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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踏歌入长安(中)

作者:吟凤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渭河摇碎了最后一抹夕阳,长安城正吞吐着昼夜交替的烟火。李白一行勒马立在灞桥柳下,见朱雀门楼脊兽正披着霞光,日暮西垂亦不减威仪。


    “十二郎,已是酉时了,我们还是赶紧进城吧。”卢玉生轻声提醒,却看李白眯起琥珀色的眼睛,望着那巍巍城墙。


    “这长安……竟与我梦中分毫不差……”


    卢玉生不解其意,欲言又止间只见李白低头取出腰间诗牌,青玉牌面映出朱雀门诗板的流光——此刻榜首赫然是#岐王夜宴新翻羽衣曲#。


    界面停在拓影,但李白还是把诗牌收了起来,嘴角挂起一丝疏狂的笑。


    “以后这些景象,不只是在梦里,也不止在诗牌,而是日日徘徊眼前,又何必拓!”


    李白右手握拳,似乎紧紧地攥住了什么东西,剑柄上的明月佩折射夕阳红光,分外夺目。


    卢玉生与吴十九似懂非懂,但见李白一夹马腹向朱雀门冲去,也赶紧挥动马鞭跟上去。


    三人挤到朱雀门前,城门守卫将他们拦下,逐一检查着他们的诗牌——按规定,诗牌应当记录持有者姓名、籍贯等基本信息,如持有者离开户籍所在地,守卫会据此查验其身份。


    “蜀中来的?”守卫斜了一眼这三个外乡人,又问:“马车上是什么?”


    “是诗稿!还有一些衣服……”卢玉生抢先一步作答,双手却紧紧地攥着月牙色衣角,声音有些发抖。


    “平康坊南门右拐,崔九收诗稿,三文一札……”守卫检查过后,颇有些不耐烦,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过去。


    “我们不是……”卢玉胜脸涨得通红,正要辩解,却被李白拦住。


    “劳驾,醉仙楼怎么走啊?”李白来到守卫面前一抱拳,笑问道。


    守卫又把这三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嘴角流露出轻蔑的笑:“沿朱雀大街直行就能看到醉仙楼彩幡。”


    “多谢多谢!”李白又作了个揖,从袖子里抖出一串镶金饼的铜钱,稳稳落在守卫手里,“守城辛苦,这点不成敬意,拿去给弟兄们买点酒喝。”


    守卫掂了掂铜钱,抬了一下眼皮,漫不经心道:“醉仙楼天字号房能看到整个长安的光景,听说今晚贺监也在醉仙楼。”


    马车的车轮将巍峨的城墙甩在后面,卢玉生很是愤愤不平:“王府门前二品官!守卫之流,最是会看人下菜碟!”


    吴十九打了个哈哈:“何必与他计较,倒是李生——我就知道在万川阁①,你留了一串铜钱绝对别有用意!”


    “那当然。”李白得意一笑,“长安米贵,可如果我们真带了满车金银,岂不早就让那贼人劫了去?走,先去流云掌匮!”


    李白从诗牌外壳后面取出飞钱②,大踏步走在前面,这幅从容淡定的模样让吴十九很惊讶。


    “李生知道这柜房在哪?”


    “何止是柜房,长安的达官贵府,茶楼酒肆,甚至——”


    李白突然顿住,后撤一步来到吴十九身边,故作神秘道:“平康坊南曲哪位都知③擅谱新声,我都清楚!”


    吴十九瞪大了眼睛,但看李白挥手示意他们跟上。来到一处朱阁林立的街巷,李白勒住马,从马鞍侧袋抽出一支铁笛,就唇吹出三短一长调子,南曲二楼“醉月阁”茜纱窗猛地推开,一女子抱琵琶探身,云髻斜坠珊瑚簪,眉心贴赤金花钿。


    美人本眉眼带笑,见窗下站着个陌生男子,当即变了脸色,怒道:“哪来的登徒子!竟敢用他的笛谱——”话音未落,忽见李白剑上明月佩,更恶毒的词语被堵了回去,似乎连步摇上的珍珠都停止了晃动。


    李白扬笛一笑道:“都知娘子,某千里而来,只求一听《凉州》破阵!”


    都知冷笑回应:“《凉州》杀伐气重,郎君细皮嫩肉,怕是听不得!”


    “某的血性,娘子奏完便知。”李白掷金饼于窗台。


    都知瞥了一眼金饼,眼珠转了转:“……好,若指法错了,郎君莫哭!”


    都知抡指扫弦,三声裂帛音后,突转《凉州》大曲,轮指急如暴雨。李白闭目击节,忽高声吟诵:“贺监酒酣偏爱此,某说的可对?”


    都知杏眼圆睁:“你怎知贺监……”未等说完便觉不对,愤然关窗,吴十九把她没说完的话补全:“你怎知贺监偏爱此曲?”


    “上月与三个粟特人斗酒,他们连裤腰带都押给我了!至于贺监曲癖?顺手套来的。”


    见吴十九与卢玉生还愣在原地,李白得意地把笛子重新收好,手习惯性地按在并不存在的酒壶上:“他们输给我的可不只这些。在长安,曲中藏的人情比酒烈多了。快走吧,再晚些,咱们可就真要睡大街了!”


    转过街角,流云掌匮的柜头正懒洋洋地数着票据,见李白三人走来,只是微微欠身:“郎君若是再晚来一步,柜房可就要落锁了。”


    “看来我来的正巧。”李白将飞钱推到柜头面前,“烦劳丈人兑十两足色吴银、五匹益州黄榖绢,余者给开元通宝。”


    柜头脸色一变,暗自盘算一番,强作镇定道:“按规定,超二十两纹银飞钱兑换即需验看诗牌。郎君所说价值五十两纹银,烦请郎君出示诗牌证明。”


    “呶,丈人请看。”李白递上诗牌,牌面幽蓝的荧光清楚地照出柜头每一条皱纹里的惊愕。


    “李郎君见谅,眼下已过酉时,市门将闭,可否先给三锭银并绢帛?明日巳时前定差人将余银送至醉仙楼。”


    “哦?丈人如何得知我要去醉仙楼?”李白把诗牌重新挂在腰间,斜靠着柜台问。


    柜头谄媚地笑道:“郎君从蜀中而来,手持蜀地万川阁飞钱,若非达官即是富贾,在长安歇脚自然是住上等酒楼了。”


    “那就依丈人!”李白飒然一笑,正要离开,忽然顿住,回身凑近柜头,压低声音问:“听闻今夜贺监也在醉仙楼,确有此事?”


    “确有此事!”柜头连连点头,“老夫亲眼看见贺监的车驾停在醉仙楼前。”


    “谢了!”李白拽了拽还在看柜房墙上烫金挂画画轴的卢玉生,“玉生,十九,我们走!”


    醉仙楼前,李白甩蹬下马的动作引得路人侧目。他径直走向柜台,高声道:“三坛琼玉饮,要去年腊月埋雪的那批。”


    “客官说笑,这六月酷暑,琼玉饮可是寒冬腊月的特供……”小二本是热情的笑脸一下子僵住,换了赔笑。


    李白解下佩剑拍在柜上,“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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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一声,惊得小二几乎跳起来。


    “明日酉时三刻必降大雪。若无雪,贵店三日流水我包了。”


    满堂哗然,小二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试图劝解,喧哗声惊动了掌柜。他从柜台后转出来,圆脸上镶着的一双精明眼珠将李白上下打量一番,拱手作揖,大笑着说:“我观郎君气度不凡,又闻郎君语出惊人,必是当世才子。只是琼玉饮确为冬季特供,郎君何不试试‘青天坠露’?这是取终南山巅雾凇所酿,滋味不输琼玉饮!”


    掌柜向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会意,急忙去取酒坛。


    “若郎君能令六月飞雪……”掌柜眼珠一转,大声道,“三日后即是第三季《大唐好诗歌》比赛开赛之日,圣人也会观看。某在这里与诸君说好,赛事期间,酒楼所有消费均折半!这位郎君——免去费用!”


    整个酒楼都沸腾起来,李白正要说话,二楼雕栏处忽然传来苍老笑声:“好个疏狂的后生!陈掌柜虽然已过知天命之年,这番狂劲也不输后生!”


    众人仰头望去,但见鹤发老者手持犀角杯凭栏而立,腰间蹀躞带悬着金龟符——正是秘书监贺知章。


    李白身躯一震,猛地抬头,目光正撞上老秘书监的醉眼。他右手紧紧扣住腰间诗牌,青玉牌面与腰带相撞发出清越声响。


    陈掌柜连忙朝楼上作揖:“贺监明鉴,‘四明狂客’驾前,某岂敢称狂?倒是这小郎君,颇有贺监风骨!”


    贺知章朝李白摆摆手:“小郎君且上前来,可否告知老夫姓名?”


    李白难掩激动,作揖道:“在下李白,久仰贺监大名,本欲明日拜访,不想今日就在酒楼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卢玉生眉头一皱,小声问吴十九:“我们不是来参加比赛的吗?怎么成了专程来拜访贺监了?”


    “你小点声!”吴十九用胳膊捅了捅卢玉生,“贺监是比赛主评审之一,要是让贺监知道李生是来参加比赛的,贺监怎么下得来台?赛前私会参赛选手,对贺监,对李生都不利!”


    卢玉生恍然大悟,只听贺知章在二楼笑道:“看来老夫与你有缘,不如……”


    不等贺知章说完,随从急匆匆地来到他身边,低声耳语了一番。贺知章听完收敛了笑容,沉吟片刻,脸上又绽开了笑。


    “李郎君言之凿凿明日有雪,请问何以知之?”


    “天意也!”李白望着楼上的贺知章,眼神里带着狡黠,“贺监何不明日早来醉仙楼,一睹这番天意?”


    随从正要上前呵斥,却被贺知章制止。


    “后生可畏,那老夫明日再来醉仙楼,看看这‘六月飞雪’究竟如何落下。”


    贺知章说完,慢悠悠地侧过身去,刻意高声对随从说:“瞧瞧我这记性,竟忘了今晚要帮张相校勘《曲江集》……”


    脚步声与交谈声交织着从楼梯上下来,陈掌柜抢先迎上去道:“贺监明日若来,某便为贺监预留一个临窗位置,好好看看李郎君这场‘六月飞雪’,您看如何?”


    “甚好!”贺知章抚掌大笑,转头看了看柜台前的李白,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随即向门外走去,身后传来李白清朗的声音:“贺监明日可一定要来啊!晚生在此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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