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王府
当日下午,宇文暄便赶回皇城复命,结束后快马回了北疆,这一来二去便花掉了几个月的时间。
当然,师辰风早早地来了,被王府的家丁安排在一间小木屋中,每天会送来一些水和吃食。
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一位少年,不知是天生遗传还是营养不良,那少年黑发中夹着很多白发,枯得像干草一样。
“小白,吃饭了。”
这称呼让师辰风恍惚一瞬,回过神来,这位少年就带着一身血气闯了进来,手里提着一只刚宰完的鸡。
他似乎从来不害怕师辰风反抗逃跑,从容地打开笼子把鸡和水盆丢进去,再合上。
有时他做完这些就走了,有时他也会坐下来跟师辰风聊聊天。
只不过是单方面地聊,他并不知道师辰风是妖,以为只是宇文暄又买回来的一条宠物蛇罢了。
师辰风将这鸡含在嘴里,羽毛上还带着土,吃着吃着,忽然就想念起黎芊芊给他端来的那盆清炖整鸡的味道来。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变成人形慢慢品尝!
这少年今天没急着走,正当师辰风追悔时,少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小白,好吃吗?”
师辰风嘴塞着,默默听他自言自语。
“小白,你也会为了如何生活下去担忧吗?”
师辰风已经习惯了这人每次苦大仇深的自述。
他是被人卖进王府的,之前因为没钱给母亲看病,不得已把他最好的朋友——一条叫小白的小狗卖给了别人,最近不知又从哪里听到生血可以治病的偏方,就开始杀鸡取血。据他说这是王府的鸡,偷几只来杀不要钱,况且现在宇文暄不在北疆,饲场也都归他管,没人插手,这才敢天天杀鸡。
虽说妖不挑食,但天天吃还是会有些腻。不过看这少年的身子,也就鸡血好取,但凡换个猪血羊血,血没取到,人就被蹬死了。
“小白,你会想我吗?”
师辰风心道:我想你干什么?
“小白,你说,咱娘会想咱们吗?”
师辰风:一定会想你,但一定不会想我。
“小白,大夫只说生血的话,那蛇血是不是也可以?”
师辰风:?
不过,他一定没有那个胆量,因为王府里的蛇只有师辰风一条。
“小白……”
师辰风一开始还安心地吞着自己的鸡,到后来愈发地觉得身边这个少年不对劲起来。
“大夫说我娘没几天了,我好想……跟她一起走啊……”
这少年跪在蛇笼前,脸上满是眼泪,他握着蛇笼的两个角,这是他喂饭时候常做的动作,下一秒他就要打开门了。
“你给我点血,我不会杀你的,你就给我一点……”
师辰风并不慌,他若是打开笼子,缚妖索的力量就会减弱,以他的力气并不会伤害到自己。只是担心这少年的精神状态,或许再过几日,就见不到他了。
果然,他打开蛇笼,伸手要去抓蛇,师辰风依旧吞着死鸡,气定神闲地等他来抓,心里正盘算着是把他的手冻伤还是直接冻住,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耳朵。
“福生,你在干什么哪!”这是负责每日打扫屋子的大爷的声音。
“石大爷,我不是……”少年慌乱地合上笼子的门,一回头,辩解声戛然而止,因为他身后除了石大爷,还有一人。
正是千里迢迢赶回北疆的宇文暄。
福生立马跪趴在地上,磕头道:“三殿下!小的只是在给这白蛇喂吃的,别的什么都没有做啊!”
宇文暄走进来,一脚将福生蹬在地上,轻轻道:“老石,拖出去斩了。”
福生颜色大变,惊恐地不停磕着头:“三殿下!冤枉啊三殿下!小的没动过它一下!”
石大爷进来拉人时,宇文暄又道:“对了,他不是说想跟他娘一起走吗,去把他娘也找来一并斩了吧,省得老人家独自留在这世上受罪。”
“三殿下……三殿下!”福生嘴里不停求饶着,听见这话,突然开始破口大骂。
“你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宇文暄!为了一个畜生你杀人!你不得好死……”
福生的声音渐渐远了,带着他娘给他的福死了。
蛇笼被关上,师辰风在里面疲惫地消化着最后一只没有血的整鸡,宇文暄看了一会儿,将他提出了小木屋。
他提着白蛇来到书房,往桌上一放,转头面向了书架。
这时,师辰风忽然开口了:“你说你就这样杀了一个人,至于吗?他每天都按时送饭来,不曾落下一次,比许多人做得都要好。”
宇文暄有稍许惊讶,回头道:“原来你会说话。”
师辰风道:“我是妖,你难道不知道吗?”
宇文暄道:“当然知道,我以为你是个哑巴,从未听到过你说话。”
师辰风道:“我不想说,你怎会听到呢。”
宇文暄道:“看来你现在想说了。”
师辰风道:“我只是觉得你冤枉人了。”
宇文暄道:“你自身不保,还想着为别人伸冤?”
师辰风道:“难道我还能为自己伸冤吗?”
宇文暄当着他的面抽出一本书来,将怀里放了好几日的“心想事成”夹进去,又把书放回原位。
“伸冤?你有何冤?”宇文暄转过身,“你说我杀无辜人,你何尝不是杀了无辜人?”
师辰风听了这话,已经不会再急了,这里是北疆,离事发之地千里之远,再加上宇文暄所知的东西完全靠卜尤一张嘴造谣,再急也没用了。
“你杀无辜之人乃是我亲眼所见,而你又真的见过我杀人吗?”师辰风道,“仅仅因为我是妖,我就该被安上这罪名吗?”
宇文暄笑了:“你的意思是,那个叫黎人青的不是你杀的?”
师辰风道:“我若说不是,你信还是不信?”
宇文暄道:“你猜猜我相不相信?”
师辰风道:“你大概是不信的。”
宇文暄道:“看来你也明白,在我面前伸冤没有任何用处。”
他又转回去,推开一个小书架,后面竟是一道暗门。
他熟练地打开通往地下室的通道,回来把师辰风提上。
“你知道吗?就连黎人青的亲戚都说他是被你杀的,无风不起浪,既然都‘冤枉’你,说明你真的和此事有些联系。”宇文暄提起蛇笼慢慢下去。
师辰风道:“亲戚?黎人青有什么亲戚?”
宇文暄道:“一个小女孩,大概八九岁的样子吧,看她这么小,应该跟黎人青也不熟。”
师辰风合上了嘴。
这八九岁的女孩也就只有黎芊芊了。
他没想到连黎芊芊也不相信他。
从被卜尤抓到一直到现在,师辰风逐渐想通了一些事,若是能活着出去,一定要向所有人证明黎人青的死另有其人。
但听到这个消息,他忽然又陷入了迷茫。
当时的自己确实有一段时间失去意识了,万一、万一查到最后,发现凶手就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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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该怎么办?
他倒是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只是没脸再见黎芊芊了。
想必黎芊芊现在也恨他入骨了吧。
宇文暄道:“怎么了,你也认识?”
师辰风低落道:“不认识……就好了。”
“看来是认识。”宇文暄把蛇笼放到地上,“认识也晚了,你没机会为自己伸冤了。”
他把师辰风放到这间密室中,便转身离开了。
离开之前他转头道:“你不是想问我信不信你并非凶手吗?我告诉你,我确实不信,大家也不信,没有人会信你的话。”
密室的门合上了,留给师辰风的只剩一片漆黑。
*
转眼已是寒露过后,某天夜里,一行人马悄悄潜入了北疆城中,进了一处客栈歇脚。
其中一位男子进来,买了几间屋子。
“小瑶和明湖一间,阿鸳阿鸯一间,我和淮缙一间……”
分好了房间,他们便各自分开了。
几个月前,果真如秋明湖所说,拿着巫铃的人一路找到了眉州,眉州是妖族居所最多的地方,收到这个消息,他们将赤尊灵使的神像外套上了一尊不知名的佛像,伪装成凡人的普通寺庙,便召集了一群妖离开了眉州。
到哪里去,当然是往北疆去,有恭禛王的人守着,那些拿着巫铃的人不敢到这里来。
“这秋天才刚过一半吧,这里怎么就开始下雪了?”阿鸯道,“快要把我冻死了,这辈子终于体验一次饥寒交迫。”
“你不知道吗?北疆十分有名的寒江雪,一年四季不会停的。还有永不结冰的寒江,据说不可载舟,舟入则翻,至今没有人进去过。”阿鸳道。
阿鸯皱起眉头:“你从哪儿听来的?怎么都不告诉我?”
阿鸳道:“刚听楼下的食客说的,我这不是第一时间告诉你了么。”
“哦~”阿鸯点点头,“唉,这地方这么冷,咱不会在这儿住一辈子吧,什么时候才能再回眉州去……”
两人走到自己房间门口,阿鸳拿出钥匙开了锁:“现在就先别想了。”
阿鸯道:“凭什么,想想还不行了!从前,乡愁是……”
“行了,”阿鸳打断她道,“想思乡自己一个人思去,别打扰我休息!”
阿鸯气哄哄地往床上一坐,像个热气儿没地儿出的大水瓶子。
阿鸳不理她,独自洗漱去了。
走进盥洗室,她忽然听到了一阵闷闷的对话声。
这房间几乎没有隔音,她听得很清楚。
第一个声音道:“现在全国召集来的妖族,都被送往西南的花都山那边了。”
第二个声音道:“这指定不是皇上的主意,一定有人跟皇上说了什么才会这样。”
第一个道:“要我说什么妖族,能共处就共处,不能就多加防范,非要赶尽杀绝,这才是下下策!”
阿鸳怔了一下,难道还有其他人知道这次征兵背后的真实情况?
第二个道:“这事确实也不好说,不过北疆离皇城十万八千里,我说就别替皇上操心这种事情了。”
第一个道:“你这是什么话,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只是刀光还没闪到你脸上。”
这时,忽然有第三个声音插进来:“别说了,快睡吧。”
此后,陷入一片寂静。
阿鸳听完,即刻转身出去。
阿鸯见了道:“呀,这么快就洗完了?”
阿鸳道:“跟我出去,告诉他们这里隔音不好,不该说的话别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