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寒怔了怔,也没心思多想,只是胡乱说了一句:“多谢。”
宁宗彦走到外面对砚华说了几句,砚华便小跑着离开,没多久就带回了一瓶烫伤药,他把药放在屋里后转身出了门。
倚寒弯腰脱掉了鞋袜,右脚的脚趾和脚背已经红肿一片,还起了水泡,她忍着痛上了药,却暂时不能穿鞋。
“好了吗?”平淡低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倚寒嗯了一声,宁宗彦方进了屋。
她没穿鞋,鞋袜踢在一边,裙裾垂落,玉足隐没在裙裾下。
宁宗彦目不斜视,进了屋后站在了倚寒的对面。
“你有万全的法子救他?”
倚寒抬头,眼尾的泪珠未干,眉眼破碎,还未从无措中回过神来,似叫人多看两眼,便会唤起无数怜爱。
“没有,我……肯定比旁人了解。”
宁宗彦冷声道:“了解是一码事,能力又是另一码事。”
这话又戳到了倚寒的痛点。
是,差点忘了,她不学无术、满口谎话、品行恶劣,他们当然不会放心。
“事实就是二弟身子确实越来越差。”宁宗彦也算是在隐晦的提点她,关心则乱,二弟如今就是个烫手山芋。
说的不好听他迟早撒手人寰,凭冯氏如今的名声,说不准便会背上延误性命的罪名。
他有些烦躁,自己何必多此一举管这闲事。
倚寒百口莫辩,宁宗彦看向她:“你看,你连我都说服不了。”
倚寒仍旧试图说:“我祖父的藏书阁里搜罗尽……”她还没说完,宁宗彦打断了她,“照这样说,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就可以,冯家任何一个人都可以。”
倚寒咬唇,宁宗彦缓声道:“宗迟并不是离了你的照看就不行。”
“做好你妻子的本分。”
宁宗彦扔下这一句便离开了。
妻子的本分,不忤逆上亲,细心侍奉夫君,永远不越俎代庖做不需要自己做的事。
倚寒怔了怔,是啊,这不是她的草庐,这是规矩森严的国公府,稍有不慎便会被扣上帽子。
如此,也只得暂且这样了。
崔衡之醒了过来,但却没力气起身了,只能倚靠着床榻,旁边也多了几位婢女家丁侍奉,兰苑不再是二人的天地。
殷老夫人得知了此事,叹了口气,定下心思,当即便派人去请了二房来商议兼祧一事。
崔夫人还当是什么商议爵位的事儿,去了以后殷老夫人的话却犹如平地砸惊雷,叫母子二人吃了一惊,面面相觑。
薛氏则脸色一变,颇为惨白。
崔氏有些讪讪,这是什么鬼热闹,虽说此事听起来好像是二房占便宜,元哥儿的爵位也是铁板钉钉了,只是这到底……崔氏尴尬的看向薛氏。
薛氏咬着唇,心绪不平,这种事为什么会落到她的身上,嘴上说着兼祧,但是一想到别的女人有她丈夫的血脉,即便是合规矩的,她也难以忍受。
何况她又不是没见过二嫂,长的太美了,祸水一般,元哥儿心地良善,焉能保持的住,她忍不住看向宁宗元。
宁宗元也是有些无措,他红着一张脸的样子让薛氏有些心凉。
“祖母,为何是孙儿。”他隐晦的问,老夫人也明白他的意思,“祖母思来想去,只有你已经诞育了长子,比宗彦合适。”
崔氏眼珠子微转,这说起来还算是一桩不赔本的买卖,无论如何,两代爵位都是她三房的。
她与裴氏明面上关系不错,背地里却互相瞧不上眼,暗暗较劲。
“母亲的话,我们焉有不从的,一切凭母亲做主。”崔氏赶紧应下,薛氏死死咬着唇,殷老夫人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情,安抚了几句。
宁宗彦送冯承礼出门,他思索一番还是替老二问出了话:“我听闻冯老爷子有一藏书阁,搜罗尽天下药方与医书。”
冯承礼倒也没有隐瞒:“确有此事。”
“令弟的病与当年老国公爷的病症一模一样,当年我父亲用尽毕生力气也不过为老国公续命十年,恕在下不才,令弟的身体情况与老国公并不一样,即便用药一样,也无力回天。”
冯承礼又愤愤道:“不过令弟的身体比在下想象的糟糕,恕在下直言,定是被倚寒那丫头给耽误了。”
宁宗彦没说话,先前她对砚华亲口说过,她为宁宗迟续了三年命。
“老太爷如何了?”宁宗彦忽而侧首问他,视线一瞬不瞬盯着他的脸。
冯承礼的神情挑不出什么错:“还是如以往一般,我日日施针,倒是没什么性命之忧。”
思及倚寒的话,宁宗彦出言:“许久未见,本侯应当是去探望一番,走吧。”
……
倚寒守在崔衡之身边,给他喂药。
冯承礼重新开了药,倚寒闻了闻,许多味要被去掉了,药性温和了不少。
“胸口还疼不疼了?”倚寒一双红肿的眸子关切的问,春华般的容色越发脆弱。
崔衡之摇头:“不疼。”
“矜矜,你以后有何打算?”沉默了半响,崔衡之还是问了出来。
“没什么打算,继续为你寻医问药。”倚寒头也不抬的为他按摩腿,却被崔衡之的手握住了。
他的手苍白修长,手背的青筋清晰的暴起,隐藏在衣服下的身板因为病痛极为瘦弱。
“别说傻话,矜矜,你的人生还很长,我虽不能陪你一生,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走下去。”
尽管再不舍,但崔衡之知道自己已经拖累她太久,胸腔内的闷痛随着喘气疼的让他有些气弱。
“可是我除了你这儿,还能去哪儿。”倚寒靠在他的臂弯间,忍不住蜷缩了起来。
她的心似破了一个巨大的洞,无法被填满,不安和无力愈发重,那种被抛弃的绝望感又笼罩在她心头。
她甚至都想,不然也随衡之一起走吧,黄泉路上他牵着自己,这样她也不必害怕了。
崔衡之眉头深深拧了起来,枯槁的眼眸被担忧淹没。
婢女进了屋,低头说:“二爷,二少夫人,三爷和三少夫人过来了。”
倚寒起身擦掉了眼泪:“叫他们进来罢。”
宁宗元夫妇直接进了屋,薛氏被屋内浓重的药气熏的蹙了蹙眉,随后一道纤瘦曼妙的女子走了出来,她当即一愣。
薛氏见冯氏见得不多,也就一次。
上次未曾细瞧,这次她仔细打量,控制不住的与自己比较了起来。
她一袭藕荷色齐腰交领襦裙,下着橘红罗裙,垂云髻下的那张脸眉若远山,眸似春水,既温婉又清冷,一双红肿的眼却显出浓浓的凄楚娇艳。
越瞧她越心绪不平。
若只是个寻常妇人倒也无事。
这样,叫她怎么放得下心,宁宗元提前揣了心思,只瞥了一眼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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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根浮起了薄红。
薛氏恨恨在他腰后拧了一下。
宁宗元脸色微裂,讪讪看了眼妻子,敛好神情正色行礼:“二嫂。”
“三弟,三弟媳。”倚寒福了福身,如烟似雾的嗓音很是悦耳。
宁宗元还是控制不住脸红,只得轻轻咳了咳:“我们来看看次兄,二嫂别太伤心,次兄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好的。”
“多谢,进来罢。”
夫妻二人进了内间,坐在罗汉床上与崔衡之隔着说话,倚寒给二人上了茶,她纤细的手指托着杯盏,手腕盈盈一握。
宁宗元眼都不敢抬。
薛氏时不时睨他一眼,眼中的愤愤都快溢了出来。
崔衡之精神不太好,说了些话便累了,宁宗元很有眼色的起身:“次兄好好休息,改日我们再来看您。”
“矜矜,送送三弟。”
倚寒起身送夫妇二人出门,宁宗元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奈何薛氏抢在他前头与倚寒说话:“二嫂也别太伤心,日子总归还是要继续过的。”
倚寒点头,没什么心力再说场面话了。
“留步。”说完薛氏夫妇便离开了兰苑。
待走远后薛氏拉下了脸,一句话也不说,宁宗元手足无措,抓耳挠腮的想哄妻子:“你别生气啊,你也知道兼祧一事我也做不了主,我母亲和祖母逼着我去,母命难违啊。”
薛氏冷笑,越走越快:“呵,是,你做不了主,你眼珠子都快黏到冯氏身上了,怎么,睡自己的嫂子很刺激罢。你们说的好听,什么看二爷可怜,以遗腹子的名义记在二爷名下,可那孩子与你血脉相连,你难道不会照拂他们母子?同一个屋檐下,总少不得碰面吧,你叫我如何自处,叫淳哥儿如何自处。”
宁宗元俊脸涨得通红:“住口,你、你好歹也是名门贵女大家闺秀,说的话怎的如此难听,一子兼祧两房香火是自古就有的习俗,我坐的端行的正,反正我问心无愧,我看是你嫉妒,所以才心思龌龊,你非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夫妻二人压低声音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薛氏气的抹着眼泪离开了。
宁宗元也气的脸红脖子粗,叉着腰打算出府寻友人诉苦。
结果刚刚走出小径就吓了一跳:“长、长兄,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啊。”
宁宗彦负手而立在月洞门后,威压极重,视线阴沉沉地盯着他。
说完他心里犯嘀咕,刚才他们俩吵架的话应该没被听到吧,他这长兄,古板苛刻,脾气很不好,先前他只不过是逃学去吃了酒就被他打了一顿手板,在祠堂跪了一宿。
若是叫他听到他们夫妻冒犯二嫂,肯定会责罚他们。
宁宗彦冰着一张脸,英挺的眉骨拧了起来,不耐的看着他:“有事?”
“没、没事,我先走了。”宁宗元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赶紧离开了。
他离开后,宁宗元站在原地紧紧闭上了眼,气息略有些重,脑中回忆起刚才听到的吵闹声,分外震惊,祖母竟不死心寻了老三去兼祧。
他本不该管,此事也确实与他无关,可他竟有一丝恼火,他下意识归结为是在意冯氏一定要做这荒唐勾当,觉得她对不起崔衡之。
就这么想要个孩子?
宁宗彦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兰苑门前。
“长兄?”宁宗彦被一声轻雾似的声音唤回了神,抬眸瞧见了站在屋门前神情疑惑的倚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