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然无味。
沈让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他向楼梯口走去:“如果没事，我上去睡觉了。”
擦肩而过时，听到沈威粗重的呼吸声，脚步一顿。
他想，这个时候的沈威至少是在乎他的，即使出于愧疚，即使不多，那么，他也应该给予些回馈。
于是沈让侧目，真心奉劝:“爸，早点睡，小心中风。”
前一句让沈威的面色稍缓，最后一句让他气的头脑发昏:“你、你说什么？”
“否则瘫在床上，吃喝都没人伺候。”
“沈让！你——”
“我上楼了。”
善心发表结束，沈让道:“晚安。”
他的身影在二楼消失，留下沈威站在客厅，望着楼梯口久久未动。
最后深吸一口气在沙发上坐下，眉头紧拧。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刚回来的时候虽然不亲不热络，但至少有礼貌懂规矩，让人省心，哪像现在。
简直就是不孝子！
沈让的睡眠不好，这一点没有随着回来而改善，反而加重了。
屋里一片漆黑，看不清手指。
可他清楚的知道沙发摆在哪里，电脑桌的大小，书架上摆着哪些书。
他一本一本回忆着，在后半夜终于睡着，曾经发生过的、还没发生的事在梦里不断循环。
糟糕透顶。
之后再睡不着，起来之后打开电脑，散发蓝光的屏幕中，代码不断浮现。
直到天明，进度条正在缓慢前进。
沈让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洗漱后拿着杯子下楼。
走到楼梯处，看到客厅沙发上坐了个人。
白色T恤，浅蓝牛仔六分裤。
左手腕上戴着一块运动手表，打扮干净舒适，正专注看着电视。
沈让认出他就是昨天那个男生，牧羽。
眉头不禁皱起。
似乎听到脚步声，牧羽侧目，看见沈让后站起身，对他摆了摆手，说了句早上好。
沈让早已经收回视线，径直向厨房走去。
早上9点牧羽就准时到了这里。
得知沈让还没从卧室出来，怕打扰人休息，阻止了保姆上去叫人的举动，一直坐在沙发上等待。
现在已经10:41分。
牧羽跟在他的身后，见他倒了一杯水就要离开厨房:“你不吃早饭吗？”
厨房很干净，在一旁的恒温箱里有煎好的鸡蛋、培根，面包和牛奶，明显是给他准备的。
可是沈让瞧都没瞧一眼，显然不打算吃。
牧羽收回视线，看向他:“长期下来对胃不好。”
一天一夜就短暂休息了一个小时，身体发出抗议的信号，额头的青筋直跳。
沈让心下不耐，喜怒却不行于色，开门见山问:“你来干什么？”
牧羽:“我来是感谢你昨天帮忙带路，我——”
“不用。”
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没有再听他继续说下去，绕开人向楼上走去。
身后的脚步声一直跟随，在楼梯拐角处沈让停下。
牧羽也跟着停下，好奇抬眸，对上沈让回头的视线。
黑沉沉的不带任何情绪，却像冰河之下隐藏的暗流涌动，刺骨而危险。
让人不寒而栗。
他警告的意思显而易见，牧羽自然感知到。
不管按照人设还是现在的局面来看，他都不应该死缠烂打。
但没办法，谁让沈让的黑化度已经99.99%了。
没错，99.99%。
昨天晚上11点，牧羽已经睡着，被黑化度下降的提示音吵醒。
还来不及反应，黑化度再次上升，甚至到达99.99%。
不知道沈让那边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再上涨这个世界就完蛋了。
世界崩塌，任务者和系统都会面临惩罚，还有巨额罚款。
虽然对骨灰级元老的牧羽来说不算什么。
但积分可都是自己一个世界一个世界攒下来的，没必要花的就不花。
黑化度越高危险程度越大，牧羽不想被抓住任何刻意接近的马脚。
他本来打算缓些天再制造偶遇，但偏偏沈让的黑化度马上要爆表。
无法再等。
两人视线相对，一道死寂渗人，一道略显呆板，释放着友好的信号。
被扎到般，后者坚持了几秒就率先移开，看见了沈让眼下的青黑。
很明显，过分高的黑化度给他造成了很大影响。
这人的睡眠并不好，即使他表现的很正常。
牧羽再次开口，语气真挚:“我是真的很感谢你。”
沈让不相信。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定定盯着牧羽，说出的话意味不明，却又意有所指。
好像在问后者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又好像在问更深的背后。
沉甸甸的。
牧羽心底又涌上怪异的感觉。
暂时压下，他解释:“昨天你帮了我，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我认为我们很聊得来，而且还是未来的校友。”
他捏了捏手指，似乎腼腆开口:“我确实有个目的……可以跟你交个朋友吗？”
聊得来？
是啊，没有任何人的附和，都能说一路不带停歇，只要这人想，跟谁聊不来？
沈让身边有贪他钱财的，有想要他技术能力的。
还有愤恨他、厌恶他、嘲讽他、想让他去死的，就是没有想跟他交朋友的。
而面前这个人却说要跟他交朋友？
沈让嗤笑。
“好。”
他倒要看看，这个上辈子不存在的人，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眼底混杂着的讥讽寒光，随着沈让转身上楼被遮的一干二净:“我一会下来。”
这话是拒绝人再继续跟着。
牧羽得了准话，很是识趣，也没有窥探别人卧室隐私的兴趣，转身坐回客厅沙发。
看着电视，神思发散，回想着刚才的事。
沈让同意的时候，黑化值下降了5点，这是好事，但每当想起这人深不见底的眼眸，总有种被人扒皮的感觉。
他问意识海里的001:【沈让的数据有异常吗？】
【没有，一切正常。】
001目睹了全程，很高兴:【他的黑化度这么高，没想到这么好说话。主人，我们的任务更进一步了！】
更近一步吗？
只看现在，黑化值下降，确实如此。
关闭面板，牧羽让001继续盯着，看见沈让从楼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