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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开封府的晨与暮

作者:姜里个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次日,开封府的晨雾还没散尽时,展昭已经换好绯红官袍,提着剑站在府衙门口了。青石台阶上凝着层薄霜,踩上去咯吱作响,像谁在暗处嚼着冻硬的糖。林狐从他袖袋里探出头,鼻尖被冷风吹得抖了抖,又飞快缩回去,只留条毛茸茸的尾巴尖露在外面,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扫着袖口。


    “今日巡南城,那边市井杂,你可得藏好了。”展昭低头对着袖袋轻声说,指尖碰了碰那截不安分的尾巴。林狐在里面“嗷呜”应了声,尾巴却缠上他的手指晃了晃,带着点撒娇的黏糊劲儿。


    南城的早市最是热闹。卖胡辣汤的摊子支起了蓝布棚,蒸腾的热气裹着胡椒香飘出半条街;挑着担子的货郎摇着拨浪鼓,竹筐里的糖人在晨光下闪着琥珀色的光;还有几个孩童追着踢毽子,鸡毛毽子飞起来时,惊得檐下的鸽子扑棱棱掠过青瓦。


    展昭走在人群里,官袍的绯红色像团流动的火,既醒目又让人安心。摊贩们见了他,都笑着打招呼:“展护卫早啊!”他也颔首回应,目光却不松懈,扫过每个角落——街角那个缩着脖子的乞丐,会不会是乔装的细作?药铺门口那个频频回头的货郎,眼神里有没有藏着鬼祟?


    袖袋里的林狐却没他这么紧张。她把鼻子凑到袋口,贪婪地嗅着各种气味:刚出炉的油饼香、新酿的米酒气、还有胭脂铺飘来的甜香……忽然,她闻到股熟悉的甜腻——是桂花糕!


    “嗷呜!”林狐在袖袋里挣了挣,爪子扒着布面往外拱。她记得这味道,上次白玉堂丢给她的那块,甜得能把舌头化掉。


    展昭被她拱得袖口发沉,低头就看见袋口露出半只豆豆眼,正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糕点摊。他无奈地摇摇头,走到摊前买了块桂花糕,捏碎了塞进袖袋:“慢点吃,别噎着。”


    林狐立刻埋头苦吃,尾巴尖得意地翘起来,扫得他手腕发痒。展昭看着涌动的人潮,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常很好——没有刀光剑影,没有阴谋诡计,只有烟火气和怀里的一点暖。


    ***转到午后,日头渐渐烈了。展昭巡到城南的护城河边,正靠着柳树歇脚,就听见身后传来声带着戏谑的笑:“展护卫倒是清闲,不像我们,还得应付那些官老爷的盘问。”


    展昭回头,见白玉堂穿着身月白长衫,手里把玩着枚飞皇石,正斜倚在不远处的桥栏上。阳光透过他的发梢,在青石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倒比寻常江湖人多了几分俊朗。


    “白兄弟不是在府里整理卷宗?”展昭挑眉。早上离府时,包拯还让五鼠核对襄阳王余党的名册。


    “那点活计,三哥一个人就够了。”白玉堂耸耸肩,踱步过来,目光落在展昭鼓囊囊的袖袋上,“藏着什么宝贝?莫不是偷了哪家姑娘的香囊?”


    话音刚落,袖袋里突然探出颗毛茸茸的脑袋,冲着白玉堂龇牙咧嘴——林狐刚吃完桂花糕,正舔爪子呢,听见这声音就来气。


    “哟,是你这小畜生。”白玉堂嗤笑一声,弯腰想去逗她,“怎么,展昭舍不得给你吃的,饿瘦了?”


    林狐被他说得炸了毛,从袖袋里蹿出来,对着他的靴筒就想下嘴。展昭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林狐!”


    “看来是吃胖了,胆子也肥了。”白玉堂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笑得更欢了,“前日在御花园没咬够?要不要再试试?”


    “白兄弟莫要逗她。”展昭按住怀里乱扭的林狐,指尖摸到她后背的绒毛,被太阳晒得暖暖的。


    白玉堂却不放过他,抛了抛手里的飞皇石:“说起来,那日御花园若不是这狐狸捣乱,你未必能赢我。”


    “哦?”展昭挑眉,“白兄弟想再比过?”


    “随时奉陪。”白玉堂站直身子,眼里闪过好胜的光,“不过今日嘛……”他忽然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来是几块杏仁酥,“刚从西街那家铺子买的,据说比你怀里这小畜生吃的桂花糕强。”


    林狐本来还在生气,一闻到杏仁酥的香味,立刻忘了龇牙,鼻子凑过去嗅了嗅,豆豆眼都亮了。


    “没骨气的东西。”白玉堂笑着把一块杏仁酥丢过去。林狐精准地用嘴接住,叼着就往展昭怀里缩,一边吃一边警惕地瞪着他,生怕他抢似的。


    展昭看着怀里这副护食的模样,无奈又好笑。他抬头看向白玉堂,见他望着河面,阳光照在他侧脸,竟少了几分傲气,多了点平和。


    “其实……”展昭顿了顿,“那日多谢白兄弟配合,引那挑唆的武者现身。”若不是五鼠在襄阳盯得紧,开封府未必能这么快揪出幕后之人。


    白玉堂转头看他,嘴角勾了勾:“我可不是为了帮你,是看不惯那些鼠辈的伎俩。”话虽如此,语气却软了些。


    河风吹过,带着水汽的凉。柳树叶沙沙作响,落在展昭的官袍上,又被林狐的尾巴扫落在地。林狐吃完杏仁酥,正用舌头舔展昭的手指,把上面的碎屑舔得干干净净。


    “你倒是养了个好帮手。”白玉堂看着这一幕,轻哼一声,“查案时能闻气味,打架时能咬人,比某些只会摆架子的护卫强多了。”


    “白兄弟过奖。”展昭抱着林狐站起身,“时候不早,该回府了。”


    白玉堂跟着起身,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竹哨递给展昭:“这是蒋平做的,能吹狐狸听得懂的调子。下次她再乱跑,你就吹这个。”


    展昭接过竹哨,见上面刻着细密的花纹,倒像是用心做的。他刚想说谢,就见林狐对着竹哨嗅了嗅,突然伸出爪子拍掉在地,还冲白玉堂龇牙——她才不要听这小白脸的指挥!


    白玉堂被她逗笑了:“看来是真不待见我。”


    展昭捡起竹哨收好,抱着林狐往府衙走。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林狐的尾巴从他臂弯里露出来,随着脚步轻轻晃着,扫过地上的光斑,像在逗弄那些跳动的金点。


    ***傍晚回府时,夕阳把开封府的朱漆大门染成了暖红色。展昭刚走进院子,就见公孙策站在药炉前捣药,药香混着暮色漫开来。


    “回来了?”公孙策抬头笑了笑,“方才白壮士来说,南城的布庄老板形迹可疑,像是襄阳王旧部。”


    展昭点头:“我明日再去查探。”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林狐,她已经睡着了,嘴角还沾着点杏仁酥的碎屑,尾巴缠在他的手腕上,像条毛茸茸的镯子。


    晚风吹过,廊下的灯笼晃了晃,把光投在他们身上。展昭忽然觉得,不管未来还有多少风雨,只要身边有这些人——爱逗嘴的白玉堂,沉稳的公孙策,还有怀里这只护食的狐狸,就没什么好怕的。


    他轻轻抚摸着林狐的背,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一下,又一下,敲在暮色里,敲得人心安。


    ……………………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开封府的后院就浸在了墨色里。只有展昭卧房的窗棂,还漏出点昏黄的灯影,像块被遗忘的碎金。


    林狐是被渴醒的。她趴在软榻上,鼻尖碰着陶碗的边缘,却怎么也够不着——方才翻身时,碗被蹭到了榻脚。她迷迷糊糊地想伸爪子去勾,却猛地顿住了。


    指尖触到的不是毛茸茸的爪垫,而是温热的皮肤。


    林狐瞬间清醒,低头就看见自己光裸的手臂,月光从窗缝溜进来,照得皮肤泛着瓷白的光。她又惊又慌,猛地坐起身,才发现身上的狐毛早已褪尽,连尾巴都乖乖收在了皮肉里。


    “又变了……”她小声嘀咕,声音带着点刚化形的沙哑。上次在衣柜里的窘迫还没忘,耳尖一热,慌忙往身上抓——却抓了个空。软榻上只有展昭白天盖过的薄被,被她蜷得皱巴巴的。


    她抱着被子往身上裹,刚系好带子,就听见外间传来轻响——是展昭回来了。


    白日里他去追查襄阳王余党,直到入夜才动身回府。林狐听见他推门的声音,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她想躲回软榻假装没醒,可身上这副模样……


    慌乱间,她看见屏风后的衣架上挂着件绯红官袍,是展昭早上换下的,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她想也没想,抓过官袍往身上套,袍角拖到地上,像拖了片晚霞。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展昭带着身夜露走进来,刚要抬手点灯,就瞥见屏风后露出半片衣摆——是他的官袍。


    “林狐?”他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屏风后的人影猛地一颤,像被风吹动的花枝。林狐攥着袍角,指节都泛了白,脑子里乱糟糟的——要不要应声?会不会又被他撞见?上次的尾巴……


    正想着,展昭已经绕过屏风。他穿着身玄色常服,墨发用玉簪束着,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被廊外的月光照得泛着银。看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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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裹着自己的官袍,他的脚步顿了顿,喉结几不可察地滚了滚。


    官袍对她来说太大了,领口滑到肩头,露出小块肌肤,像雪地里落了片红梅。袖子长过指尖,她却还下意识地往身后藏手,反倒把腰间的带子拽松了,袍角微微敞开,能看见里面裹着的薄被边角。


    “醒了?”展昭先开了口,目光落在她脚边——光着的脚踝踩在青砖上,沾了点灰,却更显得纤细。他转身去点灯,火折子“噌”地亮起,暖黄的光漫开来,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贴得极近的画。


    “渴……”林狐的声音细若蚊蚋,眼睛盯着地面,不敢看他。官袍上全是他的味道,清冽的皂角香混着淡淡的剑穗松木香,像她偷睡过的那床晒过太阳的被褥,让人心里发暖,又发慌。


    展昭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她伸手去接,宽大的袖子滑下来,露出半截小臂,上面还留着点没褪尽的浅灰绒毛,在灯光下像撒了把银粉。他的目光在那绒毛上停了瞬,又飞快移开,落在自己的靴尖上。


    林狐捧着杯子喝水,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水洒在袍角,晕开一小片深色,她更慌了,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


    “无妨。”展昭的声音有点哑,他转身想去拿布巾,却没留神,被地上的袍角绊了下。林狐眼疾手快,伸手去扶他,掌心恰好按在他的胸口——隔着薄薄的常服,能摸到他温热的皮肤和沉稳的心跳。


    两人都僵住了。


    空气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灯芯爆火星的声儿。林狐的脸“腾”地红透了,从脸颊一直烧到耳根,慌忙想收回手,却被他轻轻按住了手腕。他的掌心很烫,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蹭得她皮肤发麻。


    “别动。”展昭的声音压得很低,像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睫毛很长,被灯光照得投下淡淡的阴影,鼻尖沾着点水汽,像沾了晨露的花瓣。


    林狐的心跳得像要炸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他的喉结——刚才他说话时,那里轻轻动了下,性感得让人发慌。她突然想起上次在衣柜里,他背对着她时,月光淌过他脊背的样子,像条沉默的河。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尾巴尖突然不安分地冒了出来,毛茸茸的,还带着点官袍的褶皱。尾巴尖轻轻扫过展昭的手背,像团软乎乎的火。


    展昭的呼吸猛地一滞,按住她手腕的力道松了松。他看着那截灰扑扑的尾巴,又抬头看她惊慌失措的脸,突然低笑出声。


    “笑什么!”林狐又羞又气,想把尾巴收回去,偏偏越急越不听使唤,尾巴尖反倒缠上了他的手腕。


    “没什么。”展昭的笑意染在眼底,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尾巴尖——软得像团云,“只是觉得……你比白日里更闹腾了。”


    他的指尖带着点凉意,触得林狐一颤,尾巴尖下意识地缩了缩,却把他的手腕缠得更紧了。官袍的下摆垂下来,遮住了交缠的手和尾巴,只露出两人微微发红的耳尖。


    “放开……”林狐的声音细得像丝线,眼睛却瞪着他,带着点狐狸的狡黠。


    展昭看着她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忽然觉得喉咙发紧。他松开她的手腕,转而捏住那截不安分的尾巴,指尖顺着绒毛往下滑:“先把这个收起来。”


    尾巴被捏住,林狐顿时没了气势,像只被抓住软肋的猫,乖乖地把尾巴收了回去,只是袍角还微微鼓着,藏着点没褪尽的弧度。


    “时辰不早了,睡吧。”展昭松开手,转身往书桌走,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挺直。他拿起卷宗,却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刚才她掌心的温度,和尾巴扫过手背的痒。


    林狐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小声说:“你的袍子……比我的软榻暖和。”


    展昭翻卷宗的手顿了顿,没回头,只闷闷地应了声:“嗯。”


    她裹着他的官袍躺回软榻,鼻尖凑到领口,深吸了口气——皂角香里,好像多了点别的味道,像他身上的暖意,又像自己擂鼓的心跳。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移了位,照在书桌后的背影上,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又漫到软榻边,像条温柔的河,悄悄漫过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林狐盯着那影子看了会儿,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也没那么难熬。


    至少,有他的味道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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