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沉下来时,漫天云霞将大片的天染成了绯红。
沈阿衡练完功走进屋时,后院的灶房里飘来一阵勾人的香气。
阿史那玉将最后一盘炒青菜端上桌,瓷盘里的青菜新鲜翠绿,旁边瓦罐里的鸡汤冒着热气,粒粒分明的白米饭上还卧着两个煎的焦黄诱人的鸡蛋。
光是闻着就令人直流口水。
“吃、吃饭了。”
见沈阿衡进来,阿史那玉的眼底像笼了层暖融融的光,中原话比往日说的顺溜了些,只不过尾音仍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滞涩。
沈阿衡没作声,坐下来拿起筷子,昨日才放下大话“我又不是猪”,可不能打脸,得端着架子。
目光扫过他时,少年的身形清瘦,身上穿着师父留下的衣服,不太合身的灰袍松松垮垮的,领口微微敞着,露出一点白皙的颈间肌肤,头发束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几缕黑发垂落,衬的那张脸愈发的清俊。
他抬起手,拢了拢微乱的衣襟,安静的坐在那,透着一股清冷又易碎的劲儿,整个人像株雨后沾着水汽的青竹,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沈阿衡赶紧招回道心,低头用筷子吃饭。
可那菜刚一入口,沈阿衡就不禁有点破防。
太……好……吃……了……
青菜脆嫩爽口,煎蛋外酥里嫩,咬一口里面还会流心,连鸡汤都炖的能鲜掉人的眉毛,简直比肉还香。
沈阿衡埋头扒饭,不知不觉间,一碗饭便见了底,抬头一看,桌上的几盘菜还剩了大半。
可阿史那玉面前的碗里,饭只动了小半碗,正慢条斯理的夹着青菜。
沈阿衡手指握紧了筷子,心里一阵剧烈的天人交战。
昨日才说过她又不是猪,今天又吃这么多,岂不是自打自脸,那也太没面子了。
可剩菜这么多,他一个人呢肯定吃不下,倒了也浪费,怎么办?
沈阿衡咬紧下唇,犹豫纠结了好一阵,最终食欲战胜了脸皮的厚度。
这青岫门可是她的地盘,她是这里的主人,她把他救来治病,他吃吃她的穿她的,她收点利息怎么了?
再说,这买菜买饭的钱都是她的!
沈阿衡这么一想,顿时底气足了起来,于是放下筷子,故作平静的伸手去够放在桌上的饭桶。
没等手指尖碰到木勺,对面的阿史那玉突然放下碗筷,起身拿起饭桶,动作利落的给她舀了满满一大饭碗,还特意将米饭压了压,又添了一小勺,让米饭在碗里堆的高高的,像个小山丘。
沈阿衡:¥%#%……&*%¥……
阿史那玉端着饭递到她面前时,眼底亮晶晶的映着余晖,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欢喜:“多、多吃点。”
沈阿衡看着那碗冒尖的米饭,再看看他期待的眼神,那句到了嘴边的“你给我倒回去”又咽了回去,认命的叹了口气,接过了碗:“行吧行吧,那我再勉强多吃点,免得菜浪费了。”
话随说的勉强,筷子却无比诚实的立马动了起来。
阿史那玉见沈阿衡又再开始吃饭,淡色的唇瓣悄悄弯了弯,重新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只是夹菜的频率却慢了许多,目光也时不时的落在她的脸上。
果不其然,等沈阿衡扫荡完桌上的菜,重新放下筷子时,已经撑的不行了。
肚子圆滚滚的,感觉吃下去的东西都顶住了喉咙。
叫你再贪嘴!
沈阿衡一边咋着余味一边满心后悔,默默端起桌上的茶水喝着,试图掩饰脸上的尴尬,眼神却不受控制的往对面人身上飘。
只见阿史那玉正利落的收拾碗筷,把空了的菜盘跟饭碗都摞好,像只勤勤恳恳的小田螺。
动作轻手轻脚,不发出半点声,脸上却似乎带着点笑意,连收拾碗筷的动作都比往日轻快了些。
“那个……碗放着吧,待会我来洗。”沈阿衡放下茶杯,故作镇定的开口,想说点什么找补,可阿史那玉已经端着碗筷往灶房走,只留下一句不太利落的话:“你、歇着。让我、来就好。”
看着他走进灶房的背影,沈阿衡脸色木然,幽幽的叹了口气。
罢了,这小田螺单纯的紧,哪里懂得什么女孩家面子不面子的事情!
山里的日子总是格外悠长,没什么世俗烦恼,也没有病人来,沈阿衡又是得过且过的性子,加上最近门派里物资充足,便不想再出去行医赚钱,每日里练功吃饭睡觉,日子过得十分自在。
这一日吃过饭,天色尚早,沈阿衡午睡起来,见外面天还没全黑,西边的天空染着大片橘红的晚霞。
想起院里晒着的药草,得趁太阳彻底落山前收进屋,免得夜里沾了露水受潮。
沈阿衡提着竹筐出去,蹲在竹匾前便分拣起来。
没过多久,忽然鼻尖钻进一股清幽的香气,温温柔柔的绕在鼻尖。
沈阿衡捻着甘草的动作一顿,抬眼时,才见阿史那玉不知何时蹲在了身侧,他灰袍的下摆沾了点草屑,却丝毫也不显得狼狈,学着她的样子,苍白的指尖捧起一小把晒过的干草,小心翼翼的轻轻抖动,筛掉上面附着的泥土。
动作慢而认真,几缕黑发从发髻里垂落,扫过他白皙的脖颈,衬得那张侧脸清俊又柔和。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眸望来,眼底浮起浅淡的笑意:“我们,一起,快些。”
他说话时,身上那股幽微的香气随着动作又飘了过来,混着草木的柔软,活脱脱像只化形不久,带着未经人事的懵懂,却偏生会勾魂摄魄的小男妖。
沈阿衡不禁屏住呼吸,偷偷掐了把自己掌心,才没将这小男妖给推开。
哎,这孩子太爱干活了怎么办?
总不能都让她一个人干吧。
毕竟,她这么的懒。
两个人并排蹲在院子里拣草药,竹筐搁在中间,阿史那玉把晒透的甘草理顺扎成束,沈阿衡则把没晒好的都挑出来,重新放回竹匾里。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阿史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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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已经已经变成了一个完美的小田螺,他的手指很巧,绕着药草的根部缠绕几圈,然后轻轻一系,他似乎是有强迫症,扎好的药草码在筐里时,整整齐齐的一把,几乎没有高矮之分。
分拣药草时,他肩膀轻轻挨着她的胳膊,偶尔分不清药草幼苗时,便会侧身过来,手指举着带根的药草凑到她面前询问。
他说话时气息很轻,语气带着点生涩的认真,轻轻拂过她的耳畔,身上那股独特的香气又飘了过来。
每次他一凑近,沈阿衡心尖立马就跟被猫爪挠似的,手里的药草拿捏不定,只能假装镇定的扒拉竹匾,借着整理药草的动作遮遮掩掩,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出息呢?他一个连中原话都说不利索的傻白甜,对“男女授受不亲”这一礼教大防估计听都没听过,他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心里这般想,目光却总控制不住的往他脸上飘去。
夕阳下他的侧脸轮廓朦胧又柔和,下颌弧度干净利落,微微蹙起眉,认真分辨着药草,长睫轻轻眨啊眨,像敛了翅的蝴蝶。
沈阿衡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病弱又艳丽的少年,好像真的融入了这山间的日子里,也给她日复一日的山林生活,添了些似有如无的波澜。
“这个,柴胡,还是,黄芪?”
正发呆间,阿史那玉忽然凑了过来,把手中的干药草递到她的眼前晃了晃,全没察觉到两人的距离靠的有多近。
他的领口本就松敞,此刻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的肌肤,那张好看的脸像浸了月光,叫人忘了呼吸。
他这举动完全是无意识的,气息里带着他身上勾人的香气,轻轻拂过她鼻尖。
沈阿衡被他突然凑近的模样吓了一跳,脑中一片空白,只听到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手里捏着的药草“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猛地往后仰,差点就要摔倒,下一秒,就见阿史那玉丢下手里的干草,修长苍白的手朝她伸过来,眼底里满是慌乱。
沈阿衡突然脑子一热,不等他碰到,飞快抬手拍开他的手,力道没轻没重,就听见“啪”的一声轻响。
阿史那玉修长的手指僵在半空中,眼底透着点茫然,像只被人突然推开的小兽。
“不不不、我不用你扶!我自己能走!”
沈阿衡语气飞快的说着,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灰土,心里忍不住暗自庆幸,还好刚才她反应的快,不然就真要破功了。
这么轻易就被男色影响,一旦传扬出去,她青岫派老大沈阿衡的名字岂不成了江湖笑柄,今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不不不,绝对不行。
沈阿衡心里打定了主意先离这小男妖远点,免得下次真栽在他眼前,清了清嗓子,从容的从地上捡起掉落的干草,胡乱塞进竹筐里,说道:“今日就先拣这些,剩下的等明日晒好了再拣吧。”
说完,便赶紧转身往屋里走,脚步走的四平八稳,仿佛刚刚差点摔跤的不是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