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慧宁瞧得她如此模样,当即便与心兰侧了身,好继续扮做一派得体闺秀的模样,免得叫卓恒瞧了之后,对她生出几分厌弃。
卓璃瞧准时机,扯着柳枝立时就跑,半步都不敢停留。
打不过,她跑总可以了吧!
二人跑出一段路程,直至卓璃实在跑不动了,她们才肯停下来歇上一歇。
“柳,柳枝,你,你说,她,她应该不会,追,追过来了吧?”卓璃边说这话,边弯着腰背喘着气。
毕竟杜慧宁要扮一个闺阁千金的模样,自是得端出一派得体风范来,不会行此当街疾奔的行径。
而自己头戴帏帽,素日里也不去各家宴饮,即便旁人腹议再多,亦不会猜得她的身份。
“应当,不会吧。”柳枝亦叫这一路疾奔弄得气息不顺,“姑娘,咱们去国子监寻郎君吧。”当务之急还是得去将卓恒寻到,如此也就不必再担忧杜慧宁寻过来。
左右当着卓恒的面,杜慧宁可不会随意动手动脚。
卓璃点头,正欲迈步前行之时,得见不远处一个身姿颀长之人前来。
“阿兄!”她微掀帏帽,随后复扬了手。
她此时之行径与方才相较无甚大改,只是这次来人却当真是卓恒。
卓恒穿了一身窃蓝广袖襕袍,墨发叫一根同色发带束起,一身装扮清逸素雅,端得一派文人风骨之姿。
“不是说好了我去书肆接你,怎得独自寻过来了?”卓恒行将过去,但见她气息不稳,又道:“发生何事了?”
柳枝只得将方才发生之事一并报与卓恒知晓。
“阿兄,我真不是故意要骗表姐的,我这不是想着,打不过,我就跑嘛。”卓璃的声音渐渐变得杳不可闻。
“你呀……”卓恒的语气中带着宠溺,诸多是非道理在他心中一闪而过,最终只余了这两个包含万千的字。
卓璃怕他生气,当即抬手去扯他的衣袖,一下又一下,双手交叠慢慢从衣袖扯到他上臂处。“阿兄,你生气归生气,但不能不带我出去玩的。”
“好不容易今晚爹爹当值,我能偷跑出来玩。”
卓璃胎中带了弱症,故此鲜少与都城各家走动,除却有着亲眷关系的杜府,满都城里只知卓恒有一胞妹,却无人知晓其容貌。
因着此事,她的父亲卓远山自然也不许她随意外出。
“阿兄答应你的事,几时不作数了?”卓恒瞧着她气息依旧未能平复,道:“只是,你现下可还有力气再走?不若先寻个地方歇歇脚。”
卓璃歪了歪头,笑道:“阿兄背我走不就行了?”
“姑娘你莫要闹了,大庭广众之下叫人瞧去了,还当是郎君在外头私藏了外室,会损了郎君声名的。”
毕竟卓璃非是幼龄,此时亦不在府中,柳枝急忙将卓璃的提议给打了下去。
“好吧,那我自己走。”卓璃的语调中带了些许失落,却也不再强求,总不好因自己一时起意,就叫自己阿兄背了骂名去。
卓恒知她心中所想,抬眸又见不远处有一马行,这便将手中书箱交给柳枝,自己独自前行去问那人购了马匹。
卓恒购得马匹,这便将马牵至卓璃身侧,道:“阿兄给你牵马。”
“好!”卓璃跳着拍了双手,一个‘好’字才方脱口,她忽就停了下来,随后瞧了瞧双手,喃喃道:“我的桃酥小方糕呢?”
离开书肆的时候,她分明是拿在手里的呀!
卓璃当即看向脚下一通寻找,又自说自话:“我方才明明拿在手上的呀!”
“罢了。”卓恒行过去,将她抱上马匹,这才对着柳枝道:“你再去盛月斋买上一些,买完就直接回府吧,姈姑我来照看。”
姈姑,便是卓璃的乳名。
柳枝应下,待到行罢礼,自往盛月斋而去。
“阿兄,阿兄,那咱们先去哪里?”卓璃知晓自己回府便能继续吃盛月斋的点心,面上当即浮了笑,很是简单明亮。
“先去看看李叔的糖人摊还在不在。”卓恒并未急于牵马前行,只是将马镫调整至卓璃能够到的位置,再扶着她的脚踩进去。“你不必使劲,安心坐着就是。”
知晓能再去尝李大叔的糖人,卓璃哪里会不应,当即双手扶在马鞍之上,任由卓恒牵着朝前行去。
街市之上行人来来往往,货郎沿街叫卖,卓恒牵马一路朝着虚市而去,好在去得及时,赶在李大叔离开之前到了他的糖人摊。
因着卓恒时常来买糖人给卓璃,这位李叔自也是认得他了的。“哟,卓家郎君,都这个时辰了,还来给你妹妹买糖人?”
李叔说罢这话,又见他手执缰绳,他顺势瞧去,便见马背上坐着一个青衣帏帽的女子,笑道:“看来今日是卓家的糖罐罐亲自来了。”
卓璃笑着探出身,见李叔摊子前的糖人个个栩栩如生,一时挑花了眼。半晌过后,她才道:“阿兄,每个都很好吃的样子,我能都要吗?”
“不行,仔细坏了牙。”卓恒虽这般说着,却还是取了架上的一只糖老虎递给了她。“今日只能再吃这一只,你若不听,我就再不给你买了。”
“听!听!听!都听阿兄的!”能吃糖人,卓璃哪还会不听?
眼瞧着卓璃将满副心思都摆到糖人身上,卓恒又与李叔下了定,叫他明日来时再留一只糖兔子,还有一只糖小猪。
李叔自是应下。
卓恒这便转头付了银钱,随后牵着马儿缓缓前行。
离开虚市,必是要经过国子监,卓恒牵马而行,不多时就遇上了候在国子监旁的杜慧宁。
因着卓璃指错方向一事,杜慧宁心中尚有芥蒂,此时又瞧见卓恒与卓璃牵马,心中一口怒气更是难以疏解。
心兰怕她此时怒气上头发作出来,只得小声提醒道:“姑娘,你且先忍忍。千般气,万般怒,此时都不可在卓家郎君面前散出来。”
这时候若然发散出来,那素日里端着装出来的,全都白废了。
“我知道。”杜慧宁咬着牙,她长吸几口气,努力地换上一张温婉的笑脸,这才迎上去与卓恒见礼。“表哥,真巧。”
卓恒回罢一礼,道:“表妹寻我何事?”
“表哥,我只是出府游玩,恰巧遇到罢了。”杜慧宁才不会承认自己是专程在此处候着卓恒,免得叫他轻看了自己去。
卓恒点头:“既是如此,那便不打扰表妹了。”
卓恒作势要走,杜慧宁自是不肯放过这等能与卓恒同游的时机,连忙上前将他拦下。“表哥,相逢便是有缘,时辰不早了,不如咱们一起去风鹤楼用膳吧?”
卓恒年长卓璃几岁,自然瞧得出来杜慧宁的心思。
卓、杜两家有些亲眷关系,若他们二人成婚,家中长辈多半也会乐见其成。
可他对杜慧宁并无男女情意,他多番暗示杜慧宁,他与她只有兄妹之情,怎耐杜慧宁扮做不知,每月都要来纠缠几次。
“表妹,虽你我担着兄妹之名,但到底男女有别。此时天色已暮,表妹还是早些回府才是,免得叫舅舅与舅母担忧。”
“表妹将心向明月,可奈何明月隐层云,既然月与心不同,表妹又何必执着。”
卓恒这话到底还是迂回了些,毕竟当街当巷,总该给姑娘家留下几分颜面才是。
虽这话语有些迂回,但杜慧宁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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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懂了的。
杜慧宁几次三番与卓恒示好,偏卓恒要么扮做不知,要么直言拒之,今次更是当着卓璃的面同她说了这番话。
杜慧宁听得这话,心中又羞又恼,她抬眸对上骑在马背上安心吃着糖人的卓璃,心中的怒气哪里止得住。
“表兄这话说得好生奇怪,你我不过是在街上巧遇罢了。再者,这街市也不是你卓……”
“咳咳咳……”未待杜慧宁将话说尽,心兰便咳嗽了几声以做提点。
于心兰而言,她倒是乐见自家姑娘与卓家郎君分道扬镳。如此一来,自家姑娘不必作践自己,她们这帮下人也可少吃些苦头。
可这么些年过去,杜慧宁虽每每被卓恒拒绝之后虽都要说些狠话,但她第二日便又会反悔,届时难免要怪责柳枝不知适时提醒打断。
心兰暗暗祈求,希望满天神佛保佑,自家姑娘今次一定要压住火气,万不可当街与人吵闹起来才好。
更何况,自家姑娘根本就打不过卓家郎君!
只可惜,心兰所求之事并未成真。
此时的杜慧宁早已叫怒气冲昏了头脑,哪里是听得心兰几声咳嗽便肯作罢停歇的?
“表兄言说你我男女有别,那你与卓璃难不成就不是男女有别了?你时常带着她外出游玩,你可知坊间都是怎么传你的?”
“还望赐教。”廖廖数字,却说得如元月寒冰那般,叫杜慧宁怔在原处,不知如何去答。
卓恒多次拒绝,杜慧宁对此有怨气也属常事。卓恒倒并不介意杜慧宁怪责与己,毕竟他拂了女儿家脸面。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此事与卓璃扯到一处。
街市上行人不绝,他们各自匆匆行过,并未将心思摆到去听他们二人话语之上,一如卓璃那般。
卓璃将手中糖老虎吃罢,这才肯分出心思来看四周。
她戴着面衣,素白轻纱掩去了几分杜慧宁的面色,叫她一时间不能瞧出眉眼高低来,只当是杜慧宁终于追了过来。
“表姐。”卓璃轻轻唤了声,怎耐面前的杜慧宁正值怒气上头,她听得卓璃唤她作势上前想要拉扯,却被卓恒拦下。
“表妹,我要带姈姑去看戏,便不打扰表妹游玩了,告辞。”不待杜慧宁作答,卓恒已然牵马前行,独留她在原处,气得杜慧宁只得使劲跺了跺脚。
卓璃回头将这一幕瞧进眼中,而后俯了身轻声问道:“阿兄,表姐可是还在生我的气?”虽是隔得远了些,但卓璃总觉得杜慧宁的面上必定是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模样。
“她是在生我的气,与你并不相干。”
“怎么会呢?表姐平素最喜欢与阿兄在一起了,今日还特地来寻阿兄。”
卓恒忽然止了步子,抬头望着马背上的卓璃,道:“你方才是不是又一门心思只顾吃糖人。”
“不是阿兄买给我吃的吗?”卓璃半点没有听出来卓恒的言外之意,“阿兄你不能因着你气跑了表姐,就把气撒在我身上。”
“今日这糖没有多吃!是阿兄亲自给我买的!不算多吃!阿兄你若敢将这事说与爹爹知,我一定会栽到你身上!”
“不对!我这是实话实说,算不得栽赃陷害!”
眼瞧着卓璃已然不把心思摆在杜慧宁处,卓恒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这才复牵着马儿朝风鹤楼而去。
风鹤楼与四方雅舍离得不远,卓恒若要过去,势必是要经过四方雅舍。而此时,四方雅舍二楼处,一行国子生正聚在一处作诗弈棋。
一临窗而坐的国子生无意间偏头一眼,高声道:“大家快来看,咱们光风霁月的恒郎君竟然与人牵马,那马背上的居然还是一个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