张了张口又忍下了。
凌宿舟在一旁站着，存在感极强。
空气静默一瞬，凌宿舟毫无预兆的冷声开口，“既然遇到，是死是活都是她命中机缘，让她跟着吧。”
同时，一道传音在诸尽欢脑中响起，是凌宿舟冷淡的嗓音：“你想知道的，自己去查。”
诸尽欢眨了眨眼。
齐佳佳眼中亮起惊喜之色，赶紧对诸尽欢招招手。
师礼：“……好吧，但我与溟华不可能万事护着你，你自己当心些。”
齐佳佳和诸尽欢一起翻出了藏在落叶堆里的所有的蛇蛋，按人头均分，这次凌宿舟没有拒绝，主动拿了三颗。
师礼拿起一颗但想要收起来，手上却一滑，蛇蛋咕噜噜滚到了齐佳佳面前。
齐佳佳将蛇蛋递回去，“仙君，给。”
师礼微笑着接过，没成想蛇蛋刚到手上，又再次落下，滚到了汪成跟前。
“……”汪成也捡起来递回去。
师礼脸上的笑容弧度丝毫未变，拿起蛇蛋，手背的青筋都冒了出来，没想到却是用过了力，蛇蛋被他手劲儿挤出去，飞过枯树前的空地，直直地落在角落的诸尽欢面前。
齐佳佳愣愣：“……什么情况，这蛇蛋成精了？”
显然，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眼神复杂地盯着诸尽欢面前的蛇蛋。但师礼那边突然啪叽一声，另一颗被他拿起来的蛇蛋掉地上碎了。
师礼面不改色，拿起最后一颗，但脚下踩到蛋液猛地一滑，他整个人摔了个狗啃泥，刚收到怀里的大蛇内丹也滚了出来，一路滚到了凌宿舟脚下。
“温荣，蛇蛋就给你吧。”师礼起身，用净尘咒整理好仪表，语气温柔，眼中笑意依旧：“溟华兄，灵丹由你收下吧。”
诸尽欢心里笑翻了天，连装死的温荣都被她吵了出来，震惊道：“这人情绪稳定到离谱。”
凌宿舟沉默片刻，捡起内丹淡声道：“还给你。”
师礼察觉到他眼底竟然闪过一丝怜悯，僵在脸上的笑容弧度抽动，语调平到毫无起伏：“没事，我总是这样，都习惯了。”
凌宿舟：“……我先帮你拿着。”
诸尽欢可没那么体面，笑眯眯地把蛇蛋收到自己储物袋：“仙君，那弟子就不客气了。”
师礼手上最后只留了一颗蛇蛋，终于艰难地收到储物袋里。
他们继续朝着雨林深处出发，诸尽欢储物袋鼓鼓，心情相当畅快。不过只要余光扫到凌宿舟，那股子畅快就变成了烦闷。
左右温荣也醒过来了，诸尽欢道，“出来，换你。”
温荣惊声：“不要！”
诸尽欢皱眉。
温荣委屈：“我……还不想出去，师尊，求求你了。”
“没出息。修仙怎么可能不杀人，等以后你习惯了，就会知道今天的所作所为有多么幼稚。”
“我也以为我可以……”温荣的声音不同于平日的轻快，多了几分沉甸甸的空无，“但一想到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我就好怕……不是怕，是恐惧、畏惧。”
诸尽欢理解不了，但看温荣确实难受，也没勉强她。
既然凌宿舟会给她传音那样的话，就说明她上次装“为百姓不公的公主”装得非常成功。他对她没有疑心，接下来的路程上她少与他接触就是了。
一行人继续朝着雨林深处出发，诸尽欢跟齐佳佳黏在一起，齐佳佳压着声音懊恼：“早知道和光仙君这么大方，我就不把蛋还回去了，这可是新品种灵兽，孵出来一定是个强大的灵宠。”
诸尽欢想了想：“我给你一颗，你用给他们做软甲剩下的蛇皮，也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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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套防御法器，可好？”
齐佳佳眼睛一亮，“好呀好呀，炼器宗和泗水宗离得近，每个月两宗之间会有互通集市，到时候你来找我的摊位。”
泗水宗和周边的门派关系都不错，要不然齐佳佳也不会见到诸尽欢穿着泗水宗弟子服就去救她。
很快到了齐佳佳汪成两人要找的沼泽，此时沼泽漆黑一片，齐佳佳往沼泽里扔了块石头，大片如同星辰一般的莹绿色萤火从泥泞中起飞盘旋。
齐佳佳两人立刻开始从沼泽的泥地里寻找虫卵，诸尽欢主打一个来都来了，抓一把泥土放进储物袋，又迈着小碎步追上凌宿舟和师礼。
师礼和凌宿舟的目的地是一座实心陨铁塔。
这塔被修士们称为飞升塔，坐落在裂谷最深处，但塔顶的高度已然突破了裂谷的深度，像一根针深深扎在天谕秘境正中心，即便是在青龙峡高处，朝这边望也能看见一丝直耸入云的细线。
不过裂谷核心范围都不能御剑，所有修士只能在裂谷外围降落，然后步行接近。
之所以叫飞升塔，是因为它可以引动天雷，即将突破的修士在这里会更容易和天道感应，渡劫飞升——诸尽欢二十年前就是在飞升塔飞升的。
事实上她飞升的时候师礼也场，甚至是两人一起引来的大乘期天劫。
只不过诸尽欢记仇，惦记着两人前一天打架师礼有一掌打在了她的脸上，所以在最后关头使了个坏……把师礼从飞升通道踢了下去。
早知道飞升后在上仙界是那等惨状，当初还不如让师礼跟她一块上去，指不定有个同伙吸引仇恨她还能逃掉。
听闻诸尽欢飞升后，师礼在天谕秘境和泗水宗后山分别又引来过天劫，但两次却都没成功飞升。
诸尽欢猜测师礼这次过来仍旧是想尝试在飞升塔飞升，至于凌宿舟，他看起来已经恢复了灵力，为什么还要跟过来，她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凌宿舟和师礼私下有什么交情、交易，或许是为了当初他和乐游口中的“正事”。
总归是他们的事，诸尽欢的目的仍在泉源玉上。
泉源玉所在的泉源山就在飞升塔旁边，被飞升塔的高度衬托得像个小土堆。飞升塔下，已经有不少修士盘坐在地，调动灵气修炼，感悟天道。
师礼一来，他们纷纷起身与和光仙君攀谈，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他身后一身黑的高大男人，被男人相貌惊艳后，又像看空气似的扫过诸尽欢。
诸尽欢不甚在意，眼神游移，捉摸着什么时候开溜。
“溟华兄，这里就是七宗六派修士们最常引来飞升雷劫的地点。”打发完与他攀谈的修士们，师礼来到凌宿舟旁边，“说来惭愧，我们这些宗门子弟占据天时地利，却已经二十年再无人成功飞升。既然溟华兄的修为也到达化神圆满，不防今日尝试在此悟道。”
诸尽欢竖起耳朵偷听两人的谈话，她不知道凌宿舟和师礼之间在追杀她这件事达成了多少共识，总之师礼既然帮了凌宿舟，这两人就是同一立场。
事关性命，诸尽欢习惯性按最差的情况考虑——她在飞升时把师礼踢了下来，又在上界得罪了仙盟被凌宿舟追杀，如今这两人沆瀣一气，决定一起找她报仇。
诸尽欢最好把自己藏得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