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词的肚子应声而动。
辰星烁笑道：“看样子你也饿了，我刚才看到一个东北烧烤摊，我们可以去吃烧烤。”
“好，先找个地方停车。”
辰星烁把车停好后，两人下车找刚才看到的烧烤摊。
烧烤摊旁很多人，辰星烁点了几十串烤串，有烤羊肉串、烤馒头、烤鱼。
老板很热情：“两位帅哥稍微等一下哈，二十分钟内肯定给你们烤好。”
辰星烁道：“没事，不着急。”
晚上开始起风，顾词吹了吹夜风，神志清醒许多。
辰星烁道：“好久没吃烧烤了，以前爸妈都不让我吃。”
顾词说：“我也好久没吃了。”
别说，还挺馋这一口的。
没多久，老板把烤好的烤串装在饭盒里给辰星烁，“拿好了啊，您慢用。”
烧烤摊是老板用板车改装的，拉到哪里卖到哪里，附近没有桌子，顾词和辰星烁站在路边你一串我一串地吃起来。
辰星烁拿着一串烤章鱼，问顾词：“你要尝尝这个吗？”
顾词看了看，老板把烧烤烤得色香味俱全，他在辰星烁没碰的地方咬了一口。
吃完，赞赏地点点头：“确实不错。”
辰星烁笑道，完全不在意顾词刚刚咬过，刚想咬上去，顾词说：“这个部位你还是别吃了，我咬过了。”
辰星烁笑了笑，“没事啊，我又不介意。”说着直接咬在顾词的齿印上。
顾词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两个人从下班后就开始忙着送狗狗去新家，都没找到时间吃饭，早就饿得饥肠辘辘。现在好不容易瞅到空档吃点儿东西，吃嘛嘛香。
辰星烁又从白色饭盒中给顾词找了几根腊肠：“尝尝这个，也挺好吃的。”
顾词接过：“会不会不够我们吃的？”
“没事儿啊，回去我再给你做点儿饭，冰箱里啥都有。”
自从辰星烁住进顾词家，每天冰箱里都满满当当，顾词都很少去生鲜超市了。
之前王新担心辰星烁住在他家会给顾词带来麻烦，现在看来更多的是顾词占对方的便宜。
两人在路边吃完烧烤，顾词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抽出一张递给辰星烁：“擦擦嘴。”
吃东西真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顾词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辰星烁擦完嘴，将纸巾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走吧，我继续开车，给你当司机。”
顾词笑了笑：“辛苦了。”
辰星烁说：“奖励点儿我什么呗？”
“你想要什么奖励？”顾词没听出来对方在开玩笑。
“比如少加点儿班？”
顾词笑出声：“这个我暂时决定不了，取决于我的顶头上司。”
“哪天把他开了。”
顾词笑道：“期待你哪天助力我实现开掉上司的梦想。”
·
露天的大排档附近，每个桌子都围着好几个人，其中不乏已经喝醉的人。男人一边吹着牛一边手舞足蹈，口中谈论的内容上至国家大事下至鸡毛蒜皮。
其中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突然把手掌拍在桌子上，露出手腕处的五角星纹身。
“放屁！”纹身男对坐在对面一个差不多身形的大块头男人道，“上次谁也不知道他身边的男人身手不错，要不然怎么会失手？”
“他一个人顶三个人，要是能成为自己人就好了。看那男人挺年轻的，穿着也穷酸，也许用钱真的能收买。”大块头男人说。
纹身男朝地上啐了一口：“我们这行是刀尖上舔血，不止啥时候就进去了，你以为谁都愿意干？”
“咱们都是通过黑市交易，只要办事利落不留痕迹，也没太大问题。”大块头说。
另一个光头男仰头干完了酒瓶中的啤酒，道：“说是这样说，但现在到处都是摄像头，想不留痕迹越来越难。”
纹身男说：“那个姓顾的最近身边多了几个保镖，果然大厂的打工人就是赚钱，保镖的价钱可不低。”
光头男说：“我们这次打草惊蛇了，下次想动手可就难多了。”
突然，头顶传来一声冷笑，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上方道：“这倒说的不错。”
光头男感觉脑袋晕乎乎的，“是吧……”
“准确来说，应该是完全没有机会了。”那道男声又道。
“这倒也不一定，等他放松警惕——”
突然纹身男的脖子被铁钳般的手捏住，他仰脸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俊逸的面孔。
“好久没见，你们真是让我找得好辛苦。”
这句话像是淬了毒，纹身男感觉浑身的血液像是被瞬间抽干，瞳孔因震惊而放大。
“你？是那天晚上和顾词一块儿的男人？”
“答案正确，我的长相的确属于令人过目不忘的类型。”辰星烁笑道，他对身后的十几个保镖扬扬头。
保镖们立马拥上去，控制住桌子上的人。
“你到底是谁？”纹身男的手臂被反按在后背，几乎无法动弹。
他能感觉这个男人并不简单，心中升起一个让他后怕的想法。
他怕不是得罪了什么权贵？
其它桌子上的人看到这边的情况，胆子小的人默默离开，有一两个胆子大的人举着手机对着这边拍摄，两个保镖走上前要求他们删掉了。
大排档的老板害怕这边闹出人命，点头哈腰地走到辰星烁身边，小心翼翼地问：“老板，是出了什么事情吗？有什么事好商好量，千万别打起来啊……”
辰星烁从口袋中掏出一沓早就准备好的钞票，递到老板手上。
“放心，打不起来的。老板，今天晚上我包场。”
老板一看，辰星烁给的钱已经够包两个场子了，感恩戴德地走了。
确实如辰星烁所言，在双方实力差距太大的情况下是很难打起来的。
“想知道我是谁吗？”辰星烁冷冷睨了纹身男一眼。
方凯道：“别跟他废话了，他也配？！”
“就算是让我死，我也想死个明白。我想知道我得罪的到底是谁？”纹身男问。
“放心，暂时是不会让你死的，但是如果你不说出背后的买家的话，那可就不一定了。”辰星烁威胁道，“而且我不会让你死，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我会让你失去所有谋生手段。”
“你休想，如果告诉你幕后指使人，我在这一行还怎么继续混？！”
辰星烁冷笑一声：“看样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说完反手捏住纹身男的手腕，一个反拧！
男人感觉手筋像是被扯断了，痛苦地叫出声：“啊啊啊！”
这声音美妙极了，辰星烁眼中凶光毕露，懒得和他继续扯犊子：“到底说不说？！”
光头男听着那撕裂般的叫喊，冲纹身男道：“老大，和他说了吧！咱们惹不起啊！”
方凯道：“终于看清形势了？”
辰星烁一字一顿：“再问最后一遍！说，还是不说？”
这句话对于纹身男来说，无异于莎士比亚的那句名言。
男人额角冷汗滴落，咬着牙挤出那个字：“说。”
“这还不错。”辰星烁松开男人的手腕。
辰星烁道：“接下来我要讲的话，你听好了。如果让我发现你们没有照做，我可以保证，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一定能把你找出来。”
纹身男：“好。”
“去警局自首，你们还能少蹲几年，但是如果我把你送到警局，那可就不算自首了，我想你一定能明白其中的道理。”辰星烁道，“和警察说清楚幕后指使你们作恶的人到底是谁。”
纹身男点点头，辰星烁这才示意保镖放开这几个人。
“我的人会一直看着你们，别想着动歪脑筋。”
“我们知道了。”纹身男一只手握着刚才被暴力撕扯的手腕说。
·
一尘不染的玻璃前，顾词挤了一泵洗手液，雪白的泡沫覆上骨节分明的手指。
水龙头下汩汩淌出干净的水，顾词将腕骨突出的手放在水下冲洗着。
突然，赵海从门口走进来，看到顾词，假装不经意地撞了一下顾词的肩膀，导致水溅到了顾词袖口。
“你想干什么？”顾词问。
赵海瞄了一眼卫生间内，确定里面没人后，说话逐渐放肆起来。
“想干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
顾词已经竭力避免和赵海起冲突，没想到赵海越来越得寸进尺。
“你把我当傻子吗？”顾词问。
赵海看着他的脸，忍不住笑道：“怎么了？难道不是吗？”
“你是不是觉得把我挤兑走了，你就能转正了？”
“难道不是吗？”赵海脸上带着至纯至真的邪恶。
顾词逼近：“就算我走了，黎总也不会让你留下来。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岗位有几条转正的硬性条件吗？而你最近负责的几个项目，质量都没有达标，黎总怎么可能留下你？”
说到赵海的痛处，男人眼神露出凶光：“就算我没有转正又如何？我死也要让你跟着我陪葬！”
男人语气中的恶毒像是一根针刺入顾词的耳膜。
果然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
“之前的袭击事件就是你找的打手吧？”顾词问，他现在很希望身上带着一支录音笔，可惜他没有。
赵海再次确定四周无人，靠近顾词，压低声音：“是又怎样？就是我找的打手。”
那声音像是毒蛇在顾词耳边吐信子，人性幽微，真是令人觳觫。
顾词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打死我？”
“打死你岂不是便宜了你？我要的是让你双腿残疾，这样你就上不了班，也养不了家。”赵海发出低沉的笑声，“我早就把你家里的情况调查清楚了，你从小就是个孤儿，和妹妹相依为命。一想到如果你瘫痪在床，家里唯一赚钱的顶梁柱倒下，你妹妹会是多么凄惨——”
没等赵海说完，顾词一只手揪住男人的衣领，另一只手紧紧握成拳头挥向赵海皱巴巴的脸上！
就在拳头即将砸在赵海鼻梁上的瞬间，顾词的理智控制住了他的行为。
不能打，不能打，如果现在他和赵海打起来，和狗咬狗有什么区别？
但是警察那边迟迟没有找到赵海下手的证据，能否等到迟到的正义还是个未知数。
顾词松开男人的衣领，赵海似乎没想到会激怒这个冷静理智的男人，退后几步和顾词拉开距离。
顾词压住火气：“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做的事，我相信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赵海扯了扯顾词弄皱的上衣，冷哼一声：“祝你成功。”
顾词抽了一抽纸擦干手上的水渍，离开了卫生间。
工位旁站着两个警察。
看到顾词，其中一个警察问：“你好，请问你有看到赵海赵先生吗？”
“他在卫生间。”顾词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警察毫不避讳：“有人举报赵海先生在黑市存在不法交易。”
一抹笑意瞬间出现在顾词清隽的脸上。
难道这就叫现世报吗？
“我刚刚还在卫生间看到赵海。”
警察和顾词道谢后，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没多久，两名警察扭送着赵海从众人面前经过，赵海恶狠狠地瞪了顾词一眼。
顾词连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赵海。
这种不屑一顾的态度激怒了赵海，赵海冲顾词喊道：“顾词！你到底是什么人？！”明明他的交易非常隐蔽，怎么会被发现？！
赵海不理解，他以为顾词只是个普通社畜，难道顾词身后还有别的势力？
顾词懒得和他沟通。
等警察带走了赵海，李琦春道：“天呐，这是什么惊天大瓜，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赵海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顾词平静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沈盏道：“是这个道理，不管发生了什么，既然警察都来了，看样子赵海是回不了星云了。”
为了防止顾词听不懂，李琦春贴心地做了解释：“公司有规定，做了不法行为的一律辞退。加上赵海还没有转正，公司更不可能留着他了。”
正说着，公司大群里突然弹出一则通告。
顾词点进去，通告的标题赫然入目。
“关于取消新员工二选一转正制度的通知。”李琦春念出声。
沈盏拍手笑道：“好啊，这个制度终于取消了，想当年我们都是这样过来了，早就觉得这个制度不合理了。”
李琦春问：“咦？这是不是意味着顾词现在已经是正式员工了？”
顾词道：“应该不是，我还要进行转正述职，述职中要达到八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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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能转正。”
“那也比之前好啊，之前是不仅要达到八十分的要求，还得是两名员工中得分较高的那个。”李琦春说，“你也算是赶上好时候了，我们都没这个好运气。”
沈盏道：“就算按照之前的转正制度，顾词也妥妥能转正。”
李琦春：“那倒也是。”
顾词道：“谢谢两位前辈这么关心我，今天晚上要不我请客吧。”
李琦春笑道：“哟，看样子顾工今天心情很不错嘛。”
可不是，赵海终于得到应得的报应，顾词不用担心之后再被人报应，而且转正的事情基本已经看清眉目，顾词心里开心。
沈盏：“可以啊，就当提前庆祝顾工转正成功了。”
·
暖爪屋。
顾词坐在小狗活动室内的小凳子上，身边围了一圈刚出生几个月的小狗。
一只小狗拼命扒拉着顾词的裤腿，用毛茸茸的脑袋顶着顾词的手，像是催促他快点儿摸摸。
顾词脸上带着笑容，用手摸着小狗滑溜溜的脑袋。
小狗舒服地眯起眼睛。
王新说：“这周你就要做转正述职了？”
顾词点点头：“我最近有一种感觉，自从陈星搬到我家里住了之后，我的运气变得比以前好多了。”
“怎么说？”
“就比如之前出差的时候我拿到的都是果汁伪装的红酒，还有这次赵海的事情，我去找私人侦探，结果发现有人高价寻求打手的信息。”顾词顿了一下，“之前我觉得是警察在花钱找，但后面我去查了一下官方信息，没有看到这条悬赏。”
王新说：“只听说过捡到狗家里来财的，还真没听说家里来个人气运就改了的，都是巧合吧。”
顾词道：“我其实也不信什么气运。”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我相信没有你办不到的事，更不信什么运气。”王新说。
“现在想想自从毕业后有了经济来源，生活确实是一点点变好的。”顾词说，“虽然钱还是不够用，但是比起之前每天都在恐惧第二天该怎么生存下去要好得多。其中最感谢的就是你了，幸亏有你这个朋友帮助我。”
王新：“怎么突然说起获奖感言来了，要说感谢，我还要感谢你呢。我家里没有一个人支持我出来创业的，你一个跟我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努力打工支持我创业，我才是应该大大地感谢你才是。”
顾词笑道：“好了好了，你也别说了，搞得不流两滴眼泪好像都说不过去似的。”
王新在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哈哈哈。”顾词笑起来。
·
转正述职在周五，顾词为了这个述职报告准备了两个月，幸好一切都按照希望的方向发展，顾词顺利通过了转正。
述职会议一结束，齐梦珂拿着员工正式工牌来到顾词的工位，笑道：“顾工，恭喜啊，正式成为星云的一员了。”
顾词接过工牌，上面是顾词入职时拍摄的照片，穿着白色衬衫，身后是蓝色的星云logo标志。
工牌上面写着顾词的名字，岗位是人工智能六部研发工程师。
顾词拿出早就准备的糖果，给了齐梦珂一盒：“还要感谢你过了我的初筛，要不然也没有后面什么事了。”
“哈哈哈，那是因为你本身就很优秀。”
下班后，空气都比平时清爽不少，顾词整个人透着明媚的气质，冲淡了往日的清冷气息。
人真是奇怪，明明后面要打三四十年的工，转正的第一天还是很开心。
因为不转正就没有工资了。
为了庆祝顾词转正，黎远送了顾词两瓶白葡萄酒，说这是他之前在国外读研的时候专门带回国的。
顾词拎着两瓶包装精美的白葡萄酒回到家，辰星烁又做了一桌子家常菜。
“尝尝我今天做的小鸡炖蘑菇。”辰星烁手里拿着锅铲，对顾词笑道。
“我顺利转正了。”顾词道。
“挺好啊，恭喜你正式成为社畜了。”
“哈哈哈，”顾词把白葡萄酒放在桌子上，“工作和婚姻一样，都是围城。”
“这是什么？”辰星烁看着白葡萄酒问。
“上司送的酒。”
“哦，看着价格不菲啊。”
“今天就用这酒助兴吧。”顾词笑道。
他打开包装，拿出其中的一瓶葡萄酒，在厨房的柜子里拿了两个高脚杯，在里面斟满了酒。
酒是好酒，顾词轻啜了一口，酒香甘冽，酸度中等，混合着青苹果、荔枝、葡萄的香气。
辰星烁道：“你酒量不是不好吗？少喝点儿。”
顾词眼睛弯了弯，“今天高兴。”
“好好好，知道你高兴了，那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不过你要先吃点儿饭垫垫，要不然对胃不好。”
顾词笑道：“我发现你还挺会照顾人的，将来你的女朋友有福气了。”
“纠正一下，是‘伴侣’。”
“哈哈哈。”
顾词一高兴，和辰星烁没多久就干完了一瓶酒。
顾词酒量确实不行，眼神逐渐迷蒙，碰杯的姿势透着懒洋洋的气质。
“这酒是甜口的，应该合你胃口……”顾词盯着酒杯，眼睑缓慢垂下。
辰星烁道：“别喝了，感觉你有点儿醉了。”
其实他也觉得开始酒精上头了。
“是吗？”顾词掀开眼眸，声音充满钝感。
辰星烁发了会儿呆，谁知顾词已经拆开了另一瓶酒，朝杯子里又斟满了一大杯。
“……”
顾词朝嗓子眼吨吨吨倒了大半杯，喝完不忘擦擦嘴角。
然后冲辰星烁露出一个荔枝味的笑：“好喝……”
辰星烁感觉一瞬间心脏漏了一拍，顾词笑起来竟这么好看。
“你醉了……”他柔声对男人道。
“脑袋晕乎乎的……”顾词扬起漂亮的脖颈，“我要去洗澡了。”
随后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朝卫生间走。
“你一个人能行吗？”辰星烁沙哑着声音。
顾词脸上飞着红晕：“当然能行，我冲一下就好了。”
顾词进了卫生间后，辰星烁感觉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脑袋有点儿发沉。突然，卫生间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
紧接着是一声闷闷的、重物滑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