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公司很忙吗？”
这个弟弟虽然性格死板，但也有好的地方，不争不抢，比起老二来讨喜不少。
牧以安揉了揉额角，难得露出些疲态:“西区的一个项目，跟进一下。”
瞧着他眼下的青黑，牧羽面色平静:“二哥，大哥都这么累了，你怎么不帮他分担一些。”
“那也要人愿意。”
牧伏品着红酒，似笑非笑:“我盲目插手，别还以为我要‘谋权篡位’，是吧大哥？”
他说的内容恭敬，但话音里满是讽刺，两人之间的气氛骤冷。
牧羽再次被无视，旁观着这一扬没有硝烟的战争。
今天是除夕，按照规定本来中午吃了饭才能离开。
但是父母不在，牧家老大老二谁也看不顺眼谁，憋了一肚子火。
实在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没多久就相继离开了。
保姆和仆人也被牧羽放了假，偌大的宅子里空空荡荡，只剩他自己一个人。
擦去窗户上的雾气，牧羽静静望向灰蒙蒙的天。
直到一片雪花从空中飘落。
“下雪了。”
几天前沈家人离开帝都，名义避冬，实则带着沈旭然去海边散心。
沈让没有跟着去，也没有返回沈宅，一直呆在出租屋里。
按理说他不住沈家是好事，对牧羽来说却有一个新麻烦。
在沈宅的时候自己还能去找他，两人待在客厅虽说各做各的事，至少能感觉到另一个人存在。
在出租屋就不同了，整个都是沈让的私人领域，牧羽是不被允许进去的。
他们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面，只能在线上多刷刷存在感。
拿起手机，给沈让发了个消息。
直到雪花在地上积淀，手机传来一声震动。
对于牧羽发过去略带惊喜的话和雪花图片，对方回复了一个‘嗯’字就没了下文。
真是一贯的风格，简单粗暴。
牧羽也简单粗暴了一把，直接给他打了过去。
那边似乎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牧羽听见键盘啪嗒的声音传来，很近，规律轻巧。
跟沈让待了一段时间，这声音都听习惯了，还挺放松。
对方的声音从音筒传来，毫不啰嗦，直入主题：“什么事。”
牧羽点了点头:“你中午吃什么？”
那边静了一瞬:“别告诉我你打电话来就为了这事。”
“……”
如果只有有事才能找，那估计一年也打不了几个电话。
知道自己这么说，沈让下一刻就能挂电话。
于是问道:“今天是除夕，你包饺子了吗？”
当然这个问题也没好到哪去，沈让:“没事挂了。”
“等一下。”
知道这人向来干脆，牧羽先一步出声:“我还有话要说。”
切换页面的间隙，沈让扫了一眼时间:“三分钟。”
为了显得正经，牧羽脊背挺直，声音无比郑重：
“今天是除夕，按照传统，应该是一个团圆的日子。可我爸妈在国外忙工作，我哥他们有自己的事要处理，保姆和仆人都放假回家，现在宅子里只有我自己。”
沈让那边没有说话，似乎真的留给他发挥的时间。
玻璃的雾气再次升腾，牧羽指尖划过:“我想问，我可以去找你吗？”
鼠标挪动，屏幕上的箭头跟着划动，沈让扫了眼日历，确实是除夕。
不过跟寻常的日子没什么不同。
“自己找点事做。”
牧羽抿了抿唇，解释:“我有事，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是传统节日。”
耳边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执着，沈让几乎能想象出他此时面上的表情：
呆板的、纯粹的，眼神认真，莫名的坚持。
沈让面无表情，毫无所动:“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是不怎么样，”对面呐呐应了一声，再次传来的声音低了几度：“可是我想去找你。”
沈让：“你应该找点事做，而不是来找我。”
这话似乎把牧羽噎住，对面一直没再传来声音。
按断电话，沈让靠向椅背，盯着天花板，指尖轻敲桌面。
特殊节日被特殊的人赋予了特殊含义，这一天到来，人们抛弃烦恼，欢呼雀跃。
于是，这一天的特殊含义再次加深。
但沈让不一样，从他有记忆开始，就只有满屋颠倒的酒瓶、男人的暴怒和女人的哭嚎。
碎片、鲜血、疼痛，从来没有因为是哪一天而休止，甚至变本加厉。
牧羽将挂断的手机放下，看了眼时间，还真是三分钟。
看着主人被拒绝，001坐在茶几上摇头：【守时是个好习惯，可是这一次，如果任务目标不那么守时就好了。】
对于系统来说，数据是它们一切指令的根本，时间也是数据之一，很重要。
“想什么呢，”牧羽把手悬在它上方烤着：“守不守时跟沈让答不答应可没关系。”
沈让油盐不进，牧羽却不能坐以待毙一整个寒假不跟他接触。
时间总会淡化、抹去人的存在和影响，更何况他们关系本来就平常。
正思索着下一次的理由，手机蓦然传来一声震动。
牧羽低头，看见一个定位消息。
发来人是沈让。
后面紧跟着一条语音，随着指尖点下，平稳略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8栋21楼东，不管吃不管住，来的话帮忙带个打火机。”
牧羽直到屏幕暗下才回神。
这是什么？
这是历史的一大进步。
好不容易等人松口，别说不管吃不管住，牧羽反包他的都行。
穿上外套，牧羽拿着伞出门了。
找到地址按下门铃，屋内的暖气随着门打开溢出，暖洋洋的。
跟外面好像两个季节，喷洒在身上驱走一身寒气。
沈让穿着宽松舒适的家居服出现在眼前，高大的身形投下一片阴影，是唯一的冷意。
四目相对，牧羽跟他打了声招呼。
沈让本打算转身的动作顿住，目光扫过这人:身上一个帆布斜挎包，手里拎着红色礼盒，还有几个大号购物袋，塞的满满当当。
“打算在我这摆摊？”
牧羽垂头看了一眼，有些赫然。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去超市买了些东西。毕竟过年，空手来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