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雾茫茫,天光暗暗,从地上扬起的大雪将头顶月色也一并笼盖,架起一座迷幻的牢笼,包围住照水和严深。
向前向后,向左向右,分头望去,四周都是一样的雪沙朦胧,分不清方向。
照水一阵心惊,心道这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搞鬼,今晚恐怕不会好过。
“六天前辈,九地前辈,你们在哪里?听得见我说话吗?”
变故突生,照水不敢贸然走动,留在原地出声问道。
“快,快,我听到她在这个方向!”
这是九地的声音。
“这个方向什么人也没有,只有雪,漫天的雪!”
这是六天的声音。
听到两位前辈都还在,只是一时看不见彼此,照水稍稍松了口气,回头问严深:
“你可还好?”
“无事......我能坚持得住......”被照水护在身后,严深同样举起了剑,作防御状,“你且专心,不须顾我......”
“好,我们一起行动,不要走散了。”
照水说完,又同雪雾那头的六天九地高声道:
“两位前辈,我听见你们的声音了,你们站在原地别动,我来找你们。”
“你听清楚了,咱们在这儿——”
六天九地的声音从左前方远远传了过来。
照水抬脚要走,严深拉住她的衣袖,提醒,“方才她们的声音不在那边......”
“我知道,但这雪雾来得古怪,将我几人隔开,又久散不去,怕就怕它要分头对付我们,还是想法子尽快集合为好。”
照水边解释,边小心翼翼朝左前方走去。
她手持着剑,剑身垂下,剑尖划过雪地,随着行走的步伐在积雪中划出一条直线。
“前辈,前辈你们在吗?”
大约走出几十步,眼前依旧不见人影,只有大雪随风呼呼往脸上扑打。照水止步,出声探询。
“咱们还在这儿呢,你怎么跑咱们后头去了?”九地叫嚷道。
后头?
照水忙转过身,眉心一跳。
只见她刚刚才用剑尖在雪地里划出的线,此时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哪里还有一点痕迹。
“前辈,你们这回听,我还在后头吗?”
“咦,不在呀,怎么又跑到我右手边去啦!”
照水试探着和六天九地对话了几句,每一回声音传来的方向都不相同。
雪花纷纷,打在身上,叫人只觉全身被寒意包裹。
“前辈,我们先不说话,选中一个方向一直朝前走,仔细听彼此的脚步声。”
几番尝试下来,照水心道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她们在这雪雾里胡乱走了许久,怕不是一直在原地转圈,干脆提了个新法子。
“不行,不行,这风大雪大,脚步声都要被盖住了,你且听咱们的判官笔!”
九地说完,紧接着便是一连串金铁相击的脆鸣声响起,震人心神。
照水眼睛一亮,“这法子确实好!”
遂举起自己的剑,弹铗而奏。
双方循着彼此不断发出的声响,向对方靠近。
然而,每次当她们以为彼此就要走近的时候,那近在耳边的声响却会忽地变化了方位,一下子又跑到相距甚远的地方去了。
“遭了,咱们这回是中了阵了,可不能再乱走了!”九地蓦地收起判官笔,叫道。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咱们可不懂阵法!”六天也有些慌了。
要是光论打架,她心里可有的是底气,不然她这一对耳朵岂不是白废了?但眼下这遇上鬼打墙,她就是有劲也使不出哇。
“阵法?”
照水也正发愁着,听了六天九地这话,忙不迭从背上拿下包袱,飞快取了青姨给她的那本机关术手写心得出来。
她这几日呆在金家谒舍,除了忙着严深和老梅村的事,其余时间几乎都在练剑和翻这本心得。
她对机关术了解得不多,基本都是从青姨那里零零碎碎听来的,是以书上很多地方她都看得懵懵懂懂,一知半解。要不是青姨注解得详细,她怕不是要以为自己在看天书。
“你……懂机关术……”
严深将视线从照水手里的剑身上移开,问道。
打照水亮剑起,她的视线就不由自主被这把宝剑吸引了去。
此剑绝非凡物,坚、锐、柔、韧、巧,每一样都已臻化境,同时还带有铸剑人浓烈的情感与强大的剑意。
这样的一把好剑,不知当世还有谁能够打出。
若是娘亲还在世,或许还能尝试上一二。
“我并不太懂,”照水摇头,实话实说,“只是记得这上面记载了几个阵法,但我看着好像都跟眼下的情况没什么关系……”
她飞快翻了一遍,从桃花林阵看到五行阵,再看到北斗七星阵,皆是找不出什么头绪。
“早知道,我当初就该多看一些阵法的书……”
照水正暗自懊恼着,突然听见身后一阵惨叫,她大惊失色,啪地合上书,转身喊道:
“六天前辈,发生什么事了?”
“啊呀呀呀呀呀!见鬼啦!”
只听得六天一声呼嚎,紧接着耳边轰然响起奇怪的哒哒声。
先是只有一点两点,很快就变得排山倒海震耳欲聋,在周身四面八方来回跑动,有如万马奔腾,声势浩大,却不见其踪,平白为这片茫茫雪雾添上一分诡异。
这里有人?竟然还是这么多?
照水瞬间打起万分警惕,在飞舞得更加猛烈的雪沙中努力扫视四周。
不,若是这里真的有这么多人埋伏,早就会弄出不小动静,她们不会一点也没察觉。
一时间,整个天地仿佛只剩下这雪地里的马蹄声,旁的声音都被吞没其中。
蹄声奔腾缭乱,照水听着听着,渐渐的,目光开始浮现出一丝迷乱。
“小心……”
听觉丧失,当她左眼余光忽地捕捉到一点黑影从雪中冒出时,那黑影已经出其不意疾奔到她几寸开外。
千钧一发之际,严深一个旋身,架剑斜斜拦住黑影奔袭。
“呃……”
腹部伤口处传来一阵隐痛,她眉头一皱,忍住没有呼喊出来声。
“严深!”
照水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恐是中了这马蹄声的迷魂术,当即稳住心神,闪至严深身前,一剑对着那黑影刺了出去——
“刺啦。”
剑尖没有受到任何阻拦,顺利刺中黑影,跟着便是一阵布匹碎裂的声音,在这漫天轰隆蹄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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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外刺耳。
“这,这是!”
照水瞪大了眼睛。
事出紧急,先前她二人并未看清这突然冒出的黑影是什么,眼下仔细一看,叫照水一剑刺穿的,竟然是一只接近真马大小的竹马。
竹马外面罩着一层黑色绸布,被刺破的地方露出一个大洞,透过洞口隐隐约约能看见内里纵横交错的竹架。
这只竹马遭了照水一捅,竟好似真的感受到剧痛一般,前蹄腾空,仰天嘶鸣:
“嘶——”
竹马痛呼,其声凄然。霎时间,马嘶四起,无数声鸣叫声,蹄奔声,冲杀声,铺天盖地在四周响起,震彻天际。
雪虐风饕之间,照水终于透过大雪看见那现出身形的奔驰马群。
数不清的竹马们正围着她和严深奔跑,扬起阵阵雪尘。
她们被一群不知是人是鬼,是死是活的东西给包围了!
“死物显灵。”
那日钟玉书在谒舍说的话闪过照水心头。
被照水刺穿的竹马垂下脖颈,吃痛之余,抬起后蹄就朝照水心口招呼上来!
照水拉着严深堪堪躲过这一踹,挥剑斩断马腿,再一剑对着竹马胸腔位置捅了下去,旋腕一拧,竹马果然哀鸣一声,轰然倒地。
“那些马……来了……”
从周围五个方向突然有竹马奔出马群,朝她们疾驰而来,严深握紧剑柄,道:
“我去引开那边的马……”
不等照水阻拦,她已持剑迎着前方奔来的两只竹马快步走去。
铁剑在她手里颤着寒光,强烈的杀意很快将它们吸引至一旁。
照水同剩余三只竹马对上,她无心周旋,长剑在掌心飞速转了几圈剑花,绸布断裂声接连响起,从竹马咽喉处破开。
前面的竹马刚死,后头就紧跟着有新的竹马补位,源源不断接二连三死在照水剑下。
“严深,小心!”
看出这些竹马根本不怕死,也根本杀不完,照水不再打算费力气一匹接着一匹斩杀,转头要去帮严深。
严深有伤在身,走动和挥剑都不得不收着劲,因此显得格外吃力。但她依然顺利杀穿了两匹竹马,此时正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同随之跟来的新马迂回转圈。
竹马身形高大如真马,一对用丹砂点着的红眼睛直勾勾盯着严深。
严深咬牙抬臂,剑身硬生生捅破了这对让她感到不适的眼睛。
马儿没了眼睛,登时抬蹄高呼,它愤怒地乱挥着蹄子,突然垂下头颅,朝严深胸口不要命地顶去!
“严深!”
照水飞上前去,眼见就要来不及,她脱手将剑朝竹马心脏掷去——
“铛!”
长剑穿过大雪,准确地插进竹马胸腔,然而这只发疯的马儿已经扑至严深跟前,硕大的头颅抵在严深胸膛,就要狠狠撞上!
“不要命啦,还得靠咱们出把手!闻机楼,你们这回可欠咱们两个人情啦!”
危急关头,六天九地的声音忽然响起,紧跟着便是两道银光闪过。
六天九地一左一右飞至严深身旁,两只判官笔如出一体,从两侧同时刺进竹马头颅。
“哗啦——”
判官笔在竹马颅内交汇,旋即合力往后一带,径直将竹马的头连颈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