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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纠结

作者:朱古大力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晚宴结束,外面飘起稀稀撒撒的雪花。乔里没理梁祈,直接跟着乔予离开。


    车驶出酒店地下车库时,雪已经下大了。乔里降下车窗,冷风卷着雪粒子灌进来,扑在脸上像细碎的针。


    “关上,冻死了。”乔予伸手调高空调,斜她一眼,“今晚和梁祈什么情况……”


    “别提他。”乔里打断,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座椅边缘的缝线,“装模作样的,烦。”


    乔予嗤笑一声:“他装什么了?”


    “装得好像我们很熟一样。”乔里冷笑,“当年一声不吭走人的是他,现在又来我身边晃来晃去,还他保证。”她模仿梁祈低沉的语调,学得惟妙惟肖,说完自己先嫌恶地皱起眉,“恶心谁呢。”


    乔予没接话,车载电台正放着一首老歌,女声沙哑地唱着“回头太难”。


    乔里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路灯,忽然想起晚宴上梁祈被塞了叉子时的表情。


    他愣了一秒,随即垂下眼,指腹蹭过叉齿上残留的草莓渍,那点暗红的汁液沾在他指尖,像一道细小的伤口。


    “他后来不是跟你解释了?”乔予忽然说。


    “解释个屁。”乔里扯了扯嘴角,“两个月他给我发过一条消息,打过一个电话吗?”


    “那会儿不是你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所以他不会换个手机?不会找你说?”乔里声音拔高,又猛地收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算了,懒得提。”


    车里一时沉默,只有雨刷器规律的刮擦声。乔予瞥了眼后视镜,忽然道:“他今天看你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神经病。”她低声骂了句。


    车在红灯前停下,乔予转头看她:“你真不打算跟他和好了?你们俩个在京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乔里硬邦邦地扔出一句:“绝对不和好,我看见他就来气。”


    “行。”乔予点点头,踩下油门,“那下周他爷爷八十大寿,你自己跟顾爷爷说你不去。”


    乔里猛地扭头:“谁答应要去了?!”


    “妈答应的。”乔予笑得幸灾乐祸,”梁阿姨特意打电话来,说——"他捏着嗓子学长辈的腔调,“乔乔最爱吃我家厨子的松鼠鳜鱼了,一定得来啊。”


    乔里抓起靠枕砸过去。


    车驶入小区时,她终于闷闷开口:“哥,你觉得我要和他和好吗?”


    乔予停车熄火,似笑非笑:“不冷战了?”


    “问你正事呢。”乔里踹了脚驾驶座,“我感觉你说的有点道理,我们都不是小学生了。”顿了顿“而且他可能还会成为我的甲方。”


    四年过去了,当年的情绪逐淡化,她突然觉得这样没意思了。


    当年自己找男朋友,他找女朋友,各自寻找幸福都没有错。她只是生气,为什么一声不吭离开,为什么告诉所有人唯独不告诉她。


    乔里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


    她讨厌背叛,讨厌抛弃,她也没惹到他什么吧?为什么要那样对她,对待这段友谊。


    那时候,她甚至想过,梁祈是不是真的很讨厌她,所以才会突然中断她们的友谊,让她难过报复她。


    “哦——”乔予拖长音调,“原来是这样。”他解锁车门,轻飘飘丢下一句,“想和好就和好,不用给自己找一个这么肤浅的借口。”


    乔里抄起包就砸,乔予大笑着躲开。


    雪下得更密了,她站在路灯下,看着自己的白气一团团融进冷空气里,忽然想起梁祈最后说的那句没听完的话。


    “这次我保证……”


    保证什么?她踢飞一粒石子,心想,这人永远这样,话只说一半,剩下的全要人猜。


    烦死了。


    当天晚上,乔里莫名做了个梦,梦中的情景正是初中那年,白思语对她道歉的场面。


    说实话,一点不介意是假的,她乔里在怎么说梁祈坏话,也不会对不太熟的异性说,顶多也就是跟黄子璇他们几个发小讲一讲,不然就是当着梁祈的面直接输出。


    但是她也了解梁祈,虽然是个装货,但是好歹是一起长大的,这种话绝对不会是他说出来的,这点她对她有着莫名的信任。


    但人就是别扭的物种,明明心里想的是不在意,但是却还是有一小块地方渴望被承认,被安慰,被偏爱。


    白思语叫她出去的时候她正在努力奋战一道数学题,下周有一个数学竞赛,梁祈说他也会参加,她为此废寝忘食准备狠狠压制他。


    被叫出去的时候她手里还拿着笔,脑袋里全都是导数导到哪里了,嘴里念叨着,也就没认真听白思语在说什么。


    白思语并不讨厌乔里,在青春期的小少女或许只是想炫耀自己独特的虚荣心,想到那天梁祈私下非笑的眼神,她看着面前乔里清亮的眼睛。


    “对不起乔里,我不应该散布谣言。”她神色认真,乔里听见她的道歉从导数的思路中脱离,看着面色真诚的白思语,心中空缺的一部分被填满,她也扬起一个笑脸。


    “没……”


    “其实那天梁祈说的不是讨厌你,而是喜欢你!”


    乔里的嘴角绷直。


    妈的,梁祈神经病吧。怕自己超过他得第一名,来这乱她道心呢?


    好恶毒的手段。


    ——


    接下来一周,乔里几乎没怎么合眼。


    林述接的新项目合同条款刁钻,她跟着法务团队连熬三个通宵,咖啡杯在办公桌上排成一列,喝到最后舌尖发苦,连白开水都尝出股苦儿。


    画廊那边也不消停,策展人一天发二十条语音,从画框材质挑剔到灯光角度,乔里索性把手机扔给助理,只回一句:“按她说的改,账记我头上。”


    唯一清净的片刻,是凌晨修改完最后一版协议时,微信突然跳出条消息。


    梁祈:【下周三之前,把极昼海外技术投资的清单发我。】


    公事公办的语气,连标点符号都透着一股疏离。


    乔里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半晌,最终只回了个【嗯。】


    聊天记录往上翻,全是这样的对话


    梁祈:【批文下来了。】


    李子大王:【收到。】


    梁祈:【林述要的评估报告在附件。】


    李子大王:【谢谢。】


    客气得像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机。


    她揉了揉太阳穴,把手机反扣在桌上。


    窗外天色已泛青,京城的冬晨总带着股灰蒙蒙的倦意。


    上午理敲门进来,递过一杯热咖啡,顺便往办公桌上放了一个信封:“乔总,刚大厅里有人给您送了一张请帖。”


    烫金信封搁在文件堆上,显得格格不入。乔里用拆信刀挑开火漆印,里头竟还附了张便签,是梁爷爷苍劲的毛笔字


    “乔丫头,鳜鱼已备好,不准放鸽子。”


    没想到梁爷爷会把请柬直接送到她公司,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这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她去。


    她突然笑出声,连日来的疲惫似乎散了几分。


    ……


    生日宴当天,乔里还是迟到了。


    画展最后的场地验收拖得太久,等她赶到梁家老宅时,前院早已停满车。


    “乔乔!”梁阿姨眼尖,隔着人群朝她招手。


    乔里扬起笑容,踩着高跟鞋穿过回廊,差点被门槛绊一跤。


    “慢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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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阿姨一把扶住她,顺手往她嘴里塞了块桂花糕,“老爷子刚还念叨你怎么还没到。”


    乔里笑着递上礼盒,转身去跟几位长辈打招呼。


    刚跨进中厅的门槛,梁老爷子手里的茶盏就"当啷"一声搁在了案几上。


    “小乔丫头!”老爷子拄着拐杖就要起身,惊得旁边几位客人连忙去扶。他挥开众人,眼睛笑成两道缝:“让我瞧瞧,澳洲的太阳把我们家姑娘晒黑没有?”


    乔里快走两步扶住老人手臂,鼻尖飘来熟悉的普洱陈香。


    还是小时候常偷喝的那种茶饼味。她故意板着脸:“真晒黑了也不许说我。”


    “哎呀,没晒黑没晒黑。”老爷子中气十足地反驳,突然扭头瞪向茶席,“愣着干什么?倒茶!”


    紫砂壶后抬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梁祈不知何时换了身月白唐装,袖口绣着暗纹竹叶,滚烫的茶汤在他手里服服帖帖地落入青瓷盏。


    乔里注意到他斟茶时手腕微倾,是待贵客的凤凰三点头。


    “尝尝。”茶盏推到她面前,碧绿茶汤上浮着朵完整的茉莉,“你走后老爷子新收的徒弟晒的。”


    老爷子突然拍腿大笑:“说起徒弟,”他冲在座宾客挤眼睛,“当年给小祈定娃娃亲的时候,乔丫头刚五岁就会给我捶背,比这臭小子贴心多了!”


    满座哗然。乔里一口茶呛在喉咙里,余光瞥见梁祈的茶壶嘴歪了半寸,滚水溅在他虎口,瞬间红了一片。


    “爷爷!”梁祈抽了帕子按住手背,“陈年旧事...”


    “旧什么旧!”老爷子夺过茶壶亲自续水,“你俩出国这些年,连看我都是轮流来。”他突然压低声音,“上个月王老头还问我,是不是两家孩子闹掰了...”


    窗外的桂花树沙沙作响,几粒金黄落在茶盘边。乔里捏着茶杯的指尖微微发烫,突然想起小时候,她也是坐在这张矮凳上,晃着腿问:“梁爷爷,娃娃亲是不是就像您收藏的茶饼?放越久越值钱?”


    茶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红泥小炉上水沸的咕嘟声。


    乔里垂眸盯着茶汤,那时候她也是这般坐在梁家老宅,听大人们半真半假地提起这桩娃娃亲。


    “梁爷爷,”她忽然抬头,眼角弯成月牙,“您那些老茶还没喝完呢,倒急着翻这些老黄历。”指尖不着痕迹地将茶盏往梁祈方向推了推,“再说了,现在都主张恋爱自由,娃娃亲都是老封建了。”


    梁祈执壶的手顿了顿。


    老爷子眉头紧皱,立刻反驳:“这个娃娃亲可是老乔和我像你们这么大就定下的,知根知底……”


    “爷爷。”梁祈突然截住话头,从博古架取下一个匣子,“您上个月要看的相册。”翻开扉页,赫然是梁老爷子从而立之年到如今白发的历程。


    “哎呦,终于找到了。”梁老爷子立刻被吸引,“这就是我年轻时候,这个老乔、老王……”


    “可惜,老乔不在了。”


    宾客们凑过来看热闹,乔里趁机起身去够茶点,却不料梁祈同时伸手。


    他温热的指尖擦过她手腕内侧,金链上的配饰地撞上青瓷碟。


    “小心烫。”他低声说,却没收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替她夹了块杏仁酥,“还是只吃边上的酥皮?”


    老爷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哎哟人老了,喝个茶都呛着...”边咳边朝管家使眼色,“去把我让厨房做的的龙凤饼拿来!”


    乔里觉得尴尬,正要抽回手,却见梁祈忽然展眉一笑:“爷爷,估计您那个饼还是留着吧。”


    他指尖点了点她剩在碟心的杏仁馅“这有人不爱糖心饼”


    窗外一阵风过,吹散了后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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