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彦去了北瓦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胡观澜那里。
如今江宁府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就算崔三司使来了又如何呢,前儿已给各府衙门狠狠敲打了一遍,那些爱上访、告御状的刺头们早已被控制了起来,其他平头老百姓也都被警告过,谁还敢绕过他直接将状子递到钦差那。
这样想着反正今日崔彦也不会来衙门了,京里来的这些署官尽是在翻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账务,都是他们特地备好的,也出不了什么岔子,不如早早下了衙回去舒坦一下。
庭院里,他正坐在青石筑基的攒尖亭中,六根楠木柱撑着顶,亭内方砖铺地,中央置汉白玉石桌,四围石凳,旁边是一个烧得正旺的三角铁炉和一个风箱,镂空的木雕外还系着一头肥硕的驴。
一个衣着讲究的老师傅正执着刀,一刀下去便从那驴身上削出好大一块肉来,那驴瞬间便鲜血淋淋,胡观澜走过去用他的胖手拿起火炉上的热烙铁直接按在那伤口处,顿时那伤口处便发出滋滋的声音,那血也便止住了。
胡观澜轻嗅着这特殊的烧焦气味,微微仰头,鼻腔里发出一阵满足的喟叹声。
等那老师傅将手中的驴肉一片片的切成薄片,又加入鲜美的调料在炉子上翻烤好后,放入釉质晶莹剔透的汝窑碟盘中,胡观澜才拿起木箸细细品尝起来。
“也只有这活驴身上的肉才能做出这种味道。”他发出满足的赞叹声。
见他满意,一旁的师傅似是对自己的手艺十分自豪道:
“也只有大人才能想出这精妙的吃法,那酒窖的鸭子如今也已六日了,明日就可食了,那鸭肉也绝对如大人所说与豆腐一样鲜嫩。”
胡观澜哈哈一笑:“那还是多亏你想出的办法,用泥封住鸭脖子,只留鸭头在外面进食,坛底只留一洞供鸭子排泄,如此鸭子七天便肥大可食,肉质当然会如豆腐一样鲜嫩。”
笑止,那边却有幕僚前来议事,老师傅将烤好的驴肉精细的排列在碟盘中,便退了出去。
胡观澜点了点头,那幕僚便进来行礼道:
“大人,追缴那青田老叟的兵卫不慎失手了,那老叟和她女儿如今都在崔大人手中。”
“砰”的一声响,胡观澜直接砸碎了身前的汝窑碟盘,咆哮道:
“你们是怎么办的事的,一群酒囊饭袋,截杀地点都提前得知了,一个老者和一个弱女子都干不掉。”
那幕僚吓得直接匍匐在地,声音颤抖告饶道:
“大人,不是小的们不尽力啊,小的们虽已提前布置在路上截杀,只是崔大人手中的暗卫太过厉害,都是当年跟随宣国公大战西夏的精锐,以一敌百,小的们拼死都抵抗不过呀。”
胡观澜十分焦虑不停地围着汉白玉石桌转圈:“那杉木乡乐尔村铁矿的事情呢?”
“大人,小的正准备说的就是这事,幸亏胡大那匪徒这次拐卖的姑娘没有送到乐尔村那的,而是看见美色故意卡下来留给自己享用的,所以那铁矿的事情也还没有暴露出来,崔大人那边必然还当是个普通的案子来审理,所以我们只用暗中观察,一切按流程即可。”
胡观澜额头上的汗才止住了些,他用那带补丁的袖子擦了擦道:
“让乐尔村那边再仔细点,这段时日千万只能进不能出,等崔大人那边走了,一切再照旧。”
“是。”幕僚恭谨应道。
胡观澜又道:“这次就当给崔彦一个甜头,给他在江宁添点业绩,只是切不可再有绕过江宁的案件直接到他那的。”
“是,小的们必当谨慎传达其他官员。”
这件事情算是揭过了,胡观澜开始问起别的事情。
“魏一石最近怎么样?”
“他知道私贩盐铁的事情他那边是怎么都逃不脱的,几次都在想办法暗地里脱离我们的掌控,但是都被我们压制住了,我担心他已经料到了自己和前任首富一样的结局。”
“料到了又如何,他不想想是谁让他短短三年时间就坐上了江宁首富的位置,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三年他捞了多少银子,怎么会没有代价呢。”
“他似乎想跟崔大人那边搭上线,想走通他的路子,好保住自己的小命。”
“想绕过本官直接到钦差那,你让他试试,是早死还是晚死。”胡观澜阴狠狠道。
想起昨儿在魏一石那收到的一对玉瓶,幕僚眼睛转了转道:
“大人不如做个中间人试试,如果魏一石真有办法,崔大人退出江宁,大家不是皆大欢喜吗,如果魏一石没有办法令崔大人收手,咱们再把他推出去顶锅,反正咱们所有的交易记录都没有你的名字,而且魏一石三年前交的那投名状,他可不敢攀你下水。”
胡观澜思索一番,觉得幕僚所述也不无道理,便道:“这事儿得等青田案结束后,我再试探下崔大人的态度,如果可行你再通知他,别让他再上蹿下跳了,到时候影响了大家反而不美。”
幕僚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又有长随在外面通报,江宁府米、面、酒、茶、油的大东家纷纷都递了银票,在外面等候会见。
......
却说崔彦在北瓦听了一天说书,其实脑海一直在排兵布阵,他要提前做好预设,进而预判到江宁府的下一步动作。
唯一让他放不下心的还是那个铁矿,京中迟迟没有信过来,说明局势复杂,圣上一时也不好抉择。
而他这边获得的信息又太少,少不得得在江宁耗一段时日了。
思忖间,天空就下起了细雨,长橙撑着黑色油布伞候在一旁粗伺候他下了马车,一路往府衙后院而去。
不巧左前儿那月洞门旁匆匆走出一个用桃粉宽袖遮着一栏子花瓣的女子,因挡住了眼睛,不小心就撞到了她肩上。
沈黛暗道一声糟糕,怎么一不小心就冲撞了人,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狭长沉静如墨的眸子,正静静盯着她,心里更加忐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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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雨下太大没看清路。”
崔彦不悦的瞧了瞧自己被她撞上的袖侧,视线缓缓转移最后落在她的身上。
见她乌黑的发髻间飘落了几片海棠花瓣,又顶着一张芙蓉面,在这微雨中更显娇俏,只是身上都湿透了,那玲珑有致的曲线看起来就若隐若现的。
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声音也不自然重了几分道:
“这下雨天的,不在屋子里待着到处跑,还不快回屋去。”
沈黛听他这语气,连忙解释道:“世子,我只是去前面院子里采了些西府海棠,打算用盐水泡下晾干,明早好给你做海棠花蒸肉饼,谁知竟赶巧撞上了这大雨,冲撞了你。”
崔彦视线下移,见她手边果然是一栏子海棠花瓣,被雨水打湿了凌乱的粘在上面。
花瓣瓣瓣鲜嫩润厚,一看就是都挑选的适合入菜的,心里顿觉熨帖不少,对面前的女子也多了几分赞意。
“你倒是有几分玲珑心思。”
“只要世子喜欢,妾的心思才不算白费。”
这话成功愉悦了崔彦,他难得的抿唇淡笑了。
“还不快回去,别着了凉,爷等着你明早的海棠花肉饼。”
沈黛也笑着行礼而退,冒着小雨快步回了屋里,把海棠花瓣用盐水浸泡晾干好后,又给自己熬了碗姜汤,放在在小炉子上慢慢煨着,自己便去厢房,让人提了水来搬来了沐桶,美美的泡个澡。
水里泡着确实舒服,很多这两天没有思考的事情都自动浮现在脑海,也是今天下的这雨,忽然让她想起了她还欠那王公子的伞没有还,也不知道他今日有没有去书肆?是不是在等她?
哎,可惜她最近没办法出去呀,不是故意要失约的,他不会以为他要讹他的那把伞吧?
还有那李婆子和青桔她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知道她明天能不能去找崔彦请个假,回去看看她们。
不如明天早膳把崔彦伺候好了,就跟他提请假的事情。
这样决定之后,她觉得有必要再去老板面前献献殷勤,便匆匆梳洗完毕,换上了一件宽松的袖暗纹莲花褙子,又去灶房把熬好的姜汤,单独用玉瓷碗盛了一碗,用食盒装好,一路提着沿着回廊往书房那边去。
书房那边还亮着灯,屋门大开着,风吹的烛火忽明忽暗,刚好落在崔彦寒气森森的脸上。
他在太师椅上坐了很久,不发一言,外面还跪着的几个鲜血淋淋的人。
一旁的竹林在在这浓郁的夜色中发出丝丝“沙哑”声,显得周围的气氛异常紧张肃穆。
沈黛暗道一声倒霉,这献殷勤来的不是时候呀,连忙提着食盒麻溜的就溜了。
只是她虽然跑的快,还是被崔彦瞧见了动静,他的视线转向长橙。
长橙连忙道:“沈娘子刚刚来过。”
崔彦顿时一阵冷笑:“她倒是积极,这么快就来打探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