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十九路过昭平镇,听说镇里今日新开了一家武馆。
武馆名字平平无奇,就叫惊鸿武馆。
馆主名唤照水,更是没听说过的一号人物。
但燕十九还是来了兴致,拎起小二送来的酒壶,给自己倒了碗温酒,边喝边听坐在客栈门口那桌的两个人聊着:
“你真亲眼瞧着了?”
“可不是亲眼瞧着了吗。那馆主确实是阿水没错,身上穿的也是她惯常穿的那套红布衫,那肩头的补丁还是前些日子我帮她缝的哩,没得跑,不可能是别个人。她还当场耍了套剑术,嘿,你还别说,那剑叫她拿在手里,耍得还真是有模有样。 ”
“那真是怪了!不说别人,就说咱们两个,这十几年来,都是瞧着这孩子一年年长大的,从当年那个路都走不稳的小娃娃,长成今日这个.......哎,她到底哪里学来的功夫?”
两人对视,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一阵冷笑从邻桌飘来:
“武馆?哼,天下承平已久,一派海晏河清,早就没了什么江湖大侠的用武之地。这个时候开武馆,也不知道做的是什么打算,安的是什么心思?”
这话不可谓不刺耳,众人侧目,只见那说话之人戴着一顶黑斗笠,面容半隐于斗笠之下,露出宽厚黝黑的下颌。虽坐于矮凳之上,却生生比在座众人高出大半个头,看体格像是打北疆那边来的,听口音却是地道的中原话。
“客人此言差矣。”
黑斗笠出言不善,那二位闲聊食客放下筷箸,其中生得膀大腰圆者率先开口:
“俗话说,‘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你我未曾亲历过天下一清前的那段动乱日子,这对于平头百姓和江湖武林自然都是好事,万万没有怀念过去的道理。至于那武馆,想来是小辈玩心甚重,一时图个新鲜,况且习武可强身健体,对人有百益而无一害,又有何不可呢?”
“哼,听你的谈吐,倒像是读书人。”
对方客客气气给了台阶下,黑斗笠置若罔闻,只是抬眼打量,上下将对方眯了两眼,笃定道:
“不,你这身体格,非自幼练体习武不可成。”
“足下好眼力,管某佩服。”
管青纶拱手道:
“实不相瞒,管某自小看了些江湖话本,心中躁动,便也想着像那些大侠们一般仗剑江湖,因此就胡乱学了点腿脚功夫。说来惭愧,功夫没学出个名堂,功课也修习得不怎样,离家后我便到各地找些手艺活做,十来年前在此地定了居,也算是半个昭平人。”
“我没问你那么多,”黑斗笠不爱听这人自来熟说这许多,向路过的小二又要了盘花生,接着说自己的话,“你既然读过那么多江湖故事,想必也是知道‘一点鸿’的了。”
“这是自然。盛州毗邻北疆,昭平镇更是中原与北疆通商往来的重地之一,谁还没听说过那位一点鸿的名号?”
“是啊,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孤鸿剑客!别说北疆了,就是全天下都少有未曾听闻一点鸿名号的人。”
听她们聊到孤鸿剑客,有客人忍不住接腔道:
“都说孤鸿剑客一手照影剑法独步北疆,并非是其实力只能偏居一隅,实是因为一点鸿一辈子未踏出北疆一步,否则那天下第一的位置,还不好说是谁的呢!”
“这不,”她环视一圈,“眼下坐在这里的不都是冲着那照影剑法去的?这么多年了,不知多少人前赴后继涌入北疆,却没一个人能寻着剑法的影的,也不知那剑法遗宝的传闻到底是不是真……”
“唉,前些日子全州袁家那事一出,这传闻就是不真也得是真的了。”
“哦,此话怎讲?那袁家不就是被偷了宝物,和这剑法遗宝的传闻又有何关联?难道那盗贼也打算来北疆偷这剑法?”
“嘘,隔墙有耳,这事我不方便当众细说。诸位只需记得,日后若是听说附近有梦鬼活动,务必尽快离开,千万不可当面对上! ”
“啊?梦鬼?”
在场众人一刹那神色各异。有人听了,面露惶恐之色。有人却连梦鬼是何都不曾知晓,只听得一头雾水。
“据说那个一点鸿为人倨傲乖僻,平生最厌恶与人交好,仗着一手自创的照影剑法打遍北疆无敌手,却无人见过其面容,甚至至死都不愿留下真名。”
黑斗笠点的花生送上了桌,她不顾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继续自说自话,带着狰狞疤痕的面颊在斗笠下若隐若现:
“你说这样的一个人,最后怎么会做出那种选择呢?”
黑斗笠说着,抓起一把花生掷进酒碗。
圆溜溜红艳艳的花生粒没入酒中,扎碎几朵气泡,发出好似叹息的声音,被黑斗笠仰头一股脑送到肚子里。
“嘶,这酒味淡,没摘星城的玉烧春来得痛快!”
她砰地一下放下碗,眼睛直勾勾盯着先前接话的客人:
“小子,我瞧你和你同伴眼神虚浮,内有亏空,就这一巴掌能拍碎的小身板,劝你们还是尽早死了这颗心,不然进了那冻死人的北疆也是自寻死路。”
“你!”
平白受了一通嘲讽,那人瞬间涨红了脸,一桌子人腾地拍桌起身:
“找打是不是!”
客栈内气氛一瞬剑拔弩张,众食客交换眼色,不少人的手暗暗握住了武器。
“哎哎哎,客人请息怒,请息怒!”
眼见着这群人要在客栈里动手,管青纶连忙几步上前,拦在黑斗笠和那桌客人之间。
她先是向客人们笑脸赔罪:
“天寒地冻,几位客人莫要动了火气,伤了自个身体。听几位口音,是从南域而来?难得来了咱们昭平镇,定要好好休养生息一番,等到开春稍暖一些再去北疆也不迟。一切以寻宝为重,莫要为了这点小事耗费心力。”
又同那狼刀好声好气掰扯道:
“还不知足下尊姓大名?管某名青纶,今日与足下萍水相逢,也算是一段缘分。您来咱昭平镇若是为了做生意,我倒是能帮您通通气,找些门路。但您要是成心来找事,那只能恕管某恭请客人自行离开了。”
“哼,你倒还没那个本事能请得动我。”黑斗笠眄了一眼管青纶,又扫视一圈客栈。
她只需扫这么一眼,便知道在场众人武功皆在她之下,今日又是没有痛快架好打。
没有架可打,这饭便也吃得不痛快。
无聊,无聊!
黑斗笠将酒一饮而尽,正要起身离去,忽地又盯上那管青纶。
“客人有事?”管青纶问道。
“如果上门求战不算事的话,那天底下也没什么事好做的了,”黑斗笠抱臂,“你先前说的那惊鸿武馆位在何处?我自打进了盛州,一路过来可是听了不少有关小馆主的风声。废话少说,你快告诉我那武馆在哪,等明日我且去同小馆主会上一会。”
她话说得平常,就好似只是准备上门拜访一位友人,在场众人却一致竖起耳朵。
管青纶无奈摇头:
“客人还真信那些胡言八道之语?都是些捕风捉影之事,当不了真。阿水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天底下就没有比我更了解她的人,她怎么可能是那一点鸿的传人?那照影剑法要是当真在世,这天下早就该乱了,怎么着也不会让她一个孩子继承了去。”
“客人要是真不信,”兴许是这些天这样来问的人太多,她索性给黑斗笠指了条路,“恰巧杜温白日里听阿水提起,她开这武馆不出半日,收了好些学徒,正发愁自己一个人教不过来,张罗着明日在武馆里办一场比武大会。哪位要是能在她手里过上五招,这彩头和僦钱可都少不了。你明日去镇中央的四海院一观,便可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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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是真是假。”
“哦?比武招师?”
黑斗笠听了这话,这才终于打起点精神,对着管青纶哈哈大笑:
“有趣,有趣!还得是打架痛快!好,好,我明日就去惊鸿武馆会一会这位照水馆主!对了,今晚回去别忘了提醒小馆主好生准备,可别被我打得屁滚尿流,找不着家门口!”
黑斗笠抛下一点碎银,转身欲走,忽地耳朵一动,眉头一蹙。
“嗯?”
夜深雪重,一道急风裹着杀气从门前黑暗里迎面而来。黑斗笠眼疾手快,捞起桌上筷箸,欻地朝着急风掷了过去——
“咚!”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轻微闷响过后,直直飞出的筷箸径直摔落在雪地里。
黑斗笠定睛一看,那筷箸旁不远处,躺着一枚小巧的透骨钉,在月色下泛着寒光。
再往稍远处看,雪地里还洒着几粒焦黑的瓜子皮。
“哪个小人搞偷袭?快点滚出来,偷偷摸摸的不敢露面算什么本事!”
顾不上奇怪,狼刀瞪目呵道。
客栈内众人听闻动静,皆抄起武器作备战状,目光一移不移紧盯着门外昏黑,心绪流转。
明日就是比武大会,这个节骨眼来搞小动作的,会是谁?
有眼睛尖的,瞥见地上那枚透骨钉,低呼:
“夜隐门!”
话音刚落,自门外那一片昏黑里,一道影子隐隐绰绰现出身形。
黑影一跃上前,踩住透骨钉,语气不快:
“谁是夜隐门!老子早就跟夜隐门一刀两断,从今往后只有我烈元心,再无夜隐门‘烈日掌’!”
烈元心抬起脚,那枚透骨钉悄无声息间已断成两截。
她半张脸围着黑色布巾,一双透着邪劲的眼讥笑看着众人。
“是吗,我听不出这两者有什么区别。”狼刀今日未带武器出门,却丝毫不慌,一手径直捞起桌边长凳,对着那烈元心比划道:
“都是只敢在夜里出没的老鼠罢了,还分什么高下。管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既然来了,正好与我一决高下!”
她还没说完,就已一凳子对准烈元心头顶招呼下去!
长凳袭来,烈元心疾退几步,袖中箭簇齐发,怒道:
“你又是哪个无名鼠辈!快快滚开,莫坏我好事!”
黑斗笠哪里理会她,凳子一横挡在门口,将袖箭尽数截下。
她手腕轻轻一抖,十数支箭簇便被一齐抖出凳面,朝烈元心射去。
烈元心一掌劈向前方,震落箭簇,趁势而上,脚掌踹上长凳,将那结实的木凳一脚蹬碎成零落碎片!
“好身手。”
人群中有人低叹一句。因着对面是敌手,故而不敢高声语。
黑斗笠失了长凳,抬臂打落碎片,闪开烈元心紧接一掌,试图绕其身后给她一个猛击。
烈元心连忙向前一步,跃进堂中:
“你我无冤无仇,我不跟你打!”
她转身就冲着管青纶而去,一把抓住她衣领恨恨道:
“说,你家那个小妮子人现在在哪?”
此话一出,现场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此人是找照水馆主寻仇来的,不知从哪打听到了小馆主和这管青纶的关系,闹到这里来了。
不少人暗自松了口气,转而开始看起热闹来。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寻她的仇,就应亲自去找她了结恩怨,伤害无辜人作甚,”管青纶被这么一个高手钳制在手,竟淡定得很,“她若是打了你一拳,你就打她一拳。伤了你一条胳膊,你就伤她一条胳膊。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事,却弯弯绕绕冲着我来,难道你是害怕她——”
“闭嘴!”
烈元心恼羞成怒,鼠目圆睁,手腕发劲,将管青纶猛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