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并不热闹,因为祁聿深居简出的习惯,庄园没有张灯结彩,也没有嘈杂的声音。大家都是趁着夜晚出去看看月亮,在散步的路上和亲人通通电话、唠唠嗑。
江白纯出来消食,前几天总是被小测验的成绩惊吓,闷在房里学习。她绕着树林边缘散步,走到天黑,灌丛里猝然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江白警惕地退后两步。
有一道人影钻了出来,若不是庄园里设的灯,江白差点认成鬼。
“班长,你怎么从这里出来了?不是说元旦要跟家人吃饭吗?”
“吃饱了家里太吵,我想着找个地方躲躲清净,没想到还被你撞见了。”贺舠尴尬地揭掉头上的枯叶片。
江白看着他身后的小树林,之前贺舠说他翻墙来的,江白觉得他是开玩笑,现在是真信了几分。
她饶有趣道:“翻墙来的?”
“被你猜中了,”贺舠拍掉手上的尘土,“这是条近道,对面是我家,今天人太多了,不然一定带你去参观。”
“你跑了长辈不会说你?”
“没事的,家宴而已,比较随性。”
江白听到家宴,倒是想起了除夕去祁家的事,祈聿是贺舠的舅舅,不如向他打听一下。
“你了解祁家的长辈吗?他们好相处吗?”
贺舠毫不犹豫说:“不好相处。你也见过我妈,祁家人都是她那样的性子,严肃刻板,规矩也挺多的。”
这在江白意料之外,她还以为祁家人都跟祁聿一样的性子,外冷内热、温和谦逊。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你跟我小舅舅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姓江?”贺舠终于问出藏在心里许久的问题。
她猝不及防想起白天祁先生说把可以他当哥哥,心里有一些暖意。
“算是哥哥吧,我是被他收养的。我父母今年意外离世了,之前收养我的大伯在这里工作,但他们一家人对我……不好,就有了后来的事。”
贺舠感到奇怪,忍不住探究道:“我舅舅资助过很多孩子,但还从来没有养在身边的,你的户口迁到了他名下?”
“并没有法律上的关系,只是有公证的财产继承协议和一些约定……”
贺舠很自然而然地问了句为什么。
“可能他只是同情我,又或者有些孤独?”江白也不明白。
她找了个地方坐下,望着天上的月亮,贺舠坐到她旁边:“那我们还差辈分了?”
江白笑了一声,转过头来:“这居然是重点吗?”
月光下她的脸更加皎洁,一颦一笑中透出灵气,贺舠弯曲的手指动了动。
“小舅舅过年要带你回祁家,所以你来向我打听情况?”
“你猜的真准,我对于人际关系比较迟钝,也不太会讨好长辈。如果都是很严肃的人,那让我提前有点准备好了。”江白晃着小腿。
“那你不用太担心,我小舅舅在祁家的地位是众星捧月,再严的家规也要让他几分,只要他护着你,没人说三道四。”贺舠信誓旦旦。
“这是为什么?”
“他三岁过目不忘,十五岁迈入顶尖学府,据说三年前经济波动的时候他曾经让祁家起死回生,具体是什么事我不清楚,不过小舅舅由此成了祁家主力培养的继承人之一。”
“祁家人多,但重要的只有主家一脉。小舅舅的祖父是现在祁家的话事人,所有重大决策都要经过他手;小舅舅的父亲是老爷子最小的儿子,也是祁家一把手,但是这位祖父看不上所有的儿子,所以祁家的继承权就给到了孙辈。孙辈里面只有两个人被老爷子看上,一位是祈聿,一位是小舅舅头上的大哥——祁承。”
“我知道的,祁家80%的财产都会交给继承人,所以多的是人上赶着巴结这两位,毕竟未来祁家的开销都要从他们其中一位手里出。”
江白还是有很多不明白,就比如贺舠口里继承人继承的不像是“财”,更像是一种“权”,这种家族的利益关系太过盘根错节,她也没有细究,反而好奇贺舠口中的另一个人。
“他们俩人要竞争?祁承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竞争是肯定的。你要问祁承的性格我不好评判,我没有跟他接触过,只是听长辈提及一二,但是他的成就我倒知道很多。他手下投资着最多数量的医药企业,有一个以突破癌症为目标的研究所是他亲手建立的,对医疗进步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听起来已经是非常厉害的人。”江白赞叹。
“祁家历代继承人都是天之骄子,这不算什么。我们这些生在一个圈子里的二代,总被拔苗助长,父母耳提面命你要将家族企业发扬光大,可怜吧。”贺舠苦哈哈道。
江白安慰他:“没事,你也很优秀了,至少校长周周激情通报你的竞赛成绩。”
贺舠笑了一下,抬头看天上稀少的星星。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烦恼,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烦恼……
想到这儿,贺舠脑子突然像被闪电击中了一样,身子一僵,大人物的烦恼……
对啊,祁聿双腿残疾也没有被祁家从继承人里除名,以他的重要性,怎么会随便收养一个人去分割自身财产呢?祁家老爷子会允许吗?江白不会受到祁家的非议吗?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如果仅仅是同情和可怜江白的遭遇,他有太多的方式去帮助江白,而不是把祁家的目光聚焦在一位外姓女孩身上。
贺舠心里涌起一种不好的猜想。
“小白,小舅舅从来没说过为什么收养你吗?”
祁聿有说过,但那是保密的内容,江白摇了摇头。
贺舠陡然站起身来,他得去向母亲求证,他的想法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小白,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江白只来得及冲他的背影挥挥手。
贺舠一鼓作气跑回家,司机和管家陆陆续续送祖父他们走了,贺母正在目送他们离开。
“妈!”
“跑哪去了?不早点回来送送你祖父祖母。”
贺舠一只手抓着她的袖子:“我有事想问你,为什么祁夫人出车祸后你让我不要同小舅舅接触了?”
贺母抽出被他抓得皱巴巴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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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祁家的子孙,就不会这么单纯来问我这个问题了。”
“你告诉我吧!”贺舠一向沉稳的性子都按捺不住。
“你怎么突然想着来问我这个事了?”贺母狐疑地看着他。
“这不是最近看见小舅舅了嘛,出事前隔壁还没有这么冷清,这次看见小舅舅,他消瘦得厉害,他以前对我也挺好,我看见有些难过。”
“你心肠软不要总是用在这种地方,祁家复杂,记住我的话,少与他来往。”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贺舠把母亲按在沙发上坐着,不让她走。
“他们母子出车祸后,祁聿是当事人,事后交警记录你小舅舅说刹车失灵,但警方没有调查出结果,车辆也损毁严重。祁家就以为他说谎,指责他逃避害死了他母亲的责任,这是祁家第一次把过错按在这个金疙瘩上。但是你想想,那年他25岁,他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养大,以祁聿的性格会为了逃避责任编出刹车失灵这种谎言吗?”
贺舠摇摇头,小舅舅却是不是这样的性子。
“事后你小舅舅花了多少力气多方调查,没有结果。直到祖父出面后,祁聿才放下了,但祁家变天了。”
“为了减少内斗,老爷子过去几年的表现几乎是全力培养你小舅舅,但出车祸后,祁聿双腿残疾,过去他弟弟祁星也很聪明,但是因为先天心脏病被永远剔除在继承人之外,你觉得祁聿凭什么能继续受老爷子青睐?”
贺舠皱着眉头:“毕竟残疾不致死,老爷子对他还有期待?”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医生诊断他还有康复的可能。除此之外,祁家有抗风险的能力,祁家开始了继承人考核,多了一位子孙祁承。假如祁聿不能康复,还有健全的祁承。”贺母意味深长。
“所以说祁承即使进入老爷子眼里,也只是祁家的备选?”
贺舠难以想象,如果祁承知道这一点,心中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就算是他,也会觉得嫉妒和不公。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你少和你小舅舅来往吗?如果祁聿的母亲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这位事后受益人动的手,后果会怎样?”
贺母深深看了贺舠一眼:“换一个视角,如果你是祁承,忍受不了弟弟的优待生出了报复的心思,想弄死的那个人没死,继母死了,自己最终还是个备胎,你会中途罢休吗?”
贺舠沉默:“车祸会不会只是个意外……”
“所以我才说你单纯,查不出来的永远不可能是意外,”贺母拍了拍孩子的胳膊,“少跟他来往,他周围都不安全。”
他周围都不安全,贺舠第一时间想起了江白,她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好运其实是一场陷阱。
小舅舅没有拿到他母亲被害的证据,他那么聪明,一定有过怀疑的对象,而知道这个仇人是谁后,他的气愤、他的野心,贺舠已经一目了然。
祁聿是不是想利用江白再次复刻祁夫人的遭遇,从而去抓到祁承的把柄,好为他母亲报仇雪恨?
虽然只是贺舠的猜测,但这大概就是真相了,他得……告诉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