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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学术圣殿(十六)

作者:三裂卯兔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夏未用力将乐晴推进实验室,同时自己挡在她身前,权杖再次爆发出的金色光芒,试图挡住前方一个融合怪物的攻击。


    但就在金色光芒亮起的瞬间,那个融合怪物攻击的动作突然僵住。它身上几张脸孔的表情同时改变,其中一张脸孔发出惊恐的尖叫:“不!别过去!危险!”而另一张脸则扭曲着咆哮:“杀!杀了他!”


    它的身体在原地剧烈地颤抖、摇摆,它的意识在混乱中渐渐吞噬。


    夏未正准备反击,“噗嗤”的撕裂声从他背后响起。


    夏未的身体猛地一颤。


    乐晴在黑暗的实验室内,视野受限,只看到另一只贴地爬行、如同蜈蚣般由无数条下肢支撑的融合怪物,不知何时绕到了夏未身后。它上半身是两个人背靠背融合的形态,其中一个人的手臂异常粗壮扭曲,末端异化成了锋利的骨刃。此刻,这条骨刃手臂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刺入夏未的左肩胛骨下方,骨刃穿透了衣物和皮肉,深深嵌入肌肉,鲜血瞬间狂涌而出。


    夏未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权杖上的光芒剧烈闪烁了几下,几乎熄灭。他强忍着剧痛,右手猛地抓住权杖中段,灌注全身力量,狠狠将权杖末端向后捅去。


    权杖末端爆发的精准地命中了那只偷袭的融合体。怪物发出一声混合了多种惨叫的怪异嘶吼,被击中的部位瞬间焦黑碳化。它身体上两张背靠背的脸孔,一张露出了得逞的狞笑,而另一张却布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悔恨。骨刃从夏未背上拔出,带出一蓬血花。


    夏未踉跄着向前扑倒,乐晴顾不上其他,上前接住夏未。


    他的左肩后方一片血肉模糊,鲜血迅速染红了他半边衣服,顺着衣角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身体因剧痛和失血而微微颤抖。


    乐晴看着他背上那恐怖的伤口和迅速蔓延开的鲜血,手指不自觉在发抖。


    走廊里,怪物蠢蠢欲动,发出可怖的咆哮。而那些新涌进来的融合体在短暂的混乱后,更加疯狂地涌来。


    绝望和一种不顾一切的冲动在乐晴心中炸开。她抓住夏未的手臂:“告诉我,到底怎么才能杀了它们?怎样才能杀死核心?!”


    夏未因为疼痛蜷缩着身体,却因为乐晴的这句话抬起头。他仰头看着乐晴,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你想要杀死核心。”


    不是询问,是肯定。


    乐晴点头。


    她没有时间通过顺利毕业这个途径结束游戏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核心。


    “你已经成功杀死了核心。”


    “什么?”


    夏未仰着脸,失血让他唇色褪尽,眼睫下琥珀色的瞳孔却异常清亮,清晰地映出她此刻凝固的惊愕。


    他的目光深处没有戏谑,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融合体再次展开攻击,巨大的身躯撕裂空气,裹着腥风再次狂暴扑来。另外几只形态怪诞的也紧随其后,腐烂的肢体拍打着地面和墙壁,直冲实验室门口。


    致命的压迫感下,乐晴来不及再思考,只凭着本能用双管枪对准怪物。


    “嗡……”


    子弹尚未射出,一种极其细微的震动毫无预兆地降临。


    扑到门口的融合体猛地僵住,它身上那几张神态各异的脸瞬间凝固。紧接着,他们的脸透出一种奇异的、柔和的蓝光。光晕迅速扩散,构成它身体的皮肉、骨骼、畸形的肢体,开始无声地崩解。


    无数细小如尘埃的光点从它开始崩解的庞大躯干上剥离出来,轻盈地悬浮在充满血腥味的空气中。蓝色的光点无声无息地向上飘浮,一切都在柔和的光芒中化为亿万闪烁的微尘。


    崩解无声地蔓延开。走廊里,那些刚刚还在疯狂咆哮、蠢蠢欲动的怪物齐齐定格,它们扭曲的肢体、狰狞的头颅,无一例外地透出那种纯净而冰冷的光芒,然后从边缘开始,无声地剥落、飞散。


    瞬息之间,扑到门前的巨大威胁,连同走廊里所有可怖的阴影,尽数化为悬浮飘荡的光点。它们消散前残留的尖啸余韵,在空旷的走廊墙壁间空洞地回荡了几下,随即被彻底的死寂吞没。


    实验室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安静。夏未粗重压抑的喘息声,成了唯一活着的证明。


    乐晴僵硬地抬起头。头顶,一根暴露在外的、布满灰尘的旧白炽灯管,“啪”地一声,毫无征兆地熄灭了。紧接着,灯管两端的金属灯头也化成细碎的蓝色光点。光点飘散,灯管本身也开始从两端向中间,飞快地分解成更细密的尘雾。


    墙壁上,靠近走廊破洞的位置,一块灰白色的墙皮率先剥落,并未掉在地上,而是在半空中就化为一片迷蒙的光尘。剥落的范围迅速扩大,如同霉菌在墙壁上无声地疯狂滋长、蔓延。墙体内部的砖块、水泥,也紧跟着透出蓝光,纷纷解体。整面墙壁无声地塌陷、流泻,化为漫天飞舞的蓝色光点,暴露出后面扭曲断裂的钢筋骨架——那些钢筋也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开始崩解。


    脚下的地面传来一阵剧烈的摇晃。


    乐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低头看去,脚下的水磨石地砖缝隙里,刺眼的蓝光正从深处透射出来。地砖本身开始软化、变形,边缘处同样分解成光尘向上飘散。地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开一圈圈淡蓝色的涟漪,涟漪所及之处,物质纷纷化为虚无的光点。


    头顶传来令人心悸的“嘎吱”声。天花板中央,一大片预制板连同上面附着的管道线路,骤然塌陷下来!但它们在坠落的过程中,就已经开始了分解。大块的混凝土、扭曲的金属管道、缠绕的电线,在半空中如同被投入烈火的纸片,边缘迅速燃烧、崩解成亿万光点,最终只化作一片壮观的、缓缓沉降的光尘瀑布,还未触及地面,便已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整个空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消散。墙壁、地面、天花板、设备残骸……所有构成这个“世界”的实体物质,都在剥离、升腾,化为无穷无尽的光点。光线变得异常怪异,仿佛被无处不在的光尘折射、散射,呈现出一种非现实的、朦胧而破碎的光影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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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充满了无声飘浮的蓝色光点。


    “呃……”夏未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因剧痛和地面的剧烈摇晃再次蜷缩。大量失血让他脸色变得黯淡,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带出更多温热的液体,浸透乐晴扶着他的手臂。


    “乐晴,当你发自内心地想要杀死核心的时候,它就会自己毁灭。”


    自己毁灭……乐晴看着正在崩塌的世界,突然有一种五感被剥离的感觉。就好像一场虚拟游戏,她是唯一的玩家,当她想要停止这场游戏时,一切虚拟的场景都会褪去。


    “你也是吗?”


    乐晴一直都想问。


    她不知道自己从学校来到南附属二医有没有夏未的推动,但杀死核心、让世界崩塌,绝对是夏未也想要看到的。可是为什么呢?


    乐晴低头看着夏未,他也正在崩塌、消散成光点。


    一个想法诡异地出现,像一股电流冲过她的脊骨。


    他在求死?


    夏夏、丁凡……夏未,他们的行为极其异常,就像在……求死。


    夏未低笑一声:“不是。”


    “轰隆——”


    一阵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闷、都要巨大的撕裂声从地壳的深处传来一整个空间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倾斜。


    乐晴和夏未瞬间失去平衡,身体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猛地甩向正在光尘化、崩塌得只剩骨架的墙壁方向。夏未的身体像断线的木偶般被抛起,他背上的伤口在剧烈的拉扯下再次迸裂,更多的鲜血飚射而出,在飞舞的光尘中划出几道刺目的暗红轨迹。


    “夏未!”乐晴失声惊呼,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抓他。


    夏未身体猛地一颤,闷哼出声。乐晴一手抓着钢筋,一手拽住夏未,稳住了他失控下坠的身体。


    世界的崩解进入了最后阶段。地板大面积消失,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翻涌着混沌光流的巨大虚空,他们如同身处惊涛骇浪中一片随时会倾覆的孤筏。四周,是彻底虚无的黑暗,以及在这黑暗中无声翻腾、奔涌的银色长河,光河浩瀚无边,无声地流向未知的尽头。


    头顶传来最后的、令人绝望的断裂声。支撑着这最后一片立足之地的几根钢筋也开始崩解。


    最后的立足点,即将彻底消失。


    夏未抬头仰视着乐晴:“我赢了。”


    她和夏未有过什么赌约吗?


    一片混乱中,乐晴觉得自己才是疯了的那个。


    “什么赢了?”


    “赢了,也输了。”夏未轻叹一口气,动了动被乐晴死死拽住的手,“乐晴,再见。”


    随即,他的双手化作一捧光点,从乐晴的手中弥散开来。


    “夏未!”


    乐晴抓不住漫天的光点,只能眼睁睁看着整个世界化为银河中的尘埃,看着夏未化作漫天的光点。


    【滴——检测到挑战者完成任务。滴——检测到挑战者无充足命珠可兑换。】


    【本次任务结束,您即将回归现实世界。十、九、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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