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华街,百珍阁前。
明绣扶着雁娘从马车上下来。
雁娘左右瞧了瞧,视野之内房屋紧凑,商铺鳞次栉比,她并未看见有巷子的存在。
谢旻要她在百珍阁等,她若是自己上街找,不仅很有可能找不对地方,还可能撞上回来的谢旻,届时倒是能用闲逛搪塞过去,可要单独行动就没那么容易了。
更何况身边还有个明绣,也得想法子把她支走才行。
一时间雁娘有些后悔方才在妙清观那么突然地问明绣那一嘴,明绣是谢旻花钱买的人,自然什么事都会听他的,若是明绣把青鱼巷这事儿上报谢旻,他说不定会起疑。
雁娘心中略微烦躁。
这些时日她确实心底偶感不安,可那也只是源于脑中记忆空空,她自己倒不是非常着急,并且谢旻也找人为她积极治疗,眼瞧着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转。
可偏偏今日撞见了那年轻道士后,她心中就不时升起烦躁之意,仿佛被人套了紧箍咒一般,心底被点燃了那根迫切想要知道自己是何来历的引线,有种被人迫不及待推着往前走的急切感。
思及此,雁娘跨进店门槛的脚突然一顿,背后冷汗直冒。
她好蠢,竟然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既然是那道士主动找她,即使她不出现,想必他也会想办法来见她,与其想方设法弄清楚位置冒风险见面,不如按兵不动,她现在更需要的是先冷静下来观察。
况且她现在虽无记忆,可身上也不是全然没有线索,待一会回了义宁巷她得去翻翻她藏起来的那本手札,总会有头绪的。
雁娘正暗暗思忖着,一旁的明绣欢快地开口:“对了娘子,我瞧着娘子这几日都挺喜欢吃府中厨娘做的豆花,那一会儿我们再去逛逛吧,青鱼巷有个刘婆子,做豆花可是我们云县一绝,娘子若是没吃过那才是可惜。”
雁娘一听,心里微微诧异,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竟这么巧?
她眼里闪着心动的眸光,却又故作犹豫:“那青鱼巷在何处,会不会很远?郎君要我们在此等他呢。”
明绣乐呵呵地摆摆手:“不远的不远的,青鱼巷就在百珍阁后面,近得很呢。”
雁娘一副思索的模样,随后又惋惜地拍拍明绣的手道:“还是算了,一会儿郎君来了不见我们人又是麻烦。”
“也是,那等回了府叫人买回来给娘子尝尝。”明绣笑了笑,圆圆的眼珠滴溜溜一转,她听罢也觉得在理,便也不多劝,跟着雁娘一同进了百珍阁。
*
百珍阁内极为宽敞,内里装潢雅致,各类首饰衣饰琳琅满目,客人往来频繁,雁娘挪步走得极慢,听见那些个首饰报价,心底吃了一惊又一惊。
这云县不愧是富庶之地,这些珠宝首饰报价如此之高,可雁娘观这些富家女郎个个都是满口应下,也不见还价的。
想来这百珍阁流水定当不错,一个珠宝铺子就这么值钱,也不知谢旻家中具体是做什么生意的,听那县尉李瓒的口气,谢家在青州颇有名望,估摸着名下铺面田产无数。
反观自己,不仅记忆全失,还身无分文,雁娘越想越愁,瞧着这些精致华美的首饰也没了欣赏的心思。
“我有些乏了,首饰什么的,也不用看了,找个地方歇歇吧。”
店里客人太多,雁娘扶着后脑隐约有些头疼。
明绣原本兴奋的嘴角耷拉下来:“可主君说了,后日娘子要和主君一同赴县令邀约,下山时特地嘱咐我告诉娘子要多挑些几样呢。”
雁娘头正疼着,并未注意听明绣说的话,她转身欲走,这百珍阁对面有家茶室,她且去那边等谢旻也无妨。
明绣见状正要阻拦,那柜台后忙走出来一个身材圆润着锦袍戴幞头帽的中年男子。
他是百珍阁的掌柜,在雁娘一进店便注意上她了。
他宋万诚在云县经营多年,往来客人无数,也算见过不少容貌上佳的千金女郎,那县令的小女儿不就算一个?
可今儿个他还是头一回瞧见如此姝色绝艳让人挪不开眼的女郎,她虽瞧着面生,不像是本地人,可观衣着气度,家世定是不凡。
这摆在眼前的大主顾,宋万诚能舍得让她就这么走了?
宋掌柜当即笑得越发和煦,朝雁娘关切道:“这位娘子可是有些乏累?我是百珍阁的掌柜,鄙人姓宋。娘子不若去我们店铺后院的拂香园歇一歇,里面设有茶室和单独的厢房,专供各位贵客暂歇,若是有什么看上的珠宝首饰,我叫人送过去,娘子在内室慢慢挑选慢慢试戴也无妨。”
明绣有意想掏出谢旻给她能表身份的牌子,却被雁娘摁下不让动。
她惊讶这百珍阁配套服务如此周到,难怪首饰价格甚高,却依然客流不断。
她笑笑回道:“倒是多谢宋掌柜了。”
宋万诚立刻招呼来一位青衣女子:“绿柳,这位娘子乏了,给娘子带路,挑个雅致的房间,不要吵了娘子清净。对了娘子,可有什么看上的首饰需要送过去试戴的?”
雁娘头正疼着,哪有什么心思首饰短首饰长的,正要开口,却见明绣眼神一亮,指着宋掌柜身后的一物说道:
“这个好!麻烦掌柜,若是有一套便一并送来。”
宋万诚一瞧,立马笑眯了眼,原来明绣指的正是镇店之宝——八宝攒金凤衔蝶璎珞圈。
他还记得那县令千金当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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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买回去出嫁那日穿戴,也因为要价太高只能忍痛放弃。
“娘子真有眼光,我随后便叫人送过去。”
大概是明绣声音略大,又或许是自己这张脸招摇了些,雁娘这才发觉不少客人都带着打量的目光看了过来,她神色一敛,由绿柳引路,二人穿过前堂往后院走去。
*
明绣边走边问,她有些费解刚才娘子的动作:“娘子为何不让我把牌子给那掌柜的看,主君不是说这是咱自家店铺吗?”
“什么咱不咱的,这话休要再说。”雁娘和绿柳拉开些距离,低着嗓音难得一脸严肃认真,“我只是外室,连妾都算不上,除了算是郎君枕边人,和你身份也没什么区别,你既然在我身边伺候,就要懂规矩,别张扬,若是招了郎君厌恶,无人保得住你。”
正是因为是谢旻的铺子,那个宋掌柜能不知道自己东家成婚没?既无妻也无妾,那牌子一亮出来,聪明人无需多琢磨便知她就是个外室,一个外室狐假虎威算什么?
不平白等着人看笑话?
明绣挨了刺,也自觉行事不妥,低着头一路无话。
二人穿过设有茶室的中庭,那里面果然有不少女郎在此稍作歇息。绿柳将二人引至一间厢房,这厢房与茶室隔了一方池塘,既听不见茶室内的交谈,又可一窥庭院风景,室内陈设一应俱全,果真是妙处。
明绣总归年岁小,刚闷了没一会儿又稀罕起这后院造景,她没想到这么一间珠宝铺子,内里竟然大有乾坤。
雁娘倒是更在意这后院的构造,瞧着院墙甚高,似乎从前店出来后也别无通路,前店还有几个高大的健仆,想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夹带珠宝首饰离开只怕难上加难,也难怪百珍阁敢这么做买卖。
绿柳完成引路的任务,端茶倒水做了一通后笑着请雁娘小憩,又约好过一刻钟再将那套首饰送来试戴。
绿柳走后,雁娘被明绣按在妆台前坐下,她随身带了药膏,见雁娘还是头疼,打算替她上一点药。
妆台上置有一面半身高的铜镜,这铜镜镶边花纹繁复,镜面打磨得极好,光可鉴人,窗外正巧有日光照射进来,笼罩在雁娘身上,映衬着镜中美人姣好的面容越发朦胧,如梦似幻,犹如神迹。
明绣瞧了一眼铜镜,有些走神。
见雁娘没注意,她连忙垂下眼眸小心翼翼拨开发丝,怕弄乱雁娘的发髻。
她不擅此道,今早娘子的头发还是另一个婢女给梳的。
上好药后,明绣将发丝拨拢回去遮住伤口,正要将药膏收好,却蓦地被雁娘捉住手腕,
她眸光淡淡,一开口,嗓音无波无澜:
“明绣,你到底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