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以前,对岸湖滨观景台上。
一树红梅斜卧入水,树干粗壮。崔灏与景苑在岸边以树干为桌,对坐饮茶,清风徐来,落红点点飘如水面,激起圈圈涟漪。
崔灏出身清河崔氏嫡支,父亲为当朝宰相,姑母是皇后,十岁被选为太子伴读,与太子相交莫逆,十三岁初次参加乡试就中解元,十八岁殿试被圣上钦点为状元,任命东宫少詹士,一时风头无两。
只是他性子冷,除了几位知交好友,很少理会旁人。亦无心朝政,东宫事务也只有遇到棘手之处才会出手。
偏偏圣上对他这种清冷的性子大为赞赏,说他不染尘埃。
试问还有什么比无心权利,又不结党营私的纯臣更让人放心。
只有好友太子和景苑知道,他在谢川这个身份下,多么散漫不羁。
“子川,你说王小姐今日来了吗?”景苑拿起桌上紫砂,用首道茶汤浇淋茶杯。
崔灏未答,极目望向对岸。
“来了来了,子川你看,王小姐正在对岸沿湖赏梅。”
对岸白梅伴着白雪恍若云海,王瑾一袭淡黄衣衫穿梭期间,宛如海中灵动游弋的精灵。
“王小姐聪明又漂亮,哪里是京都这些庸脂俗粉比得上的?”景苑由衷夸赞。
崔灏轻嗅茶香,不理景苑聒噪。
“子川,她往黛湖尽头走了,你快过去找她啊。”
崔灏稳如泰山。
“哎,雍王过去了,呆会儿肯定会遇上王小姐。雍王好美色,她有麻烦了!”
景苑转过头来,却见崔灏已抽身而去。
崔灏一路急行。一名青衣侍从冒冒失失与他擦肩而过,险些撞到他身上。
“各位公子,有人见着雍王了吗?我家宁王正在找他。”侍从向旁人询问。
崔灏回头一把抓来侍从。
侍从以为自己冒失,得罪了崔二公子,连声道歉讨饶。对方却微笑着为他抚平衣裳褶皱,仔细为他指了方向,又不等他致谢,绝尘而去。
“谁说崔二公子冷如霜雪,明明和善又热心,自己急着赶路,还要为我指路。”侍从摸摸脑袋道,“不过崔二公子在急什么呀?”
黛湖尽头,梅林之中。
王瑾将将转身返回,却被叫住。
“姑娘且慢。”一位玄衣男子从对岸而来,恣意张扬,“不知姑娘是哪家小姐,本王怎从未见过?”
男子三十来岁,身穿玄色金丝云纹长衫,头戴紫金冠,腰间束一条金镶玉带,眉目浓丽,本应是秀美的长相,却有一股暴戾恣睢之气。
今上共有六子,除了皇后所出的第四子太子外,长子年逾四十为宫女所生,性格懦弱。二子贤妃所生,三十多岁,现今镇守北域。三子贵妃所生,年近三十,因贵妃得宠,尚未就番。五子、六子年纪尚幼。
他自称本王,又是这个年纪,定是皇三子雍王肖昶。
据书中所述,雍王肖昶狂妄任性,杀人不眨眼,是最大反派。
皇后去世多年,贵妃盛宠,肖昶便以为有机会与太子争夺皇位,气焰日盛,甚至有时胆敢公开与太子叫板。
殊不知皇上属意的一直是太子,容忍肖昶上蹿下跳,不过是为了磨砺太子。
说起来雍王也是个被父亲利用的可怜人,但这并不能成为王瑾同情他的理由。
现在,王瑾被他满是色欲的目光盯着,已经说不出的恶心。
男子已经表明身份王爷身份,她应当马上拜见。可这样一来,眼前男子也许会仗着身份对她动手动脚。
王瑾常常假装恭顺,却不是吃亏的主,只是略略思索,便计上心头。
只见她吃惊地后退一步,倏地,面色又由惊诧转为惊怒:“公子这般戏耍于我是何用意,这里谁人不知宁王年近五十?”
“我何时自称宁王了?”男子失笑,上前一步想要解释,“今日这里这么多客人,难道王爷只有宁王一人?”
谁知她像受了很大惊吓一般,尖叫道,“哪里来的贼人,竟然冒充宁王。”不管不顾,将袖中所有物件劈头盖脸向他撒出。
女儿家能有多大准头和力气,男子身手不错,本来轻松一闪就能避开,并未放在心上。
岂料女子所撒之物零零散散,快到面前,才发现根本无法避开。
他只得抬起手臂护住头脸,被砸了满身。幸好女子力道很小,扔出的又都是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并未让他受伤,只是略显狼狈而已。
趁他闪避,女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子抖落身上杂物,嘴角忍不住抽搐。
葵花籽、花生、小糖果……皆是女子的零嘴小食,男子哭笑不得,这女子究竟有多爱吃啊。
看似不染凡尘的仙子,形象立刻灵动鲜活起来。
这处梅林少有人来,雪地里女子留下的脚印清晰可见。
男子露出玩味的笑容,循着脚印向前缓缓寻去:“有趣,本王一定会逮到你。”
“王爷,宁王有请。”这时,宁王府侍从从远处寻来,跪地禀告。
男子沉默,注视脚印犹豫片刻,遗憾转身离去。
他走了几步却又顿住。
落日余晖映入雪地,地上零食之中,似有莹光闪动。
男子弯腰拾起,是枚质地莹润的玉佩,玉佩上刻有一个“瑜”字。
方才的遗憾烟消雨散,他挑眉笑了:“美人,下次看你怎么逃。”
王瑾知道,雪地里遗留的痕迹会让她无所遁形,只有向楼宇逃去才能找到地方躲藏。
她一点也不后悔不小心将王瑜玉佩扔了出去,自从王瑜要她的命开始,两人已经不死不休,这次只不过给对方添点小麻烦而已。
“王小姐,雍王没有追上来,不用逃了。”前方传来泠泠男声。
王瑾警惕望去,一个白衣男子站在前方白梅树下与她对视。
男子身形高大、眉目俊朗,本应是清风明月的长相,却神色疏淡,如隔远山。他站在那里,仿佛比他身后覆盖着霜雪的白梅还要冷淡。
忽地风来,他衣袂飘摇,点点白梅和积雪一同簌簌落下,犹似天上嫡仙,不可亵渎。
“小姐不必再躲了,雍王已被宁王侍从请走。”王瑾看见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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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说话,隔着飘落的白梅,声音犹如天外传来。
她一时怔住,倏地又清醒过来,这世间哪有神仙。
“公子是……”王瑾问道。
男子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霎时,犹如冰雪初融,溪流汩汩。
她听见他说:“我是你的夫婿。”
“胡说,我尚未成亲……”她下意识反驳,又忽然回过神来,“你……是崔二公子?”
“在下不才,正是崔灏。”男子笑道。
方才,他匆匆而来,见雍王将她拦住,正想现身解围。
哪知这女子实在太聪明,已经自行脱困,虽然这解围方式有点损,却十分可爱。
“小姐暗器功夫好生了得。”崔灏道。
他怎么知我会暗器,王瑾疑惑,顺着崔灏目光望去。
只见崔灏目光所及之地,正是梅林深处方才自己遇到雍王之处。
……
“丫鬟怕我无聊,给我备了些零食,没想到……”她佯咳两声,然而并未缓解尴尬,“零食被我扔了,终究辜负了她的心意”。
她向来对各种场合应对有度,从未如此难堪,还是在自己未来夫婿面前,简直想掩面而泣。
崔灏含笑不语。梅林中静极了,她几乎可以听到梅花花瓣落到雪里的声音。
“郡主,方才我隔湖看见崔二公子往这边来了。”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女子话音。
王瑾这才注意到,沿岸梅树稀疏,岸边人影清晰可见,怪不得那女子隔着湖,也能知道崔灏去向。
她感叹女子执着,殊不知她与崔灏邂逅亦非偶然。
这一打岔,王瑾终于恢复游刃有余。
“公子招蜂引蝶的本事可不差。”她轻声调侃。
“哪里哪里,和小姐比起来可差远了。”
远处脚步声渐渐接近,两人对视一笑,默契地分头离开。
分开之后,王瑾不再停留,水滨风景虽美,她更怕被雍王发现。
沿着山路往上,楼阁渐起,香风徐来,蛾儿雪柳,笑语盈盈。
“当时我一刀砍去,那贼人鲜血四溅……”一个红衣胡服女子正手舞足蹈地给身边女子讲着趣事。
身边粉衣女子捧着脸听得津津有味,其他贵女面露嫌恶。
“我们快走,吓死人了。”一个微胖女子拉着同伴离开。
“太血腥、太可怕了,我不要听了。”同伴是个梳着齐刘海的女子,拍拍胸口,心有余悸道。
“你们懂什么,天天只会吟诗作对、伤春悲秋?”红衣女子不屑道。
“你……胡说,吟诗作对有什么不好。”齐刘海跺脚道。
“关外长大的野蛮人就是不一般,我们不要与她一般计较。”微胖女子嘲讽道。
“你说谁是野蛮人。”红衣女子怒目道。
“谁在关外长大就说谁,谁野蛮就说谁,你要怎么着?”对方不依不饶道。
“你的嘴太欠,小心我揍你。”红衣女子气得站起来撸起袖子,作势打人。
粉衣女子赶紧用力抱住她的手臂,“阿翎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