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贺兰瑾恍然想起,自己出生后母亲与上京的夫人们交恶,唯有肃王妃待母亲友善。
待穿过九曲回廊踏入暖阁,里头早已座无虚席。鎏金兽炉腾起袅袅青烟,将满室珠翠映得流光溢彩。贺兰瑾刚一露面,交头接耳声戛然而止,数十道目光齐刷刷投来。
一位国字脸的女官上前将贺兰瑾引到席间坐下,不过须臾,窃窃私语又如同春藤般在暖阁里蔓延开来,簪环相碰的轻响混着细碎议论。
“她就是贺兰瑾?”
“那还能有假,你没瞧见她同贺兰夫人一起进来。”
话音未落,又一道嗤笑插进来,“我还以为长什么样呢,如今一见也不过如此。”
“我倒觉得她的模样长得英气,让人一瞧就移不开眼呢。”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前面声音尖细的女孩立刻反驳,“宋小姐向来少出门,没见过什么世面吧。”
许是因为激动,嚷得声音大了些,贺兰瑾身后的夏梧和宋萧同时回头看去。
几位官家小姐立刻噤声。
夏梧微微俯身轻声说道:“那声音尖细的是户部尚书家的三小姐沈棠礼,声音小的是鸿胪寺少卿的幼女宋泠。”
说完满意的直起身子。
暖阁里兽炉烧得正旺,熏得满室如春。褚鸣玉执一柄象牙白团扇,漫不经心地晃着:“我身边四个丫头,就属夏梧机灵,若不在我们府里,即便是在督察司,怕不是也能当个暗桩好手。”
夏梧知道自家夫人打趣自己,耳尖泛红,垂眸敛目。
周遭贵女们的议论声似有若无,如游丝般在暖阁里飘来荡去。
贺兰瑾望着席间空了大半的位置,突然福至心灵,向褚鸣玉问道:“今日,几位王爷会来吗?”
褚鸣玉恨铁不成钢也还是点点头,扫了一眼席间,说道:“大约已经到了,只是会先与驸马爷在外面说话,待长公主露面,才会过来。
见贺兰瑾漫不经心的样子,褚鸣玉补充道:“今日上京的年轻才俊都会来的,即便在玄鹤山没有喜欢的师兄,今日你也看看,我思来想去,我们哪怕选个门第低些的也好?”
贺兰瑾失笑,只打趣道:“看来三哥的信说了不少?”
她回京之前去甘州的时候,临要出门,贺兰峥突然开口:“你放弃一切去上京,还在玄鹤山等你的意中人怎么办?”
“倒不如你直接回玄鹤山,我回京替你抗旨复命。就说你已在玄鹤山订下了亲事,三年前事发突然,你忧心北境战事加之要为父亲守孝,才迟迟未回去成亲,如今两国既已和谈,你请旨辞官,回玄鹤山去。父亲和大哥都已不在,就由我做主,允了你们二人的亲事。”
贺兰瑾听的一头雾水,她在这一连串算盘珠子一般的话语里勉强里抓住一个重点,“什么师兄,什么两情相悦?”
“就是与你青梅竹马,立下誓言非你不娶,在百姓间传为佳话的那位师兄。”
回想起贺兰峥殷切的眼神,“你当真没有与你师兄私定终身吗?”
贺兰瑾头疼,贺兰瑾崩溃,贺兰瑾两眼一闭,“虽说不知是哪位师兄,但我应当与每一位师兄都只是非常纯粹的同门情谊。”
贺兰瑾为此在甘州多留了一日,亲自上茶楼,听到最后才堪堪明白这段旷世虐恋的主角是她和玄鹤宗内门弟子路鹤清,也就是她的九师兄。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连本人都一头雾水的故事到底是怎么谣传出来,还传的如此沸沸扬扬的。
褚鸣玉如今倒是坦坦荡荡,手中团扇抡的飞快:“你们兄妹二人到底如何,我是看不明白了。”
贺兰瑾敛眸,半真半假回道:“还能如何,自然是手足情深。”
褚鸣玉看着她,心里总琢磨不透这兄妹俩的感情。外头风言风语从没断过,将二人比作仇敌,可两人偏偏稳如泰山,半点不受影响。
褚鸣玉自然不信,曾也跑去问自家夫君,夫君却对贺兰瑾离开的事情含糊其辞。
如今外面多传言,兄妹二人以侯府权位相争,水火不容。她先前自然也问过贺兰峥,可他总没个正形,东拉西扯的没句正经话。
贺兰瑾端起茶盏抿了口,状似随意地转了话题:“前日在翊王府,听见下人通传说‘世子爷来了’,不知是哪家的世子?”
褚鸣玉抬眼道:“若只称‘世子爷’,那必是肃王府世子。”
“肃王府?”贺兰瑾眉梢微扬,目光不经意扫过不远处端坐的那位夫人,“世子妃生得如此貌美,不知世子是个什么模样?”
褚鸣玉见她有兴致,便也多说几句:“世子倒也是风流倜傥,几年前京中姑娘们私下里排过上京模样最好的少年郎,这肃王世子便在列。”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翊王也在列。”
贺兰瑾像是没听见后一句,只笑道:“那他们夫妇倒是相配。”
褚鸣玉手里正剥的松子“啪”地掉在桌上,忙拉住她的袖口:“这话可万不能说到肃王府的人跟前去!”
“为何?”贺兰瑾又望了眼不远处的世子妃,只觉得她静静坐着,就让周遭的珠光宝气都失了颜色,“世子妃如此貌美端庄,肃王府竟还不称心吗?”
褚鸣玉往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不是这个缘故,这季清淮自小被先皇后看中,许给了太子,这在上京是人人皆知的事,都道她是命定的太子妃。谁知到了适婚年纪,一道赐婚圣旨,竟许给了肃王世子。”
贺兰瑾难掩吃惊:“陛下怎可出尔反尔?”
“倒也不算出尔反尔。”褚鸣玉的声音更低了,带着几分惋惜,““当年不过是先皇后口头应下的,没什么文书凭证。只是季家被陛下厌弃,这一代子弟又不争气,平阳侯空领一个太傅虚职,偌大的平阳侯府竟全指望她这个长女,她自小被当太子妃教导,气质品性都是拔尖的,倒是可惜了。”
贺兰瑾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恍然道:“平阳侯府长房当年追随皇长子被一道赐死,不然侯府爵位也不会轮到他们三房继承,陛下怕是永不会重用了。”
褚鸣玉轻笑:“何止是敲打平阳侯府,阿瑾可知,当今太子妃是何人?”
“付太尉的幼女。”贺兰瑾认真答道。
“这付洛灵,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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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世子原是自小定下的娃娃亲。”褚鸣玉说着,往她耳边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
贺兰瑾握着茶盏的手指猛地收紧,瓷面都泛了凉意。
这陛下,莫不是疯了?
褚鸣玉坐直身子,团扇在掌心轻轻摇着,眼底却没什么笑意:“一道圣旨拆了两对姻缘,一次性敲打了四家人家,全都捆进这盘棋里了。”
见贺兰瑾脸上渐渐漫开一层漠然,褚鸣玉忙把话头转了个方向,团扇轻点她的袖口:“听闻今日状元郎也会来,这位新科状元郎啊,传言模样极好。是那榜单热腾腾新封的第五位,你若瞧得上,我们去央长公主牵线,请陛下赐婚。”
贺兰瑾把面前的酥酪递给青沅,回道:“长公主若要给我牵线,怕是要牵到东宫去。”
“太子殿下自然是人中龙凤,”褚鸣玉坐直身子,手中团扇轻摇,“可咱们北安侯府不比太尉府门楣低,没有她家小姐为太子妃你为侧妃的道理,反正沈状元若不合眼缘,还有满座才俊任你挑。”
“我已有人选,大嫂不是知道吗?”贺兰瑾指尖摩挲着茶盏,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声线却不自觉发虚。
“翊王并非良人,他待人……”
褚鸣玉还没说完,被贺兰瑾笑着打断:“那沈状元,大嫂又怎知是良人呢?”
“是否为良人我确实不知,只是那沈确出身寒门,若是娶你便是高攀我们侯府,他若敢对你不好,只教你三哥打上门去……”
贺兰瑾一把抓住褚鸣玉衣袖,脸上的浅笑荡然无存,神色认真问道:“大嫂说,那新科状元郎叫什么?”
“沈、沈确啊,怎么了?”褚鸣玉冷不丁被吓一跳。
贺兰瑾正欲回话,外面传来一声高呼。
“长公主殿下到———”
暖阁中众人忙站起来行礼。
“本宫多谢诸位今日拨冗赴宴,”永乐长公主朱唇轻启,声音清脆婉转,悠悠在暖阁中回荡,“值此良辰美景,望诸君忘却俗务,畅怀尽兴,共享这太平盛筵。”
言罢,玉手轻抬,示意乐工继续演奏。刹那间,丝竹重又奏响,席间众人再次落座。
褚鸣玉仍然一头雾水,用团扇挡住半个脸,探前身子问道:“沈确怎么了?”
贺兰瑾回神,正欲回答,冷不丁被一道粗粝的声线打断。
“华瑾郡主,长公主殿下请您过去。”来人正是先前那位面容刚毅的国字脸女官。
褚鸣玉忙收回探身的动作,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夏梧,后者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跟在贺兰瑾身后。
褚鸣玉视线紧随着贺兰瑾的身影,看向主位的方向。
还未走到长公主跟前,永乐长公主已笑着伸出手来。贺兰瑾忙加快两步,上前轻轻握住,福身行礼。
“这几日总听说旁人念叨,说你出落的如何大不同了,今日一见,本宫倒觉得,同你小时候可谓是一个样子呢。”永乐长公主眉眼含笑,语气亲昵。
“郡主如今威名赫赫,也只有姑母一开口,还拿人家当孩子呢。”说话的是位华贵妇人,坐在长公主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