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听唐袖先前两度提起这位曹操曹孟德,荀彧在随袁绍迎客时,不由多注意了两眼。
若论身形、相貌,这位曹操是断然不出众的。
可他气势三丈高,全程泰然自若,竟把作为盟主的袁绍都比下去几分。
袁绍在主帐接待曹操。
身处其间的除了荀彧、荀谌,还有许攸、逢纪、沮授等其他谋士。
一经见面,袁绍便拉着曹操,和许攸道:“子远,你瞧,我们这位旧相识在外搓磨了数载,总算是回到你我身边。往后我们三人齐心,定能所向披靡、功在千秋。”
许攸附和:“是啊。孟德,你早该同我一般直接来寻本初,而非屈就张邈麾下。”
曹操似笑非笑地扯了个唇,在袁绍的安排中于帐下入座。
袁绍则领许攸回到上位。袁绍入座,许攸在袁绍旁边站定。
曹操便开始打量袁绍帐下的其他人。
目光触及逢纪、沮授,二人皆是稀松平常。
荀谌一派笑意盎然,正在小声与荀彧议论:“听说这位是在张邈麾下混不下去,才来寻袁公的。”
荀彧闻言,瞥了荀谌一眼,略带嗔怪,似是告诉他:不要妄议袁公客人。
此时,曹操恰好看向荀彧,荀彧也望向曹操,四目相对,荀彧礼貌地对曹操微微拱手、点头示好。
曹操亦是颇规矩地对荀彧作了个揖。
随后,堂上的袁绍展袖询问:“说来,孟德,你此番弃张邈来投奔我,可是随张邈在酸枣驻军受挫?”
袁绍不提还好,袁绍一提,曹操的面色霎时不悦起来,先是冷哼一声,而后愤愤地说道:“张邈等人实是昏庸无能!”
此言一出,袁绍的目光探究起来,反问:“何意啊?”
曹操便没好气地解释:“这我等作为前线联军驻扎酸枣,既后方有本初你为依靠,南面有公路为响应,如何不能向西更进一步?若一直止步不前,又何谈进军长安、诛杀董卓?”
“奈何张邈老儿瞻前顾后,不肯分兵于我,只随意拨了百人。我军至汴水,恰遇上董卓麾下徐荣,与之交战,自是不敌。退回酸枣,发现张邈不仅没想过援兵来救,反还与其他联军日日宴饮、笙歌。”
“我自当力劝张邈,只要我等能进驻成皋,占据敖仓,在太古等地扎营。而后策应公路偷袭关中,与在孟津的本初你呈包围之势,自是能扭转败局。”
“可是,张邈老儿他不听啊。”曹操阖手一摊开,作无奈、愤懑状。
曹操的计谋一经说出,荀彧便比照着脑海中的整个中原地图,划出一道与董卓大军对峙的弧线。
这确实是最有利于挟制董卓的局面。
荀彧的脸上露出欣赏来。
袁绍亦是惊叹道:“好计策!既然张邈老儿他不懂孟德你此计之妙,你既已离开他,不如安心待在我帐下,与我和子远共同完成此等大计。”
“子远,即刻替我休书公路,让他领兵逼近关中。”袁绍大袖一挥。
可表字“子远”的许攸显然有几分为难,欲言又止地告知袁绍:“主公,这休书公路好办。公路他既是你的亲弟,定会唯主公之命是从。但我军后方粮草已是不足,每每往冀州催促,韩馥他都推阻、搪塞。”
这也是为什么,孟津之地,伐董联军仍未有所实绩。
袁绍的脸色亦是难看起来。
饶是坐在帐下的曹操由于距离稍远,并听不太清这主臣二人关于粮草的讨论,但只略观面色,曹操心中便大致了然。
曹操冷声又道:“本初,别怪我这个旧友没提醒你。我等起兵伐董,乃是顺天下大势、民心所愿。可倘若一直按兵不动、消耗百姓钱粮,难免会有损名望,惹来九州臣民唾弃、不耻。”
“本初,你世家出身,想来不愿败坏祖辈留下的好声名。”曹操一字一顿。
袁绍的表情更肃正起来。他听罢,登时一拍桌案,郑重道:“罢了,子远,这文书我亲自来写,无论是给公路的,还是送往冀州的。”
曹操的面色这才稍缓和。
袁绍接着道:“既然如此,孟德你总能安心待在我帐下。”
袁绍刚说完,便开始环顾四周,末了,目光定在荀彧和荀谌身上,又道:“文若、友若,你们先引孟德下去安置。记得,务必将孟德的营帐安排得离我近些。”
回望许攸,袁绍继续道:“子远,你我就去准备宴飨。晚间来为孟德接风洗尘。”
荀彧和荀谌皆拱手称“诺”。
曹操也站起身,对袁绍施礼。而后,跟随荀彧和荀谌离开主帐。
出了主帐,外间一片炽阳耀眼、热烈。光线的参差,致使荀彧先不由得眯了眯眼,以袖遮挡,其后等完全适应,才放下手臂,背后摆好。
曹操主动与荀彧和荀谌攀谈:“二位既是姓荀,可是颍川荀氏子弟?”
荀彧率先拱手回答:“不才颍川荀氏,荀彧荀文若。”
荀谌紧随其后:“颍川荀氏,荀谌荀友若。”
曹操既然主动,荀谌也不是扭捏、胆怯的,当即热络地反问曹操:“明公乃是谯县曹氏曹孟德?你同我家主公从前是怎么认识的?”
“一同在太学受教过。”曹操坦诚。
“那看样子孟德公很是了解我家主公,竟是知晓以声名之事威逼利诱我家主公下定决心引兵伐董。”荀谌又道。
曹操浅笑:“同窗数载,我自是了解你家主公有几分沽名要誉的性子。”
荀谌跟着朗笑。
荀彧则是一直没有多说什么,既不揽事,也不活络。反观荀谌,不旦一会儿就与曹操聊得热切,而且及发现帐中缺少被衾,当即要亲自去为曹操寻来。
荀彧想阻止荀谌,但已来不及,荀谌早跑没影了。
帐中就只剩下曹操和荀彧。
俩人相顾无言了好一会,曹操方才上前,又对着荀彧作揖道:“从前在洛阳我就听过荀氏文若的名声,何颙何大人赞你是王佐之才。”
荀彧谦逊地答:“是何公谬赞了。”
“如今瞧来还是本初会识人,竟能广揽天下文人志士。”曹操的语气多少有几分羡慕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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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一笑,宽慰自己又道,“待往后我也要如此,不拘一格纳人才。”
“不拘一格?”荀彧本想说“那很好”,可是听见曹操道一句“不拘一格”,又不禁疑惑起来。
曹操笑意更甚,耐心解释:“这天下多得是学识广博而其他不足的人才。若在太平盛世,自是不该启用这些人,以免不堪为百姓之表率。但现下是乱时,比起遵循教化,百姓或许更需要有人替他们攘外安内。”
荀彧想起一个人:“我有一位故友正是这样……”
但他话没说完,便觉得自己尚不该与曹操这个陌生人言说太多。
曹操话锋一转:“可我观君不是这样的人。”
荀彧看向曹操,等待他继续往下说去。
曹操沉吟片刻,而后斩钉截铁道:“文若乃君子也。知与行都堪为百姓表率。不过沉稳、刻板了些,比起随军出生入死,还是更适合于家中统领全局。而且,我瞧文若,当是没怎么吃过苦吧?”
荀彧目色一凝,状若不明白曹操怎么会知晓这些。
曹操哑然失笑:“我观文若身上芝兰之气甚浓,当不可能是从前残余,而是日日焚香熏衣所致。这随军还不忘焚香之人,实唯文若少有。便是文若的胞弟,荀四公子也未曾如此。”
荀彧听到这里,总算也微笑起来。
他对曹操毕恭毕敬地一拱手:“明公是能识人之主。”
曹操哀叹:“虽能识人,却不得人。”
话罢,曹操望向茶案,突然又道:“文若那里有棋吗?若是有的话,你我不妨对弈一局。都说执棋如人,没道理我了解文若,却不让文若了解我。”
荀彧莞尔摇首,回答:“没有。”
曹操一副抱憾的模样:“那等过些时日,我刻出一副棋来,再请文若前来对弈。”
荀彧淡淡道:“明公不是汲汲于起兵伐董吗?”
言外之意,哪来的时间去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曹操不以为然:“伐董固然势在必行,但劳逸兼并,方能事半功倍。况且,我如今也做不了这伐董与否的主。”
曹操抱拳指了指帐外。
此话说完,荀谌已是找到被衾归来。
荀彧便住了口,直至与荀谌安排好曹操,离开之前,都未再言语。
出了曹操帐中,荀谌好奇地问荀彧:“我不在的时候,彧兄与那曹孟德都聊了什么?”
荀彧不慌不忙作答:“聊用人之道。友若,我观之,若有机会你我可转而投靠曹孟德。”
荀彧看向荀谌,目色认真。
荀谌则是不可置信:“阿兄在说什么?这曹孟德再能耐,如何比得上袁公?就算曹孟德善用人,袁公何尝不会。袁公待你我,也是能礼贤下士之人。”
“袁公虽有礼贤之名,却未必懂得驱使你我。”荀彧意味深长。
荀谌则是厉声正色:“要背叛袁公,转投曹操,彧兄自去。我是断不会背弃我主的。我主名声鼎盛,又正是崛起之际,若此时不能忠心侍奉,往后待袁公统领九州,又怎可奢望获得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