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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百花谜(十七)

作者:逢秋北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乾邵颜冷着脸,朝梵灵走过去。


    梵灵俯视着,看她一步步走近。


    走到树下,她停了下来,拔出短刃,语气不急不慢道:“别再伤害他了。”


    听这话,梵灵笑了,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梵灵瞧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反问:“你们乾家人倒是有意思,大的如此,小的更是如此。”


    乾邵颜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到树上,她抚摸着眼前的树皮,道:“整个争艳阁独这一棵桃树,我想,它定对你很重要。”


    梵灵笑,“倒是被你看出来了。是很重要,怎么,你还要砍了它?”


    乾邵颜道:“此树灵力厚重,我砍不掉。”


    “算你有自知之明。梵灵瞥了一眼睡过去的人,再次催促:“带他走吧,我以后不会再找他麻烦。”


    “梵灵公子,你在人界七年,你认为你懂人吗?”


    “?”梵灵上下打量她,“我当然懂。”


    “是吗?”乾邵颜盯着他的眼眸,“可朋友不是捉弄,亲人不是伤害。”


    “别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乾邵颜说完最后一句,不再看他一眼。她吃力地托起随惜羡,将他背了起来。


    一步一步往外迈。


    梵灵冲着他们的背影,嘴硬道:“我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没有什么值得我珍惜的!”


    等周围寂静下来。


    梵灵俯瞰整个争艳阁,莫名感到一阵孤寂。


    今夜好冷。他下意识缩肩,随后钝住,他的脸上带着匪夷所思。


    他是妖,他可是妖。他怎么会冷呢?


    梵灵越想,眉头越挤在一起。


    胡说八道,真是胡说八道。


    走出争艳阁,胖小厮从经办所匆忙出来,嘴里喊着:“坏了,坏了,人去哪……”


    他撞见从争艳阁出来的乾邵颜,嘴里的话噎住。


    小厮不可思议地伸手指着她。他嘴长得极大,明显是受到了惊吓。


    乾邵颜正要解释,便见他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争艳阁门边的人见状赶紧过来一边架着他一边哈着腰,生怕得罪贵客一样,道歉道:“吓到你们了。他这两天太累了。你们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乾邵颜:“……”


    其实是她吓到了他。


    乾邵颜有愧地掏出几两碎银,艰难地伸到他们面前,道:“这是给他的,是我吓到他了。”


    “贵客慢走。”他们受宠若惊地接下。


    乾邵颜向他们告别。


    人人不易。乾邵颜轻叹。


    她的叹息声传入随惜羡的耳朵里。


    随惜羡睁开眼眸,望着她的侧脸。


    随惜羡很想问她为何叹息,但他嘴唇微动,怎么也道不出。


    上天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一个不好笑的玩笑。他竟是蛊妖之子。


    他所有拥有的美好,终归是昙花一现。


    也许当初他就该离开,离开这喧嚣且不属于他的尘世。


    乾邵颜往前走,发现原本沉重的脚步不知何时变得轻盈,连他的呼吸声仿佛都消失了。


    乾邵颜下意识偏过脑袋。


    紧接着她的唇角触到一片柔软,鼻尖处烫着少年呼出的鼻息。


    微愣几秒,意识到是什么之后,乾邵颜慌乱地摆正脸。


    一群小花妖,有的坐在树上,有的趴在树上,有的躲在花中,有的结成对,它们窃窃私语。


    好奇者学着这两个奇怪的人碰唇,被它们父母发现后,头上被连连打了两拳,冒起几个参差不齐的大包。


    不过这些乾邵颜都看不见。


    明月映着光,她一步步迈实脚下的路。


    这是乾邵颜平生第一次背着一个少年,走在一个安静的夜,她带着他穿过一道道巷口,闻着浓密的花香。


    从前的乾邵颜一直以为从心底涌出的情动会是因轰轰烈烈,因英雄救美。


    现在想来,情动没有诱因。


    它是没有预料的,突然的到来。


    她好像,喜欢上惜羡了。


    “小姐!”达不思蹲在百花楼门口,瞧见她,大声喊。


    闻声,云尚犯困的眼眸变得澄澈,他应激地站起。


    达不思抱着浅粉披肩,撒腿跑过去。


    但看到她背上的随惜羡,疑惑道:“惜羡公子,怎么了?”


    “他无事。估摸明日就能醒过来。”


    云尚也走过来,他接过她背上的随惜羡。


    达不思马上将披肩搭在她的身上。


    乾邵颜笑着,摆手道:“不思,我不冷。”


    “怎会?”达不思道。


    小姐最怕冷了。


    “惜羡,给我的生热符。”乾邵颜双手按在小丫头的脸颊上,“没骗你吧,我的手很热。”


    “……是热的。”达不思愣愣道。


    另一旁传来脚步声。


    “你们还未歇下啊?”平希芸欢快的声音传来。


    谢之斡应她的话道:“我说得对吧。咱俩未归,他们定不会睡的。”


    云尚反驳他:“是不思姑娘非要等邵颜姑娘,我见她可怜,才在这一起等。跟你可无干系!”


    谢之斡不怒反笑。


    待他们走近,谢之斡看着他架着的随惜羡愣住,也问:“他这是……”


    “睡了。”云尚架着他往里走。


    他一边走一边暗骂:“这破天气,明日有本事下雪啊!”


    “你别一语成谶,真下雪了,你定受不住。”谢之斡怼他。


    云尚未接话,“少废话,快进来。”


    谢之斡:“什么事?”


    “进去说。”云尚道。


    安置随惜羡躺下,云尚关门,转身进入相邻的一间房。


    “琴音公子道,明日午时邀我们去争艳阁一聚。”他坐下,面露怒色补充:“我问他,之若妹妹是不是被他弟掳走。他点头承认,瞧着理直气壮。”


    “这么说,之若小妹应是无危险。”乾邵颜道。


    谢之斡有别于不久前的激动、担忧,他低眸,看着桌面道:“是啊。我也是刚刚才被希芸点通。之若的琴技比我出色,能力也在我之上,她犯不着被一只花妖囚禁那么久。她大抵是有自己的判断。”


    “没事就好,可梵灵要你们谢家捉妖师做何?他瞧着也不太像是有闲情雅致的人。”云尚脑补着梵灵一边喝酒一边听着之若妹妹弹琴的画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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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由身子一颤,忙晃晃头,摇走这段别扭画面。


    “这有些误打误撞了。”平希芸挑眉,“你忘了七年前赏花宴上,有人夸大点评,‘神琴子一音,灵力十足,活人耳入三天,可延年益寿,死人耳入七天,可推棺而起’。所以我猜,应是这句话传到琴音的耳中,他信了,于是假冒琴音字迹诱之若而来。”


    云尚憋着笑,“谁这么损告诉他的,关键他还信了。”


    “这我不知。”平希芸摇头。


    “平乐。”


    “平乐,为何?”云尚问。


    乾邵颜解释道:“七年前,琴音和平乐被送往京城赏花宴,而梵灵被送往阴州。希芸姑娘当时见到的那株竹兰花应是还未成形的平乐。只有平乐是最有可能知晓琴音和之若之事,也是最有可能听到那句话的人。”


    云尚惊奇地关注点落到另一处,“一雅二平三恶,人与妖如此不同,妖平平无奇还这么聪明,而人平凡却只是平凡。”


    “也许他在伪装。”乾邵颜冷不丁道。


    他们三人同时看她,齐声道:“此话何意?”


    乾邵颜道:“我只是觉得,他们长相一致,琴音公子我接触过,他确实可担上‘雅’之称,可梵灵和平乐,你们有没有一种感觉,他二人很难定义,恶不恶,平不平。”


    “你这么说确实有些奇怪。”平希芸回想。


    “不过这都是猜测,明日应是都该知道了。”乾邵颜面色平静。


    云尚微点头,“太狡猾了。说到底是他们二人串通一气。”


    达不思一直沉默,她此刻出声:“小姐,梵灵公子是要复活他娘吗?”


    “嗯。”乾邵颜点头。


    达不思复问:“那他明日能成功吗?”


    云尚道:“都说了是夸大的话。假的。”


    达不思听到,眼泪绷不住地往下流。


    云尚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喂,你哭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就想到,一句所有人都觉得是骗人的话他还信了,明日若他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他该有多难过。”达不思吸吸鼻子,难过极了。


    “没什么好哭的。你看我们都没哭,你知道是为何吗?”云尚突然严肃起来。


    达不思涌着泪,望向云尚、平希芸、谢之斡、小姐。


    他们确实都没哭,没落下一滴泪。


    达不思愣了愣,随后摇头,“我猜不到。”


    云尚笑着道:“笨,当然是经历多了。京城捉妖师初入学中讲述的第一门课便是关于死。”


    云尚见达不思怪异地看他,他自顾解释:“你别乱想,这不代表我们没有怜悯之心。你要客观看待梵灵此事,明日他伤心过后,也许他就能清醒地活在当下了。”


    “这是一种成长。”平希芸补充。


    不论人还是妖都必须经历的成长。


    世人都说,他们是天才捉妖师。


    平希芸笑而不语。


    她很想反驳不是。


    因为无人看到他们日复一日枯燥练习的韧性,也无人看到他们抱头痛哭问“为什么是我”的狼狈。


    “听到了嘛,是成长,你快别哭了。”云尚凶她。


    “我不要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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