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烟感受到有人走了进来,她偷偷抬头去看。
严宏道进来的时候大摇大摆,毕竟这里没有陛下和太后在,皇子就是老大。
昨晚他春风一度,今日神清气爽,心情极好。
刚迈进门就看到了前厅中央站着的几个长相艳丽的舞姬,眼睛瞬间就直了,已经开始琢磨起今晚的该抱哪个美人儿回房。
严恒低着头盯着自己脚尖走路,听见严宏道问自己,没什么情绪地开口:“二弟……说的对。”
从昨天就看出来,两位皇子的关系很微妙,敛烟一时间只觉得空气都凝固了。
周围的人大气不敢喘,都噤若寒蝉。
“咦?这是什么呀?你在画画吗?”
一个男子的声音忽然从敛烟头顶响起,非常成熟的青年嗓音,说出来的话却非常稚嫩。
敛烟抬起头就看到严天逸放大的脸。
其他人听见声音纷纷望了过来。
严宏道非常不满自己的精彩出场被人打断,他先是用眼睛打量一圈垂头跪着的舞姬们,随后也看了过来。
敛烟应道:“回三殿下,小人的确在画画。”
严天逸咬着自己的大拇指,好奇换了个角度看桌案上摊开的画纸,不知道在想什么。
敛烟偷偷看向他的表情。
单纯、无辜、好奇。
这个痴儿,也不知道现在这个处境对他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就是画丹阳春景图的那个画师?”严宏道问。
宴会现场就只有敛烟一个画师,想来就是了。
旁边夏太守连忙满脸堆笑地走出来:“是的是的,就是他没错,好像叫……”
他一时噎住,看了身后的苏世良一眼。
苏世良接话:“叫彦儿。”
严宏道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走到了敛烟面前。
他其实并不懂什么画,唯一喜欢的就是美人儿。
但毕竟太后对绘画喜爱的紧,陛下为尽孝道也是经常在他们三个人面前提起,母妃便让他多去学习了解,讨两位长辈的欢心。
别看他心思狠辣,但他其实很畏惧母妃伍方仪,所以非常听她的话。
为了讨母妃欢心,他就对外宣称自己非常喜爱绘画,还经常会重金请一些名画师来宫里讨论古今的绘画——当然,是其他人讨论,他打瞌睡。
其实他根本都忘了那个丹阳春景图长什么模样,夏太守送过来的时候他就瞥了一眼,估计现在也不知道压在哪个箱子最底层了。
好在杨公公看过那副画,虽然不是出自大家之手,但笔触细腻,定不是凡品。
加之他又是皇贵妃的人,所以知道严宏道要去临州游玩后,便从旁提醒。
作为一个爱画的人,当然要借此机会见见这幅画的作者了。
杨公公此时就站在严宏道身边,弯着腰侧头打量着彦儿画师,看着又瘦又小,还戴着面纱,甚至都分不清是男是女。
严宏道也注意到了她脸上的面纱,不满地指了指:“你戴着面纱做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敛烟刚想开口解释,旁边厉思远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回二殿下,这位彦儿画师如今在我手下当差,他面部有一道伤疤很是骇人,担心吓到三位殿下,下官便让他戴上了面纱。”
严宏道其实很不喜欢厉思远,一个区区外姓,天天在自己面前晃悠,还和自己差不多的待遇,岂有此理!
他直接略过了厉思远的话,上前几步就要去扯敛烟脸上的面纱。
这是一个极其侮辱人的动作,即便是对待一个下人。
厉思远面色一冷,一把抓住了严宏道的手腕。
严宏道一愣,甩了一下没甩开,厉思远力气大的惊人,像是鹰爪一样死死扣住。
旁边的杨公公立刻尖声喊道:“厉思远你想干什么!二殿下尊贵之躯,你竟然敢直接动手!”
严宏道也是一脸惊怒交加地看向厉思远,却见对方面上带笑,温声劝道:
“二殿下,臣当真是为了您好,若是您执意想看,那就让彦儿亲自摘下就好,何必劳烦您动手?”
敛烟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听到厉思远这么说了,立刻将脸上的面纱摘掉,抬头看向严宏道。
一旁的杨公公惊叫一声,用袖子遮住了眼睛。
严宏道本来还有些愤怒,转头就对上了敛烟那半张疤痕的脸,吓得都忘了生气,连连后退两步。
他身后没有东西可以扶,还好厉思远抓的稳,才没有倒在地上。
厉思远面上笑容不变,另一只手扶住严宏道的胳膊:“二殿下看清楚了?”
严宏道稳了稳心神,摆手示意敛烟带上面纱,他知道为什么厉思远不让他看了。
那个疤痕扒在一个活人脸上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但皇子殿下怎么会错呢?
所以严宏道只是轻咳了一声:“嗯,还好吧……那个,是不是要开席了?”
夏太守连忙过来打圆场:“是是是,已经都准备好了。”
说完他朝旁边还在看热闹的一众乐师比了个手势,丝竹的声音便冲淡了刚才尴尬的场景。
严天逸还含着手指头扯敛烟的衣服,就被旁边的宫女太监们推着走上了最中间的三个主位坐下。
严恒在路过敛烟的时候,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他性子温吞,所以严宏道才如此肆意妄为。
但对上他的双眼,敛烟却莫名觉得有些心悸,总感觉那黑眸下隐藏着暗流。
然而再看过来,又觉得严恒温柔和善。
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吧,敛烟摇了摇头。
严恒走到三个主位前,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三位皇子的桌子虽然都长得一样,却因为室内设计的关系,高矮有所不同。
最中间的桌案是最高的,左侧第二高,右侧的最矮。
对天家人来说,座次的大小高矮、座位的顺序和方位都是有讲究的。
严天逸被小太监领着,含着手指自觉坐在了最矮的桌案前,严宏道走在最前面,毫不犹豫地坐到了最中间的位置。
按理来说,三位都是当朝皇子,应当按照辈分大小定尊卑,所以大皇子严恒才是应该坐在最中间的人。
严恒上前的动作顿了顿,在严宏道挑衅的目光中,没有什么表情地坐在了第二高的位置。
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话。
严宏道满意地环顾了一圈后,目光贪婪地停留在中间站着的那群舞姬身上,咽了咽口水后朝旁边杨公公示意了一下。
杨公公立刻尖声宣布:“开——席——”
舞姬们重新开始翩翩起舞,柔软的腰肢,勾人的眼眸,看着严宏道不禁眼睛发直。
敛烟重新回到桌案前作画,起身就看到杨公公一张白的吓人的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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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面前。
该说不说,这些太监怎么就喜欢抹得脸上惨白惨白的,还涂口脂,大晚上要是见了魂都要吓丢了。
敛烟定了定神,俯身请安:“杨公公。”
杨公公笑吟吟地说:“彦儿画师,你觉得二殿下长得如何?”
敛烟狐疑地看了看他,我又不嫁给他,管他长得怎么样呢?
她抬头仔细看了看严宏道,怎么说呢,他长相平平,吊眼梢,可能由于做事手段狠辣,笑起来虽然平易近人,但总有一种瘆人的感觉。
但这是皇子殿下,敛烟摇头晃脑道:“二殿下当然是玉树临风、身高八尺、眉眼如画、英俊潇洒……”
小福子抿唇呵呵呵地笑了笑:“彦儿画师真是好文采,那便请画师给二殿下画一幅人像吧,名字就叫……春日渔宴图。”
说完他又凑近一点,伸手掏出了几块碎银:“二殿下若是满意,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敛烟见钱眼开,刚要伸手去拿,杨公公乐呵呵撤了一步,悄声道:
“殿下常常说自己很像东华国四大才子的潘少,彦儿画师知道该怎么画了吧?”
潘少是东华国民间盛传的四大美男之首,容貌是一等一的好,敛烟以前见过,美的的确惊心动魄,不过是那种弱柳扶风般的美。
敛烟并不吃那种类型的美男,也不知道民间是怎么评价出来的,要她说,厉思远比潘少更适合美男的名号。
但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吊眼梢、满脸色迷迷看舞娘的二殿下,都和潘少是半文钱关系都没有。
艺术加工也要看看底子怎么样吧?现在完全就是抽象派了啊!
敛烟嘴角抽动了两下,勉强应了下来。
*
酒过三巡,敛烟闻着饭菜的香气饥肠辘辘地画了两个时辰,总算是将艺术想象创作完了。
此时前厅里面的官员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三三两两地坐在一旁聊天,侍女们纷纷走进来将剩菜撤下去,换上了茶水和糕点。
敛烟的身份当然不能和贵人们同食,她站起身,看到邱容在从旁边走过来。
他闷闷不乐地小声冲敛烟吐槽:
“大人本就不胜酒力,我想着陪他出去散散步,哪成想二殿下非要拉着大人不肯走,还一个劲儿灌他酒……哎……”
敛烟看了一眼厉思远,他坐的位置是最靠近三位皇子的地方,和其他官员都单独隔了开来,可见他地位不一般。
此时他正站着原地,严宏道搭着他的肩,举着酒壶朝他杯子里面倒酒,低声说着什么。
厉思远面不改色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也开口说了些什么。
“我看大人好像还是挺清醒的?”敛烟看了一会儿:“也没有晃来晃去,你看大殿下都已经趴桌子上了。”
邱容忧心忡忡地摇头:“大人根本喝不了多少,基本上就是一杯倒,但是他能硬撑……哎呀回去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看了一圈前厅,用胳膊怼了怼敛烟:“走吧,我们先去小厨房吃点剩饭,不然等下好东西都被人吃了。”
渔获宴的吃食非常丰盛,贵人们根本吃不完,倒掉也可惜,没有动过的菜就都要撤回小厨房,下人们就可以吃点平时不舍得吃的美味。
这么一说,敛烟也觉得自己肚皮空空,正转身要离开,就听见严宏道醉醺醺地喊道:
“哎……彦……什么,你画好了?快……快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