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你的事。”漆黑的隧道不断延伸,寒风涌进,吹乱甘悯鬓边的碎发,刮过她的脸颊和褚归云的脖颈。
褚归云垂头看着整个上半身都趴在自己身上的少女,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
“不装傻子了?”
你才是傻子。
甘悯起身,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木簪落地。她觉得自己现在的造型肯定很像石室里辟谷避世多年的绝世高手。
九分癫狂一分超然。
褚归云有些不适应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平静地起身挡在风口前。
甘悯想揉揉自己发痒的鼻子,最终还是有点膈应地把手放下来,长叹一口气。
“我和你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和别人也不会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放过我行吗?”
“就算我真有所谓前世记忆又能如何?我帮不了你,也不可能重新回到太子身边。赐婚一事,无论是有人加害于你还是其他,只要我死了——”
清脆的声响自身前传来,甘悯手背上覆上一层薄薄的粉尘,恍然间她听到褚归云格外平静的声音:“非死不可?”
好奇怪的话,世界上怎么还有人比她还在乎她自己是死是活的。
“世界上没有人是一定要活下去的。殿下,我死了,永王妃的位置就能空出来,无论是高门贵女抑或是与你真心相爱之人,都比我好。”
混乱的脚步声踏着低语从通道另一头传来,甘悯试图召回褚归云离家出走的理智。
木块撞到墙上,褚归云蹲下身凑到甘悯面前,嗅到她身上浅淡的草药气味,有如发现了什么很新奇的物种。
“有的。”
甘悯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向褚归云。
大北疆还能把人训成受虐狂?
“你既然帮我考虑了永王妃一事,可曾想过那人既要暗算于你我,又怎会不留后手?”
言尽于此,褚归云冷着脸蹲在甘悯面前:“上来吧,别想着跑了,你跑不掉的。”
鸦影终于赶到此处,甘悯毫不客气地趴在褚归云肩头,满地崩裂长得奇形怪状的木块隐隐约约出现在甘悯眼前。
嗯,人型破坏大师是真的。
温暖的大氅落在肩头,一步步往外的途中,褚归云一步步走得稳当,甘悯脑袋一下下点的也极有节律。
“殿下,悯姑娘睡着了。”候在暗道之外的安秋轻声提醒道。
*
“生生世世只与一人相伴,算不得难事。”“这般便能算作永结同心。”“那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一定会先找到阿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谁在说话?
额角不断渗出冷汗,宛如催命符般密集而又绵长的话语争抢着挤进甘悯的脑海。
吵死了吵死了!
甘悯猛地睁开眼,影影绰绰的床幔晃着日光。
一头乌发高高竖起的身影坐在甘悯身侧,模糊的视野中,浑身上下宛如被镀了一层温和神圣的光芒。
好可怕的柔光滤镜,阎王都快变成天使了。
甘悯紧闭双眼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再睁开眼时终于能够勉勉强强看清楚褚归云的脸。
“睡傻了?”宽大的手掌覆上甘悯的额头,甘悯只觉脑门上忽然贴了一个质感格外粗粝的暖宝宝。
她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煞有其事的褚归云,平静地点了点头。
能奈傻子何?
褚归云唇角带着笑,甚是认真地思索了片刻:“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甘悯无语地拍开褚归云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对他忽然转变的亲昵态度持以怀疑。
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确定这里还是那个无名小院后有些惊讶。
她还以为褚归云会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直接把她送回永王府,不过究竟在哪里也不怎么重要了。
“殿下,民女所言字字属实,您不必如此。”大哥,主要是你现在真的很像是为了消息不择手段出卖色相的人。
甘悯撑着床铺慢慢坐起身,即使非常讨厌面前这个听不懂人话的倔牛犊子,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生得极为好看。
剑眉星目,尚且年少。
褚归云脸上的柔情在甘悯堪称冷酷无情的注视在慢慢消散。
“字字属实?可本王凭什么相信你。毕竟你从前那样护着三哥。无人不说你与他之间伉俪情深,难得的眷侣。”
甘悯静静地注视着面前似乎格外相信她与褚老三之间情深似海的少年,面色有点一言难尽。
毕竟伉俪情深到最后互毒那也是太情深了。
“你不是不知道我和他闹得有多难看。”
“本王不管。”褚归云冷笑一声偏过脸。
整颗脑袋隐隐作痛,甘悯总觉得这对话难以言喻的诡异。
百口莫辩的丈夫这个角儿,她还真演上了。退一万步来说,褚归云直接整死她都比在这儿质问来得方便。
可是她有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
“殿下,陛下如今膝下有五位皇子,太子的两位侧妃皆出自名门望族,定王确实不着调,可定王妃也出身不凡。而我,只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语罢,甘悯在心中哗啦啦给自己鼓掌。太棒了甘悯,这些乱七八糟的背景设定还记得不少。
“不可能放你走。”褚归云慢悠悠地开口,神色已经变得格外平静,“你的承诺和保证,本王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早知背后还有如此玄妙深奥的缘由,别说是义妹了,做牛做马也可以啊。
“赐婚一事木已成舟,再去计较已毫无意义。”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中沾染上屋外料峭的冬寒,褚归云垂眸不知心中作何想。
“我不会帮你。”甘悯端起手边的温水润喉,轻咳一声。
“只是无论是与女眷打交道还是承办宴席打理铺面整顿门户,我都无能为力。我对殿下没有意见,对谁都没有。”
所以以后要是她不管事儿,可就不能说她了哦。
甘悯悄咪咪观察褚归云的神情,只能看到根根分明而又浓密平直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不确定褚归云能不能接受这种结果。毕竟一个本来还挺有用的人,到了自己身边就成了米虫,换她以前肯定也会不舒服的。
长久的沉默后,褚归云露出一种有点古怪的神情,视线扫过甘悯清澈真挚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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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指望过你做这个。”
“当真?”甘悯狐疑地看向褚归云。
“你之前帮太子谋划皇位的时候,第一个想要按死的人都不是我。而如今许多事情,还轮不到永王府。”
褚归云丢下一句话后便起身离开,留下甘悯茫茫然地望着他略显孤寂萧瑟的背影。
“他怎么忽然生气了?”甘悯瞧见安秋的身影出现在门边,立马闭眼滚进角落里呼唤系统。
看起来褚归云没有责罚她身边的这些人,那她也就放心了。
“可能是被您伤到了。”系统帮着配了一个流眼泪的超大图,暗戳戳地开口,“宿主,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好问题。
甘悯长出一口气,忽地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你让你家主神自己找根数据流绳子把自己吊死好不好?”
她这回跑路失败归失败,最大的收获就是褚归云的重生者身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俩算得上无比稀有的同类。
问题是,褚归云怎么知道她是重生的,又为什么能刚刚好地在那个节点赶上迎亲的队伍。
“如果重生的不止一个人,人人都是褚归云这种身份,还有什么必要叫我来修补剧情?”
天都能被这群天龙人捅破几百个窟窿。
“宿主,主神是不可上吊之存在!”系统严肃地向甘悯强调了这个问题,而后蔫儿巴巴地开口。
“您知道的,剧情在被截断之前无法改变,比如三皇子会成为太子这件事。经过检测,现今除了永王,没有人有这个能力。”
甘悯若有所思,默默在心中给褚归云那些兄弟点了根蜡。
这不是褚小六,这是褚归云promax历经风霜版本。
祝他们好运吧!
至于其他的问题,甘悯索性不再去想。总归想通了又没有什么好处,还平白给自己徒增烦扰。
她慢悠悠滚到床边,睁开眼睛看向面色如常的安秋,嘿嘿一笑:“安秋,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安秋放下手中的物什,了然地摇摇头:“没有,多谢姑娘关心。倒是姑娘你……”
安秋叹了一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去说。
她从前只以为甘悯傻,把旁人明里暗里地说的那些话当个故事笑话听,而后仍旧按着自己的路子做些叫她们看了胆战心惊的事情。
不过若是行头到尾都只是为了讨人厌,那倒勉勉强强能说通一点儿了。
“我?我没事,早就想开了。”甘悯无所谓地摆摆手。
她望着屋内不远处挂着的嫁衣,精细的绣样在光下荡出潋滟的水波,格外夺目。立在一边的凤冠光彩照人,紧紧相贴的宝石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
褚归云那辈子大概率活得比她还长,她知道的他也知道,而她不知道的东西,褚归云也不会指望她去帮忙。
无痛暴富!不过如此。
其实是因为她没辙了。
安秋无声地松了口气:“姑娘想开了便好。您睡过去了两日,还有不到三日的时间,便要成亲了。”
甘悯脸上的笑僵硬了下。
褚归云还真是一点斡旋都没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