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司隶校尉袁绍于邺城县府举办宴飨。
受邀之众,除却荀氏全族,还有整个冀州的大官、要员,以及各地的乡绅、富户。
唐袖是知晓袁绍的。
那位历史上曹操的青梅竹马,以及命中注定的对头。
最后在官渡之战败于曹操,没两年就结束了自己戎马的一生。
但显然,如今的曹操还未完全发迹,袁绍尚意气风发、势头锐不可当。
这从袁绍设宴能邀宾客之众,就可见一斑。
唐袖与荀彧是乘着车驾,一同前往的。
在他们的车驾前后,还有三辆相类的华盖。
唐袖好奇地询问:“所以,走在我们前面的是家主与你次兄的车驾,后面的是你四弟的马车?”
荀彧微微颔首。
“衍兄与谌弟,你那日疯跑出府门时应当见过,与我一同自洛阳或亢父归来。至于长兄,其实我们成亲时,你也见过。只是,你说不记得了。”荀彧无奈地看向唐袖。
唐袖心虚一笑,撇开头,继续掀开车帘,望向马车外。
时正接近傍晚,遥远的天际尚未飘出霞彩,但日头显然虚弱了许多,软绵绵地照耀着四野。
唐袖羞赧道:“我发疯那日所见之人,除了你,已经都记不太清,更不必说早在那日之前的。”
但是,唐袖从荀彧的言语中,还是能总结出:
荀彧这一支,父亲早亡,剩下兄弟四人。长兄为如今的荀氏家主,并未离家被授官或者谋求出仕。次兄荀衍,以及荀彧、四弟荀谌都是去过洛阳,为朝廷任命的。
不过,他们在董卓上位后,无有一人不辞官归家。
马车粼粼,近一个时辰才抵达邺城县府门前。
这古代的县府自门外瞧上去,远不及未来随便一幢高楼大厦恢弘、宏伟。
但由于门前的角楼巍峨,以及门首有着重甲的士卒守卫,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庄严、肃穆的氛围。
唐袖跟在荀彧身后,小走几步,于县府门前站定。
站在他们身旁的,还有荀彧的长兄、长嫂、次兄、次嫂,以及幼弟、弟媳。
按照站位,唐袖猜那位于最上边一青年男子,应是荀彧的长兄,亦是整个荀氏的家主。
他道一声:“进去吧。”
荀彧几个兄弟无有不应地尽皆颔首,跟随他信步往县府内进。
到县府门首,有甲士来迎。
走在荀彧身后,一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汲汲地上前,站到荀彧身边,与荀彧轻声:“彧兄,你快看,这袁绍袁本初的做派就是豪奢,在寻常的县府设宴,不用府兵、仆从,而是吩咐自己的甲士。”
“我瞧我们兄弟三人投靠他不错。毕竟他家世显赫,若一朝起兵,也有足够的军饷辎重。”年轻男子喋喋不休。
荀彧闻言,只是回眸淡淡地瞥他,而后摇头:“断不好这么早就下定论。”
年轻男子撇嘴:“彧兄,你和衍兄就是太谨慎了。”
唐袖猜,这年轻男子应当就是荀彧的幼弟荀谌。
荀谌长得与荀彧只有两三分相似,下颌线条差不多,但荀谌的五官要更明朗、爽阔,浓眉大眼,配上他活泛的性子,十分外放。
唐袖打量了荀谌,自然也不忘看了看荀谌的内妇。
一个瘦瘦小小,像是小雀儿般的少女,比自己还要矮上些许。
那少女似乎感受到了唐袖的注视,顷刻转眸过来,四目相对,少女先是羞赧地垂首,而后复地抬头,不好意思地称呼唐袖:“彧嫂嫂。”
唐袖对她颔首,因并不知晓她的姓名,遂唤她:“弟妹。”
见她们两名女子有所交涉,荀谌霎时将在荀彧那里丢失的兴致,捡回到这里,对着唐袖眉飞色舞道:“唐嫂嫂容禀,这是拙荆陈氏女阿纨。她母家远在颍川,来了邺城后,素日孤寂,嫂嫂若是无事,多去寻阿纨嬉戏。”
唐袖尴尬地笑笑,她不好答应,也不好不答应。
答应了,自己不想交际;不答应,又怕伤了别人的心。
荀谌心大,并感受不到这些,只如珠连炮地又道:“嫂嫂嫁给我彧兄,很无趣吧?我彧兄他不似长兄果决,也不似次兄文武兼备,更不如我有趣,整个人闷闷得,实在乏味。”
荀谌话音刚落,荀彧便瞋他道:“噤声。”
荀谌对荀彧做了个鬼脸。
唐袖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
她故意附和:“确实有点闷闷的。”
荀彧又略为诧异地回望唐袖一眼,接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唐袖对荀彧眨了眨眼,转而去问弟妹陈纨,“弟妹会觉得谌弟太闹腾了吗?”
陈纨似是没料想,唐袖会突然与自己说话,先是愣了愣,而后急切地摇头:“并不,友若他这样很好。”
荀谌见陈纨夸自己,一派得意洋洋,但他还是故作不满地指责唐袖:“看来嫂嫂是嫌弃我话太多。是了是了,是弟弟我太不识趣了,竟妄想离间你们作为夫妇的一对。”
荀谌说完,退后回到陈纨身边,悄然地拉起陈纨的柔荑。
陈纨抬眸,旁若无人地对荀谌粲然扬笑。
唐袖察觉他们夫妻感情和睦,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此时,她与荀彧身前的另一青年男子,要比荀彧年长些,又要比荀彧的长兄稚幼,应是荀彧的次兄荀衍。
荀衍越过荀彧和唐袖,瞪向荀谌,冷冷开口:“你最好少说几句,不然旁人以为我们荀氏都是像你一样没有规矩的儿郎。”
荀谌朝着荀衍又是做鬼脸。
直到位于最首位的荀家长兄回首,众人才纷纷闭口、住嘴。
看来这食物链的顶端,还要数家主长兄。
唐袖腹诽。
一群人簇拥着,一直到县府后院的前堂上,那里已经积聚了不少前来赴宴的宾客。
众人高谈阔论、有说有笑。
他们望见荀氏一族,亦有相熟的上前攀谈,但还有不少在远处观望、议论纷纷。
“这荀氏一族为首的应当是他们长兄。”
“确实是个沉稳端方的人物。”
“那第二个就当是荀衍荀休若,而后是荀彧荀文若,以及荀谌荀友若。”
“你们看那荀文若身旁的妇人,应当就是中常侍唐衡的女儿。腌臜阉党之后。这荀彧乃至荀氏娶她,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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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为了什么。”
“定是为了攀附权贵。”
“也不尽然。荀氏清雅世家,自是不为权势胁迫。说不定是看这女子死了爹娘,可怜她,才答应娶她。”
“你们瞧,她果不愧是阉人之女,举手投足一副狐媚样子,上不了厅堂。”
“可怜荀文若这样一个谦谦君子,因一时恻隐之心被毁了一生。”
“说不定荀文若早就嫌了她,正愁没机会把她休了另娶呢。”
“她竟也敢出门赴宴。他们唐氏可谓汉室之蠹蹩。若非十常侍作乱,也不会有如今董卓僭越。”
……怎么说着说着,到最后,全是指摘唐袖的声音。
唐袖垂眸瞥了瞥自己,疑惑,自己哪里有狐媚样了?莫说她顶多也就是清秀,便是她美若天仙,也未曾搔首弄姿啊。
她全身上下唯一还算不错的只有窈窕的身形。
难道身材好也是罪过吗?
唐袖怔愣间,荀彧望向她,见她垂眸耷眼,满面懊恼。
下一瞬,荀彧竟也牵起她的手来。
唐袖不明所以地看向荀彧。
荀彧淡淡道:“淤泥之中亦有清莲皎洁。”
这是在说自己出淤泥而不染?
唐袖哑然失笑,这才恍然原来荀彧是想安慰自己。
可唐袖本身也未曾因此有任何不悦。
她高兴地看向荀彧,说道:“可是我觉得狐媚子从某种角度来说,算是夸赞。他们在讲我长得美,勾人而不自知。”
荀彧闻言,柔和的面色僵了僵。
唐袖接着大声了些,更道:“况且,水清则无鱼,水浊自有虫蹩。我改变不了我的出身,我倒无所谓。可是那些一味只知追责死人、不思更易现状之人,才是趋厕之蝇蛆,只知嗡嗡乱叫,脏得很。”
唐袖话罢,众多宾客中不免有露出愠恼之色、撸袖想要上前的,但被身旁其他人拦住。
唐袖对着荀彧更道:“文若,你说得对,我是你的夫人,就合该陪你多出席宴飨才对。”
唐袖最喜欢做的就是挤兑挤兑她的人。
她一派不受任何影响的样子,更惹得荀谌上前,对她敬佩道:“没曾想嫂嫂你看起来柔柔弱弱,骂起人来真是尖锐、刺耳,不留情面。”
唐袖骄傲地一昂首。
荀彧叹息,反问荀谌:“会骂人于闺阁女子,难道是什么好事吗?”
唐袖不以为然地反驳:“那总不能逆来顺受,别人骂我,我就受着。就算有你为我出头,你非是我,又怎能切身察我之痛?”
荀彧这下倒是不说话了。
未几,旁人不再专注于诟病唐袖,偶尔有人实在看唐袖不顺眼,也只小声地与身边人议论。
堂上恢复一派和谐。
此时,位于堂上的屏风侧面,有一甲士扯着嗓子,声若洪钟地呼喊:“袁公到——”
众人噤声。
伴随着期待的目光,自屏风后面走出一个三十来岁近四十岁的中年男子。
龙眉凤目、锦袍绣带。
身姿挺拔、步履款款。
这位便是历史上的那位出自四世三公之家的袁绍袁本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