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程敏大人求见。”皇帝身旁的大太监黄公公道。
广佑帝正在斜靠在榻上批着奏折,听见禀报,放下手中御笔,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程敏便进了御书房,见广佑帝正端坐在皇案上,不敢多言,行了礼后将手中奏章呈上,立在一旁径自等候。
奏章上写的正是内阁初定的春闱榜单,广佑帝看着名录上头一个的朱予柔,微不可察的笑了笑,开口道:“将韶华列在第一位,可是你的主意?”
声音不怒自威,激得程敏心中一凉,急忙跪下道:“下官不敢,殿下的文章是大学士们都看过的,几位大学士都觉得殿下写的极好,该是头名才是。”
“哼,韶华的文章我自是知晓,这天下怕是没几个能盖过她去,论才情她自是当得,奈何她身份特殊,若点了状元,那些只知死读书的学子们怎会服气,倒时抱怨科举不公,岂非有一番折腾。”
程敏瞥了眼坐上人神情,见广佑帝面上微带笑容,松了口气,这才道:“还是陛下考虑长远,那依陛下之意,该给殿下什么名次才好。”
这位公主殿下可是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几位大人倒是给了他三上一中的成绩,已算是鼎好的了,可当真揭了糊名,见此锦绣文章竟是公主殿下所写,又叫几位主考官犯了难,不知是否真应给这位尊贵的主一个状元。
无奈经商议后,先暂定了排名,交给广佑帝定夺。
“韶华这一身才气是压也压不住,且年岁尚小,不好叫她锋芒太过。只是这其余考生的答卷朕也看了,属实不如韶华。”
说到这,广佑帝有些犯难的叹了口气,道:“也罢,就夺了她一甲的荣光,点为二甲头名罢。”
“其余的朕就不看了,你们多听听几位大学士的意见,自己定了吧。”顿了顿,又道:“只是你们要记得,科举乃是选才,是朝堂立足之本,万不可行悖逆之事。”
他说这话时死死盯着程敏,程敏跪在地上只觉背上一道慑人的目光想要透过层层血雾直照出他的真心来,叫人心头生寒,不由颤声应道:“是,臣断不敢辜负陛下信任。”
“好了,朕累了,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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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发榜的日子便到了,朱予柔早从李贵妃那知道了自己的名次,故而也不甚在意这红榜上的喜字。
奈何陈卿落听到今日发榜,早早便拉着她等在城墙之下。
红榜张贴,城下学子早已乱哄哄拥上前去,指望着在这张纸上看见自己的名字。
“柔儿,柔儿,我看见你了,二甲头筹,好厉害呀。”
身旁陈卿落激动的指着纸上的名字,对她道。
顺着她的目光,朱予柔果然在榜上看到了自己,不由嘴角微翘,难掩心中兴奋。
确定了自己的名次,她又忽而想起谢云疏,将榜单重新看过,并未见到谢云疏其名,心下一沉,前些日的侥幸破碎,愤怒自心燃起,暗自筹谋怎样才能将此事查明后揭开。
谁料此刻看榜的人群一阵熙攘,竟有人敲响了登闻鼓。
登闻鼓乃太祖设立,凡敲响登闻鼓者,不论身份,若遇冤情,自可向皇帝申诉。
只见那击鼓人大喊道:“科举不公,科举不公,我要面禀陛下!”
城门守卫立时慌乱起来,此事重大,应立即禀告皇上,奈何此时城门下考生云集,影响不好,那击鼓者却未见停状,更有甚者,城下竟还有几位学生一同跟着叫嚷起来,守卫们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朱予柔见情况不妙,抬腿向城上走去,穿过熙乱的人群,在登闻鼓旁站定。
一旁的侍卫们本想劝公主赶紧远离,却被她一道眼光慑住,讷讷退下。
“我乃韶华公主,不知这位考生可否先与本宫一叙。”朱予柔摆出公主的架子,令那击鼓人心下一颤。
“学生梁贵,参见殿下。”
三公主朱予柔,这可是皇家贵胄,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也难怪梁贵不惊。
“诸位考生,本宫知道诸位皆是远道而来,为取功名,而今怀疑科举不公,心中难免不忿。既已敲了这登闻鼓,朝廷就不会不问,陛下,就不会不管,本宫向各位保证,此事定向各位有个交代,还请诸位稍安。”
城下众人见她竟是韶华公主,知她五岁作诗,七岁入国子监,城下虽都是读书人,也佩服她此等天资,竟都静下来听她讲。
等她安抚好众人,礼部尚书罗子理才姗姗来迟,见到韶华公主竟在,急忙行了一礼:“参见殿下。”
朱予柔知道这位尚书大人是个不愿惹事的,讪笑着看他准备怎样处理此事。
罗尚书站在城墙上说了几句大义凛然的话,更让众学子定下了心。
回头看见公主嘴角笑意,摸了摸鼻子,跑到朱予柔身边,说着恭维的话。
“罗尚书不愧为一部尚书,嘴皮子功夫叫本宫佩服,若是能早来片刻,想必也不会起这乱子了。”朱予柔半开玩笑道。
收到三公主话中的埋怨,罗子理不由叫了几声的苦,见朱予柔不打算追究,暗自松了口气。
他刚才其实是来了的,在暗处见朱予柔上前,便多呆了会,见众人情绪平稳后,才出面说了几句官场话。
此事事关重大,这锅可不能叫他一人背了,三公主也参与其中,自然是罗子理愿意见到的。
一番折腾后,梁贵和几位学生到奉天殿面圣,谢云疏赫然在列。
“既敲了登闻鼓,有何不公,便当着朕及六部九卿的面说出来罢。”广佑帝一脸肃然,说道。
众学生虽心有准备,却也不免被殿中威严慑住,跪在殿中互相瞄着对方不敢开口。
少顷,只见一人叩首道:“学生谢云疏,及梁贵、薛显等七人,参奏礼部侍郎、本次春闱主考官程敏,贪污受贿、于科考阅卷中行舞弊之事,学生等请求—重审考卷。”
身为皇帝,广佑帝对科举背后之事也略有了解,清楚这些官员会抓住一切机会勒索钱财,而贪污受贿实属官员本色,只要不是所为过分,他都不愿去管。
然,此次竟闹得有人敲了登闻鼓,他自然是气愤不已。
一旁的程敏早已吓得魂不守舍,听了此言后更是跪到殿中,磕头道:“陛下,臣绝不敢行此等丧尽天良之事啊。”
说着,他看向同样跪地的一干学生,忽然道:“是他们自己没才能考不上,反过来污蔑臣。”
广佑帝看着下首的程敏,不禁厌恶的皱了皱眉,转头对着一旁的学生道“你们如何证明程敏贪污舞弊?”
“回陛下,学生入京后便听闻程大人要求考生们向他递交拜帖,而那拜帖之上,写的却是良田财帛,正是学子们向程大人受贿之证据。”谢云疏掷地有声道。
“既如此,你应是早知此事,为何今日才来上奏?”皇帝的声音依旧带着不容人侵犯的威严。
听到皇上的质疑,谢云疏一惊,没想到皇帝竟在意此事,开口辩解道:“陛下仅一届举人,实在不想也不敢得罪京中的高官大人们,本想着若学生侥幸能上榜入仕,此事可从长计议,原谅学生们实在胆小,若非被逼无奈,实在不敢冒此险。”说罢,又重重叩首,不敢抬头。
这时,一旁沉默的朱予柔忽然开口道:“父皇,前些日子儿臣无事,便自在城中闲逛,无意中听人提及科考中有一传统——学生向考官行贿,由考官向学生划定试题范围,并在阅卷时对该考生进行关照,此举是谓约定门生,这举措由来已久,只不过今番程大人扩大范围,竟胆大到向所有学子收受钱财,实在可恨。”
这番话并非全然出自谢云疏那处,其中部分听自陈卿落之父户部尚书陈元升之口,身为朝廷高官,陈大人自是知晓这些科举中的门道,可他,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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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朝中大人们竟无一人上奏陛下,为这些学子们争一争,想到此处,朱予柔不由心中一黯,更加坚定了入仕的决心。
闻之,广佑帝难掩心中愤怒,声音也带上几分威严,看向群臣中一员,开口道:“沈川,你身为此次春闱监临官,可知此事。”
出了这样大的事,沈川自然是脱不了干系,他兀自磕头请罪道:“微臣身负圣命未能尽知此事,恳请陛下降罪。”
广佑帝眯了眯眼,不悦道:“怪罪又有何用,朕要的是真相,此事既是在你监察下的春闱发生,便由你督察院查吧,由你带领此事。涉事官员皆听你调遣。”
沈川惊愕抬头,他没想到这样大的事皇上竟安排他来查,见皇帝盯着自己,顿首道:“臣,定不负圣意。”
不止沈川惊讶,众大臣也没想到如此大案陛下竟交给沈川一人负责,殿上顿时响起窃窃私语声。
良久,刑部尚书吴景明出列道:“陛下,此事关乎我朝科举,绝非小事,理应由三法司共同审理,怎能只由督察院来查,且小沈大人刚刚回京,恐怕对京中诸事尚不熟悉,臣请陛下三思。”
一旁的朱予柔终于忍不住了,出言道:“陛下,儿臣以为,此事本就由小沈大人督查不利而起,既如此,不妨就让小沈大人戴罪立功,由他全权处理,儿臣相信,沈大人定能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案。”
她是不能让刑部参与其中的,吴景明坐在刑部尚书这个位置上,说他不知道此事是不可能的,谁清楚他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这件事关乎着朝堂之本,其中不知道牵扯了多少朝廷官员,朱予柔不想任由这帮人轻轻揭过。
至于查案之人...朱予柔看了眼殿中跪着的沈川,心中暗想,就信一回这位传言中大公无私的小沈大人罢,至少要比那些朝中的老滑头要强。
见朱予柔都为其保荐,坐在龙椅上的广佑帝眼中划过一抹笑意,开口道“程敏,既有众学生参奏,你便革职查办吧,在督察院呆几日,事情没查清楚前,不得与任何人见面。另外,这七名学生交由督察院照看,若出了什么事,朕唯你们是问。”
自己治下的科举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丑闻,皇帝自然是无比愤怒,他清楚自己年老,对许多事物的处理不比从前,然而,他也没想到手下的这帮大臣竟如此肆意妄为,干出这等事,这不是狠狠的打他的脸吗。
想到此处,他又看了眼下跪着的沈川,道:“沈川,监察不利,罚俸半年,若不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案,这佥都御史你也别干了。”
他是极欣赏沈川的,故而才将太子佐政之臣的位置安排给他。
想到沈川在地方上办的案,皇帝心中微微放心,他调此人回京,便是为整顿京中吏治,由此案揭开,也算是给朝中官员提个醒,莫要叫他这个皇帝太过失望。
“既如此,就都散了吧,若事情属实,朕自会还你们这些学子一个公道。”
皇帝已定了调,诸大臣也就不敢再说什么,自觉向殿外退去。
督察院右都御使曹鸿岚见吴景明盯着沈川背影,开口道:“陛下这是不信任我们啊。”
吴景明回头看了眼来人,并不答话,自顾自向前走去。
见他未答话,曹鸿岚也不恼,快走两步追上道:“倒是沈家这小子颇得陛下信赖。”
“他可是太子妃的亲弟弟,陛下自然信他。”吴景明没好气道。
知道他在赌气,曹鸿岚却必须求个答案:“程敏是保不住了,吴大人可否给个准信,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
“这不是你们督察院在查吗,问我干甚?。”
“哎呦吴大人,您就别呛我了,事情发展到这步,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沈川也算是太子殿下的妻弟,既由他查,还要不要我管了。”
“不知道,不知道,你自己问殿下去。”说罢,吴景明便先一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