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茀今日只用了一支玉簪将头发工工整整地绾起,身穿素衣,手中还抱着一本古旧的书籍。
她出了垂花门,扶起春藜,又走近来,闻了闻王英齐身上的酒气。
“扫云,你家少爷是去哪家诗社喝成这样的?如今的诗社都供这么烈的酒了?”
扫云本来吃痛地趴在地上,听英茀的话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诗社饮酒必定没有骗过英茀,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向英茀求饶。
“求求三小姐,千万别告诉老爷。我们少爷去了诗社后,心情不好,又逢朋友邀约,就去了朋友家中聚会,谁知多喝了几杯,便醉了。二少爷他并不是有意要打春藜姐姐的,希望您不要将今日的事情告诉老爷。”
英茀闻着王英齐身上的浓重的脂粉香气,心中了然,扫云还是没讲实话,友人家中哪里来的这么重的脂粉,恐怕去了哪家秦楼楚馆了。
不过她依然答应了扫云的请求,她很欣赏王英齐身边这个叫扫云的小厮,是个聪明人。
“扫云你闭嘴!”王英齐怒道。
“王英茀,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那个徐燕生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未来的大舅哥?今天在诗社,那么多诗题,他偏偏和我作对,专选我选的诗题,首首都压我一头,让我丢尽了脸!”
扫云在一旁腹诽,徐公子可不止压你一头啊少爷,他的诗都是第一,而您的一直是稳定的垫底呀。
“二哥不必动怒,没想到徐公子竟然如此过分,二哥你相信我,我一定让他给你当面道歉。”英茀抱着佛经上前劝道。
“呵,你有这个能耐?”王英齐鄙夷地看着她。
“你相信我,我自有办法。”她笑得成竹在胸,又向王英齐展示了手中的佛经。
“不过今天可能不行了,我现在要去把这本佛经交给二叔,他等着要呢。”
看到佛经,王英齐的眼睛里瞬间闪烁着精光,他指着英茀那本佛经问:“这就是王摩诘那本?父亲要献给皇上千秋节的礼物?”
见英茀点头,王英齐的酒意立刻醒了几分。
王英齐看着经书,陷入了沉思。
自秋闱落榜后,他经常被父亲数落,若让他将佛经带回去,再稍添加些自己协助王英茀修复佛经的功劳,恐怕父亲对他的态度也会和缓些。
他脑子一转,道:“才不要改日。”
伸手夺了英茀手中的佛经,趾高气扬地说:“佛经我帮你去送,你现在立刻去找徐燕生。”
“这……”
英茀面露难色,王英齐将脖子一梗,挥了挥拳头,威胁道:“怎么?你不肯?”
“不不……”英茀连忙道:“如此,便谢谢二哥帮我跑这一趟了,昨天刚下了雨,二哥可一定小心地滑呀。”
“这还需你废话?”
王英齐没好气地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朝英茀扬了扬手里的佛经。
“这回你可要好好教育下你那不长眼的未婚夫!”
英茀笑着点头,朝他挥手告别。
“小姐,你为何如此惯着二少爷,他这么胡闹,我们不应该告诉二老爷么?”
春藜忿忿不平。
英茀嘘了一声,她嘴角那抹笑意开始变得幽深起来。
“自作孽不可活,等等看,有一场好戏要开场了。”
“哎哟喂!”
大梨树后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是几声“啪啪”的巨响,英茀远望门口,嘴角含笑。
“成了。”
说罢,就拉了春藜的手往门口去。
刚到院门边,就见王英齐摔倒在大梨树后的台阶下,正捂着膝盖,疼得直呲牙,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距离门口就几步距离。
而原本该握在他手里的佛经,不见了。
英茀连忙朝还在发愣的扫云喊:“扫云你愣着干嘛?还不扶二少爷起来?”
扫云这才回过神,立刻去扶王英齐。
“佛经?佛经呢?”
英茀一脸惊恐,往楼梯上扫视了一遍,又在梨树周围走了一圈都没看到,她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完了,完了!”
她嘴里一边念,一边跨过小路旁边的低矮篱笆,此时花圃中的金灯花正当季,一片片犹如破晓红霞。风吹过来,将绿草吹得颤巍巍的,金灯花仿佛是一片绿海中翻滚着红浪。
英茀哪里顾得了其他?连忙提起裙摆,跪在花丛中,挽着袖子用手指在金灯花的枝干下一点点地探索。
泥土湿漉漉的,摸在手上沾湿粘腻,有些恶心,泥中还嵌杂着枯枝落叶,可她并不顾这些,慌忙地在花草中寻找摸索着。
“王英茀你不来扶我在找什么劳什子?”
王英齐被扫云扶起来,见英茀不理他,反而在一旁不知道翻找什么,立刻怒从心中起。
正在此时,英茀终于摸到了佛经。
借着金灯花的枝干遮挡,她将佛经翻开一看,竟完好无损。
怎么能完好无损呢?
她瞥了一眼怒气冲冲朝她而来的王英齐,想也没想,从湿黏的泥土里扒出一根树枝,轻轻戳开了佛经扉页,一用力,扉页就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再将地上的湿泥抠出一块,在佛经封面蹭了蹭。
做好一切,她才举起佛经,一脸惊慌地朝王英齐大喊:“二哥!你把佛经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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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王承甫赶往行麦院的时候,王英齐的酒已经完全醒了。
准确来说,当英茀向他喊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的酒意就完全醒了。
剩下的,只余害怕。
“兔崽子,是你把佛经摔坏的?”王承甫仔细地查看了被损坏的佛经,气得面色铁青。
完了!这还不被打死?
王英齐脑子飞快一转,腿先于脑子做出反应,扑通一下跪下来,掐了大腿两把后,挤出两滴眼泪,哭得声泪俱下。
“父亲!不是我!是……”
他环伺四周,眼泪汪汪、在花丛中脏了衣裙的英茀,惊慌失措的扫云和春藜,还有一众丫鬟婆子们。
这可怎么办?大家都看见是他摔了佛经,怎么抵赖得了?
都怪王英茀,没事拿本佛经在他面前晃什么晃?
“啪!”
一巴掌落下,将他的脸扇得火辣辣地疼。他捂着半张脸,眼泪簌簌落下。
巴掌显然不解气,王承甫操过旁边的扫把,就要朝王英齐打来。
英茀连忙跑上前,挡在王英齐的面前,她脸上的泪痕未干,劝慰王承甫的声音中还带着哭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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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别打!”
她握住了扫把,劝道:“二叔,你这一杆子打下去,二哥恐怕就不好了。”
“你让开!让我打死这小畜生!”王承甫怒不可遏。
见此情形,王英齐忽然灵光一闪,爬到王承甫面前,抱着王承甫腿冲英茀喊:“王英茀你少来装好人!”
“如果不是你偷懒,让我帮你拿佛经过去,我会将佛经摔坏?你、你安的什么居心!”
英茀一脸错愕地看向王英齐,她嘴角苦笑,软软地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倚着石桌。
“二哥,既然你要这样冤枉妹妹,那妹妹也只好将实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二叔了。”
她不理会王英齐的威胁,只看着王承甫。
“二叔,今天我修好了佛经正要呈给二叔,没料想二哥因为诗会败给了徐公子,又多吃了两杯酒,就来找我的茬。让我去找徐公子给他道歉,我说先将佛经送了再去,他却不肯,让我立刻去找,还硬抢了佛经说要帮我送,这才导致摔跤让佛经受损。”
“孰真孰假,二叔大可问院子里的丫头们,她们可都看见了。”
说罢,英茀便掩面啜泣起来。
王承甫扫视了一眼周围站着的丫头们,丫头们都连连点头。
他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撒泼哭闹的儿子,对比冷静自持的侄女英茀,不用想也知道谁的话更可信。
他这个荒唐的儿子,的确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这个不孝子!做错事不承认,还冤枉你妹妹!”
他气得胡子都歪了,捏紧扫把,一扫把打在王英齐的背上,直打得王英齐在地上乱爬乱叫。
“你这个混账东西,这回你爹我可被你害惨了!”
几扫把抽下去,王英齐已经开始往回廊处爬去,王承甫哪里肯饶了他?连忙朝四周的小厮们喊:“还站着干嘛,把这个混账给我压过来!”
就这样,王英齐被小厮们压着到了石桌旁,他嘴里哇哇叫着,手脚并用着在地上磨蹭,将地上的灰尘捣得四处乱飞。
接着又是好一顿教训,把王英齐打得叫也不是,哭也不是,只能咬着牙吞眼泪。
“还不给你妹妹道歉?”抽了半天王英齐的王承甫也累了,扔了扫把,厉声要求王英齐道歉。
“好妹妹,哥哥错了,你就原谅哥哥这一次吧,我不该冤枉你,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哥哥这一次,哥哥往后一定对你一千倍一万倍的好!”
王英齐对着英茀又是作揖又是拜。
英茀红着眼圈,委屈地说:“二哥没关系,我也有错,我不该因为害怕挨二哥的打,就不敢去拿回来的。”
“只是……”英茀说着委屈起来,“只是可惜了这本我修复半个月的佛经了。”
“这可怎么办是好啊!”说罢,她又掩面抽泣起来。
王承甫听了她话中的意思,丢了扫把,紧张地问:“茀姐儿是什么意思?这佛经修不好了?”
“也不是,还能修好,只是又得多费几天时间了。”英茀一边抽泣,一边争着一双湿哒哒的眼睛回答。
“能在千秋节前完工么?”王承甫急切追问。
她看着王承甫,眼睛里是一层水雾。
“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