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弥青让开半个身子，洄海上前半步。
洄海说：“应该是楼上的……十七楼，今天看到那层楼有人扔了几次大概就是你拳头这么大的东西。不确定里面包着的是什么，看起来外面包着的确实像是纸张。”
男人气势汹汹地拿着刀继续往楼上走，林弥青和洄海对视一眼，两人和其他围观群众一起跟了上去。
林弥青有些好奇，是什么人，做出这种事？
损人做到了，能利己吗？
一路上了两层，到达十七楼的时候，1701和1703的房门紧关着，只1702的房门大开，且它的外面已经站着一堆人。
之前敲过林弥青家门的夫妻正和1702里住着的人对峙。
“谁说是我扔的？你们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1702房子里站着的是个有些潦草的长发男人，眼神阴郁。
那对夫妻中的女人站出来，一把拉扯过旁边站着的一个小孩，说：“有人都看到了，你今天用纸包着好多屎，从楼上专门往别人家的阳台里面扔，你自己家的窗户不好扔，你就跑到楼道里面扔！你以为没人看见吗？！”
“搞得我家里真的臭的要死，那堆脏东西黏在地板上都清理不掉！”女人很是气愤地用手指着长发男人，“你必须给我们家赔偿！”
“对，你必须给我们赔偿！！！”
这对夫妻的旁边站着明显同样是受害者的三位，此时也是异口同声地表示需要赔偿。
只是三位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一个身形臃肿的大婶，一个看起来有些矮小的中年男人，凑在一起的威慑力都没有冲锋的那对夫妻足。
随着花臂男人持刀加入受害者团体，围观群众纷纷后退几步，受害者团体四周是一圈空旷的无人带。
长发男人的刘海遮住了额头和眼睛，他用头发后的眼睛看着门外的人，扯扯嘴角，嗤笑一声。
“什么鬼？你看见老子来了你就笑，笑什么呢？！你觉得老子哪里好笑？！”花臂男右手拿稳刀，脚下迈开步，伸出左手，直接拉拽上长发男人的衣领，把他整个人都拎起来，重重的抵在门框边墙壁上。
花臂男恶狠狠地问：“你说你笑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头发乱糟糟，油得结成一缕一缕的长发男人看起来并不害怕，他侧过头避开花臂男的视线，眼睑下垂，看着自己悬空的脚，声音透着一股疯癫的味道。
“死……我们都会死，所有人都会死。”
“哈哈哈哈哈，那死得干净不干净又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哈，让我们快点死吧。”
“所有人都陪葬……呜、死的路上也不孤单。”
长发男人似乎小小的抽噎了一声，太奇幻了所有听到的人都以为自己听错。
“天老爷的，”花臂男怒骂，“特么的是个神经病。”
身形矮小的中年男人作为受害者的一员，眼睛咕噜噜地转一圈，上前几步道：“这位大哥，先别管他，既然他没法沟通，我们干脆自己拿补偿，看看他家还剩些什么。”
臃肿身材的大婶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对对对，先别管这个疯子，我们是来要赔偿的。”
花臂男人瞥了眼这两人。
看的矮小中年男和圆滚滚大婶不自在地移开视线，隐约快要从额头上留下冷汗时，花臂男这才松口：“你们去吧，我看着他。”
除了花臂男，其他五个受害者接连进了1702号房子。
花臂男依然拎着长发男人抵在墙上，他们挡在那，没人敢走近点。
围观群众里，有人咕噜咽了口水，低声自语：“还有这好事？”
没过多久，那五个人就相继走了出来，他们或多或少手里都拎着点东西，具体拿了多少因为是用袋子装着，所以看不出来。
“我看看。”第一个走出来的老奶奶被花臂男要求打开袋子让看，老奶奶依言照做。
后面四个人袋子里的东西都让花臂男看了一眼。
“你这不是还有余粮，发什么疯？”花臂男子松开掐拎着长发男人衣领的手。
长发男人双脚落地，低垂着头。
“喂，我跟你说，你要看再敢往我家扔屎，可就不会像这次一样轻易了事。”花臂男拿着刀在长发男人眼前挥了挥，“下一次可就不会像这次，你连皮都没破。”
拿着物资的五个人都走到了楼梯口，落在最后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突然回头，说：“大哥你信我，他肯定不会听你的，我看最好还是把他绑起来，让他动不了手动不了脚，那当然就扔不了垃圾了！”
幸灾乐祸看热闹的语气十分明显。
花臂男显而易见的有些心动，矮小中年男也没走了，他重新走回来，从变得鼓囊囊的挎包里拿出一捆绳子，殷勤地递给花臂男。
“大哥我这有绳子，你用它吧，我来帮大哥……”
就在矮小中年男刚把绳子递过去，花臂男用手去接的瞬间，没人在意的长发男人突然动了。
他用力一推挡在身前矮小的中年男人，使得对方迎面撞上花臂男，为了避免手中的刀伤到撞来的人，花臂男将刀往旁边撇了撇，手上也松了些力。
这一瞬间，花臂男手上的刀就被人趁机夺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在围观群众都还没反应过来时，洄海突然上前一步挡住林弥青的身影。
大家都以为长发男子夺刀是为了伤人。
嗯？
不可置信的事发生了。
现场一片静默，鸦雀无声，甚至呼吸声都被压抑着轻缓起来。
汹涌的血从那人的脖颈里喷涌而出，那双阴郁的眼瞬间失去所有光。
他捂着脖子，手里的刀哐当坠地，身子晃荡两下，坚持不住地径直倒地。
他前身靠着地面，躺在地上，脸朝着一边，所有在那个方向的人都可以看到他睁得大大的眼睛，还有他嘴角挂着的微笑。
人群里有人突然说：“……好瘆人。”
许多人捂着胳膊上突然冒出的鸡皮疙瘩，浑身发汗。
“这跟我无关，刀不是我的，我也没碰他！”矮小中年男人发出惊天大喊，他神色慌张，焦急地解释。
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中年男怯怯地抬头看了眼高他两个脑袋还多的花臂男人，被对方瞪了一眼，不敢再看，只抓紧了肩膀上挎包的包带，再次重复解释：“这跟我无关，跟我没关系我可没有碰他……那跟我没关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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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先走了啊，大家可都是见证人，不要把他扯到我身上……”
矮小的中年男人落荒而逃。
围观群众默默地看着中心空白地带上的尸体和一个站着的活人。
花臂男皱着眉头，凝视地上的尸体许久，自言自语般地说：“还真是个疯子。”
花臂男从地上捡起沾染血的刀，捡到一半时，忍不住将刀在长发男人的衣服上擦了擦。
人群中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在这静悄悄的氛围里十分显著。
花臂男也听见了，他抬头看过去，发现大家都在沉默地看着自己，不少人脸上甚至流露出不自知的惊恐神色。
“看什么看？你们都看见了，我可没动手，他自己抢了我的刀，自己捅了自己的喉。”花臂男人拿着勉强算是擦干净的刀，抱臂环视这四周的人。
“我还是一个受害者，上门来讨个公道什么东西都没拿，也没干什么事，大家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花臂男人的视线很有威胁力。
围观人群里有人喏喏地应声：“知道，这人是自杀的。”
四下里响起大小不一的应和声。
花臂男眉间紧蹙的弧度松散了些，他绕开地上的血迹，带着自己的刀离开了。
林弥青等有家的人没了热闹看也都回家。
只留下1702门口的尸体，和家被淹没只能搬到楼道来住的人。
其中几个人对视几眼，突如其来的默契击中了他们。
大家在这瞬间，都想到了同一件事。
房子空了！
立刻，这几个人动手将1702门口的尸体拖到一旁，接着用抢房子的速度冲了进去。
没过多久这几人都冲了出来。
一个个都面色难看。
“一堆尸体……”
“猫！好多猫！”
“真晦气……这么好的房子住不了人了……”
没来得及进去的家属们，问里面什么情况？
“一个卧室和客厅里都是猫笼子猫玩具猫架子……没有一只活猫，都是被人捅死的，死掉的猫肚子都鼓鼓的……”
这天晚上，林弥青拿出两杯果汁，一杯橙子汁，一杯苹果汁。
“你想喝哪杯？”林弥青示意手中的果汁，“橙子和苹果。”
洄海的视线在果汁和林弥青之间绕转，他伸出手，手朝着橙子汁方向伸去，一直仔细注意着林弥青神情的他，没有错过那瞬间闪过的不舍。
转移目标，这回是苹果汁。
嗯，看起来没有不舍了。
“阿青更喜欢橙子汁。”洄海确定了选择，“洄海喝苹果汁。”
林弥青失神了一瞬间。
回过神来，手里已经只剩下自己的确更喜欢的橙子汁。
橙色的果汁里浮着满满的果粒，诱人口舌生津。
她喝口果汁，橙子的香味盈满口腔，清爽的气息，新鲜可口。
林弥青看见洄海朝自己举杯微笑，她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庆祝我们，这般的环境下，还能喝到可口的果汁。
适当的“奢侈”，能让人从低迷的气氛中振作起来。
酒可以，果汁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