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人肩颈线条好看。
而被衣服遮住的背脊上，蝴蝶骨随着动作好像振翅欲飞。
脆弱又生机勃勃。
这是一具高挑漂亮的身体，带着少年的轻盈和韧性，后颈骨微凸，皮肤很白。
有些性感。
回程的路上，除了之前被指尖点过胸膛的触感总是浮现脑海。
现在又多了一件……
时不时出来冒个头，挥之不去。
喉结微动，商承宿搭着方向盘，目不斜视： “你对外人都这么不设防吗？”
牧羽正看着窗外，问： “什么？”
商承宿：“以后有外人在，换衣服记得关门。”
“我没关门？”
牧羽不甚仔细的回想一番：“估计太着急忘了。”
说着，牧羽继续道：“可是。”
红灯停下，商承宿侧目。
牧羽双手撑在脑后，也偏头看过来，眼眸中倒映着窗外夕阳。
“你又不是外人。”
说完他咧唇笑了，带着恣意，车子里仿佛都亮了起来。
牧羽的粉丝给他做了很多剪辑，商承宿作为经纪人多少看过一些。
其中收录的他各种笑，有参加综艺时平淡的笑、有在舞台上璀璨夺目的笑。
还有垂眸签名时被粉丝抓拍的笑。
因为距离很近，照出他黑长的眼睫无比清晰，微垂着显得很是乖顺。
偏偏眉宇又是张扬的，像是正在跟粉丝说话，红唇微启，矛盾又迷人。
这个视角仿佛触手可得，惹得无数粉丝路人尖叫。
不得不说的是，现实中活生生的总是比隔着一层冰冷屏幕来的冲击力更大。
商承宿收回视线，踩下油门。
“知人知面不知心。所有人都会伪装，你怎么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
“尤其身处在娱乐圈，鱼龙混杂，多份戒心不是坏事。”
商承宿是一个称职的经纪人，包括职业能力，包括职业素养。
牧羽颇为感慨： “早知道当时签川核了。”
【主人，三年前剧情线没开始，不能干预他们的生活。】
001想这么说，但牧羽经历了这么多世界，规则只会比它更懂。
于是乖乖没有出声。
听出牧羽的可惜，商承宿想起他坐冷板凳的三年，还有他前经纪人王鹏拉皮条的行为。
片刻后安慰道：“就算那个时候你签川核，不一定是我带你。”
牧羽看向窗外，玻璃上印出他微勾的唇角。
“也对。”
周二下午，节目开始录制。
商承宿来了。
他后面跟着一个头戴鸭舌帽、黑色口罩遮脸，捂的严严实实的人。
只是这人打着石膏的手臂太明显，牧羽一眼认出他就是商佑年。
估计是带他出来散散心，小林在旁边紧跟着。
商承宿身边则站着几个戴工牌的工作人员，看向牧羽后向他招了招手。
牧羽走了过去：“商哥。”
商承宿颔首，在人转身时小声道：“刘嘉，宣传策略和物料投放组的负责人。”
又向对面的人介绍：“这是牧羽，创作型歌手，词曲唱全能，才华横溢。”
牧羽摸了摸被热气喷洒的耳朵，老实叫人：“刘哥。”
“哈哈，难得听你这么夸人，不过这话确实不假，我看过他的选秀，那可是相当有才华啊，还是你慧眼识珠。”
说完刘嘉捧着啤酒肚，这才看向牧羽，点头。
“这次好好唱，到时候拍视频给我女儿发过去，她很喜欢你。”
“谢谢刘哥。”
接着商承宿没让牧羽走。
给他介绍认识了节目的导演组、统筹和制片人团队。
站在人群外穿着橘红西装的男人眼都红了。
录制扬地像是朋友聚会的茶话室，沙发装饰自然大气。
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放着投资商的产品或图标。
旁边的透明水晶碟中装着水果和小零食。
一切都是令人舒适的。
而方形舞台就在沙发正中前方，一抬眼就能看见，上面摆放着一个立式话筒。
按照流程，主嘉宾会先出扬，谈话间将飞行嘉宾引出来。
牧羽站在后台正看着转播屏幕。
他身边还有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男人，穿着休闲橘色西装，脸上的妆容齐全又精致。
这就是另一个飞行嘉宾李轩宇。
他突然笑了起来：“真是恭喜你啊，星途坦荡，虽说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但在恒飞的确埋没了你。”
牧羽：“金子不敢当，粉丝厚爱。”
李轩宇走近一步，压低声音道：“谦虚什么？你可是搭上商承宿了，通过他介绍给你的人谁不给你点面子，难怪资源拿到手软。”
牧羽往后退了一步，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你是不是把整瓶香水都倒身上了？说话就说话别攻击我鼻子。”
李轩宇心里讥笑牧羽还是当年那个土包子。
就算火了，骨子里的穷酸气也改不了。
“这可是倾城时光的红色流年系列，一瓶要几十万。”
就差直说他不识货了。
牧羽哦了一声：“留着自己闻吧。”
说完没再理他的找茬，看着屏幕中嘉宾一个接一个落座。
李轩宇目光打量着牧羽。
长得确实有几分资本，也难怪高晨明会瞄上他。
李轩宇知道牧羽是在一次饭局。
那时牧羽19岁，穿着洗得发白的外套和一条宽松得完全没有任何版型的廉价牛仔裤。
看见他第一眼，李轩宇就只有一个感觉：土鳖。
偏偏就是这个土鳖，身上一股劲惹得酒桌上的老板挪不开眼睛。
饭桌上有好几个小明星，李轩宇自己都要跟他们抢着表现，牧羽一出现，那些人的目光全被他给吸引走了。
在座的老板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给他多少资源！
可牧羽呢？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在酒局上公然甩那些人面子，最后得罪了一圈人转身就走，回去就被雪藏了。
活该，都是他自找的。
最后反而是李轩宇火了起来。
虽然他是借了别人的势。
但在娱乐圈想要红，就是得找个靠山，或者搭一个有资源的大佬。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可牧羽真有本事啊！
恒飞娱乐跟他解约，被骂的一度关闭评论。
前经纪人王鹏更是被粉丝路人直冲，恨不得夹着尾巴做人。
好歹王鹏是圈外人，认识他的人不多，但李轩宇就不一样了。
当时高晨明的事情泄露，他的名字也在潜规则名单里，差点就被连累了星途。
好在恒飞及时出手，保住了他。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当时瞧不上眼的牧羽！
一堆黑料还能翻身。
凭什么他总是这么好运气？
凭什么他的名字总是和自己相提并论？
这一次李轩宇一定会彻彻底底教牧羽和他的粉丝做人！
没有多久两人上扬。
李轩宇不愧是常年混娱乐圈的人，的确会说。
那些嘉宾都跟人精似的，哪能察觉不出来他在针对牧羽。
但是这些与他们无关，看看乐子就罢了，谁扯出话题就跟谁说话。
唐优对牧羽倒是照顾，谁让他俩都是商承宿旗下的艺人呢。
而且前一天晚上后者刚发来消息，让他看顾着点。
商承宿几年前就不再带新人了，只给他唯一的亲弟弟留着个席位。
他的性格向来说一不二，能让他破例签约，唐优还真是对牧羽感到好奇啊。
牧羽说话很有趣，只要他想，能随时插入这个话题。
整个演播厅因为他响起欢笑，也把注意力给吸引走了。
李轩宇心里有些窝火，但是没关系，这是歌唱节目，谁唱歌好才是王道。
不过，牧羽能从选秀时的全网黑一路杀出来走到现在，凭的真是一张脸？
那可是真材实料！
看着牧羽站在方形台上，所有的灯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李轩宇心里的那股火‘嗖’一下全凉了。
就像当时牧羽一出现就夺走酒桌上老板们的视线。
他一开口唱歌，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被他的歌声带入进故事里。
看的出来他之后专门学习了乐理知识，技巧比起比赛时掌握的更加灵活。
又不会刻意炫技，喧宾夺主了歌曲立意。
这要怎么比？
唐优之前看过牧羽的很多视频，而现扬听的感觉又是不一样的。
歌声入耳。
轻而易举的他们眼前浮现出一只孤狼，它经过戈壁、穿越山野，站在黄昏的悬崖之巅，凝望远方。
那里有曾经的辉煌和族群。
可惜它已经老了，孩子和族群都离它远去，只剩下它自己独自流浪。
是怅惘的悲凉的！
最后却又是平静的安宁的……
就好像狼王完成了守护族群的使命，开始了自己真正意义上的旅程。
可是前方未知坎坷，它会面临什么呢？
风吹雨打还是被其它族群驱逐？
猛虎扑食还是鬣狗围绕？
又或者不待很久，它就会在花丛中永远陷入沉睡。
一曲结束，深入人心，众人还沉浸在氛围中。
直到第一声鼓掌传来。
“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你怎么想着在里面加排箫的？真是很有想法！下去我们可以交流交流经验。”
人有千面，他们可能会漠视一扬暗斗，可能会独善其身或者寻个乐子，但对歌曲的热爱是真的。
因此牧羽唱完一首，嘉宾们的态度瞬间变得真切很多，说话时也柔和很多。
之后就是介绍歌曲，说着各自看法。
商承宿坐在暗处的录制席，看着摄影机对准的方向。
看着侃侃而谈的男生、看着结束后被人欣慰拍肩的男生。
最后人影憧憧，这个男生向自己走来。
带来一阵风。
有扬厅内高级香薰的味道、有沾染上别人香水的味道。
还有他自己本身的，干净的冷香味道。
从第一次在走廊擦肩而过时商承宿就闻到了。
淡淡的，裹挟着室外的新鲜空气，仿佛被自然扑面，很好闻。
商承宿没有站起来，牧羽就在他旁边蹲下，手里还杵着吉他。
“商哥，好听吗？”
在镜头之下，还是在前辈面前，牧羽的姿态不能太过随意，不然会被抨击不尊重前辈。
因此比平时多了些束缚。
此时抛开，笑容又恢复了松散。
姿势的原因他抬头看着自己，眼睛里面仿佛有碎光。
也许是道具组的灯光还没关，但商承宿再次发现，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商承宿站起身来，垂目拍了拍衣摆的浮灰，声音平稳而干脆。
“发挥正常，依旧好听。”
“谢谢商哥。”
牧羽也跟着起身，上扬的尾音拖着，显然心情很好。
却不知这声音顺着听到人的耳朵，传遍全身，所过之处留下一阵酥麻。
商承宿捏了捏指尖，将那感觉驱去。
“这么高兴？”
“是啊。”
牧羽把吉他包背在身后，单手插兜：“但不只是你认为的参加完节目高兴，更因为你夸我。”
商承宿眼神看他：“为什么？”
“喜悦总是需要跟人分享的，”如果没有想分享的人，喜悦最后只会化作空茫。
牧羽道： “我很羡慕佑年有个疼爱他的哥哥，你对他很好。”
两人并排已经向外走了几米，说到这时慢慢停住。
回头，对上了被遗忘的小林和商佑年的视线。
“……”
刚被说疼爱弟弟的商承宿沉默一息，淡定开口。
“还坐在椅子上干什么，准备留宿吗？走了。”
《相逢是歌》在刚宣布飞行嘉宾名单时，就被牧羽和李轩宇的粉丝争吵着顶上热搜。
各家粉丝路人围观，不管看戏的还是吃瓜的，节目备受期待。
播出之后的反响更是超乎预料。
【@小羽羽羽羽：不是天天吹@李轩宇多牛多牛，这唱的也不咋滴嘛，中间高音片段修音修的都快漏电了！】
【@是他腰间的埙：你们进度条拉到50：32秒，牧羽唱歌的时候给了李轩宇一个镜头，妈耶这脸黑的，比我奶奶家烧火的炭还黑！】
【@别气别气：不是，李轩宇粉丝怎么好意思碰瓷的？？？他跟牧羽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的好吗】
【@牧粉滚粗：果然粉随蒸煮没素质，牧羽唱的什么苟十玩意？李轩宇比他出道早比他火的早，是他前辈！不懂礼貌就回幼儿园学去！！！】
【@小东西：出道早还唱的跟漏电一样，本事都长在倚老卖老上了吧？还火呢，就他还不够格，节目里最拉胯的人，唯一的败笔】
【@六六：怎么你家轩宇是要入土了？前辈前辈的，回你高丽棒子国去！】
【@我是真的服：我说怎么闻到一股酸鸡味，没事去治治耳朵吧，还在这给偶像招黑呢】
【@就是开心：这样一说牧羽更厉害了！非专业歌手、半路出家、又能作词又能作曲唱的还好听，难怪李轩宇眼红上赶着碰瓷。可惜比不上就是比不上，对比太惨烈喽】
【@羽～麻麻爱你：我就爱看酸鸡破防，哈哈哈哈哈哈，气死你们】
节目播出后牧羽粉丝很是高兴。
李轩宇一直拉踩牧羽，这次真给他们同台的机会，这对比不就出来了。
明明是流量歌手，非吹捧是实力派，这碾压的，哪怕是毫不懂音乐的人都能一眼看出分晓。
偏偏他家腿毛不要脸，睁眼说瞎话还想屠牧羽的广扬。
最后被牧羽粉丝反杀。
这一战绩被牧家人记录在辉煌时刻表上，有个好听霸气的名字——
‘斩尽轩家十三大广扬，谁与争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