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琰在一旁默默点了点头。又是一阵刺耳的笑声,忽又止住,紧接着一声叩响,梦殊仰面跪地,已泪流不止。
王琰轻叹一口气,“你可知何娘子本是要为你赎身的?”
梦殊不可置信道:“赎……身?”
沈明淮亦看着她头头是道地说起来。
“你应知何娘子有一长命锁,自她被囚府中,已是了然与你不会有结果,曾将这金锁交与她最亲近的婢女芷荷,再送到你手中,从此两清。”
梦殊紧攥衣襟,“你以为这样就两清了吗……”
沈明淮与狱卒低声说了两句,随后两名狱卒进来擒住梦殊,另一名狱卒在他身上翻出一件女子的肚兜。
“还给我!你们凭什么拿我的东西?!”梦殊嘶哑地叫着。
王琰侧目避开这般难堪景象。沈明淮却是纹丝不动,盯着梦殊问:“这是你从何处所得?”
“我说了这本就是我的东西!我的!”
就在这时,贺帆身旁一个衙役来提人,道是芷荷自首了。待他们与梦殊走到公堂,案前已站了一列的人,杨介舟亦从提刑司赶过来,审讯还未开始,齐楚与陈半亩倒先吵了起来,晴芳在旁惶恐地东张西望,余下沉默的两人。
李长凌挤到王琰身边,“可有好戏看了。”
惊堂木如惊雷劈下,杨介舟发问:“芷荷何在?你前来自首,所犯何事?”
芷荷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我听信许氏教唆,蒙骗娘子喝下堕胎药,以致她流血身亡,我愧对娘子多年以来的信任……”
沉寂的梦殊一瞬扑向她,旋即被衙役拉开,“你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我并不知许氏的药足以要了娘子的命……我无颜为自己辩解——”
芷荷还未说完,梦殊又跳起来,“你真不要脸!真不要脸!”
杨介舟怒斥:“公堂之上,何人放肆!你既说何郦待你不薄,为何要助许氏害她?”
芷荷含泪咬牙地看向陈半亩,“为了我爹。”
“小草你可不要乱说,与我何干啊?”陈半亩又转向杨介舟,“大人——”
杨介舟无情打断他,“继续说。”
“那日许氏找到我,说只要让娘子喝下这碗堕胎药,便替我爹还债,还可以让我脱离奴籍,离开何府。”
杨介舟又问:“还债?”
芷荷缓缓站起身,“我爹好赌成性,每日都去赌,有些赌注大得惊人,他根本输不起,隔三差五便来找我要钱——”
“小草我方才就赢了,从前还用这些钱给你买过——”陈半亩为自己申辩道。
“不过就是我生辰那日送了一套衣裳!尺寸根本不合适,不是宽了就是长了,您真的把我这个女儿放在心上过吗?”芷荷继续说,“娘子死后,许氏让我离开扬州,我便到娘子生前购入的一处宅院中躲了起来。我爹还是找到了这里——”
杨介舟疑惑道:“何郦的宅子?”
芷荷既未点头,也未摇头,转身看着梦殊,冷声道:“是他的。”
梦殊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又上前抓住芷荷的手腕,“是你的信!那夜让我回象姑馆的人,是你!”
王琰偷偷瞧了沈明淮一眼,显然一副意料之内的样子。上官语不知何时来了。
杨介舟又道:“信呢?让本官瞧瞧。”
“烧了……但就是她,让我那夜回象姑馆取一样东西……所以老十看见我从房中出来……是你要陷害我!”
齐楚被陈半亩一瞥,吓出半身冷汗。
上官语冷哼一声,“金锁与宅院钥匙,本来亦是要给梦殊的罢?”
芷荷勾唇笑道:“不错。可他不配。”
齐楚撸起袖子,“好啊你个婆娘,骗我这宅子是你的,地契根本不在你手上!”
芷荷未反驳他的指控,只与杨介舟道:“大人,杀害许氏的凶手,便是他。”
她的手指向旁边的齐楚。陈半亩亦站到女儿旁侧,与之附和道:“是他!那夜我亲眼瞧见他从象姑馆出来!”
杨介舟严肃问道:“上午你又为何说不是?”
陈半亩跪倒在地,“请大人明察!齐楚威胁我,说如果我把此事捅出去,就要杀人灭口,我不敢不答应啊大人!”
齐楚神志渐失,向芷荷扑去,“明明是你要我杀的人!说什么她威胁你,要将杀害何郦的罪名扣到你头上——”
芷荷不忍地看着他,“齐楚,我是与你说过许氏的罪行,也说过她逼迫于我,但我真没让你去杀人啊……你竟为了我做到这等地步……”
“你胡说!明明就是你指使……”
李长凌附在王琰耳边道:“芷荷娘子被唬得不轻。我方才去漆器店见他与一小娘子卿卿我我的,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场面一度失控,公堂上似有十张嘴在同时说话。就在这时,上官语竟稀奇地来问她:“一起走走吗?”
王琰与上官语走进另一个闹市中,浑身浴在余晖里,将落日抛在身后。上官语将她与何郦初识到何郦邀她到象姑馆听曲,再后来入何府探望被幽禁的何郦,此般种种娓娓道来。
上官语似乎从未与旁人谈过这个“郦姐姐”,一说起来便有好多话。这段情谊埋在心底许久,当下需要一个泄口,只是身旁站着的恰好是王琰。
“你若是芷荷,你会怎么做?”
王琰笑道:“我不会是她。”
上官语哂然一笑,“也对。若我是她,当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王琰诧异她突如其来的坦诚,“人会选择保全自己,本就是情理之中。”
上官语认同地点点头,“马上就到吃槐淘的日子了,谁又舍得死呢?”
王琰瞧着路边忙活的饮子铺,“有些人可能吃不到了。”
上官语止住步子看向她,“芷荷会死?”
王琰看着远处愈发清晰的两道身影,喃喃道:“也许罢。”
“为何——”
“阿潆!”
上官语见是沈明淮与李长凌二人,急忙问道:“此案可结了?”
见上官语对此案如此上心,沈明淮倒不意外,“未曾,宪使只暂且将人押入大牢,择日再审。”
上官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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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还要审?”
沈明淮只抛下四个字,“口说无凭。”
李长凌揽过王琰,“横竖就这两日,必会结案。忙活一天了,吃饭去!”
上官语谢绝王琰的好意,沈明淮则随王琰二人回临江仙蹭了一顿,正要坐一辆马车回府,李长凌忽因事中途下车,车内顷刻再归寂静。一股淡淡的香味缠绕在王琰周围,扰得她心绪不宁。
“你想学点茶一事,可还——”
安分坐在一旁的王琰顷刻扑来,一支羽箭破风而来,直直插入车壁,只差分毫。沈明淮瞳孔紧缩,箭镞却在眼中不断放大。
“公子有刺客!”
一声未落,数支羽箭再次射进马车内。王琰一手拉起走神的沈明淮,一手抽出腰间软剑,“看什么呢!还不快走!”
“王娘子先带公子离开,我断后!”应冥拦住飞身而下的三名黑衣人,已无暇顾及马车周遭的情况。
“你轻功如何?”
就在沈明淮犹疑之际,王琰已攥着他飞快往另一条巷子跑。放完箭的弓弩手紧追不舍,所幸王琰对万春园方圆十里之内的地方还算熟悉,未过多久就甩掉了那三条尾巴。
“你师父……可是傅吉徵,怎么……就学了这三脚猫的功夫?”王琰喘着气,软剑支在地上。
沈明淮很快平复了气息,“资质不够,自保足矣。”
“你这是能自保的样子吗?”王琰刚直起身,一道剑光毫无预兆地刺来,软剑方抬到半空,沈明淮却护住王琰向旁闪去,在手臂擦过一道鲜红的口子。
“沈明淮!”王琰急蹙额直喊。
黑衣人齐刷刷挡在巷子口,华信领着一支厢军出现在另一侧,四名刺客旋即逃走。眼看应冥与华信扶起血浸衣袍的沈明淮,王琰只能被闻声赶来的李长凌接走。
翌日一早,方入辰时,王琰已出现在客栈门口。华信道昨夜连夜寻了大夫,伤势已无大碍,但需好些静养一段时日。昨日寅正方才睡下,燃了安眠香,恐怕还有好些时辰才会转醒。应冥吃过早饭回来换华信去,只与王琰行了一礼,再无言语。
上次来他就说住不惯,现下还受了伤,怎能好好歇息呢……此话,王琰只好托应冥转达。
午后,李长凌疾风般飞到面前,直道许氏一案已结。有一卖蒸饼的老翁,每日亥时必会推车经过梦殊家,说是那晚看见一位娘子鬼鬼祟祟地进了梦殊家的门,当堂便指认了芷荷。又从聚水阁寻到了许氏的那枚玉佩,确为齐楚所当。因而两人双双下狱。
“怕是死罪难逃了。”李长凌叹息,说了一通,才发现王琰心不在焉的,就差把“忧虑”二字写在脸上了。
“沈明淮伤势如何?”
王琰没精打采地答道:“华信说已无大碍。我没见着他。”
李长凌知这些高门子弟养尊处优惯了,沈明淮定是从未受过如此严重的伤,心下无法,也只得安慰道:“既是他有心这样做,便不能怪你。你若实在担心,拿上些药材,再去瞧瞧就是了。”
王琰拿了好些珍贵药材登门的时候,却被告知,沈明淮已住入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