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贺景逸坐在养心殿中,江雅彤的话令他思绪万千,无数个念头在他脑中游走。
自己心中挚爱是沐沐无疑,那姜珂呢?能在礼佛节之事中全身而退,劝说自己将贡品赏赐给关倩语。这样的人绝不是看起来的人畜无害,心思单纯。
可是明知如此,自己还是对她屡屡破戒,加以维护,不惜为她与母后争执还打破不宿在后宫的惯例,甚至为她伪造净帕。
这桩桩件件,无一不在证明自己的心动摇了。这个想法出现时,令他感到喘不上气,心中似压了一块大石头,渐渐生出窒息感。
怎么能对另一个女人产生感情,只因为她长了一张酷似沐沐的脸?自己爱上的是姜珂,还是在透过姜珂释放他对沐沐压抑了许久的爱意和悔恨?
贺景逸想不通,他双手覆面,头痛欲裂,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让他将自己逼入了死胡同。
“酒,给我拿酒来!”
一声暴吼把在外间待命的萧公公吓了一跳,刚因饮酒宿醉了一晚,这白日再喝......
但此时的贺景逸谁人敢上前去劝啊,伴君如伴虎,萧公公只得吩咐人去取酒来。
情之一字当真害人不浅!
走出养心殿的江雅彤,怒气未消,自顾自地往前走,心中还在为玥儿感到不平。人走茶凉,贺景逸看起来情深意重,却也是负心薄性之人。
不过,临出门时看到的伤口,像是昨日新割伤的,在这宫里谁人敢伤害龙体?会不会就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净帕根本就是贺景逸自己弄的,圆房的消息也是假的。
想到这里,她舒缓了神色,或许贺景逸也没那么不堪。
“玥儿?”
江雅彤一味向前,不知不觉中竟来到了御花园,等她抬头时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姜珂身着一套杏色长裙,墨色长发挽成芙蓉髻,发间简单簪着几支青绿色素钗,与湖中清荷相得益彰,显得不染俗尘。
她坐在湖边青石上,揪着一片柳叶,正望着湖面出神呢。
该死,又认错了,真是极像,不仅是容貌,连揪柳叶的动作也都如出一辙。自己看到姜珂都会恍惚,更遑论贺景逸那个呆子了。
皇上夜宿延福宫的消息正传得沸沸扬扬,而正主却在这里悠闲地赏荷,刚刚压下的怒火又陡然升起。
就在江雅彤向姜珂走去的时候,姜珂也听得声音转过了头,见是宜妃,立即起身,脸上漾起笑来,“好巧啊,宜妃姐姐,你也来逛御花园。”
“什么好巧,谁像你那么有闲情雅致来逛御花园。”江雅彤语气不善,又迎着姜珂走了几步。
“我问你,你是用什么法子魅惑皇上的,我跟你说过的话你竟一点也没放心上。”
姜珂望着横眉冷对的江雅彤也不恼,只一味笑着说,“姐姐说过什么话?妹妹却是想不起来了。”
“别装傻,我说过离贺景逸远点,他有心上人。你也不必骗我,你们根本没圆房。”说到这里,江雅彤对自己的细致观察隐隐有些得意。“我可以和你把话说明白,贺景逸之所以对你青眼有加,不过是你长得有几分像玥儿,他把你当作替身而已。”
“偷来的宠爱又能长久到何时呢?姜昭仪,清醒点,离皇上远点才能保全自身。”
姜珂敛了笑容,神情也变得凝重,福了一身,回道:“谢谢宜妃提点。”
雅彤,谢谢你还记得我。
可这浑水我不蹚也不行了。
江雅彤见姜珂听进去了,转身要走,姜珂却换了面容,嘴角上扬,笑容如花般绽放,小跑几步追了上来,“为了感谢宜妃姐姐,我有一件礼物想赠与姐姐。”
“谁稀罕你那劳什子。”江雅彤看着姜珂的笑容,一脸无奈,自己刚刚说得那么清楚,这丫头到底明不明白,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怎么在这宫里待这么久的啊。
“一条流云鞭,由鲛鱼皮制成,辅以极细的丝线,质地轻盈而坚韧。世间罕见,宜妃姐姐真不要?”姜珂从库里初见这条流云鞭时就想到了江雅彤,她不像寻常女子般钟爱绫罗玉器,却对各式兵器情有独钟。
“我......不要。”一句不要说得犹豫不决,脚下逃也似地离开,生怕走得慢点自己改变主意。
“改日我给宜妃姐姐送到霁云楼。”
“不要就是不要,敢送过来我就给你扔出去。”说这句话时,人已经走出十步之外了。
姜珂看着江雅彤离开的身影,心情好了许多,也只有她了,能让自己用一颗赤子之心对待。南星见人走后,不解地问,“主子,真去送吗?被扔出来怎么办?”
“不会的。”这礼物她想拒绝都难。
“您要亲自去送吗?”
“不了,你去送就行。”
姜珂眼神看向更远的地方,神情严肃,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午后,天气稍有些燥热,树上的夏蝉鸣叫个不停,惹得姜珂无法小憩,好不容易才熬到未时日仄,估摸着贺景逸该去乾清宫理政务了,更过衣后领着南星就出了门。
清晨,贺景逸留下那样一句话便离开了,现在姜珂也琢磨不透他的想法,只得亲自去乾清宫探探底。
“皇上,姜昭仪在门口求见。”萧公公走进殿内替姜珂通传。
贺景逸正埋首于案前,说他暴虐不假,勤政爱民却也是真,自登基以来,未曾休息一天,朝臣拟的折子也会事事过目,件件处理。乍听得姜珂的名字,贺景逸动作微微一滞,随即又提起笔来,开口轻吐两字,“不见。”
萧公公自知皇上心情不佳,可也未料到这句不见会脱口而出,只能躬身退下,出门回话。
“姜昭仪,皇上此时不得空。”
“萧公公,可知为何?是昨晚留宿让皇上不喜吗?”不见就不见吧,自己总得知道缘由好去应对。这也不知是第几次被拦在门外了,乾清宫可真是难进。
“不是姜昭仪的问题,是皇上自己有些心结未解。”萧公公看着贺景逸长大,不忍心见他沉浸过去,自我折磨。这好不容易有个人能动摇他的心,于萧公公而言,是乐见其成的。“昭仪人进不去,可要是递些东西进去,奴才还是做得到的。”
姜珂也听明白了这话的言外之意,贺景逸放不下过去,这是让自己哄着点他。“公公之言,我会记下的,还请公公多多帮衬。”
回到延福宫,姜珂就着人取来针线,预备给贺景逸绣个香囊。男女间互表心意,这女子不是惯会送些个香包鞋帽。她也随一随这俗流。
选了块黛色暗花提纹缎子,也不用描花样子,直接上手就做了起来。这熟练的样子让南星目瞪口呆,“主子,女红的活儿,您也会吗?”
姜珂给了南星一个‘你小瞧谁呢’的眼神,继续着自己手中的活儿。在百花楼,所有大家闺秀应该有的本领她都学过,更何况这小小的女红。
只消一个时辰,一个香囊就做好了,一对鸳鸯耳鬓厮磨,恩爱有加。南星拿在手上端详许久,一脸艳羡,“主子,这鸳鸯绣得真好,皇上可真有福气,能得主子这么好的东西。”
“咱们皇上会缺人送香囊吗?绣得再好也未必入得了他的眼。”姜珂说完就觉得这香囊怕是真送不出去了,精致却失了心意,不像是费过心思的样子。
“南星,这香囊送与你玩了。”
“啊?主子不送了吗?这么好的香囊多可惜。”
姜珂只笑笑不说话,心中另有主意,又取来一块布,这次的绣工针脚粗大,一朵并蒂莲被绣得歪歪扭扭,花不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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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不似莲。
绣成之后,姜珂举起香囊细细看过后很是满意,吩咐南星明早再送去。
南星接过香囊后一脸不解的表情,“主子您不亲自去吗?况且,真的要送这并蒂莲吗?”
姜珂也没有多做解释,用手点点南星的额头,“我就不去了,反正他也不见,你送去时捎句话,就说‘莲开并蒂花无色,梅结同心玉有香’。”
第二日一早,南星从乾清宫回来,闷闷不乐,“主子,萧公公说皇上看了一眼,就让放下了。”
“害主子白辛苦一番,也没有要召见的意思。”南星没精打采,脸黑的像锅底。
与南星相比姜珂就淡然许多,拍拍南星的肩膀,安慰她“无防,事贵在持。”
这几日的乾清宫有了些许的变化,不再像从前一般,只有冰冷的龙椅和案桌,一墙又一墙厚厚的奏折,各地的舆图布防。
博古架上多出来的的兔儿爷,娃娃面塑,一片雕着贺景逸小像的叶子,还有案桌笔架旁的一个并蒂莲香囊都让这肃穆的乾清宫有了人气,像缕缕阳光照进来,让人的心里添了不可察觉的微甜。
贺景逸拿起香囊摩挲着,这不堪入目的针线活儿,也不知道姜珂费了多大的功夫才绣出这么一个。‘莲开并蒂花无色,梅结同心玉有香’,自己又何尝不想与人莲开并蒂,可最想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在思念她,他对沐晴玥的爱并没有随着年岁的增长消失,反而愈发强烈,这浓烈的爱意不断折磨他。
如今出现了一个姜珂,承接着他漏出来的那一点点爱,看着姜珂好就如同沐晴玥也好一般。贺景逸还是分不清对姜珂动心了没有,但这几日不见姜珂让他备受煎熬,他想顺着自己的心走,这样会好受一点,能让他作为一个人去存在。
在萧公公不知第几日进来送东西时,贺景逸终于有些动容。
这次递进来的是一把折扇,扇面画有一池碧绿的莲叶,缀着几朵莲花,让人赏心悦目。
贺景逸细细观赏一番后,开口道,“这次没带什么话?”
萧公公见贺景逸有了反应喜出望外,赶忙回道,“姜昭仪说她的小印在那天被佳贵妃拿走了,扇面上就不盖了,等哪日得了新的再给皇上加。”
“叫她不必等了,乾清宫正好有几块不错的料子,让她进来挑挑,改日我刻给她。”
萧公公听了,觉得姜珂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于是询问,“姜昭仪就在乾清宫外,是否要召她进来?”
“那就进来吧!”
萧公公退出去,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朝门外的姜珂说了句“成了!”
“皇上请姜昭仪进去,说要亲自给您刻小印呢。”
姜珂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贺景逸这次可真难哄,再不召见,她就真的没招了。进去前郑重地向萧公公道了谢,要是没有萧公公在中间帮忙,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贺景逸呢。
一进去,只见殿内开阔,两侧墙上是高高的架子,摆放着这一年来自大梁国各地的奏折,万字桌后是一排博古架,架上有各类古董器具还有不少卷轴。
进门左手侧是西暖阁,遇上政务繁忙时,贺景逸也会宿在这西暖阁。
“臣妾拜见皇上。”姜珂屈膝行礼,语气中却带有丝丝委屈。
贺景逸见姜珂到来,再也没法泰然处之,心下涌出别样的情绪,“朕听说你没了小印,过来看看这些料子,可有你中意的?”说着将一匣子打开摆在万字桌上。
姜珂走过去一看,匣子里装满了名贵石材。寿山石、青田石、昌化石......应有尽有,看得出来,收藏了很久才得了这么一匣。
姜珂正低头挑选着,忽然看到了匣子下压着的一张绢纸。
西北军布防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