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窟的巷像条冻僵的蛇,弯弯曲曲藏在雪地里。
林狐的爪子在雪地上刨出浅坑,青灰色的皮毛被寒风刮得贴在身上,却感觉不到冷。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咚咚”的声儿盖过了远处的打斗,像面破鼓在敲。
“展昭!展昭!”她的声音在巷子里撞来撞去,碎成一片一片,混着雪沫子往天上飘。
转过第三个弯时,血腥味突然浓得呛人。
展昭靠在斑驳的土墙上,青布棉袍被血浸透了大半,嘴角挂着血丝,手里的巨阙剑插在雪地里,剑柄还在微微颤。三个狼牙帮的汉子倒在他脚边,胸口都有个窟窿,血在雪地里漫开,像幅诡异的画。
“你怎么来了?”他抬头时,睫毛上的雪沫子簌簌往下掉,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林狐扑过去,爪子在他胸口的伤口上乱蹭,却被他抓住了爪腕。他的手心滚烫,指缝里全是血,染红了她的白毛。
“别动。”他笑了笑,嘴角的血丝又涌出来,“一点小伤,不碍事。”
“都流血了还说不碍事!”林狐变回人形,眼泪混着雪落在他脸上,“你说过会回来的……你说过要陪我吃兔子糖画的……”
“哭什么。”展昭替她擦掉眼泪,指腹的粗糙蹭得她脸颊疼,“我这不是没事吗?”
他刚要站起身,却突然闷哼一声,往墙上滑去。林狐赶紧扶住他,才发现他后背的伤口更深,血把棉袄浸得像块吸饱了水的海绵,往下滴着红珠子。
“撑住。”林狐咬着牙,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我带你回去找公孙先生,他肯定有办法。”
展昭的头靠在她发顶,呼吸带着血味,却忍不住笑:“你这小身板……能背得动我?”
“能!”林狐的腿在打颤,却把腰挺得笔直,“我是青丘来的狐狸,力气大着呢!”
她背着他往巷口走,雪地里的脚印深一个浅一个,像串歪歪扭扭的糖葫芦。展昭的剑穗在她腰间扫来扫去,带着他的血,在雪地上拖出条红痕。
“放我下来吧。”他在她耳边低语,热气拂过她的耳廓,“我自己能走。”
“不要。”林狐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你要是再流血,我就……我就再也不给你舔伤口了!”
展昭的心突然软得像化了的糖。他想起每次受伤,这小狐狸都会变回原形,用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他的伤口,说“狐狸的口水能消炎”,其实是怕药太苦他不肯敷。
快到巷口时,突然听见马蹄声。白玉堂骑着踏雪无痕冲过来,白衣在雪地里像道闪电,看见他们时,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展小猫!你他娘的作死啊!”他翻身下马,一把接过展昭,手指探到他的脉搏时,眉头皱得像个疙瘩,“公孙先生!快!”
公孙策从后面的马车里钻出来,药箱上的铜锁在雪光下闪着冷光:“还愣着干啥?快上车!”
马车里铺着厚厚的毡子,公孙策撕开展昭的棉袄时,林狐别过了脸。伤口狰狞得像条翻过来的蛇,红肉外翻着,沾着雪粒,看得人头皮发麻。
“忍着点。”公孙策往伤口上撒草药,展昭的身子猛地一颤,却没吭一声,只是把目光落在林狐身上。
林狐的手紧紧攥着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指尖的冰凉让他清醒了些。他看着她眼里的红,突然想起刚才在巷子里,她像只疯了的小兽扑过来,青灰色的尾巴上沾着雪和血,却还是拼命想护着他。
“没事了。”他用尽全力挤出个笑,“你看,我这不是还活着吗?”
林狐没说话,只是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头发紧。
***开封府的卧房里,药味浓得化不开。
展昭躺在床上,脸色还是白的,却比昨天好多了。林狐趴在床边,青灰色的尾巴盖在他的手背上,像条暖乎乎的小毯子。
“醒了?”她抬头时,眼里的红还没消,“公孙先生说你醒了就能喝粥,我让厨房炖了燕窝粥,加了冰糖的。”
展昭刚要说话,就见白玉堂掀帘进来,手里拎着个食盒,白衣上绣着新的竹叶,是苏婉清派人从青州送来的,说“白五爷穿白的最好看”。
“哟,这就喂上了?”白玉堂把食盒往桌上一放,“公孙先生让我来看看,某人是不是又在借机占便宜。”
林狐的脸“腾”地红了,往展昭身后缩了缩。展昭瞪了白玉堂一眼,声音还有点哑:“有事说事,没事滚。”
“没劲。”白玉堂从食盒里掏出个油纸包,“苏婉清寄来的杏仁酥,说给林姑娘补补。”
林狐接过油纸包,鼻尖立刻闻到股甜香,混着苏婉清身上常用的杏仁油味——是青州的特产,比汴京的芝麻油香得醇厚。
“谢谢白五爷。”她往展昭嘴里塞了块杏仁酥,碎屑掉在他的下巴上,像撒了把金粉。
白玉堂看着他们腻歪的模样,突然觉得牙酸:“行了行了,我走了,免得碍眼。对了,狼牙帮的余党都抓了,招认说想绑州桥边的富商,被你撞破才动手的。”
“知道了。”展昭的手在林狐的发间穿梭,指尖缠着她的一缕头发,绕成个小小的圈。
白玉堂走后,屋里突然静了下来,只有炭火在盆里“噼啪”响。林狐趴在床边,看着展昭下巴上的碎屑,突然凑过去,用舌尖轻轻舔掉。
温热的触感像羽毛搔过心尖。展昭的喉结滚了滚,伸手按住她的后颈,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别闹。”他的声音哑得厉害,指腹摩挲着她颈后的软毛。
林狐却没停,舌尖从他的下巴往上移,舔过他的唇,带着杏仁酥的甜。展昭的呼吸突然乱了,反客为主地加深了这个吻,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窗外的雪还在下,把开封府的屋檐盖得像层奶油。林狐的尾巴在他腰上缠得越来越紧,像条打了死结的绸带。
她能闻到他身上的药味,混着淡淡的血腥,却奇异地让人心安。就像每次他受伤后,她守在床边闻到的味道一样——是属于他的,带着生命力的味道。
“展昭……”她的声音在吻里碎成星子,指尖攥着他的衣襟,布料被她揪出褶皱,“以后别再这样了。”
展昭松开她时,两人的呼吸都带着颤。他看着她泛红的眼角,鼻尖的红,还有被吻得发肿的唇,突然觉得胸口的伤口都不疼了。
“好。”他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唇,那里还残留着杏仁酥的甜,“以后听你的。”
林狐的尾巴尖在他腰上轻轻扫了扫,像在确认他说的是实话。她往他怀里钻了钻,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像打更的鼓点,让人踏实。
“你的心跳好有力。”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鼻音,“比我在青丘听到的任何声音都好听。”
展昭低笑,胸腔的震动透过皮肤传过去,让她的耳朵微微发麻。他想起她说过,青丘的夜晚只有风声和狐鸣,安静得能听见月光落在树叶上的声音。
“那以后,你就天天听着。”他的手在她的发间穿梭,指尖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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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的一缕头发,绕成个小小的圈,“听到老。”
林狐的脸瞬间红了,像被炭火烤过的山楂。她往他怀里钻得更深,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鼻尖蹭着他的皮肤,那里的温度烫得她心尖发颤。
“谁要跟你听到老……”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藏不住的甜。
***傍晚时,雪停了。
夕阳把开封府的屋檐染成金红色,雪地里的反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公孙策拎着药箱进来时,正看见林狐趴在展昭的胸口,青灰色的尾巴像条毯子,盖着两人交握的手。
“咳咳。”老夫子故意咳了两声,镜片后的眼睛笑成了条缝,“看来某只小狐狸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我说让展护卫多休息。”
林狐“腾”地坐起来,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尾巴尖在身后慌乱地晃着。展昭的眼里也带着笑意,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怕。
“恢复得不错。”公孙策给展昭诊脉时,手指搭在他的腕上,眉头渐渐舒展开,“再歇个三五日,就能下床走动了。”
“谢谢公孙先生。”林狐端过桌上的燕窝粥,用小勺搅了搅,“我喂他。”
公孙策看着她笨拙却认真的模样,突然想起刚认识这小狐狸的时候。那时她还总躲在展昭身后,见了生人就往他怀里钻,尾巴绷得像根弦。
“女大不中留啊。”老夫子摇着头往外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对了,州桥的糖画张托人送了幅糖画来,说是赔给林姑娘的,昨天那幅被狼牙帮的人撞碎了。”
林狐的眼睛亮了,跑到门口一看,托盘里摆着幅糖画——是只狐狸和个佩剑的男子,狐狸的尾巴缠着男子的手腕,男子的手摸着狐狸的头,在夕阳下闪着金红的光。
“真像。”她捧着糖画跑回来,献宝似的举到展昭面前,“你看,张爷爷画得好不好?”
展昭看着糖画上的两人,突然笑了。他伸手接过糖画,用指尖碰了碰狐狸的尾巴,那里的糖霜甜得发腻,像他们此刻的心情。
“好。”他的声音里带着化不开的温柔,“等我好了,我们再去让张爷爷画一幅,画我们俩在青丘看月亮。”
林狐的眼睛瞬间湿了,像落了两颗星星。她知道,他记着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她说青丘的月亮又大又圆,说青丘的狐狸会在月下跳舞,说她想家的时候,就对着月亮哭。
“嗯。”她重重地点头,往他怀里靠了靠,“还要画我们在汴京看雪,画我们在开封府晒太阳,画……画好多好多。”
展昭的手紧紧搂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夕阳透过窗棂照进来,在他们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剪影,再也分不开。
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风雨,还会有凶险。但只要身边有这只小狐狸,有她的笑,她的闹,她青灰色的尾巴缠着他的手腕,他就什么都不怕。
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地落在树枝上,啄着上面的雪粒。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咚——咚——”,敲在寂静的暮色里,也敲在两颗紧紧相依的心上。
林狐往展昭怀里钻了钻,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嘴角露出了甜甜的笑。她的尾巴在他的腰上缠得更紧了,像个永远不会解开的结。
她想,就这样吧。
就这样,和他一起,从汴京的冬雪,走到青丘的秋月,走到时光的尽头。
只是,她没注意到,展昭的指尖在她的发间轻轻画着一个字。
像一个藏了很久很久的秘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