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咱们改善伙食,你们看这是什么?”姜婉伸手在背篓里掏了掏,一只灰褐色肥大兔子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是……”傅斯年双眸瞪大,一脸不可置信,没记错的话,她的背篓里分明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只兔子是从哪里出来的?总不能是凭空变出来的?
姜大山喜得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婉丫头,这只兔子也是你们领回来的?可真大啊!”
迎上傅斯年探究疑惑的眼神,姜婉心头一跳,尽管她已经很小心,还是让他起疑。
“这只兔子是我今天上后山逮到的,怕被人发现,我一直在背篓里藏着。”姜婉扬唇笑了起来,真假掺半地开口:“怎么样?是不是够肥?今天咱们吃一次红烧兔肉。”
盯着姜婉嘴角噙着的一丝坦荡笑容,傅斯年暗骂自己多心了。
地上散落的背篓里松散地盖着几片宽大青翠的树叶,把娄底遮得严严实实。
是了,背篓一直都在姜婉背上,上面还盖了一层树叶,兴许是他只顾着和姜婉说话,没留意……
傅斯年摇了摇头,把脑子里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
“我来帮你杀兔子,你在旁边告诉我怎么处理。”傅斯年上前一步接过她手中的兔子。
姜婉愣在了原地,呐呐地开口:“你这是要干啥?”
在她的记忆中,傅斯年连火都不会生,竟然要帮她杀兔子?
确定他杀完兔子,不会吓得做噩梦吗?
“我想学厨艺。”他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不自然地把头偏向一旁,不敢抬头和她对视:“这样你回来后就不用这么辛苦,能轻松点。”
姜婉挑了挑眉,一时陷入两难。
脑海里浮现上次他下厨做得那碗带着焦糊味道的米粥,这样一个厨房小白学做饭,真的能学会吗?
“不可以吗?”傅斯年眼底的光倏地暗了下去。
看着他这幅委屈的样子,没来由地,一阵酸涩涌上心口,那句拒绝的话在唇边转了个弯,又咽了下去。
“当然可以,你这么聪明,连设计图都能画出来,做饭对你来说肯定手拿把掐,不是问题。”
说完,姜婉就收到姜大山一个大大的白眼。
脸上嫌弃的不要太明显。
姜大山冷哼一声,转身出了灶房,简直是不忍直视!
这还是他嫌麻烦,懒得教人做饭的孙女?
平时连他这个当爷爷的向她请教做饭,她都是爱答不理,向来都是能上手不多说。
那副不耐烦的劲,他这个当爷爷的可是体会深刻。
现在倒好,傅家小子稍微委屈一下,她就满口应答,这会倒是有耐心了!
“爷爷这是怎么了?”他下意识地看向姜婉,眼里多了几分茫然。
姜婉头也不抬:“不用管他,他嫌灶房热,想出去透透气。”
院子外面的姜大山:“……”
他分明是嫌灶房腻歪!
“吃兔子第一步就是剥皮,用刀在兔子脚踝处轻轻环切一圈,兔皮就能完整剥下来。”讲解的时候,俩人靠的很近,几乎呼吸相闻。
姜婉沉浸在教学中没有察觉,傅斯年的耳根却不自觉地红了。
“学会了吗?”姜婉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思绪被姜婉拉回来的傅斯年连连点头,“我上手试试,你看看对不对。”
直到兔皮完整被傅斯年剥下来,姜婉又开始指导他切块、煸炒。
天气热,红烧兔肉配上喷香的大米干饭,味道堪称一绝。
俩人在灶房里忙活了一个中午,红烧兔肉才出锅了。
直到红烧兔肉端到饭桌上,姜大山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看着盆子里的肉,罕见地沉默起来。
“爷爷,快尝一块好不好吃。”姜婉夹了一块漆黑的兔肉放在他碗中。
余光瞥见站在一旁,一脸期待的傅斯年,姜大山喉头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别站着了,你们也坐下吃。”
咬了一口兔肉,入口一丝丝的甜味混合着淡淡的酸味,味道真的是一言难尽。
“你……放醋了?”姜大山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地探究。
傅斯年声音弱了几分,忙张口解释:“慌乱之中,拿错了,味道我尝过了,除此之外,还可以,能吃。”
“嗯,味道确实不错,再接再厉。”趁傅斯年不注意,姜大山责备地瞪了姜婉一眼。
大厨亲眼在灶房里监督着,结果就把徒弟教成这个样子?醋都能拿错?真是白瞎了那只肥硕的兔子!
姜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低垂着头一个劲地扒饭。
她绝对不会承认,刚才在灶房里,看着他认真的侧脸走了会神,结果他就把醋拿错了!
一顿饭,姜家人吃的各有心思,毕竟是肉,纵然放错了调料,味道也远胜其他菜。
看着空了的盆子,傅斯年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随即,一股巨大的喜悦充斥着内心,驱散了他心里的那点忐忑不安。
他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看来他做的菜味道还是挺不错的,不然他们不会吃的这么干净。
“既然你们喜欢吃我做的菜,晚上我再继续做给你们吃。”傅斯年进灶房洗碗。
姜大山:“……”
他分明一句话都没说,傅斯年从哪里看出,他有半点喜欢?
爷爷的眼刀子像是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地落在姜婉身上,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估计他觉得,要是不好吃,咱们也不会吃的这么干净吧?”姜婉明显带着点心虚,没什么气势地反驳。
红烧兔肉成今天这个样子,说到底都怨她!
男色误人!
翌日一早。
不等上工哨声响起,石坪村全体乡亲们拿着铁锹和锄头全都聚集在大队部门口。
抬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王村长肃着脸站在正中的大石头上,目光沉沉地扫过在场的百姓们,他清了清嗓子,陡然提高的音量压过了底下的窃窃私语声:“这次咱们村引水工程不像乡亲们家里盖房子,可以凭经验来挖,而是要依靠图纸,该挖的地方,挖多少,图纸上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