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此刻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雾气中,隐约可见扭曲变形的树木轮廓,以及一些如同褪色旧照片般闪烁、哭泣、嘶吼的人形虚影,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悲伤和绝望。
黎楷期指挥同事迅速清理污染源,乐晴紧跟在黎楷期身侧,一边观察着污染形态,一边查看黎楷期发给她的污染物分类档案。
污染物的种类繁多,并且稳定保持着更新。与其说是档案,不如说是记录,因为黎楷期今天一天就更新了三条信息。
在乐晴和黎楷期默契的配合指挥下,安全部队员效率极高。双管枪的精准点射与喷雾的扫荡相互配合,再加上其他同事的熟练行动,浓重的灰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那些扭曲的树木轮廓也渐渐清晰,绝望的悲泣声也减弱了许多。
“核心污染源应该在西南角那棵最大的枯树附近,能量读数最高。”黎楷期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指向雾气深处一个方向,那里隐约可见一棵异常巨大、枝干扭曲如同痛苦手臂的枯树轮廓。
“明白。我带B组从侧翼包抄,黎楷期,你带A组正面压制,压缩它的活动空间。”乐晴迅速部署。
这块区域乐晴很熟悉。
越过前面的草坡,就是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临时休息的贫民窟。
黎楷期点头:“A组,正面推进,压制!”
他手指扣动扳机,一股淡金色、带着清凉气息的雾状物质瞬间喷涌而出,形成一道宽大的扇形幕墙,迎向枯树根部翻涌的黑色核心区域。那淡金雾气所到之处,翻腾的黑色物质如同被冻结般迟滞下来,表面发出滋滋的声响。其他人紧随其后,将密集的能量束射向被暂时压制的核心。
乐晴同时挥手:“B组,跟我来!”
她带着其他同事从左侧快速迂回。手中的双管枪沉稳射击,砰砰的闷响声中,拦截的、由灰雾凝聚的半透明人形接连被能量束击穿、溃散。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安全部小组成员在她的带领下迅速靠近。
枯树剧烈震颤,主干上扭曲的枝干疯狂舞动,发出刺耳的尖啸。地面震动,更多的灰雾和黑色触手状物质从根部喷涌,试图突破黎楷期的压制。
“加压。”黎楷期调整罐体输出,淡金雾气的浓度陡增,如同粘稠的凝胶般将翻涌的黑色物质牢牢锁住。A组队员的火力趁机集中倾泻在枯树主干上。
“B组,集火!”乐晴的双管枪已经派不上用场,干脆换了火枪。
枯树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悲鸣,巨大的树干剧烈颤抖,表面的树皮寸寸剥落,翻涌的灰雾和黑色物质如同失去支撑,迅速消散、瓦解。
几秒钟后,最后一丝灰雾也消失在空气中,漫天漂浮着碎裂的命珠。
扭曲的树木虽然依旧枯败,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已荡然无存,阳光重新洒落。
“目标清除,区域安全。”
黎楷期关闭喷雾罐,走到枯树旁,用罐体底部附带的探测器谨慎地扫描残留物,确认没有异常能量反应,才松了口气,看向乐晴,点了点头。
“解散。”乐晴原地解散小组成员,让他们去收集碎裂的命珠,自己则收起枪,走向不远处的草坡。
黎楷期跟了上来。
两人站在草坡顶端。
脚下,曾经拥挤、杂乱的贫民窟,如今只剩下一片荒漠,风卷起沙砾,满目荒凉。
乐晴沉默地看着这片废墟,脸上没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儿,她转头看向身边的黎楷期:“黎楷期,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
“嗯,你问吧。”黎楷期正望着贫民窟的废墟出神,闻言愣了一下,收回目光。
“在上一场迷雾之镜中,我需要寻找三本指南,分别是《如何在三天内写完博士毕业论文》《如何从艺术系转到医学系》《如何在四年内成为医学博士》,每找到一本指南,可回血30学分。根据我的记忆,在这场挑战中,我死亡一次、走了一次捷径,没有找到任何指南作为回血项,共计扣除50学分。按照规定,学分低于60我会收到退学预警,可是并没有。”
黎楷期看向乐晴,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
“或许……指南并非指纸质或电子版的书籍,而是指完成指南所描述的那个行为本身。”
“——比如,《如何从艺术系转到医学系》意味着你必须实际完成从艺术系成功转系到医学系这件事情。《如何在三天内写完博士毕业论文》同理,你必须真的在三天内写完,无论质量如何,但必须是完成状态,才算找到这本指南,获得回血。”黎楷期就自己的经验向乐晴解释。
“完成指南所描述的那个行为本身……”乐晴思考着这句话。
或许黎楷期说的没错,完成指南所描述的那个行为本身,就是指南本身。
她在迷雾之镜死亡后,从艺术系的乐晴成为医学系的乐晴,阴差阳错完成了任务。
乐晴想起迷雾之镜里看到的贺以辛,又问:“你觉得,贺队是个怎样的人?”
“贺队?”黎楷期顿了顿,斟酌措辞,“务实,稳重,护短。”
务实、稳重,她都能理解,但是护短?
“护短?”
“嗯,护短。只要是金字塔内的人,贺队都会格外护短,尤其是你。”黎楷期意味深长地看向乐晴,“不管你犯了什么错,贺队都会保你。”
乐晴心里咯噔一下。
她觉得黎楷期的话里别有意味,甚至猜测,黎楷期和贺以辛是不是知道了她阴差阳错杀死丁凡的事情,但黎楷期的随身空间突然弹出提醒。他看了一眼,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睛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乐晴注意到黎楷期的不对劲,也没有心思继续纠结这个所有人似乎都心照不宣三缄其口的秘密。
“怎么了?”乐晴低声问,“又有新状况?”
黎楷期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不是污染物。是李茉子,她说……有人回来了。”
“有人回来?贺队吗?”乐晴有些疑惑。安全部成员执行任务归队是常事,应该不至于让黎楷期露出这种表情,贺以辛也不至于。
黎楷期沉默了一瞬,摇摇头:“夏行惟。”
“夏行惟?”乐晴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脑海中快速搜索着安全部名单、指挥部成员档案,甚至是其他部门重要人员的名字,都一无所获。
“他……是过去的人。一个非常重要,也非常麻烦的人。乐晴,这里结束之后,就先回去休息吧,你从迷雾之镜出来之后还没休息过。至于夏行惟……交给我和李茉子她们。”
-
回到宿舍,乐晴去找过姚芸方和李茉子,两个人都不在,问了楼下的巡视人员,他们也都说,人没回来过。
她们还在金字塔。
夏行惟……听到这个名字,乐晴难免会想到夏未。是巧合吗?在这个光怪陆离、充满污染和诡异规则的世界里,巧合本身就是一种可疑的信号。
乐晴想了想,换了一身便服,前往金字塔。
-
指挥部。
完全空旷、纯白的空间,中间盘腿坐着三个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紧绷又诡异的松弛感。
“对三。”
“要不起。”
“……李茉子,他是地主!”
李茉子抬起眼皮,晃了晃手中的三张牌,声音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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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起伏:“我知道,可我真要不起。”
姚芸方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五张牌,挫败地摇摇头:“过。”
夏行惟低笑一声,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恶意,指尖捻开两张牌,慢悠悠地丢在地上:“对、三。”
姚芸方看着地上被拆成两个对子的四张三,瞪着夏行惟:“你有病吧?见过直接炸的,你怎么还拆成两个最小的对子?”
夏行惟嘴角勾起一道弧度,漫不经心道:“直接炸了多没意思,一点观赏性都没有。”
李茉子:“……最后一张,是什么?”
夏行惟抬起眼,似笑非笑地扫过李茉子和姚芸方,指尖一转,将牌面朝向她们。
“三?”姚芸方把牌扔到一旁,身体前倾,从夏行惟手里夺走那张“三”,看了看手里那张三,又看了看地上的四张三,眼睛瞪圆,“夏行惟,你出老千?!”
夏行惟懒洋洋地从地上支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容灿烂又恶劣:“规则上写了不许出老千吗?按部就班玩斗地主多无趣,当然要加点彩头才好玩。”
他的语调轻佻,仿佛这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恶作剧。
黎楷期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姚芸方气得全身泛红,李茉子眼神防备地看着夏行惟,而那个消失了不知多久的男人,正带着一身玩世不恭的笑容,站在指挥部中央。
“夏行惟?”
夏行惟站起身,上下打量黎楷期,嘴角噙着一丝说不清是嘲弄还是感慨的笑:“又长高了?”
黎楷期无视他话里的刺:“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怎么?不欢迎?”夏行惟站起来,轻车熟路地四处走着,“都过去多少年了,指挥部还是这样,家徒四壁。”
“唯独这幅画。”夏行惟看着那幅色调灰暗的画,手指由最中间的一个金色的圆环滑到旁边的白色背景,“挂了多少年了,你们贺队还是没做到。”
李茉子不服气,梗着脖子往前两步:“贺队会做到的!”
“是,会做到的。”夏行惟敷衍地应了两句,连眼神都没给李茉子一个,他倏然转身,唇角的笑意消失无踪,“贺以辛呢?”
好问题。黎楷期和姚芸方默契地对视一眼,同时选择了沉默。
“我问你们话呢,贺以辛呢?”夏行惟转过身,看着三个人,“这么多年没见,我想见见我的好师兄,是不是依然满腔热忱,天真得可笑。”
李茉子顿了一下:“不知道。”
“不知道?”夏行惟停在李茉子面前,“怎么可能不知道?躲着我?”
黎楷期上前:“我们真的不知道。因为蚀心的精神污染,我们被迫启动销毁程序,现在,我们也不确定贺队在什么地方。”
夏行惟看着黎楷期,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端倪:“你们查不到他的定位?他没有联系你们?”
黎楷期丝毫不心虚地看回去:“精神污染,你知道的,失联是很正常的事情。”
夏行惟盯着黎楷期,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里面的想法。片刻后,他忽然嗤笑一声:“你们倒真敢启动销毁程序?万一他被流放到宇宙缝隙,成了迷失的孤魂野鬼呢?万一他出了什么意外……”他拖长了调子,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你们的‘救世主’无法启动最后的‘仪式’,你们心心念念想守护的这个世界,不就……彻底完蛋了吗?”
黎楷期沉默着,下颌线绷紧。他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夏行惟。
姚芸方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再次感慨黎楷期过于老实,遇上夏行惟这种疯子就落了下风。
这疯子……一回来就搅得指挥部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