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元心手劲奇大,管青纶踉跄向后,险要仰倒,一股力量忽地抵住她后背,将她轻轻扶正。
她侧脸看去,旁桌一位青衣少年收回手中竹棍,面色不显,只淡淡道:
“小心。”
少年又去看那烈元心,自言自语:
“她左手被人所伤,单手发挥不出烈日掌全部功力,不足为惧。”
此时众人也察觉出不对,这烈元心从现身起就一直只用右手,左手微微敛在背后,似怕被人看出蹊跷。
“她的手是被那照水馆主所伤?有意思,看来明日这比武大会我是非去看不可了。”
一武者若有所思道,她回头欲问同伴明日可否一同前去,却见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师妹此刻缩在桌子后,身形躲闪目光游移,竟像是不愿叫人发现似的。
“师妹,你……”
武者只觉莫名其妙,关切的话语尚卡在喉头,猛不丁听背后一声怒吼:
“好啊,没想到今日叫我在这里正好撞上你!哼,冤有头,债有主,我收拾不了那小妮子,收拾你是绰绰有余,看你今日还怎么逃!”
说话间,烈元心猛扑上来。躲在桌后的师妹一个激灵,手哆嗦着摸上腰间剑柄,试图出剑抵挡。
然而那烈元心到底本事不小,她攻来得极快,一息已飞上桌来。
武者大惊,拔剑去刺烈元心小腿。
“太慢!”
烈元心轻轻一踏,一脚将剑崩出几个豁口。
她得意洋洋打出一掌,掌心正对对方命门而去,这是不打算留活路的意思。
面对这惨绝一掌,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面色煞白,师傅教的招式全抛到脑后,只下意识抬剑,螳臂当车。
“咚!”
电光石火间,又是一声轻微闷响,烈元心瞪大眼睛,一瞬间冷汗直流。
围观者一众人等只看见什么东西从眼前飞了过去,紧接着便见烈元心拍出的手掌凝滞在空中,开始剧烈颤抖。
巨大的痛楚从手腕一路攀爬至右肩,烈元心难以置信地垂下头,看着那堆躺在脚边的焦黑瓜子。
只是这回,那瓜子皮旁边还多了一根嗦得不带一丝肉沫的鸡骨头。
烈元心一阵头晕目眩。
她左手前两日才刚叫照水那小妮子伤了,今日这回连右手也叫人折了去!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烈元心悲愤之余,抬头朝大堂那头望去。
那始终独坐在墙边饮酒的白衣人注意到她的视线,微笑着端起手头还剩半碟的糖渍瓜子,口型似乎是在说:
“算我请你的,不谢。”
燕十九放下干果碟,见烈元心仍惊疑不定地打量自己,不由得笑道:
“这么看我作甚?囊中羞涩,我只请得起瓜子,可请不起你吃这上等的盛州土鸡。”
白衣人说完,继续喝自己的酒。众人只听见这人说什么瓜子土鸡的,还没琢磨明白这话是何意思,就见原本还嚣张至极的烈元心此刻却好似换了个人,形容紧张地环视着,像是在找什么人。
大堂里几路人马皆是习武之人,烈元心一一看去,笃定这屋中坐着的没人能有这般本事,心下不免更是惊慌。
没找出那出手的另一人,烈元心顿觉汗毛直立,不敢逗留,转身飞出客栈,眨眼便彻底隐没在黑夜当中。
持剑武者惊魂未定,顾不及心疼自己的剑,上前扶起师妹,关心道:
“师妹,你没受伤吧?”
“我未受伤,师姐莫要担心。”
年轻人脸上稍稍恢复了点血色,她收剑回鞘,拱手朝大堂内众人赔礼道:
“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前日烈元心那老贼在镇外同我遇上,欲抢夺我身上所带师门心法。我不愿交出,险些被她害死,幸得照水馆主出手相助,这才得以脱身。我原以为进了镇里,便不会有事,没想到那老贼着实欺人太甚!”
她想到方才差一些就要害自己殒命的那一掌,不禁咬牙切切,又想到前日那红衣少年出鞘的那一剑,至今令她心神恍惚。
没想到,那人竟然就是照水馆主。
她回过神,走到那独自饮酒的白衣人面前,郑重行了谢礼:
“细雨剑宗段敏,谢过大侠救命之恩。”
“细雨剑宗焦玉川,谢大侠出手救我师妹一命,”焦玉川亦上前谢过燕十九,“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漂泊索居之人,哪来的尊姓大名,唤我十九即可。”
燕十九笑道:
“二位少侠称我为恩人,十九受宠若惊,奈何我实在不敢担这恩人名号,少侠真正的恩人另有其人。”
她说完,接着喝自己的酒,不再多说,徒留下师姐妹两人惘然对视,不解其意。
烈元心已走,众人皆回了座,相约明日去那惊鸿武馆观摩照水馆主的剑法。只有那黑斗笠见这架又没打成,哼了一声,闷闷出了客栈。
管青纶正收拾着堂内,段敏走上前,说是要赔木凳的钱。
管青纶只笑呵呵摆手,连说道:
“这事怪不得你!”
又顺道给各桌客人加了道小菜压压惊。
小二也跟上前来:
“掌柜的意思,今日免费请店内所有人一品咱们昭平镇特有的佳酿 ‘一枝雪’,大家还请放心敞开了肚子喝。深冬夜寒,当酩酊尽兴而归。”
众人连忙谢过,受下店家好意。
眼见今晚大抵没了新的戏可看,燕十九意犹未尽地把酒喝尽,再把没吃完的干果点心一股脑收进油纸包裹,起身寻那小二结账。
不料小二说:
“客人请慢,已另有客人替您结了饭钱。哦,还有今日的客房赁钱也替您一并结了。”
“还有这般好事,那我便不客气了。”
燕十九说不客气就真一点不客气,也没打听那位客人是谁,又问小二:
“不知你家掌柜在何处?我来昭平镇做点小本生意,想找你家掌柜打听些门路。”
她自打进了客栈,好吃好喝又看了这么一顿好戏,却一直没见着老板的影,想来这位老板也定是个妙人。
“喏,那位就是呢。”小二随手一指,转头就去忙自己的了。
燕十九回头,猛不丁和落座的管青纶视线撞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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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青纶愣怔一下,开口道:
“客人有何事?”
“哎,莫抢我生意,没听人家说要找掌柜的嘛,”桌对面,杜温剔着牙,抬手朝燕十九热情招呼,“真不巧,这盘白斩鸡都叫我两个吃得一干二净,没叫客人吃上哩。今个日头已晚,客人明日还来,我亲自下厨,包你一定吃上最新鲜地道的杜氏全鸡宴。”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燕十九笑吟吟在管青纶身边坐下,顺手摸了一块糯米糕进了嘴。
管青纶见二人有话要谈,将桌上几碟点心往燕十九那推了推,带着自个碗筷去旁桌吃去了。
杜老板扔了剔牙签,拍拍手,替燕十九倒上一碗一枝雪,殷勤问道:
“这位客人气度非凡,看着面善,就是不知想做哪一路生意?”
“写信的生意。”
“写信?”
杜温讶然,似是没想到会得这么一个答复:
“客人莫要耍我,昭平镇内驿站邮亭多的是,哪个不能寄信哩。实在不行,你多花点银两,找个行商的替你将信捎上一程,也是行的。”
“我要同你做一笔交易。”
燕十九置若罔闻,接着说道。
“哦?同我做交易?那我要你做什么都行?”
杜老板头一回见有人用这般简单的条件来换交易,半开玩笑道。
“是,你替我写一封信,寄给一个人,”燕十九呡了一口一枝雪,只觉这酒比自己过往喝过的都要苦上一分,“明日我便代你出手护住你想要护住的人。大雪素净,要是沾了血,可就不好看了。”
杜温挑眉。
乍地被看出心中所想,她神色镇定,不显慌乱,只是慢慢道:
“客人真是说笑哩,什么血不血的,你们江湖人打打杀杀,哪是我一个寻常百姓能管得着的?”
“既已自认寻常百姓,又何必于心不忍,出手折了那烈元心一臂?”
燕十九放下酒碗,迎上注视:
“隐士当有隐士的自觉,不该替别人揽下因果。你不是个合格的隐士,却是个合格的侠客。”
杜温顿住,上下细细打量眼前这神秘莫测的白衣人,渐渐露出笑容:
“好,我同你做这笔交易。还请客人随我上楼研墨。”
“你就不怕我出尔反尔?”燕十九反问道。
“就凭你方才那两回出手,我赌你是个会信守承诺的人,” 杜温起身,一双布满旧伤和新皮的手挑起油灯,“做生意做久了,我这双招子,想看错人也难哩。”
“杜老板真是性情中人。”
燕十九叹道,却未跟着起身,只从身上取出一件物什,推到对面:
“不劳烦杜老板研墨。我无话可说,只需寄这一件东西就好。”
杜温垂下头来,脸上细纹在灯火下映得粗粝。她看了一眼桌上那裹着东西的布囊,没有过问,拾起布囊放进怀里,又道:
“既是交易,还是彼此各留一手较好。等明日比武大会结束,你再同我说这信该寄往何处。有劳了。”
说完,丢下燕十九,独自挑灯上了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