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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宇腌是被渴醒的。
喉咙里像是被忘川河的沙子磨过，干涩得发疼。脑袋更是沉得像被塞进了一整个拔舌地狱，钝痛伴随着意识碎片搅合在一起的眩晕感。
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窗外依旧是酆都大学永恒的昏昧天色，分不清是清晨还是黄昏。宿舍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好几秒，混沌的意识才艰难地重新上线，拼接出昏迷前的记忆碎片——会议室的冰蓝绝境、意识海里的生死搏杀、前世记忆的狂暴冲击、还有那最后……判官老崔塞进门缝的“带薪调查假”通知。
“无限期……三倍功德……”他沙哑地喃喃自语，这似乎是那片混乱中唯一一点微弱的光。
但下一秒，更多的记忆涌上：轮回井404、怨灵暴动、弹幕社死、疑似自己权限动的手脚、还有那个冰冷的前世意志和“钥匙”、“遗忘之地”的留言……
“操。”他低声骂了一句，揉着发痛的太阳穴。那点因为带薪假期而燃起的微光，瞬间被更大的阴影吞没了。
这假，拿着烫手。
他摸索着找到那个磕掉漆的搪瓷杯，走到饮水机旁。按下热水键，只有一阵无力嘶哑的抽气声，连一滴水都没出来。低头一看，饮水机指示灯黯淡无光。
停电了？
不。不像是普通的停电。
他走到窗边，看向外面的校园。路灯熄灭了大半，仅存的几盏也在忽明忽灭地闪烁，像是风中残烛。远处教学楼的方向，原本该有的各种结界运转的微弱光晕也消失不见，整个校园被一种更深沉的死寂笼罩着。
不是停电。是维持整个酆都大□□转的“灵力基底”正在变得极不稳定！轮回井崩溃带来的连锁反应，已经开始侵蚀到现实层面的基础供能了！
【弹幕（假如有电且能发送）：“氛围感拉满，直接进入末日求生片场？”】【弹幕：“大佬醒了！快看看你的电量！”】
电量？
严宇腌猛地摸向口袋。那部多灾多难的手机冰凉一片，屏幕漆黑，无论怎么按电源键都没有任何反应。
彻底没电了。
他的心往下一沉。这玩意不仅是通讯工具，更是他阎王权限的终端、连接地府系统的唯一接口。没了它，他别说调查，连自己还剩多少权限、现在地府到底是什么状况都一无所知。
真·两眼一抹黑。
他尝试集中精神，意念感应那存在于灵魂深处的权限链接。
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断断续续的连接，像是一根随时会崩断的蛛丝。通过这丝连接，他能模糊地感知到整个地府系统依旧在崩溃的边缘疯狂试探，各种错误报告和警报如同背景噪音一样持续不断，只是无法具体读取。
进度条……如果修复这烂摊子有个进度条的话，现在恐怕连1%都没走到，甚至可能还是负数。
而他就是那个被强行塞了攻略（还是残缺的）、装备全红、蓝条见底、并且一出生就在最终BOSS房门口的“天选之子”。
“呵。”他发出一声无力的嗤笑。
走到书桌前，拿起保温瓶晃了晃，还好，里面还有小半瓶昨天泡的枸杞水，已经凉透了。他也顾不上那么多，拧开盖子，一口气灌了下去。
冰凉微苦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干渴，但完全无法抚平内心的焦躁和无力感。
现在怎么办？
充电？这手机可不是插根数据线就能解决的。它需要的是最精纯的阴性能量或者功德点直接灌注。平时可以去教务处（判官那）蹭“公务充电桩”，或者用自己攒的功德点兑换。
但现在……教务处还正常办公吗？自己的功德点账户还能用吗？
他看了一眼窗外愈发昏暗的校园，觉得希望渺茫。
就在他一筹莫展，甚至开始思考要不要干脆躺回床上等待奇迹发生或者世界毁灭时——
笃笃笃。
宿舍门又被敲响了。
同样的节奏，同样的小心翼翼。
严宇腌身体瞬间绷紧，警惕地看向门口。又是老崔？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没有出声。
门外安静了片刻，然后，又是一张黑色的纸条，被从门缝底下塞了进来。
纸条滑入，无火自燃，青烟缭绕。
但这次，浮现出的却不是老崔那官腔十足的通知，而是一行歪歪扭扭、像是用尽最后力气写出来的、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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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微弱鬼气的字迹：
【严老大！救命啊！锅炉房要炸了！兄弟们顶不住了！——您忠诚的：马面（实习）】
字迹末尾还有一个简笔画的小马头，表情惊恐万分。
严宇腌：“……”
锅炉房？十八层地狱那个？那不是归牛头管吗？马面怎么跑那儿去了？还实习？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轮回井的烂摊子还没头绪，地狱锅炉房又要炸了？这破系统是打算今天之内彻底完蛋吗？！
他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但……锅炉房如果真的爆炸，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里面关押的都是重刑犯怨灵，能量极度狂暴，一旦泄露，别说酆都大学，整个酆都城都得遭殃！
他看了一眼地上已经熄灭的纸条灰烬，又感受了一□□内那丝微弱的权限连接和空空如也的手机。
救？拿什么救？用爱发电吗？用枸杞感化锅炉吗？
【弹幕（假如能发）：“新任务：‘阻止地狱锅炉房爆炸’已触发！”】【弹幕：“任务难度：地狱（物理意义上）”】【弹幕：“当前状态：装备耐久0%，MP1%，队友：一只实习马面？”】【弹幕：“这任务狗都不接！”】我接，严宇腌说。
严宇腌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
最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里充满了凉掉的枸杞水味和人生的无奈。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个印着“先进工作者”的搪瓷杯，紧紧攥在手里，仿佛能从中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勇气（或者说是破罐破摔的怒气）。
然后，他走到门边，一把拉开了宿舍门。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走廊尽头那盏闪烁得更厉害的应急灯，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迈步走了出去，脚步虚浮却坚定。
妈的。这班加的。真是亏到混沌未开、鸿蒙初判之前了！
先去看看吧。看看那个见鬼的锅炉房，还有那个更见鬼的实习马面。
至少……锅炉房那边，能量应该很足吧？说不定……能蹭点电？
抱着这微不足道甚至有点心酸的希望，严宇腌的身影消失在了昏暗闪烁的走廊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