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笔稳稳放回书页。
他像昨天一样站起身，向这人摆了摆手:“早上好。”
殊不知，他这一板一眼无比认真的模样让旁边沈旭然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跟这人说了半天，不是敷衍就是一声不吭，沈让出来就这副样子？
沈让可真是好本事，这么快就拉拢了一个人。
心内冷呵，随着沈让走近，沈旭然好像被欺负一样垂下头，小声打着招呼。
想起昨天的争执，虽然怕人生气，但还是开口劝道:“哥，爸爸妈妈也是关心你，你不要跟他们怄气，这样他们会伤心的。如果非要怪，就怪我好了，都是我惹你不高兴。”
他说的情深意切，后者却连看都没看他，陷在沙发里闭目，眉宇间透着些阴翳。
牧羽发现他眼下的青黑更深了，一看就知道又没睡好。
身为任务者，牧羽穿梭各种世界扮演各种角色，拥有超绝的睡眠能力，即使是野外沙漠也能及时入睡回血。
他从来没有失眠的经历，但是知道睡不好的滋味，失眠只怕会更加难受。
一旁的沈旭然还在继续说话，牧羽轻抬食指制止了他:“沈让应该很困，我们不要出声。”
“……”
？
……牧羽刚才说什么？
叫他不要出声？？
哈！沈旭然都想笑了。
沈让算什么东西，困不困关自己什么事！
困死最好。
这样也不至于抢走自己沈家少爷的身份，抢走原本属于自己身上的所有注视！
还有牧羽，牧家三个孩子，大哥二哥一个比一个卖力，一个比一个强，有这两人在，家产哪有他这个老小的份？
不想着怎么获得家业，怎么找到有用的助力，还有闲心操心别人！
烂泥扶不上墙，如果不是听说他来找沈让，自己根本就不会理他。
蠢货一个。
懒得继续待，沈旭然心内满是不屑，转身离开。
噪音消失。
牧羽重新翻开书，专心致志看了起来，不时拿笔在旁注解勾画。
屋内开着冷气，酷暑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身上，不再热烈，反而变得温暖怡人。
耳边是书页间歇翻动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柔媚、舒缓、平和。
大抵沈让也是这么觉得，系统提示音蓦然传来。
【叮！黑化度下降2%，目前97.99%。】
牧羽落笔的指尖一顿，侧目看去。
光与暗的光影分明，划下的界限仿佛天堑，在沈让胸前分割。
光斑在他手背上肆意起舞。
被大量阳光笼罩，这无疑是温暖的。
他却好像一棵枯竭的树木，身上透露着冰凉和死寂，隔绝着一切，毫无生气。
中午吃饭时，沈氏夫妻回来了。
牧羽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但能敏锐觉察出气氛的微妙。
当然，是针对沈让。
他们面对沈旭然时就没有了这份别扭，自然很多。
又是夹菜又是笑谈，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而沈让坐在一边，被巧妙排除在外，显得格格不入。
这个时候他还没有经历后来的种种，是在乎亲生父母的。
面对这副扬景，心里应该不会好过。
沈让正专心吃饭，碗里多了一道菜。
侧目看去，对上牧羽清澈的眼睛:“这道莴笋好吃，你尝一尝。”
没等人回复，牧羽又夹了几道，专门挑的镇静安神的，有助于改善睡眠。
菜品丰富，他夹的起劲，突觉背脊一凉。
倏然抬头，对上沈让沉静的眼眸。
牧羽:“……我用的公筷。”
说完拿筷子的手一转，菜拐了个弯落到自己碗里，埋下头老实吃饭。
两人的动静不大，但在餐桌之上还是非常明显，成功吸引了另外三人的注意。
周茉笑了起来:“小羽要是喜欢经常来，让李嫂给你做。”
牧羽不挑食，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对此点了点头，道:“不知道沈让喜欢吃什么。”
“他不挑食。”
说着，周茉给沈让夹了一道菜，带着歉疚。
孩子被换这件事是个刺，对自己是，对沈让当然也是，昨天是她太过感性了。
总归是他们对不起孩子，才让他流落在外，学到了一些坏毛病。
之后好好教就是。
周茉笑了起来:“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很喜欢李嫂炖的乌鸡汤，来阿让，多吃点。”
眼见着他们其乐融融，沈旭然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艳羡。
“牧羽哥，你和哥关系真好。”
001忍不住道:【主人，沈旭然怎么阴阳怪气的。】
“茶喝多了。”
关系好这件事，身为当事人的两个人都不知情，他倒是说的笃定。
不过牧羽知道，沈旭然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过是想装个可怜，顺便内涵一把沈让：宁可跟刚认识的外人玩，也不跟他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处好关系罢了。
似乎没有察觉随着这句话僵住的气氛，牧羽很有责任感地回答。
“因为我和沈让是未来的校友，身为学长，自然要对学弟多关照一些。”
说着，牧羽看向沈旭然，面上是疏于关心的羞赫:“还没来得及问，听说旭然你的成绩一直很好，是不是也考上了这所学校？”
这话可是往沈旭然肺管子里戳了。
他的成绩在贵族圈里称得上优异，但A大可是世界有名的顶级学府，无数人才聚集。
凭他的分数想要够上有些困难。
好在他背后还有沈家，只要相差不大，他就能轻易说服父亲让他走个后门。
谁知道半途杀出个沈让，一下子打乱了所有计划！
那阵子他忙着维系感情，唯恐被赶出沈家，哪还能在这个档口开口要求什么？
更可恶的是，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回来的人竟然考上了A大，父母对他赞不绝口！
可是，就算考上A大又怎么样，能代表什么？
就像牧羽，只知道念书刷题，还不是书呆子一个！
沈让也一样，最后只会是白费功夫。
一旁的沈威道:“旭然考上了C大。”
C大比起A大来逊色许多，但也是有名的学校，绝对不差。
沈威没察觉到沈旭然的古怪，很为自己的两个孩子骄傲。
“两所学校都在帝都，虽然不在一个区，但也不算远，以后你们能经常约着见面。”
他还准备说什么，被椅子后退的声音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