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袖不得不接受自己宦官之后的身份。
不仅如此,自己那位便宜的太监爹早在许多年前就过世。
自己幼年是被养在族亲家,方才十五岁便被催促着早日与荀彧完婚,省得浪费家中的米粮钱银。
但荀彧一直推拒,从十五六岁推拒到弱冠成年,直至其父荀绲病逝,将婚约作为遗愿相迫,荀彧才在丁忧的三年后迎娶唐袖。
只是,婚盟刚成,荀彧又以被举孝廉为由,丢下唐袖只身往洛阳赴任去了。
这才致使原本的唐袖以为荀彧十分厌弃自己,决定与其为难荀彧,不如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偏偏还选择了一个极端的方式,使得现在的唐袖一梦穿越到了一千八百多年前。
唐袖对眼前的局面,颇感力不从心。
几无所知的过去历史,人生地不熟的古代,厌弃自己的夫婿,无可倚仗的娘家……自己也不知晓以后的日子该如何过下去。
索性,局面已经如此,穿越都已经穿越,也暂时不知晓回去的办法,唐袖决定先走一步看一步。
好在她足上有伤,荀彧准许她待在屋子里修养,荀彧自己宿在书房,并不会前来叨扰。
唐袖就晚间躺在榻上,白日偶尔坐起来。
每天都会有十数个侍女前来服侍她。唐袖诚惶诚恐,屏退了大部分,只留下两个与自己说说话。
那两名侍女都着相同的灰粉布衣直裾,一个团团脸却瘦瘦高高,另一个瓜子脸身形匀称。
唐袖分别问过她们的姓名。
二人皆是恭顺地回答:“婢子青雀。”
“婢子丹鸾。”
竟都是以古代的神鸟命名。果然是古代有文化的人家。
唐袖让瘦高的青雀和匀称的丹鸾与自己一同坐在茶案前,俩人起先抵死不愿,末了耐不住唐袖强求,终是颤颤巍巍地坐下。
唐袖波澜不惊地告诉她们:“往后,你们与我相处久了便都会习惯的。”
二人目色中却惊惧更甚。
唐袖也懒得与她们宣扬什么是未来的人人平等,况且,这世上本也没有绝对的平等。
唐袖只顾自地饮茶,问询她们:“这我一时昏沉,有些不太记得家中事务。早前听荀彧,哦不,你们郎君说已无高堂在世,故家中拿主意,也就类似族长一般的人物是谁?”
青雀和丹鸾闻言,面面相觑地对望了好一会,而后不忘打量面前的唐袖,怀疑她说自己失忆是不是真的。
所幸她们作为仆下并不敢质疑主家。
青雀迟疑地回答:“家主乃是大郎君。但真正要说能拿主意的还数我们郎君。我们郎君行三,却是最有见识与学问的。”
青雀说着说着自豪起来。
唐袖倒没想过,这整个荀氏还要听荀彧一个非嫡长子的。不过仔细想想,也合该如此,毕竟,荀氏一族,历史上除了荀彧最为出名,便是一个别支叫作荀攸的。
唐袖思索着自己已有近半月没见过荀彧,便开口又问:“那你们郎君最近在忙些什么?”
“前些时日,看他似乎从洛阳归来,是休假,不,休沐吗?”唐袖并弄不清楚这些历史人物细枝末节的事情。
青雀摇首道:“不是休沐,是辞官。也不是从洛阳归来,是从亢父归来。”
“亢父?”这是个地名?
“婢子只是稍有耳闻,听郎君的仆从们说,洛阳有个从凉州来的叫什么董卓的大人,救驾有功,做了丞相。郎君便由守宫令迁至亢父令。郎君不愿帮这位董相国做事,遂趁机辞官。”
青雀一本正经地说着,丹鸾忽而提醒她,“青雀,什么为董相国做事,都是效忠陛下的。”
青雀便赶忙住嘴。
唐袖不由得多看了那丹鸾一眼。
瞧这情状,丹鸾或许知晓得更多。
唐袖问她道:“丹鸾,这董相国董卓,我知晓,虽说救驾有功,但也挟功揽权。你家郎君离开他是明智之举。只是,这归家之后,你家郎君还走吗?”
唐袖知晓荀彧最后是归属于曹操阵营的。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会去投靠曹操,更不知他在投靠曹操之前、自己足伤痊愈之后,他说要和自己好好过日子,会不会逼自己尽作妻子的义务。
唐袖虽没想着要赶紧离开荀彧,毕竟外面正值乱世。
但也没想过就要委身荀彧,真做他那劳什子夫人。
丹鸾同样摇了摇头,回答:“婢子不知。但郎君短时内应当不会再离家。”
“他待在家里做什么?”唐袖一时激动,嗓音高昂了些。
青雀和丹鸾全都怪异地看她。
唐袖匆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大丈夫自当思忖忠君报国,岂能身怀大才而忝居陋室?”
“你竟还知晓这些?”伴随着一个隐有几分熟悉、疏朗的嗓音,寝居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而后,青雀和丹鸾慌忙地起身,对着来人毕恭毕敬地施礼,唤:“郎君。”
“我、我们……”她们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唐袖瞥了她们一眼,又瞥了一眼来人的目光,见来人望向她们方才坐的位置,替她们解释:“你不要误会,是我逼她们与我同坐的,她们没有僭越。”
来人无奈道:“你们先退下吧。”
青雀和丹鸾又在对着来人和唐袖福身,继而缓慢地退了出去,并关上门扉。
来人在唐袖对面坐下。
澄清的屋室内萦绕起淡淡的芝兰馨香。
来人今日穿了一件蓝青的深衣,依旧是宽袍广袖的样式,上绣银丝兰草,腰坠青绿环形玉玦,身形一晃,环佩叮咚。
打扮得还真是衣冠楚楚。
唐袖心虚地对他扬了个微笑。
荀彧轻叹:“你既知僭越二字,又何必纵容她们?”
唐袖不解:“可她们和我们一般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虽说我明白在你心里尊卑有别,但我也没让她们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若是旁人家的婢子,我可以不管,乃至同你一般,邀她们入座。但她们是荀氏的府婢。你今日允许她们僭越,明日她们宣扬出去,人人都想着僭越,这整个荀氏宅邸又该如何管治?”
荀彧目光如炬地看向唐袖。
唐袖语噎了噎,没曾想他介意的竟是这个,还以为他要强调侍婢就是低人一等呢。
唐袖莫名松了一口气,笑答:“好,我知晓了。下次我会确定她们不会宣扬出去,再纵容她们稍微僭越一些。”
荀彧眉头微蹙。
他很难理解唐袖居然会如此解读自己的言外之意。
但他也没再多做纠正,只道:“你想知晓我最近在忙什么?”
这没由来地一问,才使唐袖恍然自己最先询问青雀与丹鸾的几个问题。
唐袖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是想知晓荀彧在忙什么,忙完会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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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让自己继续守活寡。但并不关心荀彧本身在做什么。
荀彧却是答非所问,又道:“你知晓董卓董仲颖?”
仲颖是董卓的表字。
唐袖颔首:“知晓一点。从前的凉州刺史,现今既是大汉相国的话,应当把持权柄,企图践乱国祚。”
“是。董卓这样的人不配为官。”荀彧有几分愤恨地说道。
“所以,你辞官了?”唐袖理所当然地联想。
荀彧轻轻点头,“如今汉室积弊已久,国祚将危。董卓绝不会是那个能够挽救汉室之人。故而,我要舍弃他,另寻明主。”
“那你要找谁,曹操吗?”唐袖无所顾忌地乱聊。
她也并不知晓如今的荀彧会不会去投靠曹操。
荀彧闻言,沉吟了片刻,才继续答:“你说的曹操,可是那个骑都尉曹孟德?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藐视权贵,肃清法纪。五色棒杖杀之事,饶我听闻之时才旬岁又二,也惊叹非常。”
唐袖细不可闻地“啧”了声。
突然感受到了曹操的年龄之大,怎么回事?曹操做官的时候,荀彧竟然才十二岁。
唐袖说:“应该是吧。”
荀彧郑声:“若他肯匡扶汉室,我自愿效忠。但他如今为躲避董卓,早已改名易姓,比我情状还不如。且等等他有心有力再说。”
“您还指望他能匡扶汉室呢?”唐袖觉得好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唐袖作为未来人,自是知晓,就算曹操活着的时候没有改汉室姓曹,那绝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他还有所忌惮,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荀彧不明所以地看她。
唐袖赶忙摆手,表示自己也没什么特殊的意思。
荀彧才接着道:“近来,我与兄长、族亲们正在计较,迁荀氏与父老离颍川,往冀州去。”
所以,这才是他最近在忙的事情?
唐袖疑惑:“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还举全颍川迁徙?”
唐袖一直知晓,古代的交通不便,莫说是全城人,就是三俩人出行,都十分麻烦、劳累。
哪知,荀彧振振有词:“颍川,中原腹地,兵家常征,四战之所。纵然如今尚还安宁,可董卓僭越、不仁。一旦天下动荡,颍川必先乱矣。所以为保存颍川百姓,当即刻迁居。”
“你家人都同意?”虽然他说得有道理,但唐袖还是觉得折腾。
要是她就有点懒。
荀彧诚然:“长兄与族亲们,自然已经同意。剩下的便是其他父老乡亲。尤其是我还有一位好友,我定要让他与我同行。”
“谁啊?”
唐袖发誓,她并非真的好奇,只是出于对话有来有往的礼貌。
荀彧则是坦荡:“郭嘉郭奉孝。”
好嘛,又是一个有名的历史人物。唐袖腹诽。
“那你自去劝服他就是。”唐袖不以为意。
“我今日来寻你,是想说,奉孝他刚刚成婚,便与新妇隐居,怕新妇顾忌、彷徨,望你与我走一趟。一则,我去规劝奉孝;二则,你陪伴陪伴新妇。”
荀彧话罢,规矩地朝唐袖拱手作揖,谦虚道:“有劳阿袖了。”
唐袖想拒绝:“可是我脚上有伤……”
“已然半月。”言外之意,也该好了。
“可是我……”唐袖想想,还是算了,她已无其他理由,于是答应:“好,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