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悦棠还在感慨吊坠连如意云纹样式的扣头,和腊皮绳上用作固定的镶嵌着红宝石的顶珠都那么精致。
忽然听到戚盛屿问虞知微是不是学过刺绣,不由得疑惑地诶了声。
“哥你怎么看出来的?微微就是学过,这是她家传的手艺,这个肯定是她绣的……”
她正准备对自己的好友大吹特吹,就再一次被虞知微一把捂住了嘴。
虞知微有点尴尬,迅速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这么高难度的东西!”
大小姐你可别替我吹了,万一牛皮吹破了很尴尬的!
她解释道:“设计是我设计的,图案也是我挑,但真正做出这件作品的是工厂的师傅,绣出绣片的是我外婆和我妈妈。”
她在这个过程中出了力气,但自觉不多。
面对戚盛屿疑惑又好奇的目光,她实话实说:“这几个绣片尺寸太小了,只能用微缩刺绣工艺,对绣娘的要求极高,要用非常细的丝绸,然后用最细的丝线,借助放大镜和显微镜,非常非常费劲才能做出这三块绣片,损耗就不算了,花费的时间都不止三个月。”
对眼睛的伤害非常大,那要不是对她有求必应的亲妈亲外婆,绝对不可能答应。
“干完这一单,我就给她们买机票去欧洲玩了半个月。”虞知微笑着叹口气,摇摇头,“我只是个懂得皮毛的半吊子,怎么可能干得来这活。”
她说完顿了两秒,又开始夸珠宝工厂的师傅:“太牛了,我刚跟他说完我要这样这样,他就说,那你这对密封保护的要求很高啊,不然很容易损害绣片,最好就是封死了不换。”
可她有三个绣片,放弃哪两个都舍不得,就还是让师傅按照原设计方案做了。
“虽然牺牲了一点密封性,可能过不了两年这些绣片就坏了,失去光泽,氧化掉,但也曾经美过嘛,就当是美人迟暮好了。”
“但是那样很可惜。”戚盛屿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
他还记得刚看到它第一眼时,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再一想它们最后的结局是泛黄氧化,归宿会是垃圾桶,就觉得非常可惜。
戚悦棠也连连点头:“是啊,要不……我把另外两个绣片拿去镶嵌起来?做成挂件,或者是摆件。”
戚盛屿闻言心里一动,看一眼虞知微。
他倒是想说他们家的珠宝工厂有师傅,应该可以复刻出一样的吊坠,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虞知微刚才说了,是她自己设计再找人开模做的,那就是她的版权,他可以开价去买她的设计图,却不能直接要。
可是说要买,以她和戚悦棠的关系,她大概也不愿意收钱,就变成了戚悦棠占了她便宜。
戚盛屿觉得不该这样,于是立刻打消这个念头,冲戚悦棠道:“给我吧,我拿去叫人给你镶成吊坠,直接封死的应该好做点。”
戚悦棠闻言看一眼虞知微,见她耸耸肩表示无所谓,这才把整套首饰郑重其事地递过去。
“让厂里的师傅给我做好看点哦,做好了我私发他们红包。”她认真许诺道。
戚盛屿随意点点头,他不觉得自己交代的事厂里会做不好,只问:“时间不早,你行李收拾好了?”
虞知微对戚悦棠的话感到有些好奇。
她知道戚悦棠家里条件很好,非常好,这从大学时代同住一个屋檐下四年里,戚悦棠的吃穿用度就能看出。
但她从来没有打听过戚悦棠的家庭背景,因为她自己就很不愿意,也从不主动向别人提起自己的家人。
如果非要提及,她就会用外婆和母亲是做小生意、外公是老师这样的说辞敷衍搪塞了事。
戚悦棠会知道她的外婆和母亲是广绣传承人,还是因为大三那年的暑假,戚悦棠说要找一份礼物,送给一位很重要的阿姨,叫她出门一起去逛商场。
找了半天,觉得珠宝的话便宜的拿不出手,贵的戚悦棠那会儿也不太买得起,其他的又怕送得不合适,于是俩人去看艺术品,看中了一架很漂亮的百鸟朝凤刺绣台屏,店里开价要五万。
戚悦棠当时还觉得很便宜,毕竟确实好看,可虞知微却说绣工不值五万,顶天了两万,或者说,卖两万都还有溢价的成分。
于是为了好朋友不当大冤种,她把戚悦棠带去了外婆的工作室,戚悦棠这才知道,原来她的外婆梁穗敏是一位广绣大师。
当时还在绣坊见到来送饭的外公曾弘闻,戚悦棠还说觉得外公很面善,好像在哪儿见过,虞知微当时犹豫了半晌,才提醒她,是在校史馆吧?
戚悦棠这才知道,原来她说的外婆和妈妈做生意,是指工作室一楼那些从几十块到大几万都有的绣品,而外公当老师,教的则是她们学校那些学长学姐,其中不少研究生,比如她们《货币金融学》的责任老师,就是虞知微外公的学生。
那天从绣坊离开之后,戚悦棠和她感慨了一路,一直嚷嚷你这人藏得可真深啊,虞知微只笑眯眯地听着,没有一点趁机打听她的私事的想法。
而戚悦棠的感慨也好,揶揄也罢,始终围绕当天知道的信息,更好奇绣坊的事,比如有多少绣娘,多大才能开始学刺绣,绣品都卖到哪里,诸如此类。
她对虞知微从来没有提及过的父亲根本不感兴趣,这让虞知微感到很高兴。
这样的分寸感,是她们能成为好朋友的最重要原因。
所以在短暂的好奇了一下戚悦棠说的“厂里的师傅”之后,虞知微不再深究,而是被戚悦棠叫去了衣帽间。
“快帮帮我!我收拾了一个早上,都没有收拾完,真是头都大了!”
衣帽间的地面、梳妆台和沙发上到处都是衣服,看起来相当凌乱,可虞知微仔细一看,又觉得还是有点规律的。
“这些cos服也要带过去吗,你们那么忙,还有时间出cos啊?”
“要啊,下个月有漫展,我是要去的。”
“那你到时候再过来不就好了?一次性怎么可能搬得了这么多,而且你那边房子有没有地方放的啊?”
“有啊,租三房就是要用一个客房当衣帽间,又不是准备来招待亲戚朋友的。”
这话理直气壮得让虞知微一噎,半晌她才扶额叹口气。
她深吸口气,安排道:“先把你最近要穿的衣服收拾到一个箱子,待会儿就搬走,其他要带走的衣服收拾进其他箱子,搬到入户花园,明天或者后天,你抽空过来一车拉走,贵重的东西全部装进保险箱,一会儿就带走,这样安排你觉得OK吗?”
“OK的OK的。”戚悦棠连连点头,大松一口气,“幸好有你啊微微,我手忙脚乱一天了,老赵不在我真的不会收拾……”
她絮絮叨叨地吐槽着自己的自理能力,从小到大都有阿姨照顾,根本不懂怎么收拾家务,哪怕经历过独自生活的大学阶段也没学会,什么东西都瞎放一气。
虞知微有些无奈地拿过另一个纸箱,问她:“包呢,要先带走哪几个?还是说随便先带走一箱?”
“随便吧,都可以。”戚悦棠蹲在地上叠衣服,一边收拾一边说要把一部分不怎么背了的包卖掉,“有哪个你喜欢的吗?随便挑啊,多挑几个拿走。”
还有这种好事?虞知微立刻道:“这可是你说的啊,我真随便挑了啊,我觉得这个烧麦包不错的。”
“不要那个啦,它好小,装不了什么东西的,你要那个speedy的,或者法棍包嘛,衬你今天的衣服,哇,宝贝你今天这身很漂亮啊,这个布料看起来很透气,是不是很凉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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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正经的三经绞罗,一件裙子要我四位数,早知道你是要我来干活的我今天就不穿它们了,干活根本伸展不开。”虞知微忍不住吐槽起来。
戚悦棠有些心虚,哎呀哎呀的打了一会儿岔,夸她今天的项链很漂亮。
这套屋子不大不小,至少在客厅的戚盛屿能将她们的对话听得很清楚。
听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忽然想到刚才虞知微介绍绣片时的神情,认真之中隐约流露着骄傲。
“当然好看了,它原来只有这个七里香吊坠,我拿去让人多加了一个S弯,就可以挂珍珠胶囊了,怎么样,不错吧?”
喏,就是这样,笑意里藏着骄傲。
戚盛屿的目光落到茶几上的首饰盒上,犹豫几秒,还是将首饰盒拿了过来。
很普通的首饰盒,成本最多几块,可盖子一打开,藏在水晶镜片后面的绣片,就像是窗棂外面最美的一角风景,饱满的构图和鲜明的色彩直冲他的视野。
几年前母亲生日,戚悦棠送了她一架百鸟朝凤台屏,技法就是广绣的,金线和彩线在丝绸上博弈,绘制出高贵的凤凰,和围绕在它身边的禽鸟,配色饱满又丰富,动物们神气得活灵活现,既精致,又有一种容城人很熟悉的烟火气,漂亮极了。
他想到年初便呈至案头的策划书,非遗与黄金的结合,心里不由得一动,再次仔细看向首饰盒里另外两片小小的精致绣片。
“小推车,小推车……”
戚悦棠突然从衣帽间的方向跑了出来,嘴里还碎碎念。
戚盛屿轻手轻脚地将承载绣片的水晶盒子合拢,放回首饰盒里,抬眼温声问道:“找什么,需要帮忙吗?”
“找拿快递的小推车。”戚悦棠头也不回地应道,“不用不用,我们已经收拾好了,搬出来就行。”
她从储藏室里拿出来小推车,戚盛屿连忙起身跟过去。
看见虞知微举着胳膊站在放包的柜子前,脚边是几个已经贴好封条的纸箱,神情无奈地笑着。
碎发从她鬓角落下来,将她脸上的线条柔化了,融在霁青和灰紫含蓄雅致的色泽里,脖子上七里香的钻石花蕊和悬挂的白珍珠静谧又温柔。
这样的裹裙确实不太适合干活,戚盛屿有些忍俊不禁,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只弯了弯眼角,对戚悦棠道:“搬哪箱,我来吧。”
听到他说要帮忙,虞知微立刻让出地方往外走,站在衣帽间门口往里看。
视线有些不自觉地落在他的腰背上。
啊,我的眼睛有自己的想法……
戚悦棠对着箱子指指点点:“这箱,这箱,还有这箱,剩下的先拉到门口,明天我找辆面包车回来一车带走,哥你车里应该有地方吧?”
戚盛屿看看箱子大小,估算了一下车里的空间,点点头:“可以多搬两三箱,你朋友……”
他突然一回头,看向虞知微:“虞小姐是开车来的么?”
虞知微眼神一顿,回过神来,嗯了声。
应完眨眨眼,假装刚才盯着人家看的不是自己。
于是一次性带走五箱东西,两箱小点的被塞进虞知微那辆小破Mini的后座和车尾箱,另外三箱被放进了戚盛屿的宾利车里。
虞知微看一眼男人弯腰坐进车里时还没来得及收进去的长腿,黑色的西裤和黑色的车身那么相得益彰。
她的脑筋忍不住又歪了一下,豪车配美人啊……
戚悦棠没开自己的车,而是坐她的车走,车子出了小区,虞知微看了一眼后视镜里跟在自己身后的那辆宾利,跟戚悦棠闲聊:“你和你哥关系看起来还挺好。”
戚悦棠歪在座椅里看手机,嘴巴还叼着一根棒棒糖,闻言抬头看向她,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关系还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