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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一花杀(五)

作者:津渡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陆小姐生前可有什么仇家?”姜培之继续问。


    “锦绣性子温和,从不与人结怨。”平安伯摇头,“要说异常……”他犹豫片刻,“并无异常!”


    安慕青与姜培之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梅道里的声音响起:“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平安伯连忙让人请他进来。梅道里进屋后,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安慕青身上:“这位女施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梅道里这话一出,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姜培之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私有怒意:“道长这是何意?”


    “贫道观这位女施主面相不凡,”梅道里一本正经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似与道门有缘……”


    安慕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长看错了,我不信道。”


    “不信也无妨。”梅道里笑眯眯地凑近,“贫道只是想请教几个问题。”


    姜培之突然横插一步,挡在两人之间:“道长,我们可是奉旨查案的。”他扇子一收,轻轻敲了敲梅道里的肩膀,“耽误了正事,陛下怪罪下来……”


    梅道里立刻后退半步,做了个夸张的揖:“贫道失礼了。”他眼珠一转,又补充道,“过若二位查案需要帮忙,贫道对京城三教九流都略知一二。”


    安慕青挑眉:“道长不是太清观的高徒吗?怎么还熟悉三教九流?”


    “这个嘛,”梅道里挠挠头,清秀的脸上露出几分窘迫,“修道之人也要体察民情不是?”


    姜培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意思。道长这般人物,待在道观确实屈才了。”


    平安伯见几人越说越远,忍不住咳嗽一声:“世子,关于小女的案子……”


    “对对,正事要紧。”姜培之立刻正色,转头对梅道里道,“道长既然要帮忙,不如说说陆小姐临终前可有什么异常?”


    梅道里眨眨眼:“贫道是今日才来的,不过,”他压低声音,“方才做法时,听伺候的丫鬟说,陆小姐临终前一直念叨''花开了''……”


    “花开了?”安慕青与姜培之异口同声。


    陆明修突然站起身:“妹妹生前最爱赏花,想必是……”他声音有些发抖,没再说下去。


    梅道里意味深长地看了安慕青一眼:“女施主若想知道更多,不妨改日来太清观一叙。”说完,不等众人反应,便施施然退了出去。


    姜培之摇着扇子,若有所思:“这位梅道长,倒是个妙人。”


    安慕青没接话,但心里已记下了这个线索。她总觉得梅道里看她的眼神别有深意,似乎知道些什么。


    从灵堂出来后,安慕青向平安伯提出想去陆锦绣的闺房看看。平安伯略显犹豫,但在姜培之的劝说下,最终还是同意了。


    “为避嫌,就请安小姐一人进去吧。”平安伯吩咐一个丫鬟带路,“明修,你陪世子在前厅喝茶。”


    陆明修点点头,神色复杂地看了安慕青一眼。


    跟着丫鬟穿过几道回廊,安慕青来到了陆锦绣生前的闺房。推开门,一股浑浊的气息扑面而来——药味、熏香和久不通风的闷浊混杂在一起,令人不适。


    “小姐病后很少开窗。”小丫鬟小声解释,“夫人说怕着凉。”


    安慕青环顾四周。房间布置精致,梳妆台上还摆着几盒未用完的胭脂。她随手打开一盒,发现与李双双、周曼文用的并非同一款。


    “你家小姐生前可有什么异常举动?”安慕青状似无意地问道。


    小丫鬟犹豫了一下:“小姐有时会对着窗外发呆,还总念一句诗。”


    “什么诗?”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小丫鬟红着脸道,“奴婢不懂什么意思,只听小姐反复念叨。”


    安慕青眸光一闪。这句诗里的“花”字,与陆锦绣临终前说的“花开了”是否有联系?


    安慕青走近床榻边的矮几,指尖轻轻捻起碗底残留的药渣。


    她凑近闻了闻,眉头微蹙——这药味中隐约透着一股熟悉的苦涩,像是当归、益母草之类的药材。


    “奇怪!”她低声自语。


    正思索间,余光瞥见枕边露出半截未完成的绣品。


    安慕青趁丫鬟去整理衣柜时,迅速将那物件抽出来查看——是个绣了一半的荷包,靛蓝色的底料上,金线才绣到一半,隐约能看出是青竹的轮廓。


    这尺寸款式,像是男子所用。


    “安小姐?”小丫鬟突然转身,“您在看什么?”


    安慕青不动声色地将荷包塞回原处:“没什么。这荷包绣工不错,是你家小姐的手艺?”


    “是小姐绣的。”丫鬟点头,突然压低声音,“小姐病中还在绣呢,说是要送给……”她猛地住口,眼神有些闪烁,“送给伯爷的!”


    安慕青状若无意地继续问道:“陆小姐与伯爷、伯夫人关系如何?”趁着丫鬟不注意,迅速用帕子包了一小撮药渣藏入袖中。


    小丫鬟不疑有他,老实答道:“小姐与夫人最是亲近,每日晨昏定省从不间断。与伯爷……也算父女和睦。”她顿了顿,补充道,“伯爷虽严厉,但对小姐向来宽厚。”


    “那与其他兄弟姐妹呢?”安慕青随手拿起妆台上的梳子把玩。


    丫鬟犹豫了一下:“小姐与两位嫡兄关系稍差些。大公子性子急躁,二公子又……”她突然压低声音,“不过小姐与二房的明修少爷和蝶小姐倒是亲近。”


    安慕青手上动作一顿:“哦?与庶出的兄妹反而亲近?”


    “是啊。”丫鬟点头,“特别是蝶小姐,年纪虽小,却常来陪我家小姐说话解闷。明修少爷也时常送些新奇的小玩意来。”


    安慕青将梳子放回原处,心中暗自记下这个反常之处。按理说,嫡女与庶出子女本该疏远,陆锦绣却反其道而行之,其中必有缘由。


    “你家小姐病中,可有人常来探望?”


    丫鬟眼神闪烁了一下:“夫人日日都来,二房的两位也常来。就是……”她突然噤声,像是意识到说多了。


    安慕青见她神色有异,也不追问,转而道:“这房间闷得很,该开窗通通风才是。”


    “夫人不许。”丫鬟摇头,“说小姐体弱,吹不得风。”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安慕青迅速退到窗边,装作在查看窗棂的样子。


    姜培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安小姐?可有什么发现?”


    安慕青不动声色地走出房间:“陆小姐确实病了很久。”


    平安伯见安慕青从内室出来,立即迎上前问道:“安小姐可有什么发现?”


    安慕青微微摇头:“陆小姐房中陈设整齐,确实像是久病之人的居所。”


    平安伯面露失望,叹了口气:“锦绣这孩子,这一年来受了不少罪。”


    姜培之上前一步,语气诚恳:“伯爷节哀。陆小姐温婉贤淑,想必已登极乐。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


    平安伯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多谢世子挂怀。小女的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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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爷放心,”姜培之体贴地接过话,“礼部那边我会去打招呼,定让陆小姐风风光光地走。”


    安慕青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平安伯的神情。这位伯爷虽然面露悲戚,但眼神闪烁,似乎藏着心事。


    “时候不早了,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姜培之行礼告辞,“改日再来吊唁。”


    平安伯点点头,吩咐管家送客。


    二人刚走出灵堂,就听见回廊拐角处传来一阵骚动。几个小丫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神色慌张。


    “柳小姐又去找苏姑娘麻烦了……”


    “这次把人家娘亲留下的玉簪都摔碎了……”


    “苏姑娘也是好性子,竟一声不吭……”


    “哎,寄人篱下,又没身份比不得……”


    安慕青脚步微顿,姜培之立刻会意,故意提高声音道:“哎呀,本世子的扇子落里面了。”说着转身往回走,给安慕青制造停留的机会。


    安慕青装作整理衣袖,靠近那几个丫鬟:“你们说的苏姑娘,可是府上西席先生的女儿?”


    丫鬟们吓了一跳,看清是安府的二小姐,才松了口气。一个胆大的小声道:“正是。柳小姐自打知道三公子常去请教苏姑娘诗词,就……”


    “多嘴!”年长些的丫鬟急忙打断,“安小姐莫怪,这些丫头不懂规矩。”


    安慕青点点头不再追问,心里却记下了这个细节。


    这时姜培之摇着扇子回来了:“找着了,咱们走吧。”


    离开伯府上了马车,姜培之脸上的客套笑容立刻消失,他懒散地往车壁上一靠,折扇轻敲掌心姜培之立刻问道:“听到什么了?”


    “柳如烟又去找苏婉麻烦,还砸了她亡母的遗物。”安慕青淡淡道,“看来这位表小姐对陆明修的心思,比我们想的还要深。”


    姜培之摇扇轻笑:“有意思。一个病逝的嫡女,一个被欺负的西席之女,一个善妒的表小姐,”他忽然凑近,“安小姐觉得,这出戏里,谁会是主角?”


    安慕青不语,她想起刚刚离开伯府时,陆明修正站在廊下,远远地望着他们,眼神复杂。


    “对了,刚刚在陆锦绣房中可有什么发现?”


    安慕青从袖中取出一个帕子包裹的小包:“药渣,需要找个可靠的大夫验验。”她顿了顿,“伯夫人呢?怎么一直没见到?”


    姜培之接过药渣,随手揣进怀里:“说是伤心过度病倒了,连客都见不了。”他忽然压低声音,“不过我注意到,二房那个庶女陆蝶也没露面。”


    “陆蝶?”安慕青眸光一闪,“听丫鬟说,她与陆锦绣关系不错。”


    “是啊,按理说该在灵前守着的。”姜培之摇着扇子,若有所思,“对了,你还没说在房里发现了什么?”


    安慕青回忆道:“床头柜上有个绣了一半的荷包,针脚细密,绣的是是青竹,倒像是男子所用。”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姜培之一眼,“还有丫鬟说,陆锦绣生前常念一句诗——''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姜培之手中扇子一顿,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看来我们陆大小姐心里有人?”


    安慕青冷冷推开他:“正经些。她房里用的胭脂与李双双她们不同,倒是可以排除马慧蓉的嫌疑。”


    “未必。”姜培之摇着扇子,眼中精光一闪,“说不定是有人借马慧蓉的案子打掩护呢?”


    马车转过街角,太清观的飞檐在夕阳下泛着金光。安慕青突然道:“改日去会会那个梅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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