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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情魔诡案(五)

作者:姜里个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武宁府的雨下得邪乎,豆大的雨点砸在驿站的青瓦上,噼里啪啦响得像有人在屋顶撒豆子。展昭正对着油灯研究秦慕白的供词,忽然听见廊下传来"啪嗒"一声,抬头就看见林狐顶着片荷叶跑进来,火红的尾巴湿淋淋地耷拉着,活像条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红鲤鱼。


    "顾云舒来了!"她甩掉荷叶上的水珠,耳朵尖还在往下滴水,"抱着个油布包,哭得跟下雨天的猫似的,拦都拦不住。"


    展昭刚起身,就见顾云舒踩着泥水闯进来,青色裙裾湿得能拧出水,怀里的油布包却抱得紧紧的,边角渗出暗红的水渍,看着像裹着什么要紧东西。她看见展昭,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掉,砸在青砖地上洇出小水洼。


    "展护卫!您一定要替家兄报仇啊!"她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蛛网,"那秦慕白不是人!是披着人皮的狼!"


    林狐赶紧拖过张椅子,又往她手里塞了个暖炉。顾云舒攥着暖炉,指节捏得发白,油布包里露出半块玉佩,"云"字的刻痕里还嵌着黑泥,看着有些年头了。


    "十年前那个雨夜,"她深吸一口气,声音突然发狠,"我亲眼看见秦慕白把家兄推下河!他还用船桨往水里砸,一下下跟砸鱼似的......"说到这儿突然哽咽,暖炉"哐当"掉在地上,滚出老远。


    林狐"嗷"一声窜过去捡暖炉,回来时却停在顾云舒脚边,鼻尖在玉佩上嗅来嗅去,尾巴尖突然绷得笔直:"这上面有秦慕白的味儿!还有......冷梅香!跟他书房香炉里的一模一样!"


    展昭心头一震。他想起昨夜在秦府暗格里翻出的香料盒,那冷梅香膏黏在盒底,带着股甜腻的腥气,当时只当是秦慕白讨好沈玉薇用的,此刻才惊觉——前三案的死者房里都有这味道!


    "你是说,"他指尖在供词上敲出轻响,"秦慕白用这香标记死者?"


    "不止!"顾云舒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张揉皱的纸,"这是从家兄旧书里找的,上面记着当年见过他和秦慕白争执的人......您看,正好是死去的那几个!"


    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匆忙间写就,"盐商外室、粮商小妾"几个名字旁还画着叉,最后一个正是"知县宠妾苏氏"。展昭看着那几个叉,突然明白——哪是什么"情魔"复仇,分明是秦慕白在灭口!


    林狐突然跳上桌子,爪子指着纸角的小狐狸标记:"这是青丘的记号!我认识!"她转头冲展昭眨眼睛,尾巴得意地晃了晃,"上次去青丘探亲,白爷爷还跟我炫耀,说十年前救过个书生,给人家画过这个!"


    展昭这才恍然大悟。顾云舟日记里写的"遇仙得救",哪里是什么仙,分明是青丘狐族!难怪他总能避开秦慕白的追杀,难怪沈玉薇总说"云舟会回来"——她怕是早就知道顾云舟没死,只是被狐族救走了。


    "沈玉薇......"他刚念出这个名字,就见林狐耳朵一竖,往门外跑:"说曹操曹操到!她被秦府的人押着往这边来了!"


    ***秦府的护卫跟拎小鸡似的架着沈玉薇,她月白襦裙上沾着泥,发钗掉了一只,却仍死死攥着那册《断肠词》,指甲都掐进书页里。看见展昭,她突然挣脱护卫,扑过来把书塞进他怀里,声音又急又哑:"这是证据!秦慕白模仿云舟的笔迹写残词,就是想嫁祸给我!"


    话音刚落,秦慕白就带着人闯进来,青色官袍敞开着,露出里面绣着寒梅的里衣,活像只炸了毛的孔雀。"沈玉薇你疯了!"他指着她的鼻子骂,"我对你还不够好吗?非要护着那个死人!"


    "他没死!"沈玉薇突然拔高声音,眼泪唰地掉下来,"云舟只是被你逼走了!你以为烧了他的书、沉了他的船,就能瞒天过海?"


    秦慕白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突然从靴筒里抽出把短刀,"噌"地架在沈玉薇脖子上:"闭嘴!再敢胡说,我现在就杀了她!"


    护卫们立刻拔刀相向,驿站里的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顾云舒吓得缩在角落,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半块玉佩。展昭将林狐往身后一护,巨阙剑"哐当"出鞘,剑光在油灯下晃得人睁不开眼:"秦慕白,束手就擒吧。"


    "束手就擒?"秦慕白突然狂笑,刀尖在沈玉薇颈间压出道红痕,"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当年若不是顾云舟那个穷酸书生,玉薇本该是我的!"


    林狐突然从展昭身后探出头,尾巴尖悄悄勾住他的手腕——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意为"我要动手"。展昭刚想按住她,就见她身形一晃,像团红火球扑向秦慕白,袖中短刀"嗖"地飞出去,不偏不倚砸在他握刀的手腕上。


    "嗷!"秦慕白吃痛,短刀"当啷"落地。林狐趁机揪住沈玉薇的腰带,往后一拽,两人双双跌进展昭怀里。她抬头冲展昭龇牙笑,鼻尖还沾着点灰:"看!我学的''流星赶月'',比你教的还快吧?"


    展昭又气又笑,伸手擦掉她鼻尖的灰,指尖却被她趁机舔了一下,带着点恶作剧的湿滑。"下次再胡闹,"他压低声音,语气却软得像棉花,"就罚你三个月不许吃桂花糕。"


    秦慕白还想挣扎,被赶进来的张龙赵虎按住,反剪双手捆了个结实。他看着沈玉薇扑在展昭怀里,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地上直哼哼:"我不甘心......我明明比顾云舟强......"


    沈玉薇理了理衣襟,从袖中掏出块玉佩,与顾云舒手里的正好拼成完整的"云舟"二字。"你永远比不上他,"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云舟的心里装着天地,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从窗棂钻进来,照得玉佩闪闪发亮。林狐趴在展昭肩头,看着那两块合二为一的玉佩,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她蹭了蹭展昭的侧脸,小声说:"顾云舟肯定还活着,对吧?"


    展昭搂住她的腰,往她发顶亲了亲:"嗯,肯定活着。"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安慰——青丘狐族最是重诺,既救了顾云舟,定会护他周全。说不定此刻,那位书生正在青丘的桃花树下,等着为他洗冤的这一天。


    …………


    秦慕白被押走时还在撒泼,蹬得囚车哐哐响,嘴里骂骂咧咧的,一会儿骂沈玉薇忘恩负义,一会儿骂顾云舟死缠烂打,活像个没断奶的孩子。林狐趴在驿站的窗台上看笑话,尾巴晃得像拨浪鼓:"你看他那样子,哪像个通判,倒像开封府后街耍无赖的二狗子。"


    展昭正在整理卷宗,闻言抬头,正好看见她尾巴尖扫过窗台上的空酒坛,那是顾云舒送来的桃花酒,昨夜被这小狐狸偷喝了大半。"小心点,"他屈指敲了敲她的尾巴根,"再闹把酒坛踢下去,仔细你的狐狸毛。"


    林狐嗷呜一声捂住尾巴,转身扑进他怀里,鼻尖在他脖颈间蹭来蹭去:"我不闹了还不行吗?"她突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展昭,我们什么时候回开封?我想吃张记的糖画了,还要去相国寺喂鸽子。"


    "等把秦慕白交给当地官府,"他捏了捏她的耳朵,指尖触到那点柔软的绒毛,"就带你去吃遍开封府的小吃。"


    话音刚落,就见顾云舒提着个食盒走进来,脸上带着点腼腆的笑:"展护卫,林姑娘,我做了些点心,不成敬意。"食盒打开时飘出股桂花香,里面是几碟精致的糕点,还有个小坛子,"这是剩下的桃花酒,林姑娘要是喜欢......"


    "喜欢喜欢!"林狐眼睛都直了,尾巴瞬间缠上顾云舒的手腕,"顾姐姐你真好!比展昭大方多了,他昨天还抢我的酒呢!"


    展昭无奈地摇头,刚要辩解,就见林狐已经抱着酒坛啃开了泥封,桃花香混着酒香漫开来,甜得人心里发颤。"慢点喝,"他伸手想抢,却被她灵活躲开,"别又喝醉了变回狐狸,到时候我可不管你。"


    "才不会呢!"林狐仰着脖子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在衣襟上像朵桃花,"我酒量好着呢......"话没说完,身子突然晃了晃,眼睛开始发直,"哎呀......头有点晕......"


    顾云舒看得直笑,从食盒里拿出块桂花糕:"吃点糕点压一压,这酒后劲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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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狐嚼着糕点,眼睛却还盯着酒坛,尾巴在身后轻轻晃着,像在算计怎么才能把剩下的酒藏起来。展昭看着她那点小心思,突然觉得这武宁府的阴霾都被她驱散了,只剩下这满室的花香与酒香,还有她醉醺醺的笑。


    ***傍晚时分,驿站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沈玉薇穿着身素色衣裙,手里捧着个锦盒,见了展昭,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红:"展护卫,这是云舟当年画的画,或许......你们会用得上。"


    锦盒里是几幅山水图,画得栩栩如生,角落里都署着"云舟"二字。最后一幅却是幅仕女图,画中女子穿着月白襦裙,站在梅园里浅笑,眉眼间竟有几分像沈玉薇。"这是他临走前画的,"沈玉薇的指尖轻轻拂过画纸,"他说等回来,就把这画送给我当嫁妆。"


    林狐突然指着画角的小狐狸,眼睛亮得像星:"这是青丘的标记!和白爷爷的印章一样!"她抬头冲展昭眨眼睛,尾巴得意地晃着,"我就说顾云舟在青丘吧!"


    展昭看着那幅画,突然明白沈玉薇这些年的等待并非空穴来风。画中的梅树枝桠间藏着行小字:"待到梅花再开时,我必归来。"原来他从未忘记承诺,只是被困在了青丘,而沈玉薇,一直在等这株梅花开。


    "多谢沈小姐。"他收起画,拱手行礼,"若有机会见到顾云舟,定会把您的心意转达。"


    沈玉薇点点头,转身往门口走,走到门槛时突然回头,看着林狐抱着酒坛傻笑的样子,嘴角勾起抹温柔的笑:"林姑娘,展护卫是个好人,你要好好待他。"


    林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往展昭怀里钻了钻,尾巴紧紧圈住他的腰,像在宣示主权。展昭看着她醉醺醺的样子,又看了看沈玉薇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世间的情分,无论深浅,都值得被温柔以待。


    ***夜深人静时,林狐果然又醉倒了。她变回狐狸形态,蜷在展昭膝头,小爪子还紧紧抱着酒坛,呼噜声打得震天响,活像只贪杯的小醉猫。


    展昭替她擦去嘴角的酒渍,指尖触到她柔软的皮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想起刚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只在开封府屋顶上偷喝桂花酒的野狐狸,被他撞见时还张牙舞爪的,结果喝多了,抱着他的靴子就睡了过去,尾巴缠得像条红绳子。


    "傻狐狸。"他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声音轻得像叹息,"就知道喝酒。"


    林狐在梦里哼唧了一声,往他怀里钻得更深了,小鼻子蹭着他的衣襟,像在寻找熟悉的气息。展昭失笑,伸手将她抱得更紧,巨阙剑在鞘中轻鸣,像是在守护这片刻的安宁。


    窗外的月光像流水般淌进来,照得地上的卷宗泛着白,那些写满罪恶与阴谋的纸页,此刻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平静。展昭知道,等天亮了,这些卷宗会将秦慕白钉在耻辱柱上,会还顾云舟一个清白,会让武宁府的百姓重获安宁。


    但此刻,他什么都不想。他只想抱着怀里这只醉醺醺的小狐狸,听她均匀的呼噜声,看月光在她火红的皮毛上流淌,感受她尾巴尖偶尔扫过手背的痒意。这感觉比破获大案的成就感更实在,比御前受赏的荣光更熨帖,像寒夜里的炉火,像久旱后的甘霖,让他觉得这颗为查案而时刻紧绷的心,终于有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咚——",已经是三更天了。展昭低头看着怀里的林狐,她睡得正香,小爪子还在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衣襟,像个怕被丢下的孩子。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尾巴,那里的毛最软,像上好的绸缎,心里默默想着:等回了开封,一定要把张记的糖画师傅请来,给她画只最大最威风的狐狸。


    林狐似乎听懂了他的心思,在梦里咂了咂嘴,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像在回应。展昭低笑出声,月光落在他的侧脸,柔和了他平日里的锐利,只剩下化不开的柔情。


    这趟武宁府之行,有血有泪,有惊有险,却也收获了最珍贵的温暖。而这份温暖,会像那坛桃花酒的余香,久久萦绕在他们心头,成为彼此生命里最温柔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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